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刚刚开口,还没有问我想要问的东西呢。”程彬蔚满面委屈的盯着自己的女儿。
“你想要问些什么?问我与那苏、陛下?我和他很好,你回去吧。”程玥姬翻过身子催促道:“我知道茶弭在你那里,这两日就别让她回来了。”
“玥儿——”
“我累了。要休息了。”
“好吧。”看着自己女儿如此模样他也只能一一应下,不过刚刚转身时才想到一件古怪的事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封道:“今日下朝时候那凌王殿下突然交给了我一封信叫我务必转交给你。”
话音一落那躺在小榻上的人就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夺了那信封,问道:“还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玥儿你何时也与那人有关系了?”程彬蔚看着自己女儿的态度满面惊讶。
“认识便就是认识了,你若是无事的话就先离开吧。”程玥姬一边拆开信封一边走进了房中,可是刚刚拆开信封看了没多久脚步竟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拿着信封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着,眼角微红,有水雾迅速凝上。
“苏颉。”开口念了两字就迅速开门跃了出去。
一盏茶后,程玥姬的脚步停了下来。
眼下的人身穿粗衣,偶尔还提着手去擦眼角的泪水,隐忍的哭泣声听得人心里分外纠疼。
她抓了个人问了苏颉的所在之处便就赶了过去。
荣王的正院,白绸子挂的更多,院中跪满了一地的下人,都在悲恸的低低啜泣着,她脚步满蹒跚地从人群中往那正屋处走去。
脑海中闪过诸多画面,却从未定格下来。
“你是谁,为何来此?”有人这样问,可很快那问话也停了下来。
等着程玥姬看到那个人眼眶热泪已是没忍住的滚了出来,努力忍着颤抖的唇角道:“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她与他也是朋友,为什么不早早的告诉她。
“四哥并不以为自己就会这样离去,只是今日却好似比往常严重,我只好偷偷的递了信给你的父亲。”苏泽红着眼看向她,“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我四哥说想见你,说有好多话想与你说,你为什么现在才过来!”苏泽大叫着扑向程玥姬,揪着她的脸不住吼道:“你知不知道他最后一句说的什么,他叫我别让你看到他死后的样子,说怕太丑会吓到你!”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来听他说话、为什么不来看他啊!”说到这里苏泽已然低着头大哭起来,那模样就好像是一个孩子的最亲之人离去,他的脊背再也直不起来。
“我刚刚才知道的,我不是故意不过来,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若是她早些知道这样的事她一定早早的就会过来。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那日见到他的时候不是还好好地吗?
“那你现在还过来干什么?!”苏泽一把推走程玥姬的身子道:“你给我滚!”
程玥姬被他一推直接坐在了地上,心中悲痛翻浪,一抬手抹了眼中泪水道:“我不会走的,我现在是不会走的!”
她说着就重新爬起来跑进内室里。
她没有去过苏颉的内室,不知道他的内室是原本就这样还是今日才打扮成如此模样的,一片的白绸随风飘荡,而那个人,就这样躺在床上,就好像是在睡觉一般,可是他的面色显然没有睡着的时候那般好。
他挑着眉头的看向她问:“你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有何好气急攻心的?”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谈话吧?那个如冬日红梅的人现在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模样可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他说:“听我句劝,日后可不要如此着急了。”
他说:“姑娘若真要报答的话,不如告诉在下你的芳名。”
他说:“姑娘,可真是巧啊。”
他说:“哎,我这怎么叫跟着你呢?都是一条道,我随便走走而已”
他还说:“既是带了你过来,那我自会保你平安。”
一句句蹦出的话语却成了她与他之间最后的回忆,未来如何,却是再也不可能有所交集,她不会再听到他的话,看不到他挑着眉头一脸精明的炫耀。
“咚。”整个人猛地跪在了地板上,双手捂着脸咬牙低泣着。
她与他,不会再有后续了。
这个人,从此消失无踪了。
程玥姬当晚并未回府,而是留下来帮着下人一起布置苏颉的灵堂,堪堪布置好灵堂时,下人就把装着苏颉尸体的棺木给抬了出来,就放在灵堂的中央。
夜色在这时候越发浓郁,白色的蜡烛在白色贴着奠字的灯笼里激烈的燃烧着。白幡挂满了堂梁,上好的棺木就在白幡的飘飘洋洋里如影若现。所有的家仆丫鬟都换上了素服,正低低的啜泣着。
约莫跪了一个时辰后,苏泽抓了一把黍稷梗道:“你们都先下去,今晚本王替四哥守灵。”
“是。”家仆下人擦了脸上泪水低身退了出去。
程玥姬跪在苏泽的身边,手上也抓了一把黍稷梗扔到面前的火盆里,看着小火被覆盖又猛地燃烧起来模样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说话声音低哑干沉。
“自从四哥从见过你之后便就有所征兆了。”双手搭在大腿,苏泽眼眶微肿的看向面前的棺木。
他听到苏颉受伤后就一直的守在他的身边,可那剑上分明是没有毒的,为何最后会变成这般模样,那个人、难道真的不能放过他们吗?!
“那为什么不早些找我?”程玥姬看向他近乎质问:“你明知道我和他是朋友你为什么不早些与我说这样的事,或许——”
“或许什么?或许你会有法子?哈哈,你可知道他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苏泽脸上堆满愤怒,一双眼中就像是堆积了明火一般,“他会变成这个模样就是因为见了你的缘故!若不是你,我的四哥还好好的!”
什、什么……因为她?
“若是我死了,可就是因为他。”苏颉在她房间离去时是这样说的,而那个人指的是苏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