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冷透的眼睛一并扫过厨房内所有成员,大伙不约而同的低头,生怕自个儿是下一个被点名的人。

“但是主人——”总管还在做最后努力,忽而腾空的身体却告诉他不必麻烦了。

瞬间只看见一个肥胖的身影往厨房外飞去,“砰”的一声撞上厚重的餐桌,跌了个狗吃屎。

“还有谁想挑战我的耐性吗?”银灰色的眼睛发出一道道光束,直射每一个幸灾乐祸的仆人。

“如果以前我没有说清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包裹着琉音的大手突然用力,将不明就里的琉音拉至身前,大声的宣誓。“这个女孩是我的客人,不是仆人更不是你们可以任意指使的对象。从现在开始,谁要敢再为难她,他的命运就会跟城堡总管一样,听见了没有?”

众人一致点头。在这烽火连连的时代,富足的雷芳堡无疑是最好的庇护所,一旦被赶出莫荷家的势力范围,就只有忍受颠沛流离一途。

“很好,我相信你们都听见了。”亚蒙也跟着点头,唯一役做相同动作的只剩琉音。

他……说她是客人?只是客人而不是恋人甚至爱人?她到底算什么呢?难道说他之前的温柔都是假的,只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的上他的床?

“把堡内最好的衣服拿来给她换上。以后要是有谁敢再拿这种破布给她穿,我就要她一生都穿这种衣裳。”他不悦地扫射所有低着头的女仆,十分明白究竟是谁搞的鬼。这几天忙着找画家,没多余的空闲理堡内的事。没想到他一转身就发生这么多事,莫非叶特的警告是真的?

“我们走。”轻轻一带,亚蒙的大手像阵强风似的将她扫往城堡内的某一处,引燃她的怒气。

“你终于想到我了吗,公爵大人?”她气得想挣脱,却按例挣不掉。刚刚在厨房的那句“客人”重重地伤了她的心。她宁愿她的身分是女仆,至少那样她懂得界线,不会有所幻想。

“我还以为我只是个影子。”她冷冷的甩下这几句话,提醒他过去那几天他根本没有正面看过她。

“你在生气?”亚蒙挑高眉,似乎觉得她的话很有趣。“如果你只是个影子的话,那你一定是个最不负责任的影子。一个尽责的影子应该时时跟紧她的主人,一刻也不离开。”稳健的大手仍然握紧,继续将她带往城堡的另一边。

“可是——”

“可是你不知道过去那几天我去了哪里?”他自我假设她的问题。

“对。”可恶,他怎么知道她的想法。“我——”

“你问过我吗,小貂?”忽然停止的脚步如同他突来的问话,一样教她不知所措。

“我……”她不知该怎么回答,除了被拋弃的感觉以外,她几乎没想过别的。

“所以你不是为了这件事生气,而是另一件事。”他斩钉截铁的说,比超音波还厉害。

“是什么呢,小貂?”右手轻轻抬起琉音柔软的下巴,握住她的力道精确但不轻狂,带有无言的认真。“我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你已能对我诚实。”

的确。经过连日来的相处,她渐渐懂得透露心事,也能享受解脱后的轻松感。然而,吐诉平日的观感和坦白感情的赤裸完全是两码子事,她能做得到吗?掩藏及矫饰已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要素,甚至可说是一种本能,她该如何摆脱过去的阴影,往更远的地方出发?

“我……我讨厌‘客人’这个说法。”过了一会儿她终于讷讷地说,双眼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么你认为自己是什么呢,小貂?如果你认为自己不是客人,那就更该为自己找定位,告诉我也对自己承认你最想要的位置。”微微扬起手中的柔软,亚蒙不允许她逃避。

最想要的位置?

简短的几个字却更加深她心中的疑虑,扰乱她脑中的思绪。在她一贯的想法里,她的人生应该是属于现代的,应该是到处捉拿罪犯以填补她内心不被重视的空虚。她讨厌男人……

至少在遇见他以前是的。如今她却陷在这遥远的中世纪,对她最深恶痛绝的法国男人心动,(奇*书*网.整*理*提*供)甚至害怕自己会被拉回现代。

她该如何为自己找定位?她怎么可能知道!

“我不知道。”赤裸裸的痛苦毫无保留的呈现于他的眼前,刺入亚蒙期待的眼。“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迷惘能解释一切的话,她的泪水无疑是最晶莹的结晶。轻轻摘取琉音眼角上的珍珠,溜过指问的湿润也同样滋润了他的心。迷途的眼泪最美丽,正因为捉不到方向,所以才能显出思考的美。迷惑代表驻足,思考意味不舍。他的小貂已经开始懂得眷恋他的体温,喜爱他的陪伴,这就够了。

“你不一定必须现在就说,等你想通了再告诉我也不迟。”他相信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临,怕的是上帝不肯给他多一点时间。

她拚命点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她多么希望他能再鲁莽、更不讲理一些,如此一来,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眷恋,陷在这陌生的爱恋中难以自拔。

“我们要去哪里?”她注意到他们又往前移了,目标是她从未到过的城堡西侧。

“等会儿你就知道。”亚蒙仍是一贯神秘,脚步踏实。

什么事需要这般神秘兮兮的?

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几乎是在踏入房间的剎那便遇见一群等在一旁的女仆,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往另一个小房间跑,七手八脚的脱下她身上的破布,并为她套上一件华丽的天鹅绒礼服。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在心里打上问号的琉音,接着发现自己竟成了一个无法自主的洋娃娃,被一群战战兢兢的女仆打扮着玩,又是扑粉又是抹胭脂的,搞得她十分火大。

“够了!”琉音一把挥走正往她伸来的毛刷,极为不悦的起身,凶狠的注视着她们。

她这一生中最恨的就是化妆,她和咏贤都是自然派的支持者。

瞪了半晌之后,她忿忿的转身走向有亚蒙在的房间,准备找他开炮去。当她一踏入房间即发现苗头不对,在场的人不只亚蒙一个,还有一个年轻人,用不下于女仆的惊惧眼神凝望着她。

“我能请教这是怎么回事吗?”琉音不怎么愉快地开口,注意到这房间大得出奇,而且光线良好,是休闲的好地方。

“你的妆只化了一半。”他微微一笑,不给她正面回答。

“别管我的妆,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她生气的抗议,即使如此,在他温暖的注视下仍是止不住的脸红。这个男人永远知道该如何逃避她的情绪!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心血来潮想帮你留下倩影而已。”他边说边抬起手腕以袖子拭去她脸上的粉,仅留下沾染于红唇上的胭脂。既然她讨厌抹粉,他也不勉强。

留下倩影?也就是找人帮她作画。

难怪会有这么一号人物出现,她正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却要她化妆换衣,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转头瞪向那一堆画具,再瞪着仓皇失措的年轻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事实上,她最恨的便是“留下倩影”。她痛恨照相,痛恨任何一种记录她生活点滴的工具,包括作画。

“我拒绝。”她想都不想的回答,表情倔傲。

“抱歉了,小貂。在这方面你恐怕没有拒绝的权利。”亚蒙以挑高的眉毛和坚定的语气响应她的倔强,激起她不相信的眼神。

“我不想留下任何影子。”她气得发抖,她还以为他是个明理的人,没想到他就跟所有男人一样自私兼自大。

“我知道你想逃避什么。”他了解的说。“对你来说,留下身影太残忍,因为那证明你曾经来过这个世上,证明你曾被遗忘。”宽大的手掌占据她两边的肩头,将信心重新注入她体内。“被人遗忘并非生命中最大的缺憾,世上多得是不被重视的灵魂。最重要的是,你是否遗忘了自己?是否忘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我相信那比一味的逃避来得有用。”

美好的话语中却带有一丝淡然的不安。说是过于敏感也好,琉音总觉得其中必有什么缘故,否则也不会突然找人来帮她作画。

“你在逃避什么?”她忽地反问,精明的目光直盯着他过于冷静的眼神看,期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我不需要逃避任何事,那是你的专利。”他沉稳的回答,淡透的眼睛不曾泄漏出任何情绪,让人猜想不透。

“如果你不告诉我原因,我是不可能乖乖听话坐在那里不动让人帮我作画。”她双手环胸,抬高下巴对着准备好的高椅点了点,摆明和他杠上。

“只要是住在这土地的人,没有人可以违背我的旨意。那也包括你,我的客人。”亚蒙不疾不徐的反击,不把她的愤怒当一回事。

“我不是你的客人!”她直觉性地否决,恨死这个称谓。

“那么你认为自己是什么?”

一句简单的问句再次塞得她哑口无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反驳是一门艺术,她却连基本学分都修不到,玩什么玩!

几乎可称得上是怨恨的,琉音像道旋风扫进偌大的高椅中,心不甘情不愿的生了下来,眼睛死瞪着亚蒙,恨不得拔光他身上所有的毛。被看的人倒是惬意,双手抱胸倚着罗马式的拱形窗户和她对看,吸收她所有恨意。

他点了点头,要畏惧的年轻人开始作画。如果上帝的旨意只要她短暂驻足,那么,他会想办法使它化为全世界的时间。再将她丰厚的生命和甜美的影子刻入画板上,教永恒停止脉动;水远活在相遇的早晨,拥抱难得的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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