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疑(1 / 1)

秋日的帝京内,枫叶飘红,景色比不上春日,但热闹的事总是吸引了人心。

多年前,凝元女帝在位时,已然让边疆甘愿称臣,岁岁进贡,年年纳粮,免去了两国几百年的杀戮与山河破碎。

边疆年年都是冬日来进贡,今年为了求亲一事,特地提早了行程。进城时,禁卫军在前开道引路,百姓不约而同的出门站在两旁看着街道上边疆的马车,进贡的货物自是不必说,让人羡艳。

领头的青年男子,墨发如云,劲装的朱色长袍乃是皮质,黑色亮纹的长靴,肩有些窄,坐在马上看着两旁的百姓,笑着挥挥手,淡笑间又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力量,这便是边疆求亲的王子阿那瑄。

一旁酒肆高楼上,窗户打开,站着几个人,年龄小的因为个子有些矮,便扒着窗户踮着脚望着,身后卫凌词不发一言,不禁柳眉轻挑,待卫队进了宫门后,才道:“你留在帝京便为了一睹王子的风采?”

二人月前本该离开,可旬长清不愿,非要边疆王子进京后,才肯离京。

一月来,二人相处也甚融洽,旬长清对于这番古怪的话也不甚在意,关上了窗户,坐回在凳子上,道:“师父,两国邦交非要和亲才是上策吗?”

旬长清鲜少问她关于朝堂之事,卫凌词微有惊诧,见她不似玩笑,才略略一笑,回答她:“小家大国,和亲是维系两国的纽带,自是舍弃小家而护大国。”

“可小家也是家,也是人。和亲之人,一旦两国开战,首先遭殃的便是她,那么多维系两国邦交的纽带,为何非选此路?”她垂下了眼光,凄然一笑,面露遗憾,“阿素姐姐无辜之人,却落到和亲的余地。”

卫凌词面上仍旧是旬长清记忆中的端庄之色,她生在江南上饶之地,在帝京中更似一朵白莲,不被这片污浊之地污染,她的血脉中承袭了母亲的傲骨以及斐然的文采。

她沉吟了须臾,眼中似漠然,更似难得的惋惜,道:“长清你只是站在了自己与五公主的角度看待此事,如果你站在陛下的角度来处理,是否会与他的做法一样。国与家不同,你看得太过片面了。”

朝廷上,历来都是舍小取大,皇帝做法虽不是仁父之道,但却是仁君之举。眼下女子地位已大不如前朝了,公主和亲,乃是常事。

“我明白,只是无法接受罢了。”心底深处终究被牵动到无法忍耐,袁谩之心如她前世一般,与心爱之人相聚白首罢了,如此简单,但却是万般险阻在眼前。袁谩二人之间的路只怕是更加曲折。

阿那瑄一表人才,飘逸神俊,边僵王族中美貌难得,他求娶大齐公主,无外乎想借助于大齐的力量,作为自己的助力。

两国联姻,自是万民庆贺之事。不出几日,五公主旬亦素和亲边疆的事情便成定局,无法更改。

五公主旬亦素自小软弱,在宫中似无人存在一般,和亲在即,为着大齐脸面,礼部才为她定了封号为颐和。故此旬亦素被唤作颐和公主。

她与自己母妃住一宫之中,秋雨落了几滴,更加寒气。

旬亦素在宫中愈发无趣,伏在窗户前,听着落雨之声,她素来不管朝堂之事,但总会分些神在此,宫内女子不可当真做到不管外间之事。当皇后找袁夫人谈起婚姻之事,她知道这是皇后一厢情愿,她并未放在心上。

禁卫军管着皇帝的身家安全,等于将自己的脑袋交于了袁顷名手中,若他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若是百姓家会是喜事,可皇家不同,权势滔天下,亲情血脉可有可无。

到时旬亦然想谋位,是易如反掌之事。皇帝十岁便坐上了皇位,历经三十余载,朝堂之上,人心沉浮,只怕更会看重自己身后的位子,岂可容他人垂涎染指。

果然,几日后,皇帝知晓此事,明里暗里斥责了皇后几句,成亲数十载,第一次不予她面子,阖宫上下虽不明白皇帝为何这般落皇后面子,但她知晓,皇帝在警告她,不容许与袁家有所牵连。

三大武学世家,握着大齐兵力,谷梁家嫡女嫁予了平南王做王妃,虽早逝,可生下的孩子亦是世子,二者虽分布南北,可关系却是断不了的。

三皇子身后是谷梁一脉,握有几十万兵马;皇后与二皇子若想争取,只会想在袁家动脑筋,可惜意图太过明显。平南王府是皇弟,无论何人登基,只怕都不会有太多影响。

因此旬亦素并不担心袁谩会嫁予二皇子,可她万万未曾料想边疆会来求亲,而她是最合适的人选,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她只能遵从圣意。

她本想再见一面袁谩,可近来她发现袁谩在躲避她,如此,便意在袁谩已屈服在皇权之下了。无果之事,求亦不得,她的心在这几日来沉入了低谷,静静地观着外间落雨,神思已远,心底略起了一层凄惘悲凉的大雾。

几日前,她去了含元殿,去求陛下,她记得自己的话:“儿臣身为皇家女,自该为父皇分忧,如今远嫁,只怕终生难回。儿臣与袁谩亦是手帕之交,可否让她送儿臣入边疆。”

此情此理,二人又同是女子,皇帝岂可不应,当即下旨封袁谩为送亲使。

邯郸一梦,不如饮下一瓶华胥酒来得畅快。

长乐宫。

皇后被人斥责,阖宫知晓,她亦是丢了面子,心中纵然恼怒,也无可发泄,只可将怒气撒在宫人身上。又听闻卫凌词收了旬长清为徒,竟将她瞒了去,心中记恨平南王妃,常日里瞧着低声下气,恭敬有加,骨子里却是这般妄为。

不过更让她生气的是自己的儿子,竟鬼迷了心窍,一心记挂着卫凌词,连政事都不管不顾。她望着桌下被人拦下的二皇子的奏疏,气得心中如被火烧般,上面竟写着望陛下赐婚,成全他与卫凌词。

她气的恼恨,将奏疏直接撕碎了扔在地上,不忘用脚踩了几下,惹得鬓间凤冠都在颤动,脸色十分难看,有如市井泼妇,她伸手便去扶稳了凤冠,坐在凤座上,静静饮了杯茶,暗沉的脸色才稍稍淡去。

恰好,此时旬亦然来请安,怒火便又烧上了头: 师父的第一朵桃花……

发现木有,关系更进一步了,要离开帝京了,去凌云乐去了。

晚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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