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法庭里, 郁司阳坐在旁听席上,表情如同冰封一般, 直视前方, 等着法官最终给郁忠民和郁芳的判决。

薛承修坐在他身边,轻握了握他的手,无声的给予安慰和支持。

离开庭还有十来分钟, 旁听席陆陆续续的有人坐下, 到这时,郁司阳才知道, 原来郁家是亲戚有这么多。

“郁司阳。”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被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搀扶着走到郁司阳的身边,叫了他一声,语气很是复杂, 失望有之, 生气有之。

郁司阳抬头看向老者, 这位显然是郁家的某位亲戚, 只是他完全不认识。

从他作为少年活着起,郁家从没有一个人来找过他,大概在他们的眼里,这个背负一个多亿债务的人,已经不算是他们的亲人了。

“有事吗?”郁司阳语气冷淡的问。

老者似乎对他的态度不满意,眉头蹙起来很严厉的样子, 却没有在这上面责问他, 而是说:“你一定要逼得忠民、阿芳家破人亡才甘心么,他们是你的二叔和姑姑, 小容和司隆是你的表姐和堂弟。”

郁司阳用“从精神病院跑出一个疯子”的眼神看老者,被他这种言论恶心得不行,声音冷厉的说:“看你是个老头,我不打你,这话你比跟我说,跟法官说去。”

“你,你……”老者指着郁司阳,气得手都抖了,怒道:“没教养。”

薛承修眉眼霎时锐利了起来,正想要动手把老者“请”出去,被郁司阳给按住了。

郁司阳给了薛承修一个“没事儿,我来解决”的眼神,站起身,目光扫过扶着老者的女子,又转而低头看着老者,说道:“公司破产之后,你们的日子不像以前那么好过了吧,都指着郁忠民和郁芳是么?放心,你们以后的日子还会更难过。”

“郁司阳,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者话没说完,就被郁司阳打断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可不是圣母,你说我逼得郁忠民和郁芳家破人亡?真正家破人亡的人是谁?公司是我父亲一手创建的,你说说你们这些人受了他多少的恩惠,尤其是他的两个亲弟妹,畜生尚且有亲情,这两个人简直是畜生不如。”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语调平淡,其中的愤怒却是任何人都能听出来的,旁听席上坐着的郁家亲戚大部分都讪讪的低下头,作出一副愧疚模样。

老者脸色也不好看,嗫嚅着说:“忠国……忠国他……唉,忠民和阿芳确实做得过分了。”

郁司阳直接翻了个白眼给老者看,敢情死的不是你家的人,你就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一直沉默着的搀扶老者的女子终于开口,说道:“司阳,我母亲对不起你,我在这里给你道歉。”

郁司阳刚刚一直在猜测,这名女子应该是郁芳的女儿,和照片中的郁芳长得有七八分相像,现在听她这么说,看来他猜得没有错。

不过这个人也是很有意思,刚刚一直不说话,任由老者和他杠上,等老者硬气不起来了,她又来替她母亲道歉,毫无悔意的道歉说出来是恶心谁呢。

“那些犯法的事情又不是你做的,不需要你来道歉,”郁司阳说:“我相信我们华夏的法律是公正的,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嘛。”

温容脸色霎时变得极难看。

在不远处看戏的郁司隆走过来,对老者和温容说:“二叔公,小容姐,和这个人费那么多话做什么,我们过去坐吧。”

郁司阳给出的反应是直接不搭理郁司隆,坐下来和薛先生小声说话。

继温容之后,郁司隆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至极,两人都黑沉这一张脸,一左一右搀扶老者坐到另一边的座椅上。

“薛先生,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有毛病,就算要找我求情,也得是审理过程当中吧,之前没见到人,现在都要宣判了,说这些有意义吗?”郁司阳小声跟薛承修吐槽。

薛承修也小声说:“谁说他们之前没有找过你。”

“可是……我并没有……”郁司阳吭哧吭哧了两句,立刻反应过来,定是之前的都被薛先生给拦住了,并没有骚扰到他,顿时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星星眼看着薛承修。

薛承修对这眼神很受用,揉揉他的发顶,很是温柔的模样。

开庭时间一到,所有人员已经就位,郁忠民和郁芳也站在了被告席上,等着法官念出最后的判决结果。

“……被告人郁忠民挪用资金罪、职务侵占罪两项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并处没收财;被告人郁芳挪用资金罪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直接向云中市高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判决书很长,随着判决结果被法官念出来,郁司阳感觉到一阵轻松,就像是长久背负着的包袱被人挪开了一样。

等到从法院出来,云中市连绵了几日的雨竟然停了,虽然还是冷得郁司阳瑟瑟发抖,但他的心情特别的好。

“他们应该还会上诉。”薛承修说。

“无所谓,”郁司阳把口罩戴好,“上诉一百次都不可能无罪释放,我相信薛先生的能力的。”

薛承修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更加不能让你失望了。”

郁司阳不说话,只瞅着薛先生一个劲儿的猛笑。

薛承修脸上的笑容也收不住。

两人正互看呢,一个不速之客过来,煞风景的说:“郁司阳,你现在很得意吗?”

“自然是很得意。”郁司阳扬着下巴,看白痴一般看郁司隆——中二癌晚期患者。鉴定完毕。

郁司隆说:“我当你有多大本事,不就是抱了个大腿而已。”

“能够抱得到也是我的本事。你有能耐你抱一个给我看看。”郁司阳冷笑道:“你现在用的每一分钱可都是从我这里骗过去的,不感恩戴德,果然和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爸爸一个德行。”

“你……”

“你什么你,还钱。”

“我……”

“不义之财也不怕用了烫手。”

郁司隆简直气炸了,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好放了句狠话:“你别得意,你很快就会笑不出来了,我看你到时怎么求我。”

“年纪轻轻不要整日做白日梦,多想想为社会做贡献的事情。”

郁司隆气得不行,还要再说些什么,不远处他的母亲叫他过去。

郁忠民的妻子临走前,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郁司阳一会儿,才坐进车里。

“薛先生,陪我去一趟公墓吧,”等杂七杂八的人都走了,不再动不动跑来挑衅他,郁司阳低声和薛承修说。

薛承修点头,和郁司阳一起坐在后座,让老林开车去万寿园公墓。

万寿园公墓,少年的父母就葬砸这里,两个墓碑紧紧挨着。

郁司阳站在墓碑前,轻声说:“郁忠民判了十五年,郁芳判了八年。”

少年的父亲最信任的弟妹却将他害得承受不住打击选择跳楼,郁忠国在当时或许也没想到,他的死,刺激得妻子中风也跟着撒手人寰,独留儿子一个人承受父母双亡之痛,还要被亲人坑害。

如今,连少年的灵魂也死去了,他们一家三口倒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团圆了。

“我会好好的。”和少年的份一起努力。郁司阳在心里说。

薛承修一直陪郁司阳站在双墓碑前,直到站到中午,郁司阳的肚子发出轰鸣声。

“去吃饭吧。”

薛承修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出来,郁司阳都已经不好意思极了,他再笑的话,这孩子估计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郁司阳点点头,朝双墓碑挥了挥手,说:“我走了。唔,我会常来看你们的。”说完,便和薛承修两人并肩走出墓园。

双墓碑上,长眠于此的夫妇,照片上的笑容似乎慈祥又温柔。

都已经正中午了,赶回去做饭显然不现实,薛承修便带着郁司阳七拐八绕进了一条小巷,小巷里面有家餐馆,看起来简陋得很,不过却是薛先生大力推荐的。

郁司阳对薛先生对美食的审美还是很有信心的,他推荐的餐厅一般都有一两道很好吃的菜,这家简陋的餐馆也不例外,老板也是厨师,做水煮牛肉简直是一绝。

极其浓郁的麻辣香味,肉片切得很薄,还用刀背拍松后才入锅的,因此肉质特别的嫩,麻辣味厚,嫩滑适口,吃得人是回味无穷,吃完饭后,打嗝都是水煮牛肉的麻辣香味。

郁司阳胃肠炎,被薛先生严格控制不能多吃水煮牛肉,他不满,不让他吃,干嘛要带他来这里吃饭。

薛承修尴尬的摸摸鼻子。

——他突然很想吃水煮牛肉,便带着来了这家简陋的餐厅,却是差点儿忘了郁司阳胃不好。

“嗯,我回去要做上一桌子好吃的,”郁司阳哼了一声:“做宴席,大宴的那种。”

“好好好,做宴席。”薛承修点头。

“那可以请朋友来家里吃饭吗?”

“可以,可以。”

“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明天做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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