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沦落人,白骨把她抱得更紧了。
5
天上一天,人世一年。
这地狱里过一天,人世上又该是多少日子呢?
黄嫂心存欲望,进了地狱也要寻找她的亲人,这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白骨自从进了地狱,脑子里的思维就从没这么活跃过。
白骨想,我宄宄然一个女人,无牵无挂,强似黄嫂。要说欲望,何人没有,白骨只想洗清自己的冤屈。而黄嫂呢?
白骨决心帮黄嫂。
人间地狱两重天,也许黄嫂的老公早已投胎人世。
黄嫂如能转世人间,也许真能寻到她自己的幸福。
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听说驱忘台的孟婆阿奶是个好人,要让黄嫂去驱忘台见见孟婆阿奶,说不定会找到出路。
其实,白骨不知道驱忘台的根底。
白骨想说动老鬼一起使施自己的计划,她觉得自己能摸透老鬼的心思,老鬼心肠不坏。
老鬼却换班了!
新来的吏鬼很委琐,却没有心机。
吏鬼看见两根解了的铁链,有些吃惊,也有点莫名其妙的兴灾乐祸,一味地自言自语:“这不是我干的。”
新来的吏鬼坐在池边上就没正眼儿看过池里的罪鬼。他只望着天穹,心事重重的样子。
白骨也朝天穹望去,想看看天上倒底有什么吸引了这吏鬼。
头:“就是雷电火闪也唤不醒他。”
黄嫂不无担忧地摇头。
白骨指指鬼吏抱着胸口的睡姿说:“他也会做好梦的。”
眼前是两道门:生门、死门。
生门洞开着。
死门紧闭。
白骨拉着黄嫂向生门走去。
黄嫂站住不动。
白骨说:“我知道你所想。”
生门关闭了。
死门洞开~~
7
黄嫂朝死门走去,走得很冷静。
白骨一把拉住她:“黄嫂,让我走头里。”
“不,这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搭上你。”
“你的事也是我的事。”
“但毕竟有区别。”
“不,你说过同是天涯沦落人,再说我比你知道这里。”
死门里冷风嗖嗖,无边的黑暗。
白骨拉着黄嫂的手在无边的黑路上走。
忽地脚下有一声哎叫响起:“走路怎么不长眼睛,把我的脚都踩了。”
白骨问:“你是谁?怎么躺在黑咕咙咚的地上。”
“你看不见我?”
“这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我看得见你们。”
“敢情是你在这黑暗里呆久了的原因。”
“我比你们早进来几步,我认识你们俩。”
“你是谁?”
“眼目下。”
白骨诧道:“原来是你!你怎么会走进死门?”
“你道我是自己想进来呀?”
“不是你自己要进来还能有谁叫你进来!”
“是阎罗王。”
“阎罗王干吗让你进死门?”
“因为你们俩个的铁链是我解了的。”
“你不是才换班吗!阎罗王怎么就会知道这事?”
“有人通告我。”
“是换你的那个鬼吏?”
“恶人先告状,他是怕我告他贪了你的纸钱。”
“是我给他的。”
“不,是他先放进自己包里的。”
“才一会儿功夫的事,怎么就这样了?阎罗王让你进死门打算让你怎样?”
“杀鸡给猴看。”
“什么意思,你把人说糊涂了。”
“你们进了一了死门,眼睛也看不到,耳朵也听不到,瞎在里面窜怎么行!”
“眼目下,你该帮帮我们了。”
“不是冤家不碰头,谁叫我偏偏要遇上你们。”
“说不定是阎罗王特意安排的。”
“闭嘴,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瞎猜猜。”
“猜也不行。”
“那我们听你的。”
“你们先把眼睛闭上。”
白骨和黄嫂就闭上了眼,眼前却明亮了。
眼目下闭着眼睛对着她俩傻笑。
黄嫂道:“这是什么鬼地方,睁着眼看不见,闭了眼反倒什么都清楚了!”
白骨道:“我倒是有体会,这阴曹地府里,黑白不分,全是颠倒的事体。”
眼目下摇头道:“你也不要全说死了。”
白骨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要不是~~我们怎么能看清这死门里边。”
眼目下就笑,笑得比哭也好不到哪里。
“这里面怎么空空荡荡的?”
“非也非也。”
“我忘了你喝过半瓶墨水,非也非也,我们听不懂。”
“听不懂就听,仔细听听。”
阴风嗖嗖,空穴里传来阵阵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