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上原本纯洁不染的白雪，此时却有无数道血色的沟壑流淌其中。
那都是穆澄无数次皮开肉绽，又被冷水泼醒，从身上划落下的鲜血、汗水。
“凡人，你还是要这么负隅顽抗到底吗？”玄文帝子冰冷的问话声传来。
穆澄起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视野中出现的那个和琉笙在形神间有着几分相似的俊美男子，唇角发出了一声极为不屑的嗤笑。
玄文帝子不理解穆澄为什么要笑，他皱起眉头：
“凡人，你又在笑些什么？”
穆澄先是笑着笑着，随后便蹙了眉心，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有血沫喷溅出来，沾染在他苍白唇角，穆澄的唇柔软依旧，却干涩起皮，因为太久都没有开口说话，而又在这昆仑之巅上受尽折磨，他只能嘶哑着本就沙哑的声线，对着玄文帝子道：
“我笑你们……太过天真。”
“天真？”玄文帝子抱了双臂矗立原地，看着这固执凡人的眼神中虽然多了一抹不耐烦，但是却并没有厌恶。
“凡人，你倒是说说，为何会觉得本君天真？”
穆澄的手脚都被玄铁链子束缚着，所以他即使咳嗽，也没办法自己伸手拭去脸上的血迹。
在原地有些艰难的喘息了半晌之后，已经骨瘦如柴的他，对着玄文帝子淡淡说了六个字：
“阿景不会来的。”
穆澄觉得，以他对帝琉笙的了解，她是一定不会来救他的。
“哦？”玄文帝子没有反驳，只是依旧用安静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已经奄奄一息，被剥去了足足九片指甲的凡人。
“阿景她……她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般在乎我。”穆澄咳嗽着，一双眼眸虽然想要努力睁着，可次次都因为身体本能涌上来的困倦，而垂落。
“你们大概不知晓，在你们来带走我之前，就是我和阿景的大婚。阿景她……放弃了我们的承诺和婚约，愤而出走。我们的感情，早就如同荼蘼花开，已经到了末路。”
“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你们居然还是会相信，她会孤注一掷、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一个明知道是九死一生陷阱的地方，来救我这么区区一个凡人的性命吗？”
穆澄的脸上是冷笑，可是冷笑的同时，内里带了多少辛酸，却是只有他本人知晓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帝琉笙对于自由的渴望。
哪怕是回到他们的感情还没有出现裂缝的以前，遇到了这种事情，阿景恐怕……也是不会选择来救他的吧？
毕竟，他的寿命这么短暂。阿景就算真的救回了他，他又能陪伴她多少时日？
仙凡有别，她的生命近乎于永恒，自己的一生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白驹过隙。
更何况自己的体内……还有锁心丹。他已经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待她好了，他会愧对阿景，会让她受委屈。
而阿景是堂堂天庭的公主。
出身高贵的她为了不当神仙，为了远离天庭，吃了这么多苦，受了那么多斥责和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