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1 / 1)

看她完全没有反驳, 穆琏颇是欣慰,终于停止了劝说。坐在旁边的林蕙则一动不动,沉浸在穆琏的脑洞中不可自拔。

妖夫?

他到底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竟然觉得她想找萧时远做妖夫!

林蕙差点想对天大笑三声。

不对, 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有日穆琏一起床就神神叨叨得问她来王府前有没有嫁过人, 莫非当时的意思,就是想问有没有妖夫?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 她好像没有胡扯过关于妖精出嫁的事情吧?

就在林蕙百思不得其解时, 林菡的轿子到了成辉街林蕙指定之处, 然而她从轿中下来之后并未看到林蕙,反倒是瞧见一个面摊子, 有几位食客在吃面, 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香油味。

姐姐在何处,林菡疑惑, 她来的地方并没有错,为何不见人影?

走得急也没有刻意打扮,她只穿了件杏红色的家常裙衫, 头发松松得挽了一个髻, 插着支白玉簪子, 但依然娇艳动人。这惹得面摊上的食客纷纷侧目,然而萧时远并不知,正大快朵颐,因等会他还要去别处巡视。

这美色不止引起食客的注意,甚至连行人也一样, 有位骑马的公子在路过的时候瞬间就被吸引住了,差点让马匹撞到旁边的小摊子上。

他回过神,策马过来,与林菡搭讪:“敢问姑娘芳名?”

在街上这般大大咧咧的询问闺名,林菡岂会搭理,她侧过身往旁边避开。

冷淡反而更让他起了兴味,心道这小姑娘有点脾气更迷人,本来服服帖帖的就没什么意思,他骑马跟着:“没听到本公子问你话吗?怎么,你是哑巴不成?”

这简直像登徒子一样,两个丫环急忙挡了上来,桂枝道:“知道我们家姑娘是谁吗,还不滚远一点。”好歹老爷是左侍郎呢,在朝堂中也颇有分量的。

口气不小,那公子笑了,忽地一夹马腹竟让那马抬起前蹄站了起来,丫环们吓得腿软摔在了地上。林菡也差点摔一跤,不料往后倒的时候肩膀竟然被一个人扶住,同时间在耳边传来男子沉稳的声音:“没事吧?”

她回过头,瞧见一张极其俊美的脸,眼眸瞬时睁大了,并不是因为那出色的容貌,而是因为这个人竟然就是前世塞给她荷包的男人!

目光下意识落于腰间,挂着的荷包上绣有白鹤展翅,俨然与印象中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他,林菡心头一阵澎湃,那时她错过了他的好意,如果当时选择相信他,自己或许能跳出火坑的。

而这一世,他仍然是个热心肠的男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看着他,不由自主笑了。

那公子差点气炸,高声喝道:“萧时远,你多管什么闲事?”明明是他先发现这个姑娘的,怎么她倒是对萧时远眉目传情了?

萧时远……

他叫萧时远?他是武定侯!林菡心头一震,早前她曾去过武定侯府,那些姑娘们说起萧时远都满怀仰慕,她是没有得见,谁想到会在此处相遇。

果然他是名门望族的出身啊,她莫名的有些落寞。

萧时远看着那公子,淡淡道:“本侯职责便是维护京都安宁,凡盗贼,囚犯,欺男霸女者,本侯一概都会抓捕入狱。季二公子你说本侯多管闲事,到底是哪门子的闲事?”

季应安是成国公之子,仗着父亲的功勋很有些狂妄,但萧时远既是侯爷,也是兵马司指挥使,倒是被他那番话震慑住了,一时也不敢再做什么。

只可惜了那美人,季应安怒气无处撒,随手甩出一鞭子挥在地上,把个吃面的食客吓得手里的面碗都摔了。

哗啦一下,声音甚至传入了远处的轿中。

很明显是碎碗了,林蕙才记起今日的正事,都是被那呆子搅和的,她都忘记要撮合萧时远跟林菡了。她急忙探身把车帘拉开,正巧看见林菡就站在萧时远的身边。

女的娇媚,男的英俊,委实是珠联璧合啊。

林蕙大松一口气。

大功告成,往后肯定没有她的事情了!

林蕙放下车帘,并不去打搅那两个人,因为主线已经接上,一旦林菡认出萧时远是前世的那个人,她就会生出情愫。而萧时远做为男主,则是对林菡一见钟情,很自然便在一起了,按照原书的节奏,一年之内必会成亲。

她让轿夫起轿回家。

刚才临走时居然还往外面看了看,真是对萧时远恋恋不舍,穆琏眉心拧了拧,看来还得更紧的盯住她,这妖做事没个章程,指不定会胡来。

等到王府时,林蕙才跟姜黄道:“你去告诉二妹说我临时有事不能见她,下回再说。”

等于是被放了鸽子,也许林菡经过此事会有点不满,这样也不会太过亲近自己。

姜黄便去告知。

林菡心情不错:“我知道了,姐姐身为王妃必有许多应酬,我不会介意。”而且因为林蕙,她才见到了萧时远,那个在前世就一直让她数次念起,后来极其后悔的男子,如今她总算知道他是谁了。

就为这件事她都觉得感激。

姜黄把话带回去,林蕙感慨一声,这林菡果然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既非得念着恩情也罢了,与女主关系好,总比不好来得强吧,反正她认识了萧时远,往后肯定没有多少空来见自己。

很快要到八月了,为应景林蕙打算画一些以明月为主的首饰图。

这日正当构思时,门房的小厮来禀告说是蔺玉澄求见。

总是合作关系,林蕙便在正堂接见他,还让桂心准备了府里最好的香茶。

“托你的福,我铺子的生意比往年翻了一番。”现在很有竞争力。

蔺玉澄颔首:“不敢,草民托王妃的福,手里积存的东西也清售一空。”来买彩缎的客人问起来,铺子里的伙计都如实相告说是从蔺掌柜手里购得,他在京都的名声也就打响了,那些香料,茶叶马上也卖了出去。

“这叫互惠互利。”

“好一个互惠互利。”蔺玉澄琢磨片刻,微微一笑。

“蔺公子手上是又有新的货物了吗?”林蕙询问。

“不是,今日草民前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蔺玉澄恭声道,“草民很喜欢翠玉阁的首饰,听说是王妃您的,便想让王妃帮个忙,能否用上回草民买的绿宝石打一支样式独特的簪子,草民想送与家母。”

“那宝石你还不曾送出去吗?”

蔺玉澄叹口气:“原本要送的,结果家母说光一个宝石,好似很头疼……我想不如就送支簪子给她,母亲戴在头上便如见到我了。”

《论语》里曰“父母在,不远游”,而他早早就离开京都了,虽然有兄长代为照顾,也不能弥补他的不孝,尤其是母亲。母亲在父亲面前替他说了很多好话,然他只一心追逐自己的理想,向往那不羁的生活。

看男子面色复杂,想到他在家中的境况,林蕙思忖片刻道:“可以,你把宝石留下吧。”

没想到她答应了,蔺玉澄大喜:“多谢王妃。”

林蕙笑笑:“半个月之内能成,你不妨说说令堂的喜好,比如喜欢的花草之类。”

“是。”

蔺玉澄侃侃而谈,说得好一会儿才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林蕙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年幼时,为何生出做设计师的理想,便是看到同学的母亲脖颈上戴的项链,耳朵上戴的耳环,它们漂亮极了,然而她的母亲却没有,光秃秃的。母亲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了父亲跟她的身上,她想,有一日她要设计出全世界最好看的饰品送给母亲。

后来,他们的家境变好了,但这个愿望却没有磨灭。

林蕙一时思绪万千。

在户部的穆琏却心神不宁。

刚才暗卫告知说蔺玉澄来王府了,王妃在正堂与他见面,足足会话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穆琏脑海里又闪过梦里的情景,只觉心头说不出的烦躁。

这是他第二次看不进面前的文书案卷了,完全不能集中心思。

不行,穆琏打起精神,不能为林蕙再耽搁正事了,他最近为她浪费了太多精力,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他垂下眼帘,专心致志。

傍晚回到王府,一进去就看到林蕙在画画,忙得都顾不上来同他说话。

穆琏问道:“在画什么?”

“首饰啊,铺子里那些已经卖光了,我想画一些新的样式出来。”

穆琏走近几步,看到她画了一只玉兔,兔子半站着正在清洗自己的右耳,那只耳朵耷拉下来,另一只却竖着,姿势极为可爱。

没想到林蕙的画功不错,穆琏心想妖也跟人一样会学画画吗?也许是吧,不然她的画应该会像下棋一样的糟糕。穆琏看得会儿忽然问:“听门房说,蔺玉澄今日过来见你。”他得问问清楚。

“嗯。”

“他来做什么?”

林蕙没在意,很直接的道:“他想让我的金匠给他打造一支簪子送给蔺老夫人。”

“你答应了?”

“是啊,还指望他继续给我供彩缎与皮毛呢。”林蕙在桂树上添了几笔,瞬时开出金黄色的桂花来。

穆琏淡淡道:“你就那么缺钱?”

“嗯,缺钱。”

“缺多少?”

“很多很多。”

“……到底多少?”穆琏道,“我给你。”

林蕙心思都在画上,也是随口说的,听到这句手一抖,差点把画给毁了。

她转过头诧异得看向穆琏:“你为什么要给我?”

“你不是缺吗?我平日里也不花银子,你要便给你。”

太大方了,林蕙有点承受不住,轻咳声道:“我在跟你开玩笑呢,我的钱足够用了,这铺子不过是开着玩,不然你说多无趣不是?”

无趣?

她觉得当王妃无趣吗?还是她觉得跟他在一起无趣?她到底还是要跟蔺玉澄走得吧?

萧时远,他了解这个人,可以借此来劝林蕙断了那个心,可是蔺玉澄呢,他该说什么?退一步讲,就算阻止了,保不定以后还有别的人选……穆琏忽然有点泄气,也许这都是注定的,林蕙是妖,她早晚要离开这里。

穆琏走到外面,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最初他的想法还是正确的,他就该把林蕙驱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怕她露馅,怕她被抓,他竟然真的关心起一个妖。

他是人,人妖殊途。

他忽然转过身又进了屋,大踏步往床前走去。

林蕙本来要叫他一起吃晚膳的,结果就见穆琏把属于他的枕头一抱,拿着走了。

林蕙:……

作者有话要说: 林蕙:走了别再回来,回来是小狗。

穆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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