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2)(1 / 1)

那在洪水中生产的滋味,不谈也罢。

(观看平康帝梦境的徒明烨,在看到平康帝梦中产子时,忍不住看了莫故一眼,悄悄地往旁边移了两步。)

平康帝在梦中当真是什么东西都吃过,从最普通的树皮草根到观音土,甚至连死老鼠都吃过,平康帝甚至还记得梦里吃到死老鼠肉汤时的幸福感。

无论是谁,连续做了这么多天的恶梦,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一开始平康帝不过私下让夏德全请了潭拓寺的大师来念经,不过完全没有半点用处,恶梦照做不说,而且他已经从做人退化到做畜牲了。

这水灾可真是惨,不只人没得吃,就连畜牲都没得吃,就连最会打洞的老鼠,最后也落到活活饿死的地步。

梦的次数多了,平康帝难免对成淳也起了怨恨之心,要是他能力强一点,建的堤品质再好一点,河南又怎么会发起黄灾,他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饿死!

最后平康帝终于下定决心南巡,亲眼去瞧瞧黄河河堤究竟是建成了什么模样。如果那成家堤当真如梦中一般差的话……

平康帝眼眸微利,就别怪他下狠手要了成淳的小命了!

圣上南巡,绝对不是说一句话就能成行,虽然前朝有着圣驾南巡的记录,但这在大晋朝中是头一回,无例可循,光是水路还是陆路便吵了好几次。

如果只是南巡也就罢了,最令太子心惊的是,圣上坚持要带着太子一同前去,而且留大皇子、三皇子、与四皇子共同监国。

这代表着什么!?

人人皆知三皇子是个不管事的,四皇子虽然有心,但在朝中势力不深,全然不是大皇子的对手,所谓三位皇子共同监国,但说穿了其实只有大皇子一人监国。再想想以往都是太子监国的情况,众人不免怀疑太子被圣上所厌弃了。

刹时间,太子一脉人人自危,一时间朝堂风云变色,那怕大皇子的舅父叶明被撤了职,但众人也当是圣上的平衡之策,不觉得如何。

太子和舅父商讨了数日,始终也不明白自己是那里做的不对,被父皇所厌弃,思量再三,他终究是去赴了李淑妃的约,要明白父皇为何突然讨厌弃了他,最快的方式,莫过于去跟他的身边人打听一番。

他原本是想跟李淑妃了解一二的,万没想到竟然听到李淑妃有孕一事。

饶是以太子的城府,乍听这事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只觉得遭心事一件接着一件过来,先是小十那混小子怎么弄也弄不死,接着又是李淑妃肚子里有了一个活生生的证据!

要不是知道李淑妃如果死在宫禁之中,更会让人起疑,他当真巴不得把李淑妃的肚子剖开,把里头的活证据拿出来。

他瞪着李淑妃的肚子许久,好似想看朵花出来一般。

虽然不过是一瞬,还是让李淑妃敏锐的察觉了,她缩了缩身子,下意识的避开太子的眼神,心下酸楚。

也是她傻了,因为几次的欢爱还真把这个男人当成依靠了,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这个男人喜欢她的身子,而她也需要他给朝鲜方便,不过是互相利用,可她却一时傻了,还想给这个男人生孩子!

太子勉强收敛心神,问道:“可是确定了?”

说不定是她弄错了,他一直有让人给她备下避孕药,这晋江药铺出品的避孕药何等厉害,青楼女子送往迎来这么久,可不曾听说过有谁吃了避孕药之后还有了身孕,说不定是搞错了。

李淑妃含羞带怨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们族里的女子,一但有孕,反应比常人要早些,不过妾身还没让太医瞧过。”

太子脸色一沉,问道:“多久了。”

“也不过才月余罢了。”李淑妃算了算日子,低声回道。

“月余!”太子松了口气,“还好,胎儿不大。”

月份小好啊!记得曾听人说过,有好些女子初怀孕时,连自己有孕都不知道,胎儿就这样流掉了,还当成是普通月事,当年映雪就是这般不小心流了孩子而不知,若是做的小心,说不得可以让这个孩子悄悄而来,悄悄地走。

一见到太子的眼神,李淑妃下意识的护住了小腹,心下微酸,看来她这个异国女子,还是没有福份能够拥有自己的骨肉。

果然太子哄道:“好淑儿!这个孩子咱们真不能要,趁着现在时日尚早,解决了这个孩子便是。”

他顿了顿又道,“只要小心些,权当做来了月事,倒也简便。”

李淑妃垂下眼,微微点头,“妾身明白。”她深吸一口气,保证道:“太子放心,妾身明白厉害,也不愿让人知道此事。”

这种事上,终究是女子受到的责难多些。

太子面色渐缓,“我明日便让人给你送上汤药,早点解决了,孤也可以早些安心。”

“是!多谢太子。”李淑妃装作感激之色,好似也觉得腹中的骨肉是麻烦一般,两人又再厮混了好一会儿,这才分开。

隔日一早,太子特意让人备好的汤药就送到她的桌上了。

“娘娘!”李淑妃的大宫女殷勤劝道:“今日御膳房不知怎的多了一碗药膳,说是特意为娘娘你做的,说能活血,让娘娘气色更好呢。”

一听到‘活血’两字,李淑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轻轻一嗅,闻到了里头隐隐的红花气味,她心下酸楚,但面上不显,只淡淡道:“你且放到一边去。”

那大宫女似乎没想到李淑妃竟然不想用药膳,眼眸微动,但仍顺着李淑妃的意思把药膳搁置在一旁。

李淑妃慢慢用着早膳,为了配合她的饮食习惯,这御膳房大多的时候送的都是朝鲜风味的早膳,一大碗香甜的红枣鸭子肉粥,再搭上八碟子的各色小菜。

李淑妃用的极慢,每口粥都在嘴里品味再三才吞下,小菜更是细细品尝,难得的每一碟小菜都用了,喜的老嬷嬷直说道:“娘娘的胃口可真好。该好好赏赏御膳房里的师父。”

李淑妃优雅的抹了抹唇,“今日这粥倒是味儿不错。”

才怪,她连自个用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想多拖上一阵,让她的孩子多活一点时间罢了。

大宫女不动声色的将药膳往前移了移,笑道:“这次熬粥的师父说里头用的红枣可是金丝红枣,最是补气血了,瞧瞧娘娘的脸色,好似真好了些啊。”

李淑妃不置可否,只是这眼睛一直盯着那碗药膳,眼眸间微露犹豫之色。

许久后……李淑妃终次下定决心,伸手拿向那碗药膳。

正当李淑妃要喝下之时,夏德全突然到来。

“夏公公!”夏德全亲自前来,李淑妃连起身亲迎,并示意老嬷嬷塞了个荷包,她心下狐疑,这时候圣上应该还在朝上才是,夏德全怎么来了?

夏德全一摸荷包便知道这里头的礼不轻,笑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线了,“淑妃娘娘,这可是好事。圣上亲点淑妃娘娘随驾南巡。”

李淑妃大喜,连忙又让老嬷嬷再送一个荷包,“多谢夏公公。”

夏德全捏了捏荷包,再提点了一句,“圣上近日来食欲不振,只爱用些汤水,娘娘得多劝劝圣上多用点才是。”

李淑妃会意,又让人送了一个荷包,并亲自送了夏德全出去。

想到能随驾南巡,李淑妃面上难掩喜色,随驾南巡不但是妃嫔的荣幸,更是妃嫔的机会。

毕竟随驾的名额有限,除了皇后之外,至多带上二位妃嫔,这路上那么长的时日,圣上身边就两个女人,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机会近圣上的身,一但近了身,再暪上几日,肚子里的孩子来处便有了说法。

至于要是早些时日生产,这也没什么,毕竟南巡之时,一路颠簸,早产也是合理之事。

一时间,李淑妃几乎想要感动落泪,她的孩子终于能保住了。

她望着那碗被摆在最显眼处的药膳,眼眸微眯,“把药膳撤下去。”

“娘娘。”大宫女不解问道:“可您一口都还没用呢。”

“哎!”老嬷嬷连忙捏了大宫女一把,喝斥道:“不过是一碗药膳,值得什么,娘娘都说了不想用了,还不快让人撤下去。”

“是!”大宫女不敢违背,连忙把药膳捧了下去。

大宫女一走,老嬷嬷便迫不及待的抹泪,“二公主,这事真是太好了。”

“难为嬷嬷了。”李淑妃早知道自己身上的隐秘能够暪得过旁人,但绝对暪不过养大自己的老嬷嬷。

老嬷嬷抹了抹泪,低声问道:“二公主可是想……”

李淑妃点了点头,细细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圣上这些年越发仁慈,他连继后之子都容得,没道理会容不下我腹中的骨肉,只要咱们小心一点,想来应是无碍。”

老嬷嬷点点头,“二公主放心,有老奴在,老奴自会将这事办的妥当。”

这厢李淑妃与老嬷嬷讨论着要怎么暪喜,另外一方面,太子也收到了李淑妃并未将那碗‘药膳’服下的事情。

“是吗……?”太子微微冷笑,“女人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

“主子。”死士低声问道:“可要小的……”

太子没好气道:“她贵为宫妃,又深受父皇宠爱,如果突然死了,父皇会不查吗?一点脑子都没有,蠢!”

死士默默地退下了,只是心下微微委屈,他做为死士,只要动手就好了,动脑不是他的活啊!

太子狠狠骂了死士一顿,这才略略解了气,不过这口气虽是出了,问题始终还未解决。

太子烦躁的来回踱步,李淑妃如果不肯堕胎的话,他难不成还冲进景仁宫里强喂堕胎药吗?偷父妾这事要是让人知道了,李淑妃固然完了,只怕他也讨不了好,平白便宜了大哥。

太子眼眸微利,想起舅父的建议,一咬牙终于狠下心肠,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狠心了,一口气直接解决了小十和李淑妃,一了百了。

98.逼良再嫁

平康帝南巡, 去的自然不只是妃嫔,还有皇子, 除了太子之外, 他还在太子的建议之下,带了其他几个仍在读书中的皇子们一同前去,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世上有不少知识是无法从书里读到的,趁此机会让皇子们开开眼界也好。

本来他有意也唤莫故与徒明烨一起去, 毕竟这两人在河南一地的威望,只怕比他还高些, 不过想想两人古怪的性子, 平康帝终究罢了,事实上,就算他客客气气的让人请了,只怕莫故也没空理会他。

原因无他,因为贾赦的彤表姐, 终于要嫁出去了,他防火防盗防表姐的艰难大业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深怕贾赦会和贾代善一样,搞出什么表哥表妹之间不可不说的故事, 贾老太太和贾李氏可以说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彤姐儿嫁出去。

可是再怎么想要快点发嫁彤姐儿,这婚姻大事毕竟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 总不能不管对方是何种情况,把彤姐儿胡乱嫁出去,于是乎, 贾李氏倒真是花了不少时间,仔细帮着彤姐儿相看人家,这一相看,便拖了足足大半个月才给彤姐儿找到合适的人家。

贾李氏倒真是个心善的,她瞧着彤姐儿的模样,便知道她是曾经经过人事的,便让人安排了寡妇的身份再嫁。

俗话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她们荣国府里放出来的姑娘,那怕是个嫁过人的寡妇也是不愁嫁的,彤姐儿先前虽是被折腾的有些过了,但毕竟年轻,养上一阵子也就好了,养好了倒是个极秀气的美人儿。

只是深怕嫁的近了,要是赦哥儿有了啥想头儿不好,又怕嫁的远了,彤姐儿又没个娘家,再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来不及搭把手,于是便往京城旁保定、通州……等地的人家里寻,寻来寻去,倒是寻到一户位于保定的商户人家。

虽然是为人继室,但前头原配只留下一个女儿,女儿不过是一副嫁妆嫁出去的事儿,况且那女孩也有十二、三岁,在家里也留不了几年,倒是便宜。

贾李氏本是按着她们贾府大丫环的份例给彤姐儿安排嫁妆,足足一百两银子,再加上让针线房新赶出来的几件四季衣裳与二套银头面,再从贾家公库里拉出几件旧家俱,整理整理倒也算不得差了,不料临嫁前一晚,贾老太太竟然给彤姐儿添妆。

这一添便是整整八百两银子与一套银套面、一套金头面、一套珍珠头面与翠玉头面,整整四组头面首饰,件件都做的精致万分,吓的彤姐儿连忙求见贾老太太,深怕是弄错了。

见着惶惶不安,全无当年史家女霸道气的彤姐儿,贾老太太心下暗叹,“没弄错,那些东西都是给你的。”

史彤呆了半晌,惊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这些东西加起来少说也价值近千两银子,虽然对荣国府而言,这点子东西算不得什么,但荣国府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吹来的,实在没必要给她这么一个外人置办如此丰富的嫁妆啊。

贾老太太淡淡道:“这是自然。”

横竖这也不过是史老太婆留下来的东西中的一小部份,舍了便舍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年史家败落的快,她本有心把史老太婆暂存在她这边的银钱暪下,不过想想史老太婆连自己女儿都可以毒害的狠劲,终究是留了一丝善念,先是取了一部份给那史家庶子,另外也帮着史家二房在史家老家那里置办了一份不打眼的产业。

饶是如此,还是余下了不少,本想待赦哥儿和政哥儿大了之后,再分给他们两人,如今遇上了史彤,贾老太族便拿出部份给她做嫁妆了。

这点子东西对现在的贾家而言自然不算什么,要是对史家败落前的史彤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对现在的史彤而言,这不外乎是一大笔钱财了,而且嫁妆做为女子私产,是确确实实属于她的,不用担心被人抢走。

“老太太!”彤姐儿忍不住泣道:“史彤不值得老太太另眼相看。”

是她对不起赦哥儿,难为赦哥儿不但帮她赎了身,贾夫人还给她安排了出路,再想想先前所做之事,史彤羞愧万分,当真是不知道该往那儿站了。

贾老太太眼眸微眯,还有点羞耻心就好,就怕没羞耻心,那可就不好哄出来了。

她挥了挥手,让丫环们退下,就留下史彤和她两人,她对史彤招了招手,在她耳旁附耳说道:“这些银子还有首饰也不能是我给你备的,是你祖母给你们几个孩子留下的!”

史彤讶异道:“祖母她……”

贾老太太眯着眼睛说道:“当年史家出事之前,你祖母托我收了一些银钱,说是让我将来给你们几个孩子,也算是为你们几个孩子留一条后路。”

听到此处,史彤还来不及感动之时,便听见贾老太太续道:“也是你母亲带你改嫁的早了些,当时在风头浪口之上,我不好给了,现下也算是物归原着了。”

史彤脸色惨白,顿时明白她们先前做的事儿,早被人家看在眼里了。

史彤咚的一声,下意识的跪下,泣道:“老太太饶命!我……我是逼不得已的。”

贾老太太摇摇头,“你娘好歹是薛家主母,总能护得住你,我着实想不出,你为何要做这事?”

那怕是作戏,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进青楼之中,这牺牲也未免太大了些。女人一但进了青楼,以后那怕出来了,这人是否还清白,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赵氏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牺牲女儿的名节,让史彤做出这种事来?

史彤双颊涨红,想起自身遭遇,当真是没脸见人了,最后在贾老太太冷洌的眼神之下,还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事说起来着实难堪,当年她母亲深怕史家所犯的事儿太大,会牵连到她们身上,又觉得庶子不可靠,便有意抛弃庶子,留在京中,于是便一手安排了她被拐卖的事儿。

本来这事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但偏生舅舅与舅母容不得母亲在娘家里长待,便匆匆安排母亲再嫁进薛家做继室。她也随着母亲嫁到了薛家,虽然名义上是个小丫环,但薛家上下谁不知道她其实是母亲的女儿。

薛家家主的原配给他生育了三子一女,薛家家主待她虽然不如自家儿女,不过她在薛家里好歹也算是个副小姐,小日子也算安稳,只是她母亲后来有了身孕,便对前头留下的几个孩子处处看不过眼,最后还狠下心,弄死了薛家幼子,这一下,便捅了马蜂窝了。

那怕母亲肚子里有护身符也护不住母亲,母亲被一碗药落了胎,然后送进了薛家家庙,而她也从副小姐落到了小丫环的地步,和着母亲的其他陪嫁一起被打发到了庄子上。

她一及笄便在母亲嬷嬷的安排下,嫁给了庄户,庄户大字都不识得一个,生性粗鲁自不用提,她又不知为何,多年未孕,被婆家人嫌弃着,后来夫君意外落水死亡,公婆待她便更是严厉了,她又偷听到公婆商量着要卖了她,好给小叔娶妻。

就在这时……王家找上她让她诈赦哥儿。

她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应了王家人。

贾老太太眼眸微冷,“王家人的目的是什么?”

史彤轻声道:“王家想把王家大姐儿嫁给赦哥儿。”

贾老太太摇头淡淡道:“不止!”

要是这么简单,彤姐儿也不必跟着赦哥儿回京了。

史彤心知暪不过贾老太太,挣扎许久,终究是说了,“以贾家逼良再嫁为由,逼贾家就范。”

她怎么说也是赦哥儿的表姐,轻不得,重不得,更不敢把她留在贾府,最好的安排便是让她出嫁,她夫君才死不满半年,按律……便是逼良再嫁。

贾老太太顿时大怒,“好个王家!”

99.史彤事毕

隔日一早, 史彤的婚事就浩浩荡荡的举行了,为了给史彤做脸, 贾老太太特许她从贾府的侧门出嫁, 也算是半个贾家人,也好让她的夫君以后略略多看高她几眼。

做为表弟, 贾赦特意从国子监中请了假,亲自背着史彤上花轿。

不过贾赦才背起了史彤,人还没上花轿呢, 这王家人便突然出现了。

王子胜柱着拐杖,微眯着眼睛, 皮笑肉不笑道:“贾大公子, 怎么府里有喜事,也不通知咱们一声,让咱们来喝杯喜酒呢。”

“王大公子!”贾赦冷冷道:“怎么王大公子远从金陵来了?莫非是被你那好弟弟赶出王家了?”

贾赦摇摇头,疑惑道:“不对啊,我听说王老爷子准备把你过继出去, 莫非你被过继到京里王家了?”

王贾赦恼恨王子胜先前算计他的行为,嘴里便不留情了,王家的继承人之争, 那怕是他也略略听说了一二,本来还有些同情王子胜的, 但如今瞧来,压根就是活该。

蠢就算了,还傻的做王子腾的打手, 蠢成这样,怨不得被王老爷子放弃。

此言一出,王子胜顿时变了脸色,自从王娇娇之事后,祖父也知道是二弟做的好事,虽是打了二弟一顿,但也从此开始把二弟带在身边,时时提点,一副准备把二弟立为王家继承人之态。

他哭也哭过,闹也闹过,祖母虽是站在他这边,却碍不过祖父,这次也是祖父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要是再办不好,只怕祖父当真会放弃了他。

想到此处,王子胜心下一紧,也没心思再跟贾赦虚与委蛇了,直接说道:“你们贾家平日里怎么欺男霸女我不管,可是你们逼良再嫁,逼到我王家人了,我们王家非得要讨个公道不可。”

“逼良再嫁!?王家人!?”贾赦奇道:“我们发嫁我们自家丫环,关你们王家什么事,你们王家也管太多了。”

“你听不懂人话吗?”想到等会便可以见到堂堂荣国府的大公子在他脚底下求饶,王子胜暗暗得意,笑道:“你们荣国府逼我王家才刚丧夫的王家媳再嫁,这岂不关我王家事。”

虽然二弟又狠又毒,但这计策当真是不错,逼良再嫁,而且嫁的还是跟他们王家连了宗的王家媳妇,光凭这一点,便足够让荣国府吃一壶了。

“胡说些什么!”贾赦脸色一沉,“我们发嫁的可是我们自家里的大丫环,可不是你们王家人。”

“哼!”王子胜暗暗得意,“你当我不知道,你发嫁的是你表姐史彤,史彤既已嫁给咱们王家,便是咱们王家媳妇,那由得你们逼她再嫁。”

史彤的夫君虽是庄户,但正好姓王,祖父让王庄户跟自家连了宗,正正式式上了谱,便也算是他们王家人,他做为王家嫡系,为自家亲戚媳妇讨个公道,并不过份。

王子胜话语刚落,原本看热闹的人群中顿时冲出来一对老夫妇,两人虽是穿金带银,好不华丽,但一身说不出的土气,倒有些像似被人临时打扮后推了出来,怎么瞧怎么怪。

两人步履踉跄,直扑到贾赦脚边哭道:“大爷!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家媳妇吧!”

“放手!”贾赦身上还背着人,一时躲避不及被两人捉住了衣角,贾赦想踢开两人,但瞧瞧两个老人家的身板,却又不敢,只能怒道:“放开我,我可不认识你们。”

“大爷!我家媳妇是个好媳妇,一心守节,求求你放过她吧!”老妇人不断哭喊,脏兮兮的黑手直接在贾赦衣服上留下好些痕迹。

贾赦这辈子还没碰过这种事情,再加上那老妇人满脸鼻涕流水,也不知有多少沾在手上,他只觉得一阵恶心,小脸涨的通红,怒道:“放开我!”

正当贾赦被两个老人闹的不可开交之时,只听旁边冷冷传来一声,“上等宫绸,十两银子。”

众人一楞,只见徒明烨缓缓走来。

徒明烨做为修真者,这时气势全开,饶是像王子胜这般本为找砸而来之人都被压制住了,更别提缠着贾赦的两个乡下人了。

两人请不自禁的顿了顿,呆呆的看着徒明烨,然后眼神均都落在了王子胜身上,等他的指示。

王子胜恨恨的瞪着眼前人,咬牙切齿道:“是你……”

旁人不认得徒明烨,但做为五皇子的伴读,王子胜自然是认得。

如果要说这世上他最恨谁,第一个必定是徒明烨,要不是他,他当年在宫中便不会受尽委曲;要不是他,他的腿也不会被人活活打断,从此成了一个残废。

可要论这世上他最怕谁,也莫过于徒明烨了,这人当真是全然不在乎其他外物,他还记得有时与徒明烨眼神接触时,他那什么都没往心上去的眼神,好似他王家嫡长子的性命在他的眼中就如同蝼蚁一般卑贱。

徒明烨淡淡瞧了他一眼,王子胜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就凭徒明烨方才那一眼,他便百分之百确定了这人当真是徒明烨,那眼神当真和以前一模一样,未曾变过。

“怎么是你来了?”贾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是说好是故哥哥过来吗?怎么会是他呢?

“他有事。”徒明烨只淡淡的说了三个字,便不再解释。

莫故对平康帝所下的幻术几乎可以列入咒术的范围了,对一国之君施展幻术,怎么可能不付出半点代价。

虽然莫故觉得不过是小伤,不过他担心莫故的身子,还是要求莫故在荣郡王府中好好休息,这点子小事,他来处理即可,况且他和王子胜也是老熟人了。

徒明烨又望了王子胜一眼,王子胜打了个寒颤,头一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亲自来找荣国府麻烦了,早知道五皇子会来,他说什么都不敢回京。

贾赦知道徒明烨的性子,便也没细问,只是打定了主意等会悄悄去荣郡王府中瞧瞧哥哥。

徒明烨指了指贾赦衣角上的几个黑手印道:“这件衣服要十两银子,你弄脏了,赔钱!”

老妇讪讪的收回了手,喃喃道:“那有那么贵……”

贾赦冷笑:“这可是上等宫绸,可不是官用的普通货色,这两位不认得,想来王大公子应该认得吧。”

王子胜涨红了脸,他自然是认得贾赦这一身不但是上等宫绸,而且还是今年最时新的花样,加上上面的刺绣,十两银子也确实差不离了。

他暗暗艳羡,虽说这种宫绸他们王家也不缺,但这好东西那怕他们得了,都是得等东西先进了宫,京里的贵人都用了之后,他们才能用。

王子胜一瞬间突然有些明白祖父心心念念要回到京城的缘由,金陵……毕竟离京城远了些。

见王子胜不说话,老妇便有些急了,一件衣服要十两银子,他们王家上下那有十两银子呢?那怕卖了那死女人也卖不到十两银子这么多啊。

老妇急道:“不过就一件衣服吗,洗洗不就成了,要是公子你不会洗衣服,给我!我来洗便是!”

她把衣服洗好了,这衣服不就跟新的一样了,那就不用赔银子了。

“哈哈!洗衣服!?”贾赦忍不住嘲笑道:“这就你王家连宗的对象?”

绸缎最经不得洗,洗了几次之后,颜色便不鲜艳了,是以一般而言他们穿的衣服绝计不会下水,一但下了水就不会穿出来见人了。

王子胜做为富家公子,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恼恨的瞪着两人,狠不得把这两人拖回王家再教育。

两人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王子胜早红了脸,恨不得能有洞让他钻下去躲躲。

这京中看热闹的闲人多,但有见识的人也多,当下便也察觉出了一些,这对老夫妇和王家当真是天差地远,怎么会和王家连了宗呢?这事怕是有鬼。

王子胜深吸一口气,横竖他们和荣国府也算闹翻了,那怕被人察觉他们别有所图也没什么。他冷声道:“不过就是十两银子,我赔!”

王子胜随手掏出了十两银子抛给贾赦,“不过这贾家逼良再嫁之事,可得给我一个说法。”

他顿了顿又道:“史彤即为我王家妇,便没有夫君死了不到半年,便即再嫁的理。”

祖父说了,无论发生何事,只要捉住贾府逼史彤再嫁之事,这盘棋便不算输。

“哈哈!”贾赦忍不住放声大笑,“彤表姐,人家一直想见你呢。”

王子胜一惊,下意识的望向那一身大红的新娘子,不料从贾府内转出一素衣妇人,对着莫故等人盈盈拜倒,“小妇人王史氏。”

王子胜一楞,他也是见过史彤的,虽然眼下的史彤和先前在青楼中的憔悴凄楚的模样大不相同,但仔细一瞧,还是可以瞧出是同一个人。

王子胜脸色一沉,他临出门前,祖父就交待了他定要将贾家往逼良再嫁一事说死,可今日出嫁的不是史彤,从何谈起这逼良再嫁一事?他心下有些慌乱,不知道接下去该如何收拾了。

那对老夫妻顿时傻了眼,看看史彤,再看看那新娘子,顿时不会说话了,“你……你不是再嫁了吗?”

史彤垂下眼,轻声道:“妾身虽然遭难,但也知道礼义廉耻,岂会不守完夫君之孝便就嫁人呢,公婆多虑了。”

老妇人喝斥道:“你这个贱人在这里做什么?”

她对史彤可不似对徒明烨与贾赦这般的小心,在她心中,史彤既然嫁进了她们家,便是她们家的人,她要打要杀要卖都成。

看着虽是一身素衣,头上也不过只插了两根银钗,但一身气质干干净净,好似大家闺秀一般的史彤,老妇人暗暗妒恨。

当年老大说要娶这丫头时,她便极不赞同,人人都知道这丫头老娘不是个好东西,这才被人赶到了庄子上。

母亲毒也罢了,这丫头可是过过富贵日子的,那会安份做一个农妇,果然进门后没多久便克死了她儿子,还弄出了这么多事来,想到此处,老妇人越发愤恨,下意识的便是上前扭打史彤。

贾赦还真没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上手揍人的情况,连忙阻挡,喝斥道:“你这人怎么胡乱打人啊!”

“我打我自家媳妇,关你什么事。”老妇人骂道:“你该不会是这贱人的拼头,所以才护着贱人!”

“你胡说些什么!”贾赦气的混身发抖,要不是看热闹的人多,他早就让人把这胡搅蛮缠的王家人给赶了出去了。

王子胜灵机一动,连忙打蛇随棍上,“贾兄,你若是有意纳妾,也该等我王家妇守完孝才是,怎么就这样直接把人给接进府里了?”

“你胡说些什么!”贾赦气道:“我表姐是来走亲戚的。”

“一个人走亲戚从金陵走到京城!?”老妇人喝道:“你当旁人是傻的?”

她指着史彤的鼻子骂道:“你和这男人有多久了?老大该不会是被你们两个奸夫□□给害死了吧?”

她这么一凶,史彤便有些惧了,毕竟长期被婆母虐待,这种恐惧感已经深入骨髓了,史彤脸色惨白,顿时吓的不敢说话。

老妇人越发得意,认定捉了史彤不守妇道的证据,这嘴里便开始不干不净,这说话之难听就连王子胜都忍不住皱眉,更别提旁人,但怪异的是,贾赦和徒明烨竟然没再阻止老妇人。

徒明烨也就罢了,他本来就是这种性子,但看着贾赦的神情,王子胜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王子胜正要阻止之时,突然贾府走出一年轻男子,喝道:“够了!”

他冷瞪着眼前的老妇人,“我姐是跟着我一起来走亲戚的。”

老妇人一楞,史彤进他们王家也有好些年了,怎么没听过她还有一个弟弟?“你是谁?谁能证明你是这小贱人的弟弟?”

那人冷冷一笑,直接对王子胜道:“在下史文青,前保龄候府大房庶子。”

贾赦这个表弟有些事情不好出面,但他这个亲弟弟可就不同了。

100.投名状

那怕事隔多年, 还是有人认出了史文青,没有人想到,当年嫡母不理,生母抛弃, 最后失踪的史文青还活着。

难得他不计较当年嫡母对他不管不顾之事, 为嫡姐出头,他做为史彤亲弟, 不忍自家姐姐在婆家受尽折磨, 便带了亲姐回娘家, 也不算说不过去,至于到荣国府……以他们和荣国府之间的关系, 走走亲戚也算不得什么。

那怕明眼人都知道这里头一定有鬼,但今日的新嫁娘既然不是史彤, 什么逼良再嫁之事便就不存在了,至于史彤婆家与娘家之间的史彤归属之争,已然不是重点, 最后王子胜也只有摸摸鼻子回去了。

一场劫难,看似就如此解决了,只不过这背后的目的为何贾府众人仍有些摸不清方向。

贾源和贾代善两人在书房里商量了半天,似乎也弄不清楚个缘由。

“父亲, 你说这王家的目的为何?”贾代善奇道:“这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他们用这种方式,逼迫赦哥儿与王家联姻,对他们有何好处?”

说句不好听的, 这和逼婚也没啥差别了,王家那怕舍得自家闺女嫁进来受罪,但这样一来,不但坏了他们贾王两家多年的交情,也会和他们贾家交恶,如此一来,与王家有什么好处?王家难道就不怕被贾家报复吗?

说句不好听的,眼下贾家可比王家有权有势的多。

贾源脸色微沉,“只怕我们贾家是被人当成了投名状了!”

倘若真要用这事威胁他们贾家,应该也要等到史彤当真出嫁,人都洞过房之后,再来谈这事还差不多些,故意把这事当真这么多人揭了出来,倒像是闹事,而不是来谈事了。

贾代善心中一,“父亲是指王家投向其他皇子?”

他们四大家族,那怕是没了的史家,真正效忠的人只有圣上,当年四大家族按着圣上之命效忠于太子,只不过之后出了好些事儿,史家没了,王家被赶出京城,其势力已经大不如前,只怕连太子都忘了王家这一号人物了。

以王老爷子的性子,那甘如此沉寂,趁机投向其他皇子也不是什么奇事,不过为何拿他们贾家来做投名状?

“你也是傻了!”贾源看着还想不通关键的贾代善叹道:“咱们家养了故哥儿一场,赦哥儿又与故哥儿如此交好,那怕圣上不说,咱们也被人认定是七皇子一派了。”

贾代善讶然道:“可故哥儿生在宫外,那有可能……”

说句不好听的,故哥儿可是个私生子啊,圣上那会选了故哥儿呢?

贾代善一语未完,就被贾源唾了一口,骂道:“故哥儿生在那儿不重要,眼下他贵为七皇子,其母贵为晴妃,是正正经经上了皇家玉碟的皇子,自然有份争上一争。”

贾代善面露尴尬之色,“儿子一时忘了。”

贾源再教训了几句,最后劝道:“我知道你一时转不过来,但故哥儿可是皇子,这亲近与敬之间的分寸,你可得拿捏清楚。”

儿子这心态一定得调转过来,不然他们家和故哥儿之间再多的情份,也不够儿子消耗的。

“是。”贾代善诚心应道:“儿子明白。”

贾源又道:“这次史文青能及时赶到,全都多亏了故哥儿,你吩咐李氏,让她备份上等的礼,好生谢谢故哥儿。”

贾代善一楞,“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客气?”还特意备了礼去谢,会不会太见外了。

“胡涂!”贾源不客气的直接骂道:“就算故哥儿在咱们家里长大,跟赦哥儿感情再好,如果不有来有往,时常走动,这时日一长,感情总是会淡。趁着这个机会,让赦哥儿多多走动,连系一下感情。”

代善这孩子平日里跟故哥儿跟赦哥儿都有些疏远,所以不清楚故哥儿的情况,故哥儿当年在东北时便养了好几个养弟,就连莫圆达都是他养大的,要不莫圆达怎么会为了故哥儿拼死拼活。

旁的弟弟也就算了,故哥儿身边还有个五皇子,那个可是亲的,赦哥儿再不争宠一下,只怕早晚被五皇子给挤下去,倒时被故哥儿忘在脑后,才有他哭的呢。

“是。儿子明白。”虽然不觉得有这必要,不过贾代善还是乖乖应下。

贾源明白这儿子还是看不清情况,叹了口气又道:

“别看故哥儿在朝中好似无半点根基,但武有咱们荣宁两府,和东北所有吃过晋江药丸的将士,文上又有莫圆达以及其背后的应天书院,银钱上更有晋江一条街。再则,只怕所有河南出身的官员也是站在故哥儿身后的,这份势力,只怕连圣上都有几分忌惮啊。”

现在细想,只怕那莫圆达早就知道故哥儿的身世,要不也不会花了那么大的心力把应天书院掌握在手中。

圣上这次把故哥儿认了回去,朝中竟无半点风波,也没多少反对声浪,其中也不知道有多少莫圆达的手笔,他在不知不觉之间竟然操控了京城中舆论风向,这份能力,着实惊人。

故哥儿虽无夺嫡之心,但要论势力只怕不下于太子了,怪不得其他皇子容不得故哥儿。

贾代善政治敏感度多少有一些,他思索片刻,也不由得一惊,“莫非这次亦是……”

贾源点了点头,“只怕亦是为了故哥儿。”

要不以王老头的性子,那敢真把他们贾家给得罪死了。

贾代善比了一个一字,低声问道:“莫非是这位?”

王家既然远离金陵,想来入不了太子的眼,倒是大皇子近来因为出了成家事,这银钱上难免有些不溱手,说不定王家是投靠了大皇子。

贾源沉吟许久,“极有可能,不过……大皇子风头正盛,应该是看不起王家才是……”

虽是有几分可能,但以大皇子眼下的情况,只怕还看不上王家,况且大皇子狠归狠,但也向来是直来直往,这种弯弯绕绕计策,只怕大皇子还看不上眼。

“罢了。”贾源想了想后叹道:“横竖这幕后之人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咱们且耐心等着便是。”

“是。”贾代善应道,他恨恨问道:“父亲,难不成咱们就这样放过王家吗?”

他们贾府的名声可是差一点就毁在王家手上。

“自然不可能。”贾源冷酷一笑,“这王老头不是正为了该选嫡长孙和嫡次孙做继承人而头痛吗?咱们助他们一把。”

他眼眸微沉,“派个人去打断王小子的另外一条腿,我要他爬着出京城!”

“是。”贾代善毫不犹豫的应下,虽然是狠了点,但如果不给王家一个教训,人人都道他们荣国府是个软柿子,谁都能咬上一口了。

贾源轻啜了一口茶,暗暗庆幸自家的孙子虽然不聪明,但至少不似王家的孙子这么蠢,这么蠢的孙子,又偏偏是嫡长孙,要是他,只怕还真恨不得把他塞回他娘的肚子里,重生一次。

重生一次……

贾源心中一动,彤姐儿这事压根不需要王子胜亲自出面,要是他们真把彤姐儿嫁出去,光是那对老夫妇就够他们烦心了,犯不着让王子胜亲自出马,除非……他们就是把王子胜送过来送死的。

投名状,投的不只是王家与贾家之间的交情,还有他们王家嫡长孙的性命!!!

贾源连忙道:“快!快让人去王家救人!”

贾代善奇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况且救人?救什么人?

“去救王家傻子!”贾源怒道:“这王家这次可真是要跟咱们家死磕了,只怕……”

只怕王老爷子那个心狠的,会不惜亲手弄死自己的亲孙子,嫁祸到贾家身上。

王子胜回到了京中王家的住处,一回到家里,他就气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

他不明白,整件事不是被爷爷算计的好好的,怎么会出了差错?为什么史彤不是新娘子,为什么史文青会突然出现?

最重要的……为什么五皇子会突然出现?

一切的一切全都乱了套,不如先前所安排的,不由得让王子胜恐惧,当然……最让他恐惧的莫过于五皇子的再度出现了。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喝的自己都眼睛都有些花了,但可笑的是,他想醉却醉不了,反而精神越发清醒,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办的事儿,越发觉得自己的存在就像是一个笑话。

一事无成,除了一个嫡长孙的名头之外,他什么都没有。

“阿福!”王子胜拉着祖父特意赏赐给自己的小厮,一个劲的问道:“我是不是很失败,啥都做不对。”

阿福犹豫了一下,诚实道:“也不算太失败。”

只不过没有一件事成功过罢了。

“不!你不明白。”王子胜苦笑,“祖父是真放弃我了。”

要不然,祖父不会特意安排他上京。

阿福淡淡道:“少爷是个废人,本就不该和二少爷争什么家主之位,要是你安份些,老太爷说不定会容得你。”

“什……什么!”王子胜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在说些什么!?”

他知道自己样样不如二弟,可他怎么敢把这话说出来?

阿福不屑的冷笑,“也是少爷太不懂事了,要不我们也不用跑这一趟了。”

杀人很麻烦的,还要做的像贾家人动手一般,更是麻烦加倍,一个不小心就做的不像了。而且他做为小厮,到时还得给少爷收尸,偏偏少爷胖的像猪一般,到时满地的血混着肥油,又得花时间清理。

阿福上下打量着王子胜,似乎在挑个好下手的地方。

“你……你说什么?”那怕王子胜再不懂事,看见阿福冷凝的眼神也知道不好。

阿福冷笑,“难道少爷当真全然猜不出来?”

怎么说都是让老太爷曾经犹豫过一阵的人,难道当真一点也瞧不出来?

王子胜的眼眸一瞬间绝望了,“果然……祖父不想让我活着……”

他先前就觉得有几分怪,只是一直看不出来是那来不对劲,但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祖父是想趁机让他死了,只有他死了,他才不会和二弟争夺些什么。

阿福直接从腰上抽出一把小刀,缓缓朝王子胜走来,“少爷放心,我下了药,不会很痛的。”

看在他们好歹主仆一场的份上,让他死的舒服些。

王子胜死命挣扎着往外爬,怪不得他才喝了几杯就觉得身体无力,原来他中了毒了。

眼见阿福越来越靠近,王子胜开口求道:“我……我放弃家主之位行吗?”

他不做家主了,只要不死,那怕祖父要把他废物养都成。

“看来少爷你还是没明白。”阿福叹了口气,光凭少爷这脑子,怪不得老太爷最后还是放弃了他。

“阿福……”王子胜眼中的惊惧感更盛,“求求你……我……我一直你不薄。”

阿福虽然是他的小厮,但这些年来,他有什么好的都会分给他们,大家一起吃,一起玩,他待他们一直都像自己的兄弟一般了。

阿福微微一顿,叹道:“少爷,看在你对我不错的份上,我就让你死的明白吧。”

王子胜心下一沉,他都不要家主之位了,怎么祖父还是要他的命!?

“如果没有七皇子之事,老爷也不反对把你养着,可是……咱们王家得展现出诚意啊!”

阿福顿了顿,冷声道:“这世上有什么诚意,得抵得过咱们王家嫡长孙的性命?况且少爷你放心,待你死了之后,老太爷必会为你向贾家讨个公道!”

王子胜一瞬间明白了,祖父是要把他的死嫁祸给贾家。

“少爷!”阿福沉声道:“就让你这个废物为王家做一点事吧!”

说着,他举起手,一刀砍下!

‘当’的一声,他的刀子在快要落到王子胜的头颅之时,一股大力袭来,硬生生把手上的短刀打落。

阿福定眼一看,打落他的刀的竟然不过是一小枚随处可见的石头,阿福大惊失色,他可是专业的杀手,只略一评估便知来人的武功在他之上。

阿福身形微缩,大喝一声,“是谁。”

房门无风自开,徒明烨缓缓走进。

“五……五皇子!”阿福一直跟着王子胜,自然也认出了徒明烨。他心下大惊,五皇子的出现可比突然出现一个高手更让他吃惊,怎么五皇子会突然出现?而且……刚刚那石头是五皇子所丢的?

徒明烨转身瞧了王子胜一眼,眼眸中无悲无喜,冷声道:“还你的腿!”

下一刻,徒明烨又再度消失在众人眼前,似乎这一切都不过是幻觉一般。

阿福楞了楞,活动了一下手腕,狞笑道:“这次没有东西可以救你了!”

管刚刚那个是什么,只要杀了少爷,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眼见难逃一死,王子胜用尽全身力气,咬牙切齿的指天大骂,“他奶奶的……王八五!那有人像你这样救人一半的!”

他就知道,碰到了五皇子之后绝对没好事。

“辱骂皇族,十版子!”

下一刻,徒明烨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话语一落,徒明烨又出现在他面前,不过这次除了他之外,还有贾赦与好些贾家家丁,人人手拿着武器,防备的看着阿福。

“还有!”徒明烨重重一点王子胜的头,正色的解释着,“我可没救人救一半,我是去接人了。”

“王八五……”虽是说着骂人之话,但王子胜却笑了。

徒明烨皱了皱眉,“辱骂皇族,再加十版子!”

王子胜大方的挥挥手,很豪气的道:“再来十版子我都陪你!”

不用死的感觉真好。

101.剑指贾家

救了王子胜之后, 贾赦等人也不敢把他再往王家一送,也不敢把他带回贾家,最后则是直接送到了荣郡王府中。

莫故轻啜了一口参汤,无奈道:“你们怎么把这个大麻烦带到我这了。”

他对王家人实在没多少好感, 那怕他是王熙凤的爹, 他也懒得搭把手。

贾赦有些无奈,“我们也不知道该把他往那送了?”

虽然眼下捉到一个阿福, 但王家里要杀他的说不定还不止那个阿福呢, 至于带他回贾府吗……

唉, 说句不好听的,明知道王家是想要他的命来嫁祸贾家, 要是他死在荣国府里,那他们荣国府上下更是有嘴说不清了, 想来想去,倒是故哥哥这里安全些,毕竟荣郡王府里都是宫中的人, 王家的手还没伸到这么长。

贾赦挠挠头,有些不自在的说,“而且我觉得王子胜挺可怜的。”

同样是四大家族之后,但这王子胜可比他倒霉太多了, 有个出众的弟弟不说,祖父还想要他的性命,当真是可怜,可怜到徒明烨本来要打他三十版子的, 最后都下不了手了。

莫故没好气道:“这世上可怜人可多了,你那帮得完呢。”

先是史彤,后是王子胜,贾赦这性子真要不得,太软了些,不过罢了,贾源和贾代善都在慢慢教了,他还是不插手贾赦的教育了,况且贾赦也不是纯傻白甜,还是有几分头脑的,倒是……

莫故望向徒明烨,难掩几分讶异,“没想到你会救他一命。”

他还以为小五连王子胜是谁都不记得了。

徒明烨耸耸肩,“我欠他一条腿,不过……刚刚已经还完了,不!”想到王子胜那指天大骂王八五一事,他微微皱眉,“他还倒欠我三十大板。”

莫故亦耸耸肩回道:“那就把他丢出去吧。”

他对王家人没半分好感,也懒得养王家人。

“嗯。”徒明烨亦点点头,对管事吩咐道:“丢出去前先把欠我的三十板子打完。”

不打烂王子胜的屁股,他实在不甘心。

“故哥哥!”贾赦有些着急道:“这时候把他丢出去,怕是……”

“放心吧!”莫故又轻啜了一口参汤,“王家这时再杀他已经没有用了。”

所谓的计策,只有在没人知道时才有用,等大伙都知道了,那就不叫计策,也没有意义了。

徒明烨点点头,要论阴谋诡计,这世上有那处及得上皇家?他不爱想并不代表他看不穿,“打他三十板子,送他回王家,之后再怎么的,也是王家内部的事。”

“可是……”贾赦微微迟疑,终究有一些不忍心。

“放心吧。”先前莫故也瞧了王子胜一眼,毕竟都是王家人啊,那骨子里的基因都是一样的,经过这事之后,王子胜可不再是以往的王子胜了。

莫故眼眸微冷,“王子胜能以一残废之身,仍居于王家继承人的位置那么多年,必有其依仗,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莫看王子胜无能,但他毕竟是王老太爷和王老太太亲自抚养长大的,王老太爷狠毒,难不成王老太太就无能吗?王老太太绝对不愿意把王家未来家主之位便宜给了王大夫人养大的王子腾。

从贾老太太和史老太太身上,莫故彻底的明白了一点,别小看任何女人,特别是在那种时代活下来的女人,能护住王子胜那么多年,王老太太必有其本事。

话说回来,他倒是挺好奇,那位让王老太爷不惜牺牲嫡长孙,也要投投名状的那位皇子是谁?

莫非……

莫故若有所思的望向仁郡王府。

他这个七皇子横空出世,自然引起不少有意夺嫡之人的注目,但要说最注意他的,不是太子,也不是大皇子,而是四皇子,毕竟众人之中,也就只有四皇子对他比较有所了解,不会似太子或大皇子这般轻敌了。

贾赦仍有几分犹豫,求道:“故哥哥……”

莫故敲了一下贾赦的头,看看能不能把他的猪脑袋敲醒一些,没好气道:“担心别人前,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贾赦不满的嘟着嘴,“我又没王子胜这么蠢。”

所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可比王子胜要聪明多了。

莫故忍不住揉了揉贾赦的小脑袋,感叹道:“王子胜那家伙都长大了,可不知道你啥时会长大。”

莫故心下暗叹,也不知道王老太爷会不会后悔,原本可以平安顺利的把王家家主的位置转移到王子腾的身上,但如今因为他的一时私心,唤醒了王子胜,这下子王家二虎相争,王子腾要继承王家家主的位置,怕是没有这么容易了。

贾赦怒道:“老太太都在帮我相看了!等我成了亲,我就是大人了。”

徒明烨直接“呵呵!”两声。

贾赦瞬间又萎了,他下意识的连忙缩到莫故的旁边,他最怕的就是徒明烨对他呵呵了,不知为何,每次一听到徒明烨的呵呵,他就整个人鸡皮疙瘩直直冒,打从心底发毛。

贾赦一到莫故身旁,便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参味。

贾赦微微皱眉,这富贵人家用参补身体是常有的事情,但那也要喝的多了,身上才会带着些许参味。

故哥哥以前向来不喝所谓的补药,要在这短短时日便喝出一身参味,故哥哥是用了多少人参?

贾赦心下疑惑,再见莫故又喝了一碗参汤,细数一下,他不过待了这短短一会儿,故哥哥便连着用了三碗参汤。

“故哥哥!”贾赦担心的问道:“你是生病了吗?要不请个太医来瞧瞧?”

故哥哥贵为七皇子,应该能请太医来过来瞧瞧,总比一直喝着参汤好些。

“哼!”徒明烨不屑的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这个没脑子的竟然能发现。”

贾赦心下一紧,“故哥哥真的病了?”

“别担心!”莫故摸了摸贾赦的头,“不过是小伤罢了,养养就没事了。”

他这是反噬,并非是真的受伤,只能慢慢调养,好在他身上功德之力不少,反噬也没有外人想像中的严重,参汤虽然不算对症,不过人参中多少蕴含着些许灵气,聊胜于无了。

徒明烨本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莫故警告的望了他一眼,他冷哼一声,终究是没再说话了。

贾赦虽不懂医,但也看得出哥哥的情况不太对,跟前跟后的伺候汤水,徒明烨懒得再看贾赦跟前跟后,便干脆打发了他去处理王子胜之事。

贾赦一走,徒明烨便开口道:“故故,我想去河南一趟。”

“去看十皇子吗?”徒明烨才开了个口,莫故便就猜出一二了。

莫故沉吟道:“他这次跟着平康帝南巡,有龙气相护,本该是运势最好之时,但他面上始终死气未消,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徒明烨紧皱着眉头,微微点头。

先前故故因为反噬之故,大半时间都用来调养,他便没拿小十的事情来烦他,事实上,他已经连着给小十三张平安符了,可见得小十连续遇到了三次原本必死的死劫。

贾宝宝的平安符本该含有天雷,在救人之时顺便惩治对方,但无论是何等咒术,碰到皇家人都难免会打个折扣,小十的事情便是一例。

虽然确定了对小十出手之人必是皇家人,但他压根不知道出手者为何人,只能一直不断的按时给他换符,这世上只有千日作贼,没有百年防贼的理,小十面上的死气不消,只怕总有一日……

莫故思索片刻,“我跟你一起去吧。”

毕竟是小五的亲弟弟,也是他的同胞兄弟,他也不忍心小十小小年纪就死在异乡。小五的功力终究比他略差一些,有他在,若小十有些什么,也好及时搭把手。

徒明烨摇头拒绝,“你的身体情况还未大好,还是我自己去便成。”

若是旁的时候,他倒也挺乐意跟莫故一起去,还可以顺便去欣赏一下各处风景,但眼下莫故的反噬还未结束,身体还未大好,还是好生调养才是。

横竖小十这事也不过就是不知是那位皇子出手而麻烦了点,有他盯着,他就不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要了小十了命。

徒明烨赶赴河南,而王子胜那三十大板便只能交给贾赦观刑,打完了之后,贾赦难得的亲自送王子胜一程。

王子胜也是个知道好歹的,虽是被打了三十大版,被打的完全起不了身,不过临走之前还跟贾赦再三道谢,说是让贾赦将到金陵时别忘了找他吃酒。

贾赦暗暗黑线,当他是没被算计够,还跟这家伙一起吃酒吗?

见王子胜疼的走不得路,贾赦倒是心软劝道:“你要不在京城休养一阵再回去?”

这伤都没好就赶回金陵,只怕更容易遭人毒手吧。

“不!”王子胜摇摇头,“我就得牺牲就牺牲,难不成王老爷子不怕那一天被王子腾出卖了!?如此一想,贾赦便也觉得有几分不对了。

一说到王子腾眼下才十二岁,莫故用力一拍头,他也是被原着给误导了,红楼梦中,王子腾出现时已然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要设计出这等计策也算不得什么,但眼下王子腾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那怕再天纵英才,也不可能想出这一环扣着一环的计策。

这计策必定是王老爷子想的,能让王老爷子连自己一手养大的嫡长孙都牺牲了,其目的只怕不仅仅只是想和贾家交恶。

莫故虽然对政治敏感度不如徒明烨,但他亦有一点好处,便是肯虚心求救,他直接让人请来了莫圆达与贾源父子,将这事情说了一遍,直接问道:“如果当时真让王家嫁祸成功,荣国府可会有事?”

贾源沉思片刻后摇摇头道:“不会,虽然会麻烦些,不过说句不好听的,王子胜不过是王家的一个纨裤子弟,死便死了,难不成圣上还会帮王家出头?”

贾代善亦道:“圣上最是护短,先不说这事不好详查,此事如果真要说的话是王家先挑事,圣上也不过就是让咱们闭门思过几天便就是了。”

顶多就是罚俸几年,再不济找一个贾家子弟做替死鬼。

莫故也有几分不解,既然对贾家而言不会伤筋动骨,王家牺牲王子胜做这事……难不成他在王家的人缘有这么差?就连一手养大他的亲祖父都希望他死!?

莫圆达眉心微皱,沉吟道:“眼下是皇子监国!几位皇子说不定会严惩贾家。”

如果平康帝仍在,以贾府功勋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眼下正好是三位皇子监国之时,三皇子向来不管事,四皇子行事求稳,想来也不过是让人彻查此事,但大皇子最是霸道,又在军中有些势力,说不定会趁此机会严惩贾家,好夺了军权。

贾源摇头自信道:“他不敢。”

就因为大皇子懂军,所以大皇子比其他皇子更不敢乱来,莫说他们一手扶持的东北军与西北军了,就连京城禁卫军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在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是他们杀了王子胜的情况下,大皇子至多就是把他们圈禁一阵子,等圣上回来圣裁,照样继续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听到此处,莫故也不由得为王子胜感到心酸,感觉真是白死了啊。

(王子胜:老子还没死啊!!!)

贾代善笑道:“而且王子胜死后,消息从京城传回金陵,王老爷子再从金陵来京城告状,这往来也需要一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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