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陈先生么？”
臧啸林一晃一晃的近前，说话的时候，皮笑肉不笑，雪茄仍然不离嘴，听起来，语气颇有点咬牙切齿。
孟寿昌冲那些阿三嘀咕了几句，阿三们恨恨的瞪了陈天默一眼，然后把倒地的同伴拉了起来，又伸手讨要步枪。
陈天默啐了一口，把步枪扔了回去，说道：“看在臧老板和孟探长的面子上，饶你们一回！以后嘴里放干净点！不然，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
孟寿昌笑嘻嘻道：“陈先生，火气还是这么旺啊。这些家伙是印度那边过来的，蛮夷，不懂礼数，犯不着跟他们置气。”
陈天默这才寒暄道：“臧老板，孟探长，好久不见了。”
臧啸林上下扫量他道：“陈先生，什么时候到的上海？怎么也不跟兄弟们知会一声，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孟寿昌附和道：“就是，陈先生见外了啊。”
陈天默笑呵呵道：“我也是刚到，来公董局办件私事，结果就遇到了这几个仗势欺人的东西，亏得是两位解围，不然，这场面可就不大好看了。”
臧啸林道：“陈先生真是手眼通天啊，居然跟公董局还有关系！敢问是来找哪位的？”
陈天默道：“谈不上有关系。我来是求见皮雷诺皮总董的。”
“哦？”臧啸林瞥了孟寿昌一眼，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孟寿昌问道：“有没有什么事情是兄弟们能帮上忙的，陈先生只管开口。”
臧啸林道：“是啊，我们跟皮总董的私交还说得过去，陈先生要是有事，兄弟们肯定尽心尽力帮忙。”
陈天默笑道：“多谢两位好意啦，我若是自己解决不了，肯定会麻烦两位的。”
臧啸林点了点头，道：“皮总董正在办公室里，走走走，我引着你去。”
陈天默道：“那就多谢臧老板了。”
臧啸林伸手就揽住了陈天默的肩膀，热情的说道：“咱们自家兄弟，你客气什么？见完皮总董，咱们得喝一杯啊。”
陈天默心中嫌憎，嘴上客气道：“好说好说，臧老板有心了。”
臧啸林道：“你想玩什么花的，尽管吩咐，兄弟必进地主之谊！不过有一样啊，赌钱可就算了！兄弟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儿来呢！”
“呵呵~~~臧老板说的我都不好意思啦。”
陈天默明知臧啸林是虚情假意，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是敷衍。
“喏，皮总董就在这间，陈先生进去吧，兄弟就先告辞了，府上等你哦。”
“好好，臧老板慢走，再会。”
陈天默目送臧啸林远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这厮分明没安什么好心，可陈天默一时间也想不出他在捣什么鬼。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小心应对便是。
……
臧啸林出了办公楼之后，孟寿昌迎上去说道：“臧老板，这地面邪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刚刚在皮雷诺那儿提及中州的事情，咱们还议论起陈天默这小子呢，一转脸，他就在公董局大门口站着了，真-他-娘-的邪性！”
“这断命的小寿头，神出鬼没的，还真他-娘-的号不准他的脉！”
臧啸林骂了一句，嘀咕道：“也不知道这小寿头找皮雷诺干什么……”
孟寿昌道：“他跟皮雷诺有交情么？”
臧啸林冷笑道：“有个屁的交情！要说奸情，怕是有点。”
孟寿昌惊讶道：“他俩有奸情？老臧，你别扯了！据我所知，皮雷诺不喜欢男的！”
“皮雷诺当然不喜欢男的！”臧啸林坏笑道：“你忘了，查尔斯家里的那个寡妇，跟皮雷诺有一腿嘛。可那个小寡妇是个淫-娃，自打见到陈天默这个小白脸以后，就春心荡漾，迈不开腿，合不拢嘴了。听说陈天默住在德纳芙酒店的时候，那洋婆子没少往他房间里钻！老子派人刺杀陈天默没成功，就是那洋婆子通风报信的！所以算下来，这皮雷诺跟陈天默，不得论个干兄弟？”
说罢，他吃吃的笑了起来。
孟寿昌这才醒悟，道：“难怪刚才在办公室里，你一提起陈天默，皮雷诺就咬牙切齿的，感情，是因为这个啊！”
“你以为呢？老子是故意提起陈天默，让皮雷诺生气的！”臧啸林哼了一声，说道：“陈天默和东皇郎回天火并那次，伊莎贝尔那洋婆子可是在其中出了大力气！皮雷诺从那时候起，就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心中计较着呢！而且，我又收到消息，说这皮雷诺已经和伊莎贝尔闹翻了，好像是因为皮雷诺那杆枪不中用了，嘿嘿~~~你没见刚才皮雷诺那模样么？活脱脱一个被榨干了的虚脱鬼！这洋婆子啊，可不是谁都能降得住的，就是洋鬼佬，也降不住！你说说，在这种时候，陈天默去见他，能落什么好？”
孟寿昌骂道：“你老小子可真损啊！难怪你那么殷勤的把陈天默给引进去了，我还当你是好心呢！”
“好心？这小寿头差点把老子弄得倾家荡产，老子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呢！”臧啸林“呸”的吐了一口浓痰，目中闪烁着难以压制的凶光。
孟寿昌忽然警惕道：“但是老臧，陈天默这小子手可黑的很啊，你就不怕他和皮雷诺恼将起来，他再把皮雷诺给杀了？”
臧啸林嘿然道：“老子巴不得呢！陈天默要是敢杀皮雷诺，只怕没几个人能保得住他的小命！”
孟寿昌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只听臧啸林又说道：“老子还愁他离开上海滩之后，没办法弄他呢！倒没想到，他自己又送上门来了！很好！这次来了，就别想走了！”
孟寿昌道：“老臧，你上次的亏没吃够吗？这小子不好对付！”
臧啸林恨恨说道：“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上次，只是动用了帮会力量，所以没能干翻他，但这次，老子把皮雷诺也扯进来，利用法国人的力量，就不信弄不死他！皮雷诺一来恨他，二来还得仰仗咱们办事呢，于公于私，都得干他！”
孟寿昌叹了口气，说道：“不说陈天默了。就说皮雷诺让咱们帮他去搞刘建民的化工社，我总觉得不大好，刘建民可是国货大王，民间声望高的很！咱们要是帮皮雷诺搞垮了他，不得被老百姓骂成是汉奸？”
臧啸林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要钱还是要名声？想发大财，又不想落埋怨，借人家的势，还不想给人家出力，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靠！”
孟寿昌唯唯诺诺，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