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语气坦然镇定, 带着点被认成沈殊这种公认美人的小得意语气，教科书一般的演技。
见识过沈殊演技的季凝倘若看到这一幕，怕是要哭晕在原引楼怀里（并不）。
戴着口罩, 也很难确定口罩下的部分究竟是什么样，沈殊又特地改了声色。
对于一个靠嗓子吃饭的人而言, 想自然无比地压个音色简直轻易到探囊取物。
如果换成普通人，这种情况下, 估计也是不敢认。
眼前的妹子眼睛却显然不在普通人这个范畴, 眼睛都在放光：“殊神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 你的手和眼睛都真的超美啊。”
沈殊：“……”
化成灰都认识, 是粉丝吧？是粉丝吧？
无奈何只能拿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眨了眨眼。
火神宫人声鼎沸，自然是没人留意这边小骚动。那个妹子连着时间也不赶了, 队也不插了, 转头看向同行的男生咬耳朵。
“要不我们今天就不去文庙了呗, 反正全天下的文庙都是一个样子嘛。”
同行的男生看了她一眼, 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
沈殊：……瞬间饱了既视感。
妹子倒算是相当有教养, 没有再和沈殊搭话。
但是后背两眼灼灼的存在感真的太高了。
沈殊权衡良久，念着碳烤生蚝上乳白的蒜蓉和鲜艳的葱椒，咬下就满口炸开一般的鲜香和浓郁的葱椒蒜香气，吃完一个之后，余下的仍旧蒸着热雾, 最终仍然是相当淡定地排队等位置。
轮到两人，沈殊开口：“一打碳烤，一打清蒸，两杯麦茶谢谢。”
店里的座位还算干净，沈殊两人进来时刚好有个屏风座。
餐具盘子里配了一把牡蛎刀，是要自己把清蒸生蚝的壳撬开的，再夹里面的蚝肉蘸调好的酱料吃。
沈殊想吃不假，但是确实是相当讨厌沾手。
看向任璟延，笑容温柔无辜：“璟延。”
任璟延嘴角抽了抽，抽了餐桌上的一次性手套，修长的十指骨节分明关节过渡又不突兀，凝聚了造物主一切匠心。
坐在哪里都是一幅画。
此时此刻却拿着牡蛎刀撬生蚝的壳，弹吉他钢琴那些乐器时的十指灵巧也不妨碍撬生蚝时的生疏。
沈殊一边吃碳烤的生蚝一边看着美人剥生蚝，突然想起什么，笑容愈发清甜：“你后天开演唱会，是不是要注意保养一下嗓子。”
任璟延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了她一眼，唇角压不住弯了一下：“都给你吃。”
沈殊伸出手，拍了一下任璟延的肩，点了点下巴：“很好，大兄弟，很上道。”
吃饭的时候自然是没法子戴口罩，碰巧屏风座里的另一桌是一群大学生模样的人。
沈殊和任璟延是无论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人，何况沈殊只带了鸭舌帽摘了口罩，不留意还好，只稍稍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但普通人有谁会戴着鸭舌帽吃东西，更不用说还戴着口罩帽檐压得相当低的任璟延。
果然当中一个相当娇小可爱的妹子就认出来了：“殊神！”
很沈殊在一起，又是这副打扮，气度又放在那里，自然很容易认出另一个，妹子连着说话都磕巴了：“任……任天王？”
等着合影又签名之后，生蚝上蒸腾的热气早已没了踪影。
但入口仍然余温犹存，鲜香四溢。
正巧进来的就是刚刚排在他们后面的两个人。
沈殊隐隐总觉得要出事，便以最快的速度吃了生蚝，还剩了一小半，就顺手结了自己这桌和隔壁桌那两个人的账，戴上口罩压低帽檐要走。
但为时已晚。
店外面已经汇聚了一堆沈任观光团。
任璟延演唱会在即，自有无数粉丝汇聚于帝都，沈殊的部分死忠也是会来碰运气的，故而刚刚要了合照的人刚一发出，在附近的就不少人过来蹲点了。
沈殊和任璟延相当坦然地走出去，虽然全副武装，但态度太过坦然随意，以至于人群一时也不是很敢认人。
毕竟先前有个妹子被认成了沈殊，以致被前仆后继闻风而动的粉丝堵了一个多小时误了航班，最后还是沈殊自己出面道歉又补偿了许多才解决。
彼时去的殊粉有些内疚，想要集资偿还沈殊，却被i拦了回去。
“沈殊说她家粉丝做的事情当然是她来负责。”
加上当时还没崩的高冷人设，真的是教科书版本的冰山霸总。
平日里不苟言笑，偏偏又有帅到撩弯的责任感。
所以后来沈殊和任璟延的粉丝即便是堵人或者接机的时候，都会尽可能不影响到其他人的正常行为。
快走出人圈的时候，有人认出了人，沈殊和任璟延瞬间不约而同动身跑了起来。
作为歌手，要保证拥有足够的肺活量以为唱歌提供气息，故而需要定量的锻炼，所以一般歌手不会太瘦，而是维持比较健康的身材。
两个人平日里的运动量都不小，任璟延之前甚至去参加了圣弗兰西斯科的业余半马，还顺便拿了第八十几。
虽然是业余半马，但也会有很多专业选手参加，第八十几已经相当可怕。
火神宫一带都是步行街，四通八达的小巷子，人来人往，任璟延和沈殊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只是被唱歌耽误了的运动员。
生生甩掉了后头一群人。
甩掉人之后，已经进了一个小巷子，青砖石板，白墙黛瓦，两边又是人家通明灯火，仿若无意间撞入历史岁月长河中一处被遗忘的所在一般。
慢慢踱出巷子，任璟延一路仿佛都在和谁发信息，一边跟沈殊说话，虽然应得及时，只是沈殊心里到底是有些隔应。
任璟延顺手摸了摸沈殊的头，笑道：“你要去哪里再逛逛么？”
“别吧，等下祁赫怕是要弄死我们。”
“可是这么早就回去不无聊么？”
任璟延一向是很爱安静的人，和沈殊一个德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今天却有点反常。
沈殊虽然来了这么多次帝都，但也的确是没怎么逛过。
任璟延在帝都读的央音，才去了曼哈顿深造，也算是在帝都呆了几年，他念的不是声乐系而是作曲系，周边同学也没什么忌口，当然是浪遍帝都。
任璟延带着沈殊去了一个苍凉得仿佛要倒闭一样的录像馆，偏偏录像馆的店主倒是个相当年轻的人，平头也挡不住艳色的眉眼，即便是最普通的白t和牛仔裤也依然是娱乐圈级别的长相。
他看见任璟延和沈殊没有什么讶异神色，语气颇为熟稔：“你怎么有空来了。”
任璟延笑了笑：“不是过来开演唱会吗？”
“要什么碟子？”
“《白日梦》吧。”
《白日梦》是个很经典的文艺片，几乎屠了当年所有所有颁奖礼。
播放厅不同于其余播放厅，木八仙椅，环境干净得不可思议。
“外面那个人长得有点好看，你们认识吗？”
任璟延扬了扬嘴角：“以前的同学，你应该也知道他。”
“谁啊？”
“一张。”
沈殊脚下差点一软。
一张是圈里一个相当有名的作曲家，成名历程也是相当戏剧，仅仅是发了一首歌到一个视频网站，结果仿若病毒一般传播，刚刚还只是唱见圈，后来连着很多正儿八经出道了的歌手都翻唱了，最后是一个小天王买了版权收在了自己的专辑里。
脾气也是相当大，约歌天价不说，从来是不接受任何设定条件，要就要不要有更多人排队等着，很多人都是先拿了曲子，再决定专辑风格。
如果他是任璟延同学，那么算起来，他成名的时候……高二？
沈殊想起自己十六岁的时候还在当纨绔子弟就有些许尴尬。
“他现在就在这开录像馆？这么……清新脱俗。”
任璟延想到什么，一下子笑出声，揉了揉沈殊的头发：“我们以前去录像馆，然后，录像馆卫生条件比较差你知道吧，然后又有一些……比较尴尬的事情，一张是洁癖，就快炸了，他又很喜欢录像馆这种地方的气氛，反正又不缺钱，所以就自己开了一家。”
听起来有种萌小众cp只能自割腿肉自己产粮的既视感。
两个人看完录像出来，一张在那里看报纸，鼻梁上圆圆的镜框，只差一席长衫。
见他们出来他也就是点个头罢了。
只是要走出录像馆时，刚好遇到了叶七七和何琪安。
“沈前辈也来约曲子吗？”何琪安和沈殊打招呼道。
叶七七也是团团笑脸。
沈殊心情一下子差了许多，她不是不会做表面功夫。
只是觉得，她们不配让她忍着恶心做那些表面功夫。
“不是。”
“那总不能来看录像？这个年头还有这么好的兴致么？”
那边一张却是出了声：“不看录像你来这干嘛？”
任璟延牵起沈殊的手，拉她离了是非场。
白术已经等在外面。
车停好之后却是另一家酒店。
沈殊有点讶异：“是……开错了？”
白术一直是一张团团笑脸：“不是啊，我们换酒店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换酒店？”
任璟延咳了一声，沈殊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时失笑。
有人似乎比她还介意。
一进套间，客厅里的茶几上，一个打包好的袋子上，是醒目的蚝吃的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