紫微星和清华已经有过很多年的合作经历了,这一次要干点大事,除了新增一些有关ai、芯片的硕士、博士专业之外,还会成立一个紫微星-清华集成电路研发中心。
在运作上就要小心很多。
复旦的微电子所就是长年跟外面的企业合作共同研究,结果就闹出了汉芯事件。先后几期的技术专家组、验收专家组都没有发现……可事实上,在汉芯流片推出的时候,bbs上复旦的本科生们就已经产生了巨大的质疑,认为一年多的研究就能流片根本不可能。
一开始的计划,紫微星要出资15亿元,用钱砸出一个春天。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想在集成电路领域完成突破,尤其是高端芯片领域,没有个几百上千亿的大投入很难有机会。这必须要依靠国家的力量来推动。
后来,砍到了10亿。
然后,确定为5亿。
要一点一点挤牙膏似地给钱,不能一次性到位,要时刻保持着饥饿感,同时也是推动国家大基金的进场。
相比于企业向国家申请科研经费,以高校的形式去申请,就容易多了。
这次跟清华校方会面过后,就把基本方案敲定了。
在9月1号开学那天,正式公布这次的重磅合作计划。只要合作顺利,紫微星承诺今后每年至少会向清华捐赠5亿元,用于技术领域的科研工作。
这一天,周不器在办公室里看电视,看奥运国乒的比赛。
有人忽然上门。
这种不打招呼直接上门的人,只有一种可能,是业内的老朋友。
开门见客,是雷俊。
他身边有一位黑色裙子的女士陪同。
“咦?你在看电视?”
“奥运会嘛。”
“你可真闲!”
雷俊有点牙疼,似乎很难相信周不器这种大闲人能做出紫微星这么成功的公司。
周不器把电视关掉了,让秘书去泡茶,邀请他二人去沙发上坐下,“这位朋友是……”
“周总你好,我叫梁静。”
“哦,你好。”
周不器起身跟她握手,心里略带讶异。
雷俊道:“我过来是找你要钱的,梁静要创业,缺少一笔启动资金。”
“缺启动资金了,你就出了啊?你还缺这点钱了?”
周不器有点莫名其妙,他能够看出来这个雷俊跟梁静关系很好。有资格跟雷俊当朋友,个人水平一定不会太差。
出于对雷俊的信任,周不器对梁静都不需要考察了,她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从事科技工作的女性。
雷俊道:“我出钱可以,但我手里的资源不多。如果有紫微星的帮助,我相信她的创业会更加成功。”
周不器点了点头,心中有数了,“梁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梁静道:“我的上一份工作,是永中软件。”
周不器面色一变。
永中软件就是最近国产软件舆论的中心,在不断地煽动民意,对微软的产品加以抹黑和排挤。这显然是一个荒谬透:“她出来创业,主要是想找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离开倪院士。”
周不器问:“那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梁静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倪老师的学生,我为他的精神和真诚感动,我也跟他一起奋斗了十几年。可是,我不认为他的路子是对的。有太多的坏人看出来了这一点,在利用他的声誉骗取资金。我听说紫微星要出钱,跟清华合作做芯片领域的研究。”
周不器这下也就明白了。
这才是她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也是雷俊亲自出面引荐的原因。她是一个有情怀有追求的人,难怪被雷俊这种大忙人高高捧着,称她为“中关村第一才女”。
周不器问:“你这几年跟随倪院士,做过芯片,做过操作系统,现在又在推国产软件……这些都是世界级技术含量的产业。你觉得,想在这些高精尖领域有突破,要注意什么?”
“拒绝体制化。”
“嗯?”
“从体制里申请经费,却要拒绝体制的集体心智模式。”
“具体说说?”
梁静这么多年来有过太多类似的经验了,缓缓的道:“集体心智模式,要高度依赖确定性。在确定性的框架内,内部人才高度竞争、不能容纳失败。结果就是过度管理。所有的人都以确定确定再确定为荣。不确定是恐惧,是慌张。失败,是羞耻,是污点。而创新、创意,从萌芽到长成,就是与不确定与失败的一路相伴。”
周不器忍不住鼓掌,“说到根子上了。”
梁静道:“我们能造得了房子,放得了卫星,生产出原子弹。联想能把英特尔架构的pc卖到全球第一,但是他们无法向内再走一步,去做核心技术,也不能向旁边再走一步,去拥抱互联网。又比如软件生态会上领导的讲话,去科技园拿土地确保政府投资的回报……原因都是一样的,这背后都是确定性思维。”
周不器深以为然,“柳老总曾跟我说过一些观点,我是不太认同的。他说没钱没能力的生意不能做,没钱有能力的生意不能做,有钱没能力的生意不能做,有钱有能力但没有相应人才的生意也不能做。按你的观点来看,这其实就是来自体制里的确定性思维。”
在这方面,周不器颇为自己感到骄傲。
因为他已经发现,自己在思维层次等诸多方面上,已经远远超过了同时代的企业家。
他在追求不确定性。
如果只为了成功,为了赚钱,他大可以利用先知先觉,把前世所有的成功案例复制一遍,创造一个1万亿美元、2万亿美元的企业帝国。
可他没有。
他做了很多前世都没有出现过的事,做了校内团购,去开拓海外市场,最近甚至在推动“魔改helo计划”这一世界级的创新型产品策略。
越是高科技产品,越是充满了不确定性。而这份不确定性,就要求开发团队与体制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