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听完之后怔了很久。
她没有立刻回复季晏洲, 而是重新点开了刚刚那条链接, 将每一个字都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
如果这些都是真实的, 那么——
季晏洲对她的喜欢，应该要一直追溯到她十五岁，七年前八月三十日去京城高中那一天。
……竟然有这么长的时间了吗？
而这七年里, 季晏洲竟然一点异常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撑着脸，独自想了好久,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忘记回季晏洲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
阮念一直是个很温温吞吞的女孩子, 想了半天, 最终只想出来这么一句：“……没关系，以后我们就是互相喜欢了哦。”
季晏洲：“好。”
阮念看着那一个字, 将脸又埋在枕头里。
阮念的十二月本来行程满满当当，忙碌得像是当红一线。
但随着恋情公布，某个自称“对商界心灰意冷无所事事”的季姓男人天天抱着她不松手，这些行程不得不要么推掉, 要么延迟。
阮念无所谓，反正她连行程表都没见过。
丁心无所谓，反正她的好姐妹已经苟富贵勿相忘了。
约她行程的投资人也无所谓——凭着季晏洲的头衔，阮念的流量已经超过了所有同龄人的总和, 无论何时上节目、拍广告都是他们赚了。
《我们一起去旅行》的节目组更是嗅准了热度, 播出了阮念录制的那几期，本来就是收视率黑马的它有了双人加成, 直接好几倍碾压同类型的综艺。
京城中，但凡是季氏名下的公司亦或者是投资企业, 每座大厦楼体上的巨大led屏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播放阮念的综艺片段。
这些led屏位于黄金地段，以一秒上万的价格出租着广告，将综艺这么重播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就算忙得不看电视的人，也知道阮念跟季晏洲公开前那些甜腻腻的往事。
……
“【图片】今天下班的时候，发现公司至少第十遍重播互喂烧烤的片段！！极软cp党满足瘫倒！”
“呜呜呜我也喜欢喂烧烤那一段。小仙女生气全烤糊了，季总为了哄人一个不落地吃完，太宠了tat”
“季总真好，竟然吃完了这么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希望小仙女对他好一点，比如说每天晚上吞一点腥腥的液体也不是不可以嘿嘿嘿。”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没有证据.jpg】”
阮念用手指用力地戳了好几下“返回”，手机完全不反应。
她着急了，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敲啊敲，之终于退出了界面。
阮念很慌。
她不过是正好有空，随手点进去看看她跟季晏洲的cp话题，结果随便一翻就……！
如果季晏洲不天天乱亲，还专门挑在狗仔出没的地方亲，让每天的热搜上都会有#季晏洲今天又亲了阮念#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的风评也不至于差成这个样子！
所以都！怪！季！晏！洲！
阮念关掉手机，决定随便找点事来忘记自己刚刚看到的对话。
她望着梳妆台上的大纸箱，忽然想起来了给阮牧折还没有折完的星星。
大约折了一小盒后，阮念饿得发困，将手机重新开机准备买份外卖。
谁知道刚打开，就看见了季晏洲未接通的十五个电话。
阮念：“…………”
电话又打了过来，男人的声音沉静地在那头响起：“念念。”
“我之前把手机关机了。”她脆声道，“为了不打扰我折星星。”
季晏洲嗯了一声：“折给小牧的吗？”
听到他用这么熟稔的称呼喊阮牧，阮念愣了一下，然后才道：“对呀对呀。我之前在折星星的纸上画了涂鸦，耽误了很多时间，导致现在还有一大半没折。”
“晚上还要折？”季晏洲的嗓音渐渐一沉。
阮念数了数：“大概要吧……”不然快折不完了。
“念念，我们交往了二十三天。没约过会。”男人清清冽冽地吐出一句话。
阮念微微一怔：“没……没约过吗？”
她怎么感觉天天都有？
而且每天都花样百出，以不同的热点上热搜……
季晏洲十分简略地否认：“没有。”
阮念从他简短的两个字里，硬生生地感觉到了一丝暗戳戳的委屈。
她看着手里的纸星星，觉得她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冷落他了。
但那是季晏洲天天让她风评被害，不得不避嫌……总而言之，不算她的错！
阮念想了想：“那今天你有没有空呀？”
季晏洲立刻应下：“有。电影在四十三分钟后开映。我等下来接你。”
季晏洲停下车，将阮念牵到电影院前时，她正好在刷朋友圈。
“季晏洲，今天中央广场提前开跨年礼会诶……”
她话没说完，小鹿眼十分乖觉地朝他眨了眨，暗示意味十足。
男人将车钥匙随手放好：“我带你去最好的位置看礼会。”
阮念立刻弯起眼睛点头，甜滋滋地笑：“谢谢洲洲！”
她觉得把季晏洲叫做“洲洲”怪可爱的。
季晏洲的动作一停，短暂蹙眉之后，还是随她去了，径直走到隔壁红火的奶茶店前，淡声点单：“巧克力双拼，多糖，多——”
他低眸，看着阮念。
阮念十分顺承地道：“今天我不能吃冰的哦。”
季晏洲替她点了热饮。
抿了一口浓郁甜香的巧克力，阮念满足地靠在他身上。
热气浮起，白雾将她的脸衬得朦胧可爱：“季晏洲，之前你给我的那杯双拼奶茶，是不是专门准备的啊？”
刚刚好契合的口味，连点单都是在她出现前十分钟点好的，很难说是巧合。
那时阮念就有了猜测，只不过她觉得季晏洲就是瞎了也不可能看上她，猜测不了了之。
现在看来吧……
确实瞎了。
季晏洲眉一挑。阮念最近很爱问他没开窍时期的事，像是专门记录黑历史似的。
他的答案也次次都一样：“是。”
……
进入3号厅之后，阮念发现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这家影院位于中央广场，正好蹭上了礼会的热度，红火热闹，不可能这么冷清，除非……“季晏洲，你是不是包场了？”
季晏洲理所当然地道：“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
怎么可能有外人在？
阮念想想，也觉得似乎有这么一丁点道理。
她咬着吸管看向大荧幕。
——这竟然是个小语种动画。
阮念还以为季晏洲会选爱情片，讶异地看了他一下。
另一件事情很快就吸走了阮念的注意力。
放映员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动画竟然没有配字幕。
阮念将奶茶放下；“我去找人，让他们调一下片源……”
“不用。”季晏洲拦住她，顺势跟她十指相扣，指腹摩挲着女孩子鲜嫩的肌肤，“我替你翻译。”
这是部偏成人的意象动画，台词不多，配音演员和旁白都念得温温吞吞。
季晏洲转述时也念得很慢：“——所以，我是最不舍得你的人。”
“——是最爱你的人。”
“——是想和你共度余生的，唯一一个人。”
阮念快变成鸵鸟了，男人却似乎毫无察觉，继续用低沉磁性的声音重复着旁白。
她不得不用力地咬了咬吸管，怕自己有些失态。
阮念窘迫地道：“你真的是在翻译吗？我……约会期间，我会想多的……”
“允许多想。”
阮念被他握住的指尖蓦然烫了烫。
她忽然觉得……季晏洲选这部片子是故意的。
故意撩她的。
直到大约二十多分钟过去，经理火急火燎地冲进来，大鞠躬道歉：“非常不好意思！因为现在场次人多，放映员疏忽了，给你们调错了片源……”
阮念：“没事呀，赶快换掉就好了。”
她内心松了口气。
终于换掉了。
不然，继续听季晏洲用那样的声音在耳边说情话，她真的会……
阮念轻轻晃了晃脑袋，抱着剩下的半杯奶茶，强行让自己目不转睛地就看着荧幕。
黑暗中，季晏洲却蹙了下眉。
……他更喜欢阮念刚刚的样子。
明明害羞到了极点，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全神贯注地听他说话。
现在，这个小没良心的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完电影出来，阮念查了一下时间：“十点三十九。我们好像错过了礼会诶……”
她有些失落地将奶茶杯丢进垃圾桶里。
“礼会还没结束。”
阮念道：“但人太多了，我们现在去根本什么都看不见。……算啦！”
“我带你去制高点看。”季晏洲倾身，在她发旋上亲了一下。
阮念想了想中央广场周围的地形：“你是说广场正对面的那么什么什么国际的五楼落地窗吗？不行，人还是太多了。”
季晏洲否认：“只有我们两个人。”
阮念有些好奇地歪头。
引擎启动后，她一直贴着窗看，虽然辨别出这是去中央广场的路，但也并没有猜出他到底想往哪儿走。
车子驶进了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替她开了车门之后，季晏洲才解释了一句：“季氏总部。”
提到总部，阮念就立刻想起自己上一次来，在高层开会时擅自打断的事情。
她抿着唇瓣，乖乖地跟着季晏洲走上了顶楼的天台。
大厦顶层在五十多楼，中央广场的人山人海已经缩成了黑点，嘈杂喧闹的声音传到阮念耳边，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阮念扯了扯他的衣袖：“季晏洲……这会不会太高了点？”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季晏洲低头，看了眼手表，念道：“还有十秒。”
……“五。”
……“三。”
……“一。”
他话音一落，自中央广场周围的长灯里，迅速射出了刺眼的光团，将黑夜近乎照成白昼，然后剧烈地爆成烟花。
一朵接一朵，整个夜幕被刷成了光丽的星河，不断闪烁发亮。
女孩子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阮念并不例外。
她很惊讶地看着这场烟花，忍不住主动去牵季晏洲的手。
几分钟后，阮念发现了特别之处：“炸开的花不一样哦，有的是玫瑰，有的是茉莉，这朵是……”
她还在仔细地辨认着这朵银蓝色烟花的花纹。
季晏洲侧过头，声音低低地问：“喜欢吗？”
阮念用力点头：“喜欢！过几天正式跨年的时候，我还想来看……”
男人应下：“我给你放。”
“这朵好像是变种玫瑰……”阮念嘀咕了一句，然后才十分郑重地回答他，“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季晏洲跟她的小指拉了下勾。
阮念收了心，继续观察各种烟花绽放后的样子，耳边却忽然响起男人略重的呼吸声。
季晏洲道：“小女朋友，可以亲你吗？”
——是法式深吻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