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军官把手,许是柯柯已经提前给他们打过招呼,看到南镜并没有阻拦。
南镜敲了敲门,听到回应之后才推门而入。
这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儿,分为好几个房间,有客厅有卧室还有书房,倒是比学生们住的屋子要完备很多。
寒月看到南镜,便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
南镜面带笑容将餐盘放在桌子上,站在一旁道:“如果方便的话,我能问您一下兰蒂斯去哪里了吗?”
柯柯正在用勺子搅药粥,闻言说道:“他去二级区域找人了,昨天不是丢了两个学生么。”
丢了学生难道不是该你们去找吗?
南镜腹诽一句,对此不太满意——任谁一大早一醒来没看到自己的爱人都会不爽的!
而且别以为他不知道二级区域有危险,异兽什么的,万一碰上不是很糟糕吗?
寒月倒不像柯柯那么粗神经,看出南镜的担忧,便缓言说道:“道尔顿上尉和十二位军官与殿下一起去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原本我也要去,但身体不太允许。”
他有些抱歉地看向南镜。
柯柯一听,用勺子狠狠捣了捣碗底,怒气冲冲说:“你还敢说?你昨天把自己弄成那个样子,老头子你是想早点儿去上帝那里报到对吧?”
南镜目瞪口呆,他一直以为整个队伍里寒月是老大,想不到真正的老大居然是柯柯上校。
这炸毛脾气还真是凶残啊!
柯柯一惊一乍,勺子都差点儿被扔了出去——
“你居然承认兰蒂斯殿下的身份?!”
寒月微笑:“为什么不承认?”
柯柯眼皮子狂跳,偷偷瞥了眼还没愣过来的南镜,压低声音急躁道:“你这样让我怎么继续欺负他啊?”
南镜:“……”
娘的劳资是不是受欺负和你承不承认兰蒂斯的身份有毛关系?
这就看出南镜对上流世界规则了解的缺失了。
大家都装作不知道对方是谁,皆大欢喜,该怎么办事儿怎么办事儿,柯柯完全可以用“不知者不罪”来仗着自己的身份命令南镜东奔西走。
但若是当事人知道他了解兰蒂斯的身份,那就大不一样了。
柯柯能欺负作为学生的南镜,可他能明目张胆地命令未来的太子妃吗?
显然不能啊!
除非不想混了。
柯柯郁卒了,顿时蔫了吧唧地苦着脸给寒月嘴里塞了一勺饭,苦思冥想该用什么理由明天早上把南镜给拉起来奴役。
南镜来这里一趟,除了送饭就是问一下兰蒂斯的去向,他没打算留下来吃饭,便礼貌地打过招呼退了出去。
刚走两步,就被柯柯从后面叫住了。
柯柯有些窘迫,把南镜拉到一边,低头问道:“你、你明天能帮我做早餐吗?”
就这事儿?
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南镜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当然可以,怎么了?”
柯柯一听傻愣了一下,心眼儿一转就反应过来,这孩子根本没把他的身份当回事儿啊!
顿时有种汹涌的愧疚感扑面而来,娘的他虽然喜欢欺负人却不喜欢欺负好人啊!
这傻乎乎的娃真是让他于心不忍。
“你知道的吧,按照身份来讲,你是太子妃……咳,虽然还不是正式的,但太子殿下既然已经承认你了,那我们应该都是你的属下。”
柯柯声音有点儿小,“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不来的。”
原来是这样。
南镜虽然不太懂,却很聪明,一点就透。
他忍不住笑了笑,说道:“我说的那些话是认真的,既然之前已经答应你了,我就不会反悔,和我是什么身份无关。”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孩子气十足,“别说我现在还不是太子妃,就算哪天我真有了那么高的身份,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差别?”
柯柯被他逗乐了,一把排在南镜肩头,眼里带笑真诚地说:“就冲你这几句话,我就交下你这个朋友了,以后你就是我小弟,谁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得他满地找牙。”
南镜差点儿被他拍吐血,哭笑不得地说:“我谢谢您了。”
他绝对相信柯柯有暴力倾向!
寒月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轻轻摇头笑了笑。
这孩子和鬼灵精怪的柯柯比起来,还真是太天真了太单纯了。
或者说……太心软。
唇齿间还回味着药粥的味道,香米软糯可口,放入了许多果干和碎坚果,冲淡了药草的味道,带着浓郁的清香甘甜,和那天的味道截然不同,却很是美味。
从这简简单单一碗粥上就能看出,南镜的认真。
他并不敷衍了事,而是真的让如了耐心。
可越是这样,寒月越觉得惋惜。
这样一个善良柔软,让人心疼的少年,竟要面对惨无人道的未来。
柯柯面带笑容地跑了进来,坐在寒月身边继续拿勺子喂饭。
“嗯,把太子妃收成小弟?”寒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柯柯手一抖,眼珠子一转笑道:“当我小弟多好,如果兰蒂斯殿下欺负他,我还能勉强当成他娘家出头呢!”
娘家……
寒月笑眯眯地问:“你是不是挺喜欢他的?”
“我喜欢你。”
寒月:“……”
柯柯将寒月推到在椅背上,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低下头揽住寒月的脖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重复说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
寒月任凭他在自己唇上亲吻,清冷的眼眸里有无奈一闪而过。
只是,柯柯的亲近,总是会变相提醒他……身体的缺憾。
得不到任何回应,柯柯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垂头丧气,懊恼的死死咬着下唇,却执着倔强地不愿从寒月身上起来。
寒月叹了口气,伸出无力的左手揽住柯柯的腰,将他压在自己怀中。
“我这副身子也不知道还能拖多久,不光什么也给不了你,还是累赘,你这么年轻漂亮,又何必执着于我?”
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提出离婚要求,但柯柯每次都摔门而去。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老子愿意陪你耗着,你以为我死皮赖脸跟在你身边就是为和你上床?老子喜欢谁不喜欢谁还用不着你管!”
柯柯的委屈一股脑冲上脑门,杏眸瞪着波澜不惊像是在说别人事情的寒月不放。
寒月的调子和他的眼眸一样清冷无情,“你喜欢的是我,怎么用不着我管?”
“你——你真讨厌!”
伶牙俐齿的柯柯也被气得没话说。
寒月蓦然想起早晨醒来时收到的一封来自某部门的消息,心中忍不住叹息。
也许现在,是个结束的好时机。
想到这里,寒月淡淡说道:“你在我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就看不明白,你对我好,我愿意宠着你,但你总归走不到我心里去。”
他说着这些话,看着柯柯那双漂亮的眸子染上一层水雾,心里难受地想给自己一巴掌。
柯柯死死捏着寒月的肩膀,像是要将他的骨头捏碎,冷冰冰地咬牙切齿道:“那你喜欢谁?凤栖桐?”
凤栖桐!
寒月一震,黑色的瞳孔猛然一缩,讶然看着柯柯,又立刻沉下脸来。
“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咳咳看他反应就知道大差不差了,气急败坏地咬着下唇,恨恨说道:“不过是个早就死了的人,骨头都化成水了,你就算念着他想着他也于事无补啊——!”
砰地一声,柯柯的后腰大力撞到餐桌上,将沉重的桌子往后撞出几十厘米,然后摔在了地上。
寒月哪怕双手废掉了,自保能力和攻击能力依旧非常可观,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足以将咳咳甩出去。
柯柯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寒月,他到现在也不敢相信,寒月竟会把他毫不留情推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
他被对方宛若化成利箭的冰冷目光刺痛双眼,哆嗦了两下唇。
寒月站了起来,一双清冷的眸子自上而下看着他说:“滚出去!”
柯柯脸白了。
他的双手死死握成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