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贝贝却没那么识时务,警报一解除,她立刻把恐惧抛到脑后,凝聚勇气后,再接再厉的凑上前来。

“喂,那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走?”碍於“恶势力”,她可能真的跟那坛神秘的圣药无缘了。

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入她清澈的眸子。

“等我想让你离开的时候,你才能离开。”

贝贝皱眉。

“你要是永远不想让我离开呢?”

干戈黑眸一闪,神色似笑非笑。

“那就留下。”

他转身离开后,贝贝像被巨雷劈中似的,杵在原地动也不动,眼里含着泪水,只差没有放声大哭。

留下?永远的留下?

呜呜,她不要啊!

* * *

不许借是吧?好,没关系,山不转路转,她还是有法子。

贝贝决定用偷的!

打从先前,干戈在厅内,对她说的那些话,让她心儿慌慌,却又没胆子问清楚。而白昼在广场上,他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暗示要永远将她留在这儿。

想起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的光芒,贝贝忍不住心跳加速。

更让她不解的,是当他宣布完毕,广场上的人,全不约而同的发出欢呼,还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冲过来拥抱她。

然后,男人们开始动手,把银饰全塞进她怀里;女人们也没闲着,把漂亮的绣花飘带裙解下来,争先恐后的送给她。

她几乎要被礼物淹没了,银饰与飘花带,不断被送进她怀里,多到她抱不动,必须由伺候她的丫鬟们代劳,捧回汉族房里搁着。

他们为什么送她礼物?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贝贝不敢再去想,心里却火速打定主意,决定快点偷药,之后潜逃出境,免得后患无穷。

皓月当空,苍茫山上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睡着后,她偷偷溜出来,蹑手蹑足的穿过广场。她先在干戈居住的主屋前探头看了看,确定里头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火。

太好了,看来那家伙已经睡了!

“乖乖睡啊,最好一觉到天亮,可千万别醒过来。”她用最小的声音说道,祈祷干戈能够好梦连床。

祈祷完毕,她悄悄退开,以乌龟爬行的速度,摸索到一楝小小的建筑物前,一路上还不断回头,怕干戈会陡然醒过来,冲出那扇门来逮她。

这儿的人们,对她伺候得格外体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溶了,她有疑问,他们肯定是有问必答。

只是,当她提到存药房,众人就像吃了哑巴药似的,只会不断摇头,效法蚌壳,把嘴奇+shu$网收集整理巴闲得紧紧的,问不出半句话来。

贝贝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丫鬟的嘴里,套出端倪,知道存药房是在哪儿。

据说,这儿是干戈的禁地,除了他之外,没有半个人敢靠近。丫鬟们还告诉她,凡是未经允许,私自进入存药房的人,都会遭受可怕的责罚。

问题是,嘿嘿,没有人知道她溜进来,有谁能罚她呢?

贝贝盘算着,只要偷到圣药,就翻出随身的所有银两,雇个向导,带她回虎门口。

就算是干戈在这儿再有权势,但是有钱可使鬼推磨,看在银子的分上,总有人愿意带路吧?

娇小的身子,在存药房前站了半晌,凝聚勇气,接着才伸出颤抖的小手,慢慢推开木门。

门上没有锁,只是用石头挡着,经她一推,无声无息的打开。

据说,在干戈的领导下,苗人能够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宵小盗贼,在这儿算是完全绝迹了。也拜此处治安良好所赐,存药房没有上锁,她才能顺利的溜进来。

月光从窗口流泻入内,存药房内一片银光。

空气里有药草的气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气味,让她紧张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她在京城里的房间!也是堆满了草药,她对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了。

眼前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药瓮,她暗暗咋舌,伸出小手,摸过一个又一个的药瓮,还不时凑到瓮上,抽抽小鼻子,想藉气味分辨内容物。

真是糟糕啊,她竟然忘了问,圣药到底是装在哪个坛子里了,这儿满坑满谷,不是药瓮子就是药坛子,要是一个个找,恐怕花上半个月都找不完。

不过话说回来,以干戈那种冷酷的态度,她就算真的开口问了,他只怕不会告诉她,反倒会把她拎到眼前,用最冰冷的眼神瞪着她,直到她恨不得吞下舌头。

月光明亮,贝贝冷静思绪,开始了找药的重要工作。

她先打开几个药瓮,把小手探进去,拿出一些药草,判断里头的是什么东西,摸索着干戈放药的顺序。

邻近门口的那十来瓮,摆的都是丁香大枣、川贝天麻等等寻常药物。搁在木架子上的,则是人参、阿胶一类,较为贵重的药品。

顺着木架子再往内走,里头的药品,就全是她没见过、没闻过的东西了。

“真是的,那家伙干么在这里摆了这么多药?”她一边找着,一边还不忘抱怨,小脸上已经沾满灰尘,看来狼狈极了。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十分的黑暗,她盲目的摸啊摸,隐约听见,屋内响起某种声音。那声音很低很低,却也很诡异,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胆怯的停下脚步,先在心里,从一默念到十,才鼓起勇气,转过头去察看。

“什么人?!”她低喝一声,为自个儿壮胆。

无人回答!四周看不见半个人影,声音却不断的传来。

呃,看来是没有人喽?那么,是什么“东西”在那儿发出声音的?

贝贝连连深呼吸,克制着逃走的冲动,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在存药房的最里头,有着一个古老的药坛子。

她先是呆了一下,接着眉开眼笑,像遇见久别重逢的亲人似的,立刻冲上前去,用力抱住那个药坛子。

“嘿嘿,可被我找到了!”贝贝低嚷着,要咬住拳头,才没有发出欢呼。

会藏得这么隐密,可见干戈非常重视它。她直觉的知道,这坛子里装的,就是传说中的圣药。

这坛子黑漆漆的,上头雕着古老的花纹,还沈重得很,也不知道是装了什么神秘药草。她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坛子抱了下来。

抱住坛子的时候,那声音又出现了。这一次,声音靠得很近,近到就像是从她怀里的药坛中发出的。

“啊!”恐惧瞬间战胜理智,她低叫一声,想也不想的松开手--

哐啷!

坛子碎裂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唉啊,糟糕!”她瞪着满地溅开的黑色药汁,整个人都呆住了。

呜呜,要是让三姊知道,她手脚这么不俐落,连偷个东西,部会把东西给跌了,非罚她扎上半个月的马步不可。

随着那声碎裂声响起,整座苍茫山都起了骚动,每个人都被惊醒。

“怎么回事?”有人嚷道。

“有声音,像是有东西被砸了。”

干戈的声音响起,冷静泰然,不含半点睡意。

“去存药房看看。”他淡淡的说道。

苗人们齐声大喝,领了蛊王的命令,成群结队的拿着火把、举着木棍,往存药房群聚过来。

贝贝立刻察觉,情况对自个儿不利。她掏出手绢,弯下腰去,想吸些药汁当样品,接着就溜之大吉。

指尖才刚碰到药汁,漆黑的液体突然像活过来了般,化作无数的黑色小蛇,在月光中扭动。

可怕诡异的画面,让她发出尖叫,急着想逃。

但是那些黑蛇察觉到人类的温度,嗖嗖的滑行着,纷纷聚集到她脚下,接着就透过小绣鞋,往她体内钻去。

“啊,不要啊!”贝贝尖叫着,在原地又蹦又跳,急着满身大汗,根本顾不得此刻的宵小行为,会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黑蛇全不见了,满地只剩下药坛子的碎片。

她脸色惨白,立刻脱下绣鞋察看。

白嫩嫩的脚心暴露在月光下,也看不见任何伤口,甚至不觉得疼痛。她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所有的穴道,像是被某种力量封住,使不上力气。

不好了、不好了!大大的不好了!

就算她再不懂苗疆的药物,她也能知道,这坛药实在太过诡异了。而如今,这些药一滴不剩的全钻进她身子里,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

贝贝强迫自己镇静,屏气凝神,打算运功,凝气冲开穴道。

谁知,才一运功,血液如黄河决堤般四处奔窜,那股疼痛益发强烈,令贝贝心中一阵慌乱,哪里还能凝聚真气,只得赶紧抱元守一,想要压制住那股椎心刺骨的疼痛。

痛!

好痛!

砰的一声,木门被踹开了,无数的火把将存药房照得明亮无比。

所有的苗人,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呆滞的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贝贝。

“啊,是钱姑娘。”有人喊出来了,没想到半夜里的小偷,竟是苍茫山最重视的娇客。

“痛--”她喘息着,视线蒙胧,全身不断颤抖。

棘格奔上前来,扶起颤抖不已的贝贝。

“钱姑娘,您没事吧?”

“痛--”她无法说话,只能吐出这个字。

疼痛愈来愈剧烈,像是要把她的身体撕裂,到最后就连呼吸都是艰难的。她发出低呜,像受伤的小动物般,蜷成一个小球儿。

完蛋了!她是不是要死在这儿?

一双强健的臂膀,将她抱了起来,搁在怀中。

热热的体温,跟耳边强而有力的心跳,虽然没办法缓和疼痛,却也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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