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1)

打量着这多年不见,由少年抽长的男子,似是放下心般的,展颜一笑。

而此时,樊落和兵部尚书正在御书房之内,见着了圣上却没碰到相爷,顿时有些奇怪。

倒是年轻的圣上一脸激昂,用少年崇拜英雄的目光打量着樊落,“征远侯,位于南疆的宁王,你可知?”

“臣知道。”樊落自然知道那位镇守南夷的王爷。

少年暗松口气,又说,“他有位掌上明珠,今年正当婚龄。”

“……”

“表兄,你对大金劳苦功高,我实在不知这次该赏你什么了。要不,你与郡主结亲,咱们亲上加亲,可好?”

密谋

李全这人,有着个好毛病,遇到不熟的便满嘴胡话,没个正经,打蛇上棍极尽须溜拍马之能事。而对能入他心坎的人,则喜欢竹筒倒豆,也不分好坏一骨脑的全倒了出来。反正自己人也不计较。

总之,有这毛病,李全他从不怕冷场子。

现下他正抓着相爷扶他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拉着他坐一边就说起这几年的趣事。

“相爷,你不知道,这古马村的村长还真如那名字一般,长着一双长马脸,连他那女儿也是。不过可惜是女娃,也接不了村长的位。可后来来了一个外乡人,入赘到他们家。我就去混热闹瞧瞧这新郎官长啥样,结果你猜怎么着?”

江定衡给李全倒了杯茶,笑意盈盈的舒展了眼梢的皱纹,“怎么了?”

牛饮一口,拍着大腿,“那个新郎官啊!长得就和那耕田的水牛一个样!凸眼大鼻孔的!我还和我家妹子说,得!凑成了牛头马面的,咱们村都快成阴曹地府了!”

李全说着这话时,脸上也凑着怪相。

相爷被瞪乐了,保养得宜的手轻拍李全有些扎人的头发,又问:“过得好吗?听说前几年翼州旱灾,我让江萧捎话过去,说你有困难就来找我,结果你却连个影都没有。”

李全呵呵的摸着脑,“相爷,不劳您操心。那个村子里的人很照顾小的,旱时是有些够呛,不过咱如果连这关都过不了,当初又怎么敢夸口说下要好好养大妹子,把她拉扯大?”

“相爷,这几年,小的过的很开心。”像是怕江定衡不放心般,李全又抓着他的手说,“等大了点儿,我就入了守境军。认识了江总兵,他那人宽额尖下巴,倒三角的脸配上一小撮胡子,活脱脱个吃草的羊!不过,待我们也不薄。”

“后来,小的入了征远军,见到了将军,赵兵头,还有方军师和区军医他们。对小的,也都挺好!还有……”

“李全,”忽然江定衡打断了他的话,看着那意犹未尽的脸,终于不忍带些愧疚的苦笑一声,“我听说樊落把你的妹妹接来了都城……我会想办法再让你们离开的。”

看着那在数年前还笑得露出两对梨涡,而现下却笑得僵直的青年,“我会重新给你们安排身份,到个谁也找不到的村子,可好?”

可李全,却轻摇首拍着江定衡,似是安慰般,“相爷,你不想扳倒将军吗?”

“……”

“你,不想让咱们大金休身养息,待日后重振旗鼓吗?”李全敛起了不正经,黑漆的脸上满是隶容,“相爷,那个西狄已经提出五年休战,他们都明白现在,不能再打下去了。”

“我是过得很好,可是并不代表其他的百姓。翼州大旱已经过了几年了,可还有些村子依旧荒废,人不是死光了,逃光了,就是去打仗了。连个这好好的田,没人去种……”

“李全!”相爷突然又喝声阻了他,“此话别在樊落面前说,当日教他的礼部尚书尚且被他曝城三日。你……要慎言……”

可李全却全然不当一回事,“相爷,小的命贱没您想的这么高风亮节。我只是怕哪一日若再有个天灾人祸的,万一轮到我那妹子,我又待如何?”

前面虽然说的客套十足,但李全也明白自己究竟想啥。别的村子甚至别家死人,对他而言只是有些难过,有些同情。可若是想着这事发生在自己妹子身上,这浑身的毛便都竖了起来,像是头护家待战的狗一般。

“相爷,”李全认真的告诉他,“我跟在将军身边,也知道些东西是不能上台面的……几年前,江爷也教过我些本事。您……只需告诉小的一个时段,小的定会帮你……”

江定衡听了这话,愕然的呆坐在那里。心中群情激湃,有着感动,有着莞然,也有着叹惜。当初那仰着头抱紧妹子,一脸憨傻却单纯的少年,如今……变了吗?

抬着,黑白分明的眼依旧清澈如昔,却透着男子才有的坚忍与沉稳。透过断断续续的书信,江定衡也知,他与樊落的关系已是不一般。只是……

陡然,单手便遮了自己的眉眼,不信鬼神、因果之说的他,却口中直念着,“作孽……作孽啊……若是樊落生在太平盛世,若是他不被安阳公主及那樊英教成这样……若是他能多一些人性……我又何须与他决裂至此呢?”

更多的,江定衡想着却未说出口的,便是为何自己的罪孽,得牺牲这么多条人命来抵偿呢?

李全微叹口气,“相爷,小的读书少,不过这妇人之仁,还是明白的。”看着这人身子一顿,又说,“而要成大事,不拘小节,小的也明白。”

“相爷,小的看得出,几年前你对小的,是真的好。你没看不起小的,也信任小的。哪初小的说要带着妹子独自过活时,你就问了一句,‘你还小,成吗?”小的答,‘成!哪怕把这身皮肉给榨干,也不会让妹子吃一丁点儿苦。’然后,你啥也没多问,只是摸着小的脑袋夸道,‘有担当,我信你。’”

李全这么说着,可江定衡却记不起来,岁月不饶人,他的年华已经为大金耗光了。

可李全也不介意,继续说着,“相爷,小的只是一介蝼蚁,若能真为您的大业当份垫脚之石,小的心甘情愿。只是……”

“只是什么?”

看相爷一脸的紧张,李全笑说,“只是相爷,若小的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您能帮小的照顾好妹子吗?给她找个好婆家,要待她好的,成不?”

所谓的心头之肉怕就是如此,哪怕是失了自己,也绝不让那块肉给受半分损害。

“啊,时候不早了,相爷,小的得走了。不然,会说不过去的。”说着便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结果,还是江定衡叫住了他,“李全,白凤的弟弟正在这书院之中,你要见他吗?”

李全身子一顿,转过身来。江定衡那原先满是郁色的脸才稍添了些红润,“那孩子极聪明,已被这书院的先生收作义子。假以时日,或许就是新科状元,未来大金的顶梁之柱。”

说到大金的未来,这位相爷总是露出这样的赤子之心。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江萧帮他,而李全,也心甘情愿的还着恩情。

于是,李全对着江定衡深深一拜,有些话,便无法用话来说的。

而江定衡也深深一叹,“李全,你说樊落待你极好……放心,他虽娇纵跋扈,目中无人,可他是一个将才。我只是削了他的兵权,把他困在都城。日后,待大金重振之际,他必有大用。”

无公无私,这便是让四国称服的大金丞相。轻叹一声,“那就在大年三十前,尘埃落定吧……”似是话着佳期一般。

李全额头轻抵在青砖之上,寒意直倾入脑,可这心却渐渐的静了下来……

晚膳时分,李全在连连啧舌这都城的地价实在是贵的简直似吃人之际,也总算是给妹子置了一间小屋。摆上些实用的东西,也去了些会伤着妹子摆设。

打量一番吹着口哨,便一路问回了侯爷府。而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走至门口正好一顶轿子落到门口。掀帘而出,探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不是他家将军,又是何人?

李全兴奋的直仆上去,挤开了一旁的家丁,扶下将军忙问:“将军,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用过膳了吗?”

若是这人真的有尾巴的话,怕是早就摇得欢了。樊落暗想着,解下外袍,“还未。”

“啊?”苦着脸顺其自然的接过外袍跟在樊落身后,“这皇帝也太抠门了,连个吃的也不给请你?”

“我说,累了。”

哦,原来如此啊……李全想想也是,这大清早的就入皇城,连歇口气的机会都没,看来这大臣真不是好当的。

顿时,便又盯着将军的脸猛瞧,只觉得这分明不过一日,将军的脸又瘦了少许。看来得好好补补才是!

可刚想到这儿,突然想起件事,便还是叫住了樊落,“将军,小的已经找到了一间屋子,想让妹子搬出去,成不?”

顿时,前边的身影一顿,微侧身那长入鬓的眼在这掌着桔灯的外厅看来,竟透着森森寒意。

李全连忙咽了口口水,嘻笑着上前,“就我妹子出去,小的还是在这里侍候将军。别的不说,这乌蛟还是得仔细擦的,不是?”

这时,樊落的脸色才稍缓,微一颔首转身,“用膳。”

“好咧!”声音脆亮,李全搂着将军的衣袍依旧还是循着在军营里的规矩,就想跟着樊落进去。可哪知突然眼眼前闪过几道青影,正堪堪的把李全给挡在屋外了。

抬眼一望,共三人,左边的有些面熟,右边的完全不熟,而中间的……不敢不熟。

李全连忙打着哈哈亲热的唤了声,“胡伯,您老怎么还不去吃饭?老人家身子得自己多注意啊。”

“小子,别以为是将军带来的就如此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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