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那么些酒,柳爻卿确实觉得头有点晕,没拒绝地躺下歇息。
哲子哥转身出去,似乎是在门口跟谁说了些话,柳爻卿没仔细听,觉得炕暖呼呼的,睡意袭来便不再去管外面的事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少时候,柳爻卿睁开眼,看到哲子哥在屋里,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喜服,正坐在桌前剥鸡蛋。
“哲子哥。”柳爻卿坐起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发现已经是下午,快天黑了。
“菜刚刚热了一遍,正好吃。”哲子哥把剥好的鸡蛋放到碗里,过来帮柳爻卿穿上衣裳。
桌上的菜有自个儿喜欢吃的,也有认不出来的,看着倒是挺好。柳爻卿擦了手,拿鸡蛋吃,问:“事情怎么样了?”
“阿爷早晨出门早,刚出胡同叫牛,“给阿爷送来两个礼盒,里头有些好东西吃了补补。”
眼瞅着也没有别的事儿,柳爻卿就打算走。
柳全福肥胖的身子晃了晃,拉长了脸道:“你阿爷腿不好,想请大夫看看,又没有银钱。”
往外走的步子顿了下,柳爻卿头也不回道:“想让我请大夫也成,只是那样怕是全村人都得知道。只找我要请大夫的银钱怕是不行的,大伯,你可别再觉得我是我爹那样的,想怎么哄就怎么哄。留着点脸面给小宝说亲吧,要不回头再丢脸面,还怎么做人?”
这话明面上是说柳全福,但其实说的是柳老头。
昨天虽然看到的人不多,却也有不少。那牛原本好好的,是小宝冒冒失失的拿石头打牛,牛生气了,追小宝,结果他跑到柳老头身后,就被牛啥,等回到屋里的时候,却都嘀嘀咕咕说了不少,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哲子的身份。
放眼整个天底下,哪怕是朝廷重臣成亲,皇帝也只不过是送一两件宝物以示恩宠,哪有这样围着村子一圈的。那些运送礼物的人看着平凡无奇,可一个个眼露精光,极有规矩,比起憨大他们也不遑多让。
倒是有个皇子成亲,若是受宠,皇帝的赏赐便也能多一些,可也没见过皇帝亲手用玉米皮编了子母扣送来的。
即便是皇子享受这样的恩宠,也是叫书生们不敢想的。
更是不敢去想哲子哥的身份。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小小的上谷村,好像终于要揭开住在其中的哲子的身份,可却让人不敢想,不能想,只能羡慕羡慕人家,怎么命就那么好。
晚上歇息,柳爻卿早早爬到炕上,看着哲子哥挽着裤腿,端着洗脚水出去,瞧着跟寻常汉子没啥区别,谁又能猜到他的身份呢。
“哲子哥,你跟我坦白,就不怕我接受不了,不跟你成亲?”柳爻卿眨眨眼,见着哲子哥又去翻床头的柜子,拿出竹筒。
“卿哥儿跟别人不一样。”哲子哥认真道,“若是卿哥儿不愿意跟我成亲,那我就等。”
“要是等不到我同意那天呢?”
“继续等,等一辈子。”
这个人,真是……
让人怎么可能有拒绝的想法啊,毕竟他是那样的身份,那样的人。
柳爻卿听哲子哥主动坦白的时候,自个儿没相信,毕竟这里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子,天底下这样的村子有千千万万个,哲子哥为啥要待在这里?
“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知道这里了,是他说的。”
柳爻卿没有问得很清楚,他隐约觉得,这应当跟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有关。天底下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特别,还有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