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李全握拳,小退一步,“呵呵,赵,赵兵头,您没事来进这马厩来干嘛?这多脏啊!”

可那兵痞却突然露出一脸兴味,眼珠子四遛的说,“李全,怎么今个夜里瞧你这脸白了些?就像是涂了粉似的小姑娘……”

“……”

就在李全迟疑之际,猛然,赵兵头收了一脸的痞相,孤狼似的眼含着锐光,探头直盯着李全的眼,“该不会……做了啥亏心事吧?”

顿时,李全双眼缩的如针尖般,脚尖后移插入土中。一手,搭在另一手的腕上,握紧袖内的暗器。整个身子更是绷紧了,似是搏命。

可那赵兵头却仅是牢牢盯着李全,身形未动,只是那双眼,神色突闪,捉摸不定。

突然,“哈哈,逗你的!看你紧张的!”猛的,赵兵头狠拍李全那脑袋,如雷之声震得马厩内战马惊鸣。“看你!连话都不会说了?真孬!”

“赵兵头!您咋这么玩人的啊!”李全是真的吓着了,话里都带着哭音,“现下是啥时候?这种玩笑话……会吓死人的!”

可赵兵头,却嗤之以鼻,反问,“你从小没被吓过?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快去把自己整成个花架子伺候将军去吧!”说完,便转个身就往外走。

“赵兵头!”突然,这小兵又唤住了他,迟疑了片刻,问,“您真的,真的怀疑咱们的人里有奸细?”

赵兵头缓了缓,神情端正的点了点头,“为了将军,我必须如此。哪怕你,哪怕孙兵,在我眼里,你们全都是能害将军的人。”

“……”

“不过,”许是看小兵神情黯淡,赵兵头又乐呵呵的死搓着李全的脑袋,“不过,若光是我,我信你们!”

看着李全那闪亮的眼,赵兵头继续说道,“还记得上次那回伏兵之际吗?我信你,于是我守着你。也因为我信你,所以,我拿我的背对着你。”

李全的双眼逐渐瞪大,缓缓张开嘴。

“好了好了!”赵兵头搓着双臂,浑身发颤的直吼,“这么肉麻的话,别让我说第二次了啊!对了,你回来了,孙兵那小子呢?回营了?”

李全一顿,缓缓摇了摇首,“刚才回来时碰上了凤公子,孙兵说有事便跟着凤公子往另一条路上走了……”

于是,赵兵头笑骂道,“那臭小子,这毛都还没长齐呢!等他回乡后就让他爹给他娶房媳妇,生一堆娃让那两老乐着去!”

李全听了便也跟着哈哈大笑,一脸开怀。

挥别了那连走路都是拐着腿,一摇三晃似是大爷般的赵兵头,李全来到了将军的内帐前。

夜已深,将军怕是已经睡下了吧?李全这么暗想着,便想找一个角落安顿自己。却哪知刚发出动静,便见帷帐一掀,将军持着一截火烛,探了出来。

那双美目定定的望了一眼已然呆愣了的小兵,便吹熄了晕黄的烛火,转身之际依旧二字,“进来。”

顿时,望着暗夜之中那抹薄影,李全突然觉得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的声音唤着,“将军……”

“嗯?”

“您,您很久没泄过了吧?小的,小的用嘴帮您……成不?”

樊落愣了愣神,疑惑的打量着暗色下缩成一团的微微抹着颤的身影。思索片刻后,樊落上前抚着那人的脑袋,粗砺扎手,却带着安抚之感。

最终,直至那身子再不打颤了,樊落才说了一字。他说,“好。”

那一夜,李全厮磨着樊落,撑喉努力吞入那对其而言,太过的巨物。

几次三番,压入舌根直抵咽喉。又几次三番,喉管翻咽不适之感,却被自个儿给生生的压下了。

直至那抹热流喷入喉部,李全这才如解脱般俯在榻边干呕。顿时,咽喉一阵生疼,传来铁锈之味。

或许,如此这般,便再好不过了……李全,原本这么想着,可那人却自后,紧紧的把这小兵揽在了胸前,低叹着,“睡吧。”

“……”于是,那晚的李全便一夜无梦。

寅时,战鼓急擂,有人传报在营外野地,发现了孙兵与白凤那已然凉透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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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无人敢对上赵兵头的眼。平时可轻松挥起百斤重锤的铮铮汉子,连抬他同乡的尸身数次,始终未果。

最末,他坐在一旁,等手脚不再颤了才伏身摘去了孙兵脖子上挂着的木牌,摇摇晃晃的,便走了。

李全看了孙兵一眼,俊俏的脸上泛着青白。好在,那眼是闭上了。

听巡营的兄弟说,这是区军医给合上的。发现两人尸身之际,一人报之赵兵头,另一人,便去知会了军医。

早已告明人已凉透了,可区军医还是抱着药箱,玩命似的奔到了野地。只是摸着一丝气脉都无法寻着的心口,这位大熊一般的汉子无奈的仰天长叹,偻了身……

“不许碰他!我命令你们不许碰就不许碰!我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你们就不怕砍头吗!”突然,另一旁传来一阵高呼,青衣儒衫的军师披头散发,衣襟歪斜,腰带都未系好,那平日招牌似的羽扇早已失了踪影,而这人更失了平日的风流相。

他叉腿坐倒在泥地上,守在那已盖上了白布的凤儿身边,冲着一旁的兵士瞪红了眼,像头失了母亲的幼崽般,戒备的低吼。

只是,他也不想想在那些兵士的眼中,白凤已成了杀他们兄弟,令他们恨之入骨的奸细了。

“李全?”就在此时,身后有人唤他。

李全定了定神,转身扯嘴一笑,“杨副将,您咋来了?”

后者额首,一脸温和的打量着这小兵,疑惑的问,“怎么这回不哭了?上回你哭的像是死了爹娘一般,结果差点被韦右罚了军棍呢。”

小兵苦脸回他,“这不,这不是被吓过了,不敢了吗?”顿了顿,又说,“况且,赵兵头都没掉金豆子的,哪轮得到我……”

杨左听了,也只是笑笑,“认识这么多年,他那人啊,总是把苦往肚里咽。李全,可别学他,不伦不类,你现下这笑的,比哭还难看。”

李全一愣,又想傻笑蒙混,可是却已然笑不出来了。

于是杨左拍拍他肩,推着,“去帮一下方军师。”望着李全傻傻的脸,他又说道,“把白凤的尸身带远一些,找个地方好好的埋了吧。”

“……杨副将,”李全低问,“这凤公子真是……”

后者抬手止了他的话,“在他的帐内搜出几封密函。”言至于此,杨左便不再多说。

李全点了点头,便乖乖的走至方军师的身边。

方无璧觉得身边又多了一抹人影,刚想转身吼过去,结果肩膀一沉。那人按着他的力有些大了,令他生疼。接着,身后之人方一字一顿的说,“方军师,是我……”

“……李全?”

小兵乖乖的蹲下身,望着方无璧红透的眼,过了半晌才哽出一句,“方军师,让凤公子入土为安吧?”

“……凤儿待你不薄,他总说你是老实人,不能欺负。”说真的,方军师红鼻子红眼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入眼。

李全想哭,也想笑。最终,他却还是抱起那清瘦的身子缓缓的步出人群。身后,那些营里兄弟射入他后背的眼,像是刀扎似的——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对这李全而言是头一遭

直至离了营地有些距离,挑了个山明水秀的地方,李全这才停步放下了怀中那冷硬的少年。

而方无璧则是怔怔的呆坐在旁,他似乎还在梦中未醒,望着这被白布一裹的人影,想:前些夜,这人还在自己的榻上说着那些温情的话,可现下怎么就……

“军师,您……还有啥话要说吗?”李全神情不忍的看着他,“趁现在说吧?老人家说,入土之前还未入阎罗殿,有些话您说了,他听得见。”

方无璧听了,突然苦笑起来,“说了又如何?说了,他便能回来吗?”

“……”

“他这人,太好!我长这么大了,他和樊兄是唯一会哄我,说我是有用之人。” 方无璧坐在那儿,看着那被一卷白布,裹出的人影,幽幽说道,“哼,什么无瑕无璧……老头子晚年得子,便以为是天上仙童下凡。结果,却教出我这么个东西。”

哄你?这是将军吗?怕是和白凤弄混了吧?李全摇首,只当他说了糊话,“军师,请节哀。”

“节个屁!”陡然,这一派的儒生样的军师也破口大骂,“人都死了!还节个什么?早知道……早知道哪怕我断了腿残了半身,我也一定要把他赎出来!好好的,照顾他……”

这声越来越轻的,最终,还是化成了一片呜咽,“凤儿,凤儿……”

李全转身,默然不语的用刀柄挖着土。

这是命,他想,娘走时,爹告诉他这是命。而爹走时,村里的老人跟他说,这也是命。直至他遇到了那位大人,守在那位大人身边,喜穿锦衫的男子也说,“李全,你遇到了相爷,就是你的命。”

那时自个儿就问,“江爷,这'暗棋'是干啥的?”

那时的江萧也就二十出头,眸色偏浅,笑起来眼底总是流着一抹邪气,他说,“你爱干啥就干咐去!随你的性,过老百姓的生活,养大妹妹再把她嫁出去,然后自己讨房媳妇,生儿育女的,都随你!”

少年的李全不明白的眨巴着眼,“那我咋报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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