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陆长安的贴身秘书李景宗, 找到付晚晚, 他给付晚晚带来了遗产继承文件,像是怕付晚晚听不懂, 还给她桩桩件件地讲陆长安在哪里有资产。

付晚晚竟然没有做出不耐烦的样子, 一件一件地听着。

他们身处陆长安常年住的酒店房间之中,在肖丽丽将付晚晚带走后, 付凯强烈要求付晚晚回他们付家老宅,说是自己会陪着她。

付晚晚只是一笑, 说你还是去陪你的美女主持人吧, 我要等陆长安。

付凯很悲伤地看着付晚晚, 再一次说道,他已经死了。

付晚晚还是那句话,我不信。

等到李景宗说完,付晚晚翻看着文件, 她一向最讨厌麻烦, 也很讨厌看这种文件, 从前她一向俗务不沾身, 现在却主动地、认真地观看, 倒叫李景宗很是惊奇的同时,又涌上了一股担心。

付晚晚的表现实在太不同寻常了。

李景宗说道:“太太,您如果不想插手,也不是没有办法。”

付晚晚头也不抬,问:“为什么不想插手?”

李景宗说不出来了,陆长安的遗产, 千万人瞩目,怎么会有人不想插手呢?

可李景宗总觉得,以陆太太本来的性格,是必定不想接手的——从他处理过许多桩付晚晚的烂摊子来看。

“如果,您嫌累的话,只吃分红也可以……”

付晚晚却笑了:“我不累。”

她抬起头,看着李景宗——李景宗长了一双看起来很可靠的脸。

付晚晚缓缓地、轻轻地问:“李秘书,我问你一句话,请你同我讲实话。”

李景宗认真地想,才点头,说:“您说吧。”

这就是李景宗的可靠之处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思考了,总之,他要做出思考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十分认真。

付晚晚直视李景宗:“陆长安死前,给我留了什么话没有?”

李景宗本来以为付晚晚要问“陆长安是不是假死”之类的,没想到她竟然问这个。

他努力想自己该怎么说——这可是涉及到付晚晚,陆长安的心尖儿。

面上做出的样子,则是在努力回忆,甚至还有点不忍。

他想了又想,才缓慢,而庄重地说:“事发突然,我赶到的时候,已经……但是在陆先生心里,没有比太太您更重要的人了。”

付晚晚看着李景宗,想,不愧是陆长安的贴身秘书,以前陆长安说他是一架机器,当时付晚晚还不信,现在看来,竟然有那么几分依据。

他说的话,真真假假,真假相掺,你很难说他说的都是假话,也很难说他说的都是真话。

再加上他严肃而恰到好处的表情,想不相信他都难。

付晚晚遂不再看李景宗,签好名字按好手印之后,李景宗拿着一式两份的文件另一份要走,付晚晚起身送他。

李景宗连道:“受不起受不起。”

付晚晚却笑,一直把他送到门口,李景宗还回身要帮付晚晚关门,虽然做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却是不卑不亢,让人看不到一丝谄媚的痕迹。

李景宗要帮付晚晚关门,付晚晚却不许,她拦住李景宗的手说:“他竟然一句都没提我,真让我伤心呐。李秘书,你给陆长安烧纸的时候,帮我告诉他——”

付晚晚说着说着,声音却美了,她示意李景宗近一点,李景宗把耳朵对准付晚晚,还贴心地蹲了蹲,降低身高。

付晚晚把手做成喇叭形,在李景宗耳边轻声说道:“再不回来,我就要改嫁啦!”

李景宗没想到是这么一句,心想,这才是我熟悉的陆太太,不按常理出牌。

他对付晚晚说:“是,太太。”

付晚晚继承了陆长安的全部家当,她参加董事会,准确的说是召开,给股东多分红,开员工大会,提高员工基本的薪金待遇。陆长安留下来的发展方向,一切不变;陆长安重用的人,她依旧重用。

本来盛世对于易主一事,已经人心惶惶,但付晚晚一番行动下来,竟然有点人人归心的架势了。

李景宗依旧是最贴身的秘书,他对付晚晚的变化,不可谓不震惊,但还是能够泰然处之;林萱儿看付晚晚,那神情就像看鬼一样。

针对陆长安“生前”名誉被毁一事,付晚晚没有召开大会,在会议上说这件事。

而是把林萱儿找进办公室,和她谈。

付晚晚现在坐在巨大的旋转办公椅上,这椅子太巨大了,和她的身材不相符——这本来是陆长安坐的。

林萱儿看着身处陆长安办公室的付晚晚,坐在陆长安椅子上的付晚晚,把手放到陆长安办公桌上的付晚晚,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付晚晚说:“林姐,坐,找你来是为了陆长安和那名女团女孩儿的事——你先不要解释,我都明白,我相信陆长安。”

付晚晚说出“我相信陆长安”的时候,自己笑了笑,她的心魔已解,浴火重生。

她虽然现在也是个总裁了,但还是叫林萱儿林姐,从来没叫过林经理之类的——在宋明理离开后,林萱儿已经升职。

这不得不让林萱儿对付晚晚产生好感。

从前林萱儿总认为付晚晚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对她爱护有之关心有之,信赖尊重却是没有。如今付晚晚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让林萱儿生出信赖。

“付总,你想的对。陆总曾经和我说过,那张照片是借位,什么都没有。——宋明理曾经向陆总推荐过,但是被陆总拒绝了。”

付晚晚说:“陆长安的事,是他的个人私事,我不想放到会议上讨论,我只和你说。”

林萱儿点点头。

付晚晚想了一想,说道:“我们需要找到那名女孩,无论用什么办法,只有她才能证明陆长安是无辜的。”

那件事之后,虽然盛世公关最终把微博撤了下来,但事态已经扩大,“盛世老板喜欢小女孩”这种事,连出租车司机都有所耳闻。

林萱儿说:“一直在找,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她的家人都找不到。”

付晚晚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们不能放弃。至于她背后的人,能找出来更好,找不到,起码把陆长安的名誉还给他。别让他在那个世界,还有人骂。”

林萱儿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有猛点头。

付晚晚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电影上映不了啦。”

《红白之间》原本定在十月上映,但因为陆长安去世,付凯顾之不及,又被肖丽丽钻了空子。现在已经年末了,上映还是遥遥无期。

林萱儿以为付晚晚只是发一声感叹,却不知在付晚晚心中,这部电影早已经不止电影那么简单。用娱乐圈常用的话说,这是付晚晚和陆长安的定情之作,付晚晚怎么能让它真的烂在库房里?

毕竟是那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啊。

但付晚晚现在身份和以前不同,以前她可以对陆长安颐指气使,插着腰要这要那,现在自己当家,还要顾着成百上千人的家庭生计,顿感责任重大,不能如同以前那样任性了。

林萱儿看出了付晚晚的想法,对她说:“放心,我这就把电影上映提上日程。”

付晚晚点点头,关切地说:“林姐,能上映固然好,上映不了也没什么。你不要再把自己喝醉啦。”

林萱儿想起来付晚晚指的是上回,自己同审片组组长喝酒,大醉去蒋牧之家的事,不禁好笑:“听说那个老头子已经退休了,再说,现在审片已经通过,上映是早晚的事,我再去活动,不会比上次困难。”

“嗯。”付晚晚对林萱儿的业务能力,是非常的有信心。

“那天……”林萱儿有点犹豫地问,“那天,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付晚晚愣了几秒才想起来林萱儿指的是哪天,说道:“没有啊。”

林萱儿好像放心了的样子,说:“那就好。”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林萱儿离开。付晚晚看着林萱儿离开时的背影,想,我说她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她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为哪般?

难不成蒋牧之真对林萱儿有非分之想?

或者林萱儿对蒋牧之……

付晚晚不让自己脑洞再发散下去,不然她觉得自己都有可能得出林萱儿和蒋牧之两情相悦的结论了。

年末,正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付晚晚在大事上,全听陆长安留下来的老人的意见,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付晚晚就找李景宗商量。不但没把公司折腾破产,年终算下来,比往年业绩还有提升,提升幅度还不小。

付晚晚在办公室拿着报表匆匆看了两眼,咬牙小声说:“陆长安,你再不回来,我把赚的钱都花啦!你真的不回来?”

陆长安没回来。

付晚晚一气之下,把所有企业员工的年终奖都翻倍!

盛世集团上下,一派喜气盈盈,就差说付晚晚千秋万代了。

付晚晚很是神气地对李景宗说:“看着没有,陆长安再不回来,我就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没他什么事了!”

李景宗,精密如机器,还是忍不住极小地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这个年付晚晚是自己过的。

她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陆长安竟然没有回来。

我都把你公司管理得好好的,你知道我多么不爱看那些文件报表吗?看了都头疼,我为什么要看?你难道不知道吗?

付晚晚确定陆长安就在一个地方,默默地看着她,注视着她,甚至看到她发窘的时候,还会笑。

陆长安你变了,你以前都舍不得我辛苦的,付晚晚噘着嘴,委委屈屈地想。

大年夜,她再也等不来陆长安做一桌子菜邀请她去吃了;也再也没有和她同甘共苦喝白粥的人。

阿姨和孩子的保姆过年都回家去,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付晚晚和陆开心。

陆开心现在还没断奶,付晚晚笨拙地用奶瓶给陆开心喂.奶,说道:“开心啊,你爸不要咱们娘俩了,咱们成孤儿寡母了。”

她说得伤心,陆开心却只是开心地叼着奶.嘴,喝得不亦乐乎。

“没心没肺。”付晚晚说着,也不由得笑了,“和你妈一样。”

她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将奶嘴从陆开心的口中抽出。陆开心的嘴巴一开始还保持的吸吮的形状,发现没有东西可吸之后,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哭。

付晚晚本是想欺负他,结果真的给孩子招惹哭了,她自己又心疼了,不过还是记着保姆临走前的嘱咐,孩子哭的时候不要喂奶,容易呛着。

是以付晚晚只是把陆开心抱在怀里,心肝宝贝地说着,哄着。

但陆开心现在还听不懂人话,并不知道他在付晚晚这里,享受到了付晚晚式的最高规格待遇。

他哭的越来越大声,听在付晚晚耳朵里,一开始是心疼,再之后就是魔音灌耳,不得安宁。

付晚晚想,陆长安,你再不回来,你儿子都要被我养死啦!

这么想着,又觉得这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能这么说。

陆开心实在哭得太狠了,小手都伸出去抓奶瓶,付晚晚急得焦头烂额:“你别抓,你是不是想喝奶?可是你不哭才能喝奶呀……”

付晚晚很焦急,后来看陆开心实在哭的可怜,就稍稍试探着,将奶瓶缓缓送到陆开心嘴边。

付晚晚的本意是,让他感觉到嘴边有东西,可以吸吮,能减轻他的哭泣。

可奶嘴刚碰到陆开心的嘴巴,就被他吸了进去,也不哭了,只是嘬。

付晚晚心惊胆战地看着他这番动作,见他确实专心喝奶,也没呛着,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然后竟然对陆长安产生了一点感同身受的同情,原来他见我作闹的时候,竟然是这种心态。

付晚晚这么想着,心里都柔软几分,想,算了,等他回来我还是不要打他了,他也不容易。

但转而又想,不对啊,陆开心是我儿子,我关心他在正常不过;可陆长安是我什么人,他那么关心我,莫不是把我当成他女儿了?

这个变态!禽.兽!

骂完了,才想起来,哦,我不是他女儿,我是他老婆来着。

那他宠老婆,好像也算不得变.态和禽.兽。

对不起啦。付晚晚在心里委委屈屈地说,可是你再不回来,我都要变.态了。

想你想的。

年后,《红白之间》终于上映,不出意外的,两个多小时的电影,被剪到只有一个小时。

包括那场让付晚晚为艺术献身的戏,让黄桃和林天桦失和的戏,都被剪掉了。

可付晚晚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独自在最后一排哭得泪流成河。

她若是想看电影,完全可以包场。但首映这天,付晚晚谁也没叫,自己老老实实买票,去离家最远的电影院看电影。

她选择了最后一排。

正好赶上情人节前后,情侣成双成对地进,付晚晚觉得自己的嘴巴有点酸。

看电影时,酸的地方,则变成了眼睛。

其实这部电影的创作初衷,付晚晚觉得,她想讲的是人和人之间的冷漠。上司和员工,天天相见,然而夜幕一拉开,人和人的面目上了浓重的妆,心灵却是卸下了虚伪和矫饰,露出最原始的欲.望。

到后来蒋牧之他们剪完片子,付晚晚看的时候,还是这么想的。

然而现在,她经历了生离死别悲欢苦乐,好像一下子不想求深刻,不想论内涵,她只想平安健康,喜欢的人在身旁。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不知怎么,付晚晚竟无端想到了这句诗。

原本付晚晚还对最后上司和下属的大团圆结局,颇有诟病,认为其损坏了艺术的完整性。

然而林萱儿据理力争,用票房和数据,为电影的商业价值张目。

最后付晚晚不得不退步,所谓艺术不得不屈从于金钱也。

然而此时此刻,付晚晚竟然觉得,这个结局,真好。

世间的情侣,经过万般磨难,还能在一起,多好啊。

如果陆长安能回来,我们在一起,多好。

付晚晚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阿姨和陆开心的保姆放完年假,已经回来了。

付晚晚没有陆开心所累,独处的时间一长,更加难过。

她今年不但给员工年终奖加倍,年假也翻倍,员工高兴得不得了,可现在付晚晚不开心——她也不需要去公司。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各种胡思乱想。

以前付晚晚笃定陆长安会回来,做事情都带着一股子劲儿。

今天看电影之后,付晚晚在陆长安“死亡”后第一次想,也许他真的死了?

也许他真的不会回来?

付晚晚的心忽然很沉很沉,人忽然很冷很冷。

她走进卧室,看着床上那被她挂回去的巨大结婚照中,笑得眼睛细长的陆长安,说:“你真的去当鬼了?”

她走到阳台,阳台上有一盆仙人掌,是付晚晚从陆长安办公室拿回来的。

付晚晚对着长势良好的仙人掌说:“你看,我能养活仙人掌啦,你回来,我也能养活你。”

她蹲下,伸手摸了摸仙人掌上面坚硬锋利的刺,喃喃说道:“你回来吧,是人是鬼都好,你回来吧……”

付晚晚起身,把窗帘拉上,她又说:“你看,我有保留你的习惯,白天不拉窗帘哦。”

付晚晚拉完窗帘,就游魂一般地飘到床上。

床宽阔而温暖,付晚晚把头都盖上,没再说什么,只是肩膀耸动,证明她并没有睡着。

死陆长安、臭陆长安,你要走,也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付晚晚看到面前多出的卫生纸,拿过来擦擦眼睛,扔掉,问:“谢谢,还有么,想擦鼻涕。”

那边索性把整盒卫生纸都拿了过来,付晚晚也索性坐起来——刚刚哭得涕泗横流,太难看了。

她坐着,用卫生纸把自己的脸擦干净,深呼吸,不去想电影,更不能再想陆长安了。不然她还得哭。

付晚晚忍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忍功实在大涨,现在竟然可以对眼泪收放自如。

她递过卫生纸盒说道:“不用了,谢谢。”

“真不用了?”那边接过卫生纸,却没有马上离手。

付晚晚这才觉得不对劲儿,她的卧室,她的房间,只有她自己一个,哪里有第二个人?

付晚晚猛地抬头,只见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付晚晚看呆了。

她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一开始脸上是全然的震惊,现在变成了要哭不哭的,要笑不笑的状态。

“你果真变成鬼了……”付晚晚伸手摸了摸陆长安的脸,“没事,变成鬼我也不怕你,我也喜欢你。”

她什么都顾不上,只一个劲儿地抱着陆长安,让陆长安不能逃开。

付晚晚看不到陆长安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胸口“砰砰”的心跳,和自己的交叠在一起。

这年头,鬼都有心跳了,还真与时俱进。付晚晚想。

付晚晚从陆长安怀中出来,对陆长安眨眨眼睛讨好道:“你别走啦。”

陆长安可能做鬼时间比较长了,已经不太会说话,在付晚晚说完这句话之后,只是点头。

付晚晚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莫不是鬼不会说话?

陆长安喉结动了动,他适应了半晌,方才说道:“好。”

他的声音果然哑得很,看起来做鬼确实不用长时间说话。付晚晚想,不行,我得和他多多说话,不然他忘记怎么说话怎么办?

“你还走不走啦?你说话,说不走。”付晚晚小心翼翼地说。

陆长安喉结滚动,好半天才回答:“不——走。”

付晚晚得了这句保证,开心得从陆长安怀里滚到床上,翻身打滚,差点掉到地下。

还好她滚到床的边缘的时候,被陆长安大手拦住,付晚晚滚的气喘吁吁的,从床边坐起,看着陆长安说:“你真是陆长安,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只有陆长安知道,我打滚儿会掉下床去。”

付晚晚说得欢欢喜喜的,忽然意识到自己表述有错误,“妖魔鬼怪”可不是把陆长安这个鬼也包括进去了吗?

付晚晚解释道:“我不是说你,我可喜欢鬼了,特别特别喜欢!”

陆长安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自己怎么就被定义成鬼了呢?

付晚晚双手抓着陆长安的双臂,摇着,说道:“你生气啦?”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眯眯的,甜滋滋的,忽然话锋一变:“你还生气?你知不知道我多委屈?你躲到阎王那里不见我,你知不知道我多着急,我……我多想你……”

付晚晚光说还不解气,甩起拳头,在陆长安月匈前打了两记,以解心中痛苦。

却也不敢狠打,雷声大雨点小地打了三拳,陆长安却好像支撑不住的样子,笑着倒在床上。

付晚晚吓得不得了,怕他从此灰飞烟灭,魂飞魄散,那可上哪去找他啊。

谁知陆长安只是趴到床上,说道:“捶后背吧,后背抗捶。”

付晚晚心忽然就软成了溏心蛋,心想,还捶什么啊,睡啊。

她也躺到了陆长安旁边,推了推陆长安。

陆长安笑道:“不打啦?”

付晚晚往他那边挤:“不打了。”

陆长安翻过身,把付晚晚揽在怀里:“解气啦?”

付晚晚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没气。”

陆长安却诧异道:“不生我气?”

付晚晚也很诧异:“我生你气干嘛?”

随即想明白了,狠狠点头:“是啊,我生你气,你都要把我气死了。——你说你变成鬼就变成鬼吧,怎么不来见我?我要是知道你真变成鬼了,能不给你报仇,我就是一命换一命,也要把肖丽丽送下去陪你。唉,她下去也是气人,不对,气鬼!”

陆长安听付晚晚说得有趣,她竟是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鬼。

可即便自己是鬼,她也一点不怕,还和自己亲近。——这实在是陆长安“活着”的时候,都没享受到过的待遇。

因此便觉得,鬼就鬼吧,付晚晚开心就好。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付晚晚问。

陆长安说:“之前,身体……”

“哦,我知道了。你化成鬼,是需要时间的是不是?可惜我以前不信你死了,从没给你烧过纸,我要是烧点纸,你是不是会化成鬼更快些?”

“嗯……”陆长安被付晚晚的歪理邪说弄得,有些想笑,又努力憋着笑,想看看付晚晚究竟会想歪到哪种地步。

“你说话啊。”付晚晚着急了,推了推陆长安。

陆长安却在她一推之下,狠狠地咳了起来,吓得付晚晚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如果她有毛的话。

付晚晚清楚地知道,她那一推,没用十分大的力气。

怪不得刚刚陆长安要趴下,让她捶打后背,却原来当鬼这么柔弱,挨不得一丝推,一点打。

付晚晚手足无措地看着陆长安咳嗽,说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推你了,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她听着陆长安的咳嗽是渐渐小了点,问。

付晚晚不说不要紧,一说,刺激得陆长安又咳了两声。

陆长安心想,我的晚晚,什么时候竟然学会道歉了?他此时,竟有一种老父亲的成就之感,晚晚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心里一阵感慨,却又心疼,我的晚晚,在我不在的时候长大,而长大,必然是经历了某种痛苦,这几乎不用去想。

陆长安笑笑,说道:“没事。”

“你这个人呀,就是这样,总说没事,都咳成这样了,怎么会没事?”付晚晚指责陆长安。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很贤惠地翻身下床,说:“你等着,我给你倒点水。”

说着也不等陆长安回答,自去下楼倒水。

陆长安看着床头柜上的小水壶,想,给我倒水也不用跑那么远啊。然而他心下又十分开心,付晚晚对他实在太好了,让陆长安生出某种重生的错觉,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和付晚晚,好像经历了某种劫难,而双双重生了。

付晚晚很快回来,陆长安坐在床上,听着付晚晚的拖鞋声响由远到近。

付晚晚将一杯水递给他,之后,还甩甩手。

陆长安只觉得她可爱,却不知他为何甩手,摸着手上被子的温度,他懂了。——这是一杯加了冰的凉水。

陆长安一边无奈地笑,一边问:“你特意下去,是为了给我倒冰水?”

付晚晚点头,说道:“你是鬼嘛,我觉得不能喝热的。”

说完狡黠一笑,是陆长安最常见的模样。

陆长安在心里想,她这是知道我不是鬼了,在耍我?还是她真的以为鬼是不能喝热水的,特意去给我倒?

付晚晚很有一点可以迷惑人的资本,就连最亲近的陆长安,也经常弄不明白她种种举动的真意。

有很多时候,你可以说她是娇憨,而也有一些时候,她分明是装傻来戏弄人。

陆长安不想付晚晚对自己说谎,然而对她戏弄自己,却又很是享受。

在他这儿,这也是撒娇的一种。

陆长安望着还有冰渣浮在水面上的水,舍命般的喝了一口,然后放到旁边柜子上,微笑道:“谢谢晚晚,好多了。”

付晚晚显然很是高兴,跳上床,双手伸到陆长安月夜下取暖,说道:“这就好,我还怕你不喝。”

“晚晚给我的,毒.药我也喝。”陆长安说道。

付晚晚却不乐意了:“我怎么会给你喝毒.药呢,我才舍不得。”

陆长安口中冰凉,但心里被这句话激得,就像一个小火炉一样,什么冷啊,凉啊,都抛到九霄云外。

付晚晚把手捂暖了,就着在,的姿势,戳了戳陆长安。

陆长安有点想笑,还有点想躲,但一想到躲了,付晚晚的手也就抽回去了,遂像革.命着一样,意志坚定,咬牙坚持。

付晚晚笑着说:“嘿,你那个还能不能用?”

陆长安不知道付晚晚说的是什么,挑眉看她。

付晚晚也学起陆长安的样子,挑起一边眉毛,很是狂傲地抽出手,向下指了指陆长安的某处。

“咳咳咳……”陆长安这回,咳得比刚刚还惊天动地。

付晚晚赶忙对他又是拍后背,又是顺气的。

陆长安百咳之中抽出口,苦口婆心地说:“太太,那个,不能那么……”

付晚晚不乐意了:“不能什么啊?”

忽然大悟:“哦,你是不是不行了啊?”

转而,又非常“我懂的”说:“没关系,不行我也爱你。”

陆长安第一次听到付晚晚说“爱”,心魂都要飘到了天边,全身无一处不舒泰。

然而又是在如此诡异的误会之下说出,不禁让陆长安很是感慨:自家太太,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付晚晚说:“那我们就盖着被子聊天好了。”

说着,扯过被子,将两人团团盖好,还命令陆长安:“躺下。”

陆长安现在不咳了,也没有理由拒绝,但是实在很想对付晚晚表明,他是可以的,不盖被子聊天,进行某项体能活动,真的可以。

然而付晚晚并没有给他争辩的机会。

付晚晚将被子盖于两人胸前躺好,因为正面躺着,看到的只有天花板,付晚晚很不放心陆长安,怕她一个眼神没照顾到,陆长安又飞走了。

遂躺着侧身,正对着陆长安看;陆长安也转过头来,他们就这么互相对视着,谁都没说话,但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

她思念我,我不该让她担心我。陆长安想。

他抬手抚摸付晚晚的眼角眉梢,对她说:“我不会再走了,绝对不会。”

付晚晚的脸细滑,陆长安的手指在上面划着,微微的痒。

她享受地闭上眼睛,舒服得像一只猫,还在陆长安摸到她耳后的时候,露出惬意的笑容。

付晚晚是有一点痒的,为了恶作剧,她也把手伸进了被子里。

……

陆长安的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耳膜像是有鼓在敲,额头上的筋都鼓了起来。

她的眼神看着付晚晚,好像在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付晚晚很是不在乎地想,我当然知道呀。然后猛然醒悟,陆长安不是不行吗!?

那……现在……他怎么又行了?

难道是真爱的力量?付晚晚心情很好,情绪更是兴奋,陆长安回来了,她更加可以放肆,口无遮拦,说道:“你竟然行了!”

她的眼睛好像闪着星星,迫不及待地要和陆长安试试!

陆长安又是好笑又是气,想,晚晚,我应该用行动,让你把“竟然”两个字收回去。

他栖身上前,像一只大型食肉动物在巡视领地,低头,将付晚晚的嘴唇噙住,辗转深吻,再不放开。

……

付晚晚想,陆长安是行的,一直都是行的,如今陆长安已经证明完自己的实力,他将付晚晚抱在怀里,盖着被子,聊天。

“怎样?”陆长安声音沙哑地问。

付晚晚想,把你行的!

不过刚刚确实不错,付晚晚加上怀孕期间,已经禁欲一年多,这一回解放天性,很是受用。

然而她深深地觉得,陆长安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怎样?”,我能说不好嘛!

就是你不行我也要说行啊,笨蛋。

她不知道,陆长安却是真心实意的提问。他同付晚晚许久未做,他怕刚刚动作过于激烈,付晚晚不喜欢。

付晚晚刚要回他,却猛然想起件事,大惊小怪地说道:“哎呀,我这算不算和鬼做了?陆长安,你那么爱我,可要当一个好鬼,别吸我阳气!”

陆长安正在这儿和付晚晚耳鬓厮磨,享受事后的爱意,听到付晚晚这么说,很是愣了一愣。

感情她到现在还以为我是鬼!

陆长安有心和付晚晚说明真相,又觉得她好玩,很想逗上一逗。

陆长安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唉,你也知道我是鬼,鬼就是要吸人阳气的,不然我就魂飞魄散啦。”

付晚晚一听,魂飞魄散?这后果太严重了,不行,绝对不能让陆长安再离开。

她很是思考了一番,大义凛然地说道:“那你就吸吧,少吸一点好了,让我多活两年,我还没活够。”

付晚晚一副从容就死又不想死的话,把陆长安惹得想笑,又不能笑,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陆长安想,娶妻如此,每天不做别的,和她说话,都能长寿。

她说话实在太好笑啦!

陆长安情人眼里出好笑,看付晚晚的言语举动,无一不好,无一不可爱,无一不让陆长安开满心花。

“不行,我可舍不得让晚晚死。我看,我还是不吸你阳气了。”陆长安假意推脱。

付晚晚急了:“别呀,你不吸我阳气,你就要死了——哦不,你已经死了,反正不能离开我!”

“你不想我离开你?”陆长安快速捕捉重点。

付晚晚眼圈都红了:“不想!你也不许找别的女人吸阳气!什么徐小姐林小姐都不行!小女孩也不行!——只许找我。”

陆长安听得心花怒放,强自镇定:“别人都不行?”

“不行!”付晚晚很坚定。

“一个都不行?”

“一个都不行。”付晚晚说完,忽然想到,要是陆长安他们鬼界,有什么任务,一定要吸满多少人的阳气才可以,那怎么办?

付晚晚犹犹豫豫地说:“你要是有任务的话……”

陆长安那还受得了付晚晚这泪眼汪汪、委委屈屈的表情,马上吻住了付晚晚,阻止她接下来说的话。

唇齿相依,陆长安轻声说:“什么人都没有,也不会有其他人。我只有你一个,陆叔叔只有晚晚一个人。”

付晚晚本来不想哭的,久别重逢,虽然是人鬼情未了,但到底欢喜多过悲戚,此时听到“陆叔叔”这久违了的叫法,付晚晚忽然就受不了了。

她的眼泪一串一串地流,好像自来水一样。陆长安舌忝干了嘴角边的泪痕,马上又有新的流了下来。

陆长安抬头看付晚晚,付晚晚哭得满脸都是泪。自打陆长安人是付晚晚,到现在为止,陆长安从来没见付晚晚这么伤心的哭过。

付晚晚边哭边说:“陆叔叔,你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好不好?我怕我一醒过来,你又不见了。”

陆长安本来心都被付晚晚哭碎了,现在再加上她这么说,真是恨不得把心拿出来给她。

陆长安抱起付晚晚,一边拍她后背,一边低声安慰着:“晚晚不哭,陆叔叔不走,再也不走了……”

付晚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陆长安肩膀上流,小声说道:“我不要叫晚晚,我为什么来得那么晚,妈妈死了,爸爸死了,陆叔叔也死了,我要叫早早,这样你们会不会都不会走……”

付晚晚对感情一向冷漠,然而此时,她对陆长安思念成疾,有些话不说出来,付晚晚怕自己会疯掉。

陆长安听了这话,将付晚晚从怀里抱了出来,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和她额头抵着额头。

付晚晚不哭了,她看着陆长安,不知道陆长安为什么要做这番动作。

半晌,有冰凉的眼泪落到手背上,付晚晚想,我都已经不哭了,哪来的眼泪?

她抬起手,想好好看看这泪珠从何而来,却因为和陆长安额头相抵的姿势,动弹不得。她挣扎着要改变这个诡异的姿势,只听陆长安嗓音沙哑地说:“别动。”

不但沙哑,还有一点颤抖。

付晚晚遂不动了,她能感受到,现在的陆长安,想必很脆弱。

付晚晚心想,我不应该哭,好不容易再遇了,我应该高兴才是啊,就算是做梦,我也该记住快乐的时刻,忘掉烦恼的地方。

是了,你怎么能过分沉浸于儿女私情,让陆长安不好受呢?

付晚晚这么想着,刚要说什么,却被陆长安打断。

陆长安说:“晚晚,我没死,我活着。你看——”

他握着付晚晚的手,放在自己月匈口上,说:“我有心跳。”

付晚晚说:“我知道你有心跳啊,鬼没有心跳吗?”

陆长安哭笑不得:“你知道鬼不能吃热的,却不知道鬼没有心跳?”

付晚晚说:“不知道啊——还有这个姿势好古怪啊,你让我动一动吧。”

陆长安放开抱着付晚晚的手,他在放开的时候,先抽出一只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付晚晚终于得了自由,她把陆长安从上到下,从头到尾,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了一边,问:“陆长安,你没说谎,你真的是人?”

陆长安笑吟吟地点头。

付晚晚一拳捶到他月匈口上,这回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恨恨地说:“你还不如死了呢,赚了我那么多眼泪。”

她这话是气话,不是真话,陆长安知道。

但陆长安胸前吃痛,却是真真地倒了下去。

付晚晚见状,只当他是装的,说:“一拳就给你打成这样,你这个人也太虚弱了吧。”

说道“虚弱”的时候,付晚晚忽然想,陆长安这次回来,好像确实很虚弱,总咳嗽,而且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不然付晚晚也不会以为他是鬼,这是梦了。

付晚晚想到这儿,赶忙检查陆长安的胸部,果然,他的右胸钱赫然有一块伤疤,这是以前没有的。

之前性.事的时候,付晚晚只顾着享受,竟然没有发现。

付晚晚为自己的粗心而愧疚,小声揉着疤痕说道:“你受伤啦。”

陆长安点点头,攥着付晚晚的手说道:“不然早回来了,怕你担心。我现在已经全好了,你不用在意。”

陆长安在那场车祸中,虽然免于一死,但到底还是伤到了离心脏极近的肺叶。陆长安和李景宗用了金蝉脱壳的法子,对外宣称死亡,实则暗中养伤。

“嗯。”付晚晚想了想,对陆长安实话实说,“我知道不怪你,可我还是好气哦,让我等那么久。”

陆长安笑了:“那我的晚晚要怎么罚我?”

付晚晚想了想,十八般刑法想了个遍,觉得用哪种都心疼,只好咬着牙说:“那就罚你下半辈子好了,下半辈子都给我,好不好?”

陆长安心中一热,想,我这一辈子,又何尝给过别人?

他说:“好。”

付晚晚开心了,付晚晚快乐了,付晚晚高兴了,她眨着眼睛,兴致勃勃地问陆长安:“你说,咱们以后,是再生个快乐呢?还是高兴?”

陆长安,此刻,有种寒窑苦守,终于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他看着付晚晚,一笑,说道:“我想两个都要。”

付晚晚嘻嘻笑,这个贪心的家伙,可我好爱你的贪心呀。

付晚晚和陆长安自顾自地颠鸾倒凤,不理俗事。

外面舆论却因为陆长安归来已经炸了锅,适时那名传闻糟了陆长安的女团成员也被找到,对媒体哭诉,说都是宋明理传出去的,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和陆长安清清白白。

本来吃瓜群众还将信将疑,但这次盛世有备而来,“洗白”力度非常之大,一时间,陆长安从对少女下手的色.魔,变成了因公司内部斗争,而被泼脏水的受害者。

而那个宋明理,则变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人。

在舆论上,公司已经为陆长安回归造足了声势。

然而,总裁陆先生却迟迟不归。

得知陆长安没死,林萱儿又留了几滴眼泪,这回是高兴的,可眼看已经年后上班一周了,陆长安还是不出现,林萱儿第一次对自己的老板,在工作上的作为,不是很理解。

有什么事,比回到盛世,稳定上下员工的心,齐心协力,风雨同舟更重要?

有,当然有,陆长安和付晚晚整日“**苦短日高起”,想到还有个“盛世”,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这日爱的运动完毕,付晚晚忽然想起来:“陆长安,你回来这么久,还没去公司呢吧?”

她虽然和陆长安粘着,但也通过网络知道,陆长安已经被“洗白”,整个盛世盼着他回去的消息。

付晚晚在这个时候,提起工作上的事,有点没情趣。

然而,陆长安就是有这个能耐,他能把付晚晚说的一切话,自动加上滤镜,变成独特的“晚晚の情趣”,并且非常以之为然。

“有你在,不回去。”陆长安含情脉脉地说。

付晚晚听这话,怎么觉得自己和妲己褒姒等有的一拼呢?

“你当我是祸国妖姬呀?”付晚晚有点不乐意。

陆长安马上说:“哪能呢,要是也得我是,我的晚晚现在可是盛世的总裁,我只是付总的先生。”

付晚晚被哄得喜笑颜开,伸出一只手,挑起陆长安的下巴,笑道:“乖,我养你。”

陆长安回到盛世,是在年后上班的第二周,他的身份不是陆总,而是付总的先生,作为亲属去的。

林萱儿差点惊掉下巴,见过商场上昏庸无能的总裁,守不住家族产业;也见过精明的上位者为情所困,为爱做出疯狂的举动。

然而,陆长安,竟然直接把全部资产都给了太太!和这比起来,给五个亿拍电影什么的,都不算事好吧。

几家欢喜几家愁。

肖丽丽在听说陆长安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败了。

陆长安重伤,怕引起盛世混乱,他索性直接对外宣称自己已死,把平时对外事一概不过问的付晚晚推到台前,让肖丽丽放松警惕。

他自己则和付凯在后面保着付晚晚。

只是肖丽丽觉得,陆长安决定假死,恐怕不全是为了避开自己的锋芒。

他更是对付晚晚第三次出走死心,哀莫大于心死,他那时,想必是真心避世,不然自己计谋如何那么容易得逞?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对手。

肖丽丽对陆长安和付晚晚的性格了如指掌,只是,越了解越觉悲凉,原来自己所谓的复仇根本就是个笑话,对他们毫发无伤不说,还无意中打通了付晚晚感情的奇经八脉,白白成就了陆长安。

而前几天和付凯去看卷宗,她才知道,也许自己所谓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肖丽丽正兀自发呆,外面付旋的声音传来:“丽丽,去接承儿,一起?”

承儿是她和付凯的孩子,刚刚送去幼儿园不久。

肖丽丽将一滴存于眼角的泪抬手抹掉,起身答应着,向外走去,去和她的丈夫,一起接他们的孩子。

和每一位妻子,每一位母亲一样。

盛世总裁办公室里,付晚晚坐在转椅上处理公务。

陆长安则悠闲地站在落地窗前,向下看城市繁华而又繁忙的景色。

付晚晚不乐意了:“你就在那干站着呀!”

迟到一周,积攒了很多公务。

陆长安双手一伸,笑道:“现在员工们都不听我的啦,你给他们的年终奖和假期翻倍,我可做不到,他们现在欢迎你,不欢迎我。”

付晚晚说:“我看他们挺欢迎你的呀。”

“那是作为家属的欢迎,不是作为老板的欢迎。”

付晚晚笑了:“好吧,你油嘴滑舌,我说不过你。等我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

“处理完怎么?”陆长安意味深长地问。

付晚晚看着陆长安,但笑不语,眼神中分明写着“我要吃你”四个大字。

陆长安想,我这是娶了个小色.魔呀。

付晚晚终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外面天已经擦黑了。

付晚晚伸了个懒腰,走到陆长安旁边,夜幕下,槟城华灯初上,像一个慵懒的贵妇,终于给自己披上了亮丽的新衣。

陆长安早就给付晚晚剥了一颗葡萄,喂给她吃。

付晚晚用嘴接过,却踮起脚尖,将葡萄再度喂入陆长安口中,二人就着葡萄,很是缠绵地接吻。

葡萄的清甜蔓延在两人唇间心上。

“我的晚晚。”陆长安捧着付晚晚双颊,动情地说。

付晚晚也回他:“我的,长安。”

她想,陆长安的名字起得真好听,长安长安,只是呢喃,便有一种痴缠缱眷的情愫,好像在说着动人的情话。

长安长安,余生同你,生死不弃,白首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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