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夺权(1 / 1)

山间白日和晚间的气候差了很多, 寒冷如深秋, 弦月如钩, 柔光静水。

山洞外的石璧上投射着溶溶月色, 漫天星辰,与淡淡月色相辉映,山中无边的黑暗如无月的苍穹,被点缀成了星星点点的银河, 疏影斑驳。

云深与李芗坐在外面守夜,揪着地上的杂草, 其他几人已经靠着石壁睡着了, 静谧安详正是适合睡觉。云深推了一把百无聊赖的李芗, “你先睡会,下半夜你再换我睡, 里面横竖卫姑娘守着,有事自会唤我们, 两人都不睡,明日怎么赶路。”

李芗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此时不同于行军, 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若是有人追上来了, 云深一人就可唤醒众人, 她点了点头, 合衣躺在地上。

云深见她睡了, 才爬起来到山洞里去看一眼,旬长清白日中箭,没有服药,照她那般细皮嫩肉,夜里定会发烧。

山洞里与外间满地杂石不同,卫凌词找来了些茅草铺在地上,比不得柔软被褥,但亦可安睡,洞中点燃了火堆,云深进去添了些柴火,火光又亮了些。

她凑近前一看,旬长清脸色不同于白日的苍白,不知是被自己体温烫的还是被火光映照之故,脸蛋灼红,嘴唇也染就一层红色,她挠了挠脑袋,提议道:“真的发烧了,卫姑娘要不要去打些凉水过来,冷敷试试,我们以前就这样做的。”

卫凌词在暗中点了点头,云深便飞奔跑了出去,喊醒了几人,一道出去打水。

顿时,山洞了又安静下来,躺在地上的人偏了偏头,似有些不安,浓密的长睫颤了颤,卫凌词心里忽然生起一阵强烈的恐慌,连忙将人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声音无端提高了些许:“长清,长清,你感觉如何,听到话就回我一声。”

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回响,显得格外有些大,旬长清睁开了眼睛,胡乱地望了几下,神智渐渐有些恢复,粗喘了一口气,“还在山上?”

“嗯,等天亮了就回冀州,你感觉如何?”卫凌词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句,拿起一旁的水囊,喂她喝了几口水,才道:“明日回冀州后,你先回帝京,等援军来后我再回去,应该能赶得上你。”

今日之举,功亏一篑,险些搭上了两人的性命,旬长清自是明白其中的危险,况且她留在此地,于自己养伤于袁谩守城都没有用,她点了点头,弯了弯干涸的唇角,如月牙般美好,笑道:“我觉得谷梁乾那个老狐狸应该会来,边城一带没有比他更熟悉的,况且父王即将为帝,他又是先王妃的亲哥哥,于公于私,他都会出来,况且他留的一手,如今可以用得上了,只是贤贵妃只怕会不高兴。”

贤贵妃谷梁音是谷梁一族的旁支,但谷梁乾于当日袖手旁观,害的三皇子旬亦殊惨死,这样的隔阂是无法修复的。

卫凌词眸光一暗,抱紧了她,蹭了蹭她发烫的脸颊,方轻声道:“方才做梦想的便是这些,长清你真是忧国忧民,不入朝堂真的是对不起天下百姓。”

旬长清被她这般打趣,已失去再继续往下说的兴趣,靠在她的怀里,又听她道:“这些事情不用再想,横竖已成定局,把伤养好,才是你该做的事,冀州这里有我与袁谩。”

旬长清兴致缺缺,“好,不想。不过这里比不得帝京,在这里应该没有你的人,遇上谷梁乾,你能避就避,毕竟他与平南王府也算是姻亲了。”

醒来后旬长清的声音无力中带着些软糯,与平日开朗之色相差甚远,纵然口中未说,卫凌词也明白她心中所想。她好像真的长大了,懂得隐匿自己的感情与情绪,绝口不提阿那嫣然,想念也好,怨恨也罢,竟一言不提。

卫凌词蓦地心疼她,原以为重生后的她会一帆风顺,可人力终究抵不过她的命运,原本背负的感情本就无法忘怀,又加之此事,她到底是该念还是该恨,夹杂的两国恩怨,确实让人难以取舍。

怀中人的身子愈发灼热,卫凌词往外张望,旬长清觉得醒来后,舒服了很多,享受般地闭上双眼,她喜欢这种被卫凌词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只是身子有些发冷,她望着几步外的火堆,眸色生火。

“我感觉有点冷,是不是外面起风了?”

“山中夜凉,自然与山外比不得,你躺会,我去加些柴。”

卫凌词将人放下来,平躺着放在草上,自己又去加了柴,火势迅猛后,她回头望了一眼极其安静的少女,总觉得有些不安,旬长清不似这般平静的人,总觉得她在压抑自己,苦涩的滋味在心中蔓延。

可她来不及说话,外面闯进来一个人,是去打水的云深,她手中拿着装水的水囊,面色紧张,急促道:“卫姑娘……山下来人了,我们得快些走了,赶紧翻过这座山。”

旬长清宛若失魂般躺在那里,双眼有些发涩,长长叹出一口气,“她还真是坚持,就算杀了你,大齐还有多少能人。”

如此老气横秋的模样逗乐了云深,她用沙土掩盖了火堆,笑道:“小公主,要怪只能怪卫姑娘的武功,边疆人极其看重武艺,况且卫姑娘近在眼前,而你又是大齐的公主,两国敌对,自然不会放过如此显赫的人。”

“云深,我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落魄公主,与显赫二字搭不上边。”旬长清似是看开这些事,自己撑着坐起来,自己徐徐站起来,将方才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衣递于卫凌词。

卫凌词接过后,自己穿好后,便将山洞内的东西收拾好,旬长清自己已经缓慢地挪了出去,一旁的云深见她扶着石壁的双手犹在发颤,就走上前,试问道:“小公主,要不我背着你吧,山上碎石较多,不太好走,您又发烧……”

旬长清摇首,望着洞外已经微亮的天色,“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你们照顾好自己就成,我尽量不拖累你们。”生死关头,不能因自己而连累别人。

云深黯然不知如何答话,她们来此主要就是护卫旬长清的安全,若是旬长清有了好歹,袁谩不仅不会放过她们,朝廷也会杀了她们。

“小公主,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云深蓦地闭上了嘴巴,卫凌词走过来将打点好的包裹交给她,自己俯身背起了旬长清。

李芗扯了扯她的衣袖,唇角扯了扯,笑话她多管闲事,卫凌词在这里,用得着她们献殷勤吗?

当然不用的。

山下传来了嘈杂声,云深立时不再纠结此事,自己拎着包袱,在前面带路,这里的路只有她最熟悉,她不时地回头望着旬长清,见她静静地伏在卫凌词身上,脑袋搭在卫凌词的肩膀上,又微微阖上了眼眸。她看了几眼,便踏开脚步往前走,其实有卫凌词在,小公主的事不需她们烦忧。

山路确实不好走,常人走就有些困难,一眼望去尽是荆棘,杂石突起,深一脚浅一脚,站立不稳,随时会摔倒。

旬长清搂着卫凌词的脖子,指尖落在她纤瘦的肩膀上,她也感觉到了山路的崎岖,觉得颠簸得厉害,便道:“你累吗?”

“还好,山路不好走,你切勿乱动,照这样的速度应该再过两个时辰就会翻过这座山,那里有人接应,就不用怕了。”

卫凌词的声音很轻,若不是旬长清离得近也听不清,只是旬长清也在无力的边缘挣扎,双眼渐渐合上,呢喃道:“那到了你唤我,我觉得有些困了……想睡会……”

一日一夜,只有醒来时喝了几口泉水,如今又受伤高烧,想来体力也跟不上了。

卫凌词轻轻应了一句,便不再答话,大抵应了那句诗词,此时无声胜有声。

而山下的人搜到山洞时已是正午时分,这座山太大了,走不好便会迷失在山中,白颜特地找来了猎户来带路,可还是慢了半步,当他们一路追过去的时候,在冀州城外看到了恰好进城的卫凌词。

她心中气恼,可是她不过带了几百人,此时冲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踢了踢马肚子,又转回营复命。

而此时冀州城里已经乱作了一团,袁谩遣散了所有百姓,将这里变作了一座死城,就算边疆人得到了,除了土地与房屋建筑和杂草,其他东西都搬走了。

冀州必然守不住,何不保存实力退避百里,到时会和援军再战。

这是下下策,也是无可奈何之策。

而卫凌词答应袁谩留在此地,就信守诺言,当真与冀州军共进退,在撤离冀州时,命云深与跟随而来的纤雨送旬长清回帝京。

旬长清的伤势虽然及时拔出了箭镞,但没有得到好的调理,在冀州待了两日后,就踏上马车回了帝京。

暑气依旧灼热,旬长清靠在马车内,唇无血色,掀开车帘,望着在外叮嘱云深等人的卫凌词,黛眉紧锁,她应该不放心的,纤雨行事比不得姐姐纤云稳妥,而纤云先回帝京送信去了,如今只能派遣纤雨了。

须臾间,卫凌词掀开车帘上了马车,眼中浮现了微微血丝,面上的焦虑与哀愁却是与她清冷的性子不大符合,旬长清先向她伸手,弯起了唇角,浅浅一笑:“你好像舍不得我。”

嬉笑的的话语,卫凌词懒得于她计较,握住了她的手,“你说反了,不过旬亦素让我告诉你,回去需走水路,才可避开些许麻烦,而且你的伤不能颠簸,走水路应该会快些。”

“我知道,但是你要好好保护自己,帝京之事有我,待你回去后,我们就可以离开帝京了,打仗这些事由他们去对付,”旬长清靠在她的身上,在离别时还是嗅了嗅她身上的清香。

卫凌词推了推她,点了点她的饱满的额头,略带嫌弃的口吻:“真没出息,就想着玩乐。”

“没出息又如何,我若有出息了,你还会恋着我吗?肯定不会,”旬长清往她身上贴了贴,眼前此人心智谋略绝不在任何人之下,曾在那般劣势之下都可反败为胜,撤退冀州不过是釜底抽薪之策。

她知道,卫凌词定然能够保住大齐的。

比起强硬的手腕,卫凌词只怕更胜一筹。

卫凌词听了,愈发觉得好笑,耐不住旬长清在她身上蹭,夏季本就炎热,如今待在不透风的马车里更加燥热,拨开了她的额间碎发,悠悠落下一吻,蜻蜓点水般的美好含着无尽爱意,她只道:“回去后性子乖顺些,王府里不再是你一人的天下,若是不想住王府就去宫里陪贤贵妃。”

对于朝堂之事,卫凌词一点都不担心,只是王府后院之内的肮脏事,旬长清却是未经手过,单凭上次马被毒害一事就可知王府内的人也不安分,况且此时带伤回去,更会让人钻了空子。

她想了想,还是叮嘱纤雨几句,急事时可进宫去寻求贤贵妃。

冀州撤退后的第二日,边疆军队就攻入了冀州,虽说不费吹灰之力,可让士兵兴奋难耐,白颜更是带着兵队迅速南下去追究袁谩,可是她忘了冀州两面都是山脉,而南下之地更是途径山崖。

袁谩自己带了一半的兵力留守在此处,料定白颜定会穷追不舍,便设兵伏击。

果然,等了半日,白颜带着骑兵策马奔跑,亟不可待之势,仓皇出击自然比不上袁谩的精心安排,几千人马损失了大半,只有小半的人逃了回去,算是打击了白颜的信心,给援军的到来增加了几日时间。

而回帝京的旬长清却没有如此顺畅,走水路回到帝京后,已是一月后,七月的天气最是炎热,连日来的赶路让伤口渐显恶化之势,待回帝京时,箭伤依旧未好全。

帝京外十里亭,纤云与紫缙早已等候了多时。

回府后,府内安静极了,似是没有主子在府上。

而旬长清早在路上就听了紫缙的回话,得知旬亦瑭与旬亦白的妻妾儿女已从西南赶回了帝京。

旬亦瑭虽死,但与世子妃秦景语感情尚可,生下一子旬熙鸣,如今回了王府也是嫡子长孙,六岁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然而旬亦白不同的便是生下女儿,唤旬霁。

府内忽然间多了很多人,让旬长清微感不适,原以为府内定然热闹,可是踏入了府门后,才发觉与往常并没有两样,亦如往昔般清冷。

管家于寅迎她进府,见她身形消瘦了些许,瓜子小脸更加没有往日的神采,虽然收到了她受伤的消息,可见了人还是有些吃惊,他边走边道:“王爷与二公子在宫内还未回来,世子妃与二夫人出门还未回来,您先回屋休息,一路颠簸不易。”

明知她今日回府,府内却一个人都没有,旬长清蓦地觉得她应该回隔壁郡主府,好歹那里卫晓还在,亦或是去昭仁宫,贤贵妃也盼着她。

云深出身乡野,又混迹于军营,还是第一次进大户人家,不免多看几眼,地砖铺就的小路两旁浓绿高树遮天蔽日,密密疏疏,再往里走,假山流水潺潺似雾,氤氲出薄薄水汽,数座院落错落有致,九曲游廊,构造亦是巧夺天工。

待去了旬长清的院子后,才知那里的面积比袁谩买的三进小院子都大些,纤雨一路上都跟她说着话,她也跟着几人进了屋。

旬长清转身之际,才注意到她,站定了身子,望着一旁同样疲惫不堪的纤雨,笑道:“纤雨,云深初来帝京,你便带她四处去玩玩,先住你们郡主府,缺什么直接找紫缙。”

云深不懂何意,为何要去住郡主府,可还未想明白,就被纤雨拖走了,二人本打算从角门直接穿过去,可谁知角门又锁了,想来又是宁安郡主命人锁了。二人又绕过了大门,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回郡主府。

旬长清自己也是掩饰不住面上的疲倦,但是帝京境况如何她还是想听听紫缙与纤云的话。

紫缙扶着她里屋躺下,一面道:“边疆急报来,说是边疆丢了,陛下气得吐了几口血,立即命人去招兵赶去支援,朝堂上举荐不出合适的将帅,王爷便亲自去江南请出了谷梁乾,筹集了五万人马赶过去了,康城军随后调了五万人,共计十万人,如今主持早朝的是王爷了,陛下无大事不会露面。”

陛下大限将至,对于朝堂上的事情有心无力了。旬长清累得倦于言语,眼神示意纤云说出宫内的事,后者敛了心神,细细道:“皇后承担了所有的责任,如你们料想,旬亦然被圈禁府内,无诏不得出,奴婢派了人过去,暂时无事。”

这便是贤贵妃的伎俩了,她终于还是做到了,杀皇后报了失子之恨,旬长清脱了外衣正欲躺下,紫缙却替她解开内衣,白色的纱布便映入眼帘,她拍了拍紫缙的手,笑着安慰道:“没事了,再养几日就好,对了,贤贵妃可有传话出来。”

紫缙轻轻解开纱布,眼眶红了红,嘴上依旧答话:“娘娘说让您养好身子再进宫,不必急着进宫看望她。”

贤贵妃也是心忧于她,旬长清楚微微一笑,望着一旁站立的纤云,吩咐道:“云深出身军营,性子洒脱,你盯着她点,待过些日子再让她走。”

纤云明白这是逐客令了,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外人走尽后,紫缙压制了许久的泪水便幽幽滑落,似是不相信眼前的景象,重复问道:“主子,真的是王妃伤您的?会不会错了?”

旬长清躺下身子,连日来的沉闷之上又覆上一层阴霾,心里是无法言说的苦涩,她心累地阖上眼睛,出口的声音是淡淡无奈:“是与不是,我自己清楚就好。”

一直以来,心里都似被扎入了一根绵长的细针,细微的疼痛比不上肩上如火的灼热,这种痛绵绵无期,一直在延伸。

见她不想提王妃之事,紫缙张了张嘴,没有再问,但府内的事情她还没有说,她顿了顿,替旬长清掖好被角,还是加了一句:“府内是世子妃在管,商铺也是如此。”

旬长清微微一愣,未料到秦景语的速度如此快,不过王府管着那么多事也确实很累,有人想接便让她接,她也乐得轻松。

紫缙口中的世子妃在午后方归,身后还跟着二夫人廖湘,以及在地上蹦蹦跳跳的两个孩子,他们自是由奶娘牵着。

一行人进了王府大门后,就遇到管家,他疾步匆匆而来,禀道:“世子妃,公主回来了,方才府内无人,是我迎她进门的。”

言下之意,你们今日不该出门!

秦景语微微愣了一下,回身招来了自己的儿子旬熙鸣,抱起他往后院走去,府内景致怡人,花香鸟语,她笑道:“既然公主回来,那鸣儿要不要去看看这个小姑姑,母妃让乳母带你过去可好。”

管家怔了怔,旬长清重伤后回府修养,让一个孩子过去叨扰有些不像话,随即道:“公主身上带伤,回来后便睡下了。”

小孩子揪着手中刚买来的木马,并没有在意母妃口中的话,但秦景语听到了管家的话,冷了脸色,“既然她睡着了,那我们便回院了,这也不是我们不去看望她,而是她没空见我们。”

话音落下,就带着孩子径直走了,留下了不知所措的二夫人廖湘,她牵着四岁的女儿,也不知此时该不该去看望,踌躇了会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旬亦白回府时,已是傍晚时分,女儿旬霁正站在院子里玩着自己的风筝,侍女将风筝放得很高,她便拍着小手在欢呼,看到父亲的身影后便扑过去,搂着他的腿,指着空中的风筝,笑着告诉他:“阿爹,风筝好高……高。”

旬亦白膝下仅此一女,又是自己嫡出,自是宝贝,弯腰将她抱起来,摸着她头上的软发,大步往屋内走去,“这是谁给你的,是不是哥哥给的?”

哥哥便指的是旬熙鸣了,乳母听到后便顺口回道:“是今日在集市上买的,是世子妃见小姐喜欢便买了。”

廖湘听到话后就从珠帘后走出来,示意乳母将孩子抱出去,自己给旬亦白倒了杯茶,将白日的事情说于他听,末了问他:“按理我该去看看襄安公主,可是总不能占了大嫂先,岂不是给她下面子。”

旬亦白喝了口茶,望着愁眉苦脸的妻子,随即开解道:“你二人今日不在府内,便是打了长清一个耳光,那丫头虽不会记恨于你们,但是亦不会给你们面子,父王那里只怕也会怪罪一二,但一切有大嫂,与你我无关,你若想见,晚些时候等她醒了,我带你与霁儿去一趟。”

廖湘一向不与秦景语唱反调,今早她说出府,自己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出去了,只是管家说的话她也明白,旬长清是个小丫头没错,但也是陛下亲封的公主,于公于私都不该如此。

她心中有怨气也不敢说,但在自己丈夫面前还是尽数说了出来,“我就不知大嫂何苦和一个未及笄的丫头过不去。”

旬亦白也是有苦说不出,大哥惨死,无非是因为旬长清给的情报。

情报是真,但也祸及了大哥,若不是他得知康城有变,不会亲自带兵去平乱,徐恪武功之高,简直惊世骇俗,擒贼先擒王,他自然将目光落在了大哥身上,杀了他,其余人自然不足为惧,但他没有料到后面跟着凌云山的人,还有跟着而去的他。

他目睹了全部经过,但他亦是毫无能力,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大哥的尸首带回安葬,而秦景语的怨气与恨意便由此落在旬长清的身上。

试问,有功劳之事,谁不会抢着去做,而旬长清单单将机会给了大哥,就证明她心里明白此事有危险,不值得自己去做。

秦景语年少失去丈夫,心中恨意可想而知,但他旬亦白自己也没有余地去置喙,毕竟此事闹起来,只会让外人看笑话,而他也同意秦景语的话,旬长清给消息,心地定然不良。

廖湘见他不说话,便收回了满腹的话语,暗自咬了咬唇,道:“大哥突然去世,那父王有没有提过世子的位子?”

不自觉皱了皱眉,旬亦白轻轻放下茶杯,面上尽现得意之色,“急什么,世子之位争之无益,不如以后的太子之位,且让大嫂护着自己世子妃的位置,她不声不响的夺了旬长清的管家权,那丫头可不是省油的灯,闹到父王那里,她最小,无理也有理了。”

廖湘听了也点点头,确实不必在意这个,旬熙鸣不过五六岁,确实没有争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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