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外公外婆依旧在哭诉:“我们宫家是欠秦川,但是没有逼迫他,是他自愿的……你妈妈也是真的爱他……阿凌很可爱,毕竟是你弟弟,你见到他,肯定也会喜欢上他……”
“小雅还年轻,她承受不了失去阿凌。”
情绪到达临界点,秦则初站起来:“你们一直把秦川当傻子,以为我也是傻的么!”
“阿初。”
“我听见这两个字恶心,别他妈再叫我。”秦则初气笑,“你们的女儿还年轻,秦川就不年轻么?”
“关于秦川,你妈妈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秦川和她分手,她只是以为秦川爱上其他人,抛弃了她。在加拿大的第一年,每天以泪洗面……我们求求你,能不能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她毕竟养你到七岁……”
“第一年以泪洗面,第二年就和别人结婚生子。你们说这是爱?”秦则初红着眼圈,“就是因为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才没有让你们必须把秦川还给我。”
“不过她的面子也仅止于此。”秦则初道,“我最感谢她的,是当年她去加拿大的时候不肯带上我。”
永远记得分别那一天。
秦川提前一天收拾好他的行李,问他要不要跟着妈妈出国玩,他自然是开心的。秦川带着他去了机场,让他先等着。
他坐在行李箱上,远远看见秦川找到妈妈,跟她说了些什么,向她指了指远处的自己,然后递给她一个档案袋。
妈妈情绪激动地说了几句话,狠狠甩给他一巴掌,扬长而去。
秦川站在原地,一直等到窗外的飞机起飞,拿着档案袋走过来,抓他的脑袋,笑着说:“你妈妈这次出国要工作,没时间带你玩。你想去哪里?咱俩出去玩。”
他看着秦川嘴角的血:“我们刚学的课文,桂林山水甲天下。我还没见过。”
“现在就去。”秦川推着行李箱,笑着向前滑行,“你可真会挑地方,我也没去过桂林。”
去桂林的飞机上,他忍不住问:“妈妈为什么打你?我看见她打了你一个耳光。”
“因为你妈妈这次不能带你出去,我就说那我们现在回家好了。”秦川笑着学妈妈的样子,佯装扇他耳光,“你妈妈当时很生气,她骂我,秦川,儿子的行李都已经带到机场了,你居然要带他回家宅着?快带他去别的地方玩!”
他当时被逗得哈哈笑,甚至幸灾乐祸道:“妈妈打得好。”
当晚,他还是偷偷打开了那个档案袋,里面装的全是他的资料,去加拿大的单程票,出生证明,体检表,健康证,学籍档案……还有一些英文的东西,他看不懂。
很长一段时间他不理解就是出国玩一趟而已,为什么要带这么多资料。
一年两年三年,妈妈再也没回来,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他才慢慢明白,妈妈不要他们了。
档案里的东西是秦川给他办的出国手续。
那次在机场,秦川原本是求妈妈带他一起离开的,但是她没答应。
离开桂林,他们去了别的城市,没有回海城。
七岁到十五岁,他跟着秦川辗转各地,每个地方都待不久。几乎跑遍了全国。
秦川说他的工作就是要到处跑,起初他是信的,后来他被人劫走,被恐吓……秦川带着他打架,甚至当着他的面把人弄得半死不活……
再到后来,秦川教他散打拳击,教他各种防身和打斗的技巧,乃至教他如何“杀人”。
回忆起来,颠沛流离的这些年,秦川从没让他感觉到过他们是在“颠沛流离”。
他一直是开心快乐的。
认识不同的人,结交不同的同学和朋友,见识不同的风景。
而待在他身边的这个人,赤子之心,始终如一,如同来时。
这就是秦川。
曾经,某个深夜,秦川喝了酒,跟他说醉话:“如果你是个女孩,当初我就算把飞机劫持了也要把你塞进去。儿子,幸好你是个儿子。”
秦则初也想,幸好她没带走他,幸好他留了下来。
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秦川。
警校操场。
秦则初已经走了很远,又折返回来,走到两个老人跟前。
老人看着他,眼底的希翼一瞬间燃起。
“我爷爷奶奶是你们弄死的么?”秦则初冷冷看着他们,问。
“他们去世真的和我们无关,听说是病故。不信你也可以去问你姑姑。”
“姓宫的。”秦则初盯着他们,“宫家最好不要再犯事,落在我手里,我让你们全家陪葬。”
放狠话向来很中二,但从秦则初嘴里说出来,不会让人觉得他只是在放狠话而已。
明明说话声音很淡,一个字一个字砸下来,像一桶碎冰,灌进他们身体内,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们在操场坐了很久,搀扶着蹒跚离开,走到校门口的一辆保姆车旁,司机拉开车门,请他们坐好,然后自己坐进去。
司机:“宫老。”
“走吧。”
后座一个长相冷艳的女人摘下墨镜,看了他们一眼。
“哎,他不同意。”宫老太太说,“如果秦川还在就好了。”
女人重新戴上墨镜,没说话。
“你真不去看看?”宫老太太说,“他和秦川长得很像,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差点以为他就是秦川。”
女人沉默良久,说了句令他们捉摸不透的话:“幸好秦川不在了。”
周三上午第一节 是英语,许央提前到达教室,整理上次课的作业。
刘江拿着一道逻辑题和许央讨论。
昨天刑法课上老师随机提问班里同学回答几个逻辑题,许央的回答可圈可点。刘江爱好逻辑题,下课后搜罗了些千奇百怪的好玩的逻辑题,特意来找许央讨论。
“同学,麻烦让一下。”秦则初淡着一张脸走过来,手指点在刘江课桌上,“这是我的座位。”
刘江一脸懵:“你谁啊?不是我班同学。”
“你怎么来了?”许央看见秦则初,有点惊讶。
课表上他现在有课的。
“今天老师临时有事,第二节 课我还要回去。”秦则初看着她,神色淡淡的,“我是谁,你告诉他。”
许央耳根烫烫的,抿唇拿起刘江桌上的纸笔,小声说:“不好意思,你能去其他地方坐么?”
许央的舍友这时走进教室,眼睛一亮,笑着打趣:“许央,你男朋友又来陪你上课了。”
刘江看了看秦则初,这才拿起题本站起来,坐到后面。
秦则初看了许央一眼,坐下来。
许央红着脸说:“第二节 你还要赶回去上课,时间能来得及么?”
秦则初扯了扯唇角,露了一个极淡的笑:“能。”
“吃过早饭了么?”
“嗯。”
秦则初单手撑脑袋,发了会儿呆。
许央觉得他有点怪怪的,用笔戳他胳膊:“你怎么了?”
秦则初看着她,突然问:“你喜欢过张斌么?”
“啊?谁?”
上课铃响,秦则初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许央一脸莫名地翻开课本。
刚才和许央在一起讨论问题的那个男生,让秦则初想起了张斌。
说不上来,给他的感觉,他们很像。
都是那种认真型的学霸。
差点儿忘了,许央也是认真踏实型的学霸。
的确很配。
刚他走进教室看到他们讨论问题的样子,心里涩涩的,可能就是吃醋吧。
许央笑得好开心。
她没有亲口说,他就是她男朋友。
自上次见了宫家人后,秦则初情绪一直都很低落。
今早舍友的爸爸打电话,舍友刚起床嫌接电话麻烦,干脆把手机丢在床上,按免提,边穿衣服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舍友当时很烦,但他却非常羡慕。
疯狂地想秦川,想家。
想见许央。
逃课来到a大,按照许央的课表走进教室,看见许央正笑得灿烂,却不是笑给他。
秦则初趴在桌上,甚至想,如果他没有介入许央的生活,她会不会过得更好,没有烦恼,不会和许母吵架,许父母也不会闹着要离婚……
渐渐睡着。
醒来时,抬起脸,坐在旁边的人不是许央。
抬头看黑板。
马哲课。
迷糊中,许央好像叫过他,好像又没有,不管怎样,他睡到了第二节 课。
秦则初重新趴回桌上,继续睡。
第三节 上课时,舍友传给许央一张照片:【这是你男朋友?他还在原来的教室睡觉。】
照片里,一个男生脸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睡觉。
只一个侧影,许央就认出来是秦则初。
许央回:【哪来的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舍友:【一个学姐刚偷拍的,传到了社团群里。我看着像你男朋友。】
许央点开秦则初的聊天框,页面依旧停留在她一个小时前问他有没有迟到的消息,一直没回复。
一直在睡?明明下课时把他摇醒了啊。
盯着他的照片看了一节课。
下课后,赶去原来的教室。这间教室没课,空的,秦则初孤单单坐在窗边,盯着窗外某一点看。
许央走过去,坐下。
秦则初听到动静,扭头看见是她,笑:“我睡过头了。”
“我没喜欢过张斌。”许央注视着他,道,“我也不喜欢课前跟我讨论逻辑题的那个男生。”
秦则初眨了眨眼,没说话。
许央突然站起来,胳膊越过他头灌木丛前站着的那个女人。
秦则初突然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手指被他攥得生疼,她再次回头,女人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笔直地看着他们。
一起到食堂,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的时候,许央才注意到骨灰盒上的红布不知何时解开了。
红布垫在餐桌上,瓷白的骨灰盒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
“你怎么把布拆开了?”许央握着筷子担心道,“我怕别人不小心会把汤汁溅上来。”
“不会。”秦则初给她开了瓶汽水,抓抓她的脑袋。
“我刚捡篮球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好漂亮啊。”许央给他碗里夹了块肉,“你有没有看到?”
“没有。”秦则初低头吃饭。
“她好像一直在看我,有点怪怪的。”许央鼓嘴巴,“她特别特别漂亮,像神仙姐姐,就是有点冷。真的就跟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秦则初一直低头吃着饭,没有搭腔。
看他不在状态,许央以为他打球累了,并没有在意。
一周后。
她突然收到秦则初的一条信息:【周末跟我回滨城。】
许央:【??】
秦则初:【姑姑挑好了墓地,我想把秦川葬了。】
许央打了一大段字又删掉,回:【好。】
回滨城的飞机上,秦则初说:“你看见的那个女人,是我妈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许央却瞬间想起那天灌木丛前的神仙姐姐,随之也想起‘从画里走出来的’这句话是谁说的。
滨城夜市街的那个饮料店老板这样形容过秦则初的妈妈。
他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老大的魂都被她勾走了。”
“她又找你了么?”许央小心翼翼地问。
秦则初:“没有。”
许央握他的手。
秦则初捏着她的手指玩了会儿,抬眼笑道:“我觉得这样就好,秦川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那天,许央去捡球的时候,秦则初远远看见了她。跟十多年前一模一样,还是如此美丽。岁月似乎特别眷顾她,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凭什么?
当时有种冲动,想要去骂她,想要质问她,想要把一切真相告诉她,想跟她说,她走后,秦川一直都在想她。
手心灼烫,似乎是秦川在跟他急,棺材板快要压不住。
秦则初最终忍住。
他默默把红布拆开,露出瓷白的骨灰盒,弹了弹盖子:“秦川,她来看你了。”
“你看,她跟原来一样没有变化。厉害还是你厉害。”
秦则初托着骨灰盒,和远处站着的宫岁雅目光交触。她静静站着看了他一会儿,目光下移,落在他手里的骨灰盒上,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崩裂出一道缝隙。
秦川,这就是你心爱的姑娘。
护她一生周全,护她不沾尘世烟火。
她长成了你想要的样子。
你可以安心了。
飞机上,秦则初零零碎碎说了些秦川和宫岁雅之间的小事,许央脑子里的画面不断变幻,每一幅都是甜美的爱情故事。
毋庸置疑,他们曾有过美好的爱情,后来分开。
只是秦川到死都爱着她,她却不知道。
滨城的春天一如既往地五彩缤纷,空气里都是花香的甜味。
武子期乘下班飞机赶来了滨城,他越来越心细,居然带了两套崭新的学员警服过来:“咱们穿上,让川哥最后瞧一眼。”
埋葬秦川的这天,万里无云,风似乎也是静止的,墓园里五颜六色的花朵次第绽放。
秦则初执意在墓碑上刻了一行字。
【秦川,生命始于青春,终于青春。】
滨城,是秦川爱情开始的地方。
从墓园出来,秦荷请他们回新家吃了一顿饭。
和邢建军离婚后,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人也跟着年轻许多,最近新认识了一个男人,对她很好。
饭后,武子期飞回学校。
许央带秦则初回宣坊街的花园洋房。
父母悄无声息离了婚,母亲留在江市,父亲一直待在滨城宣坊街,拾起旧公司的烂摊子,早出晚归,每天都很忙碌。
许央过来时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正在隔壁市出差,暂时回不来,留她到明天再回学校。
“第一次走正门,有点儿不习惯。”秦则初笑着径直走到许愿池前,伸手在裤兜里摩挲了一阵,掏出一枚硬币,挑眉,“猜我能不能投中猫爪。”
许央:“不猜。”
眼底却满满都是期待。
秦则初捏着硬币,笑:“媳妇儿,亲一个,给我加个buff。”
嘴唇等着被临幸,指尖却蓦地一热。
许央在他指尖上轻轻吮了下。
!!!
秦则初身体瞬间发热发烫。
硬币抛出。
他没有看,眼睛全在许央身上。
许央跑到许愿池前,指着猫爪回头看他,惊喜道:“投中了!快来看。”
秦则初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往屋里疾步走。
“怎么了?”许央被他拽得莫名,步伐踉跄。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小名叫兽兽。”秦则初拥吻着她上楼,一路到她卧室床上,“我今天要当一回真正的禽兽。”
衣衫半褪,情到最浓。像上一次一样,毫无预兆,许央突然剧烈反抗。
秦则初抱住她哄,许央却哭得更凶。
秦则初翻身坐起来。
许央伸小手扯他的裤腰,眼泪汪汪地:“再试一次。”
秦则初骑身上去,再次半途而废。
“许央,我可能会废了。”秦则初额头青筋暴起。
“对不起。”许央蜷到他怀里哭。
“是不是有什么事?”秦则初抚她的背,“你告诉我。没关系。我和你一起面对。”
许央抽噎着说了那件深埋心底的屈辱。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这么大委屈。”秦则初抱着她,一个劲儿说对不起,“傻央央,以后再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抗。相信我,我都会想办法处理好。”
“可是我只想让你好好的。”许央呜咽。
“没有你,我好不了。”秦则初捧着她的脸吻干净上面的泪,“傻子。”
许央哭累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秦则初正坐在窗台抽烟。
窗户开着,兜起他身上的衬衫,唰唰地响。
“被烟味熏醒了?”
“不是。我出了一身汗。”许央坐起来穿拖鞋,“我去冲澡。”
“嗯。”
许央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有点儿肿,懵着进浴室调好热水。刚脱掉衣服站在花洒下,浴室门突然被推开。
没有反锁门……吗?
问号生生卡在喉咙眼。
秦则初赤条.条地走进来,全身亮点太太太多,一时不知道该看哪里。
魂魄升天。
洗澡洗了一个小时,许央洗掉好几层皮,怀疑自己是泥巴成精,没有秦则初依靠,她软到站都站不住。终于洗好,抱着她回到床上,从上到下细细密密地吻。
“央央。看着我。”
许央羞耻地抬头看他,目光纠缠,秦则初突然低头,覆上去。
脚趾蜷起,拼命咬着唇不要发出声音。腿间乌黑的头发,把她推到云端。
外面突然刮起了狂风,宽大的窗帘被风直直吹起,盖在他们身上,扫过去,猛地凹到窗棱上,再次直直铺过来。
哗啦啦。
暴雨突降,拍打着窗户,冲刷着这座城市。
忽明忽暗的房间内,两个人在狂风暴雨里抵死缠绵。
一直做到暴雨停歇。
秦则初拥着她到窗前,院子里的榕树沾满了雨水,亮晶晶的。城市寂静,像是还没从暴雨里苏醒。
“今天是大晴天,怎么突然下起了雨?”
“滨城的春天就是这样,天气变化多端。”
“跟了我,后不后悔?”
“不后悔。”
许央认真思考过,如果没有遇见秦则初她的人生会怎样。
最好的结果是她对母亲一直言听计从,去江大读书,毕业工作在江市,母亲给她挑一个男人就此结婚生子。一辈子逃脱不出母亲的掌控,就此压抑窒息地过完他人眼中美好的一生。
最坏的结果,也是她极其可能会选择的一条路。
她反抗,叛逆,喝酒抽烟纹身辍学……母亲让她往东,她偏往西;母亲爱护她,她偏要糟蹋自己……亲手毁了这一生。
没有秦则初,单单父母离婚这一关,她一个人就扛不过去。
天会塌,秦则初赶在前面,为她扛下这片天。
幸好遇见了秦则初。
他使她变得更好,使她心里永远装满阳光,一直向上。
正如父亲所说,好的爱情不会使人坠入深渊,好的爱情是向上的。
无比肯定,又无比幸运,他们是好的爱情。
“央央,遇见你,真好。”
感谢命中注定的那道彩虹,把一个天使送到他眼前。
“看!彩虹!”许央指着窗外的天空。
秦则初猛地撩起她的裙子,再次进入。
许央按着窗台,咬唇拉上一层窗纱。
“许央,我想和你结婚。”秦则初吻着她的脖颈,“我想和你有个家。”
彩虹在紫色窗纱里摇曳。
雨后见彩虹,你在彩虹正中央。
第67番外一霍向东
帝都某工业园区。
秦则初坐在会客大厅等了快二十分钟, 端着水杯差点儿睡着。
“霍总。”前台端正站起来, 毕恭毕敬道。
秦则初掀开眼皮,慢吞吞喝了口已经变凉的茶水。
霍向东这狗逼,人模狗样还挺像回事。
上了发蜡,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招牌草莓发卡不见踪迹。穿着一身手工订制的西服, 走路带风。身后跟了一群助理,每个人手里捧着一个文件夹, 步履匆匆向他汇报着工作。
颇有总裁范儿。
秦则初喝第二口茶水时,霍向东这才注意到他,眼睛登时变得溜直。
秦则初睨着他, 慢悠悠喝第三口。
霍向东凹着造型朝他走过去, 眼神疯狂示意。
爸爸,给我点儿面子orz
秦则初甚至能听到他跪地的扑通声, 忍着笑放下茶杯站起来,伸手:“霍总。”
态度相当诚恳,甚至比前台还要毕恭毕敬。
霍向东装模作样伸手过去握住, 灵魂在抽气,操操操手指快断了。
秦则初握住他的手, 笑眼看他:“霍总现在有空么?”
霍向东挤出一丝笑:“有有空。”
身后的助理闻言汇报今日行程:“霍总, 翔鹤的刘总约您喝茶,十分钟后——”
霍向东:“推掉。”
“这是他第三次约您,前两次都被推掉,这次……”助理为难。
霍向东棺材脸:“继续推。”
助理b近前:“霍总, 工程部有六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霍向东:“拿到办公室。”
助理c:“霍总,宣发部——”
霍向东皱眉:“今天下午的活动都推了。”
秦则初松开右手,正色道:“我就是路过,你先忙,改天再约。”
“不忙,都不是要紧事。”霍向东凑近,小声说,“我刚上任,他们就是给我装装样子撑门面。”
乘电梯到办公室,终于甩开一群助理。
刚关上办公室里的门,秦则初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挺能装逼啊。”
霍向东抱他大腿,嗷呜一声:“爸爸,我错了。”
秦则初把他按在大腿上,边扯他裤子边甩巴掌:“爸爸等了二十分钟,喝了一肚子冷茶。”
“你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提前打电话还能看到你今天装逼的样儿么?”
“咳。”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一声咳嗽。
秦则初抬脸,默默提上霍向东的裤子。
沙发里坐了个女孩。
一袭黑色长裙,露在外面的脖颈和脖子白得发光。波浪长卷发,右耳垂上戴着一个酒红的大耳环,御姐范儿十足,非常酷。
霍向东扣着皮带看她一眼:“嚯,你怎么还在这里?”
“门一直锁着。”女孩懒懒地站起来,“打扰了,你们继续。”
女孩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秦则初,款款走出去。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
秦则初头自话:【那个女人跟你类型完全相反。初恋脸,小软妹,人见人爱。】
[妖女]:【微笑/】
[妖女]:【图片/】
图片里是八荣八耻的内容。
每当蓝芊芊生气时,总会默念八荣八耻。
很好。
霍向东:【嘻嘻嘻。】
瞬间回血。
继续工作。
快下班时,他碰到半杯冷掉的咖啡,白衬衫上全是污渍,幸好办公室里有备用衬衫,他看了眼时间,边脱衬衫边给秦则初发了条语音微信,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办公室门突然被一股强风推开。
蓝芊芊冷脸走过来。
衬衫脱掉一半。
霍向东瘫在沙发椅里,在胸前揉了把,双腿岔开伸在办公桌上,拖腔带调道:“来人啊,有人要对霍总耍流氓啦。”
蓝芊芊捡起桌上的领带套在他脖子上:“我真想把你捆到员工面前,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霍总。”
第68番外二霍向东
霍向东收起桌上的腿, 站起来, 吊儿郎当道:“去啊去啊,迫不及待。反正我每天装得也很累。”
蓝芊芊手上用力,攥着领带猛地一扯。
霍向东的脑门直接砸在办公桌上:“女王饶命, 我投降。”
包裹在西装裤里的屁股高高撅起,又翘又圆。
蓝芊芊看着就来气, 抄起文件夹啪啪啪打他屁股:“我都没有打过你屁股。”
凭什么被一个男人打。
“疼疼疼。”
“我还没嫌手疼呢。”
越想越气。
如果不是和他认识时间长了解他秉性,今天中午办公室那一出, 他就是长一千张嘴也说不清。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不是她腐眼看人基,那个男人一看就是在上面的。
气死。
她蓝大小姐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
霍向东趴在桌上, 脖子上套着领带, 领带又被蓝芊芊紧紧攥在手里,脑袋被迫压着桌面不容易动弹。
转了个脸, 好死不死,视线正好对上蓝芊芊的大腿。她穿的是件高开叉长裙,臀部靠着桌沿, 右手扯领带,左手用文件夹打他屁股, 动作使然, 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
离得太近,鼻尖几乎蹭到那截雪白上。霍向东屏住呼吸,快被憋死。
办公室很静,啪啪啪的声音就格外明显。屁股的疼痛逐渐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替代。
居然有点享受??
蓝芊芊摔打了一会儿, 好长时间不见霍向东闹腾,心生诧异,回头看他:“你你哭了?”
眼角挂着两串泪,面色潮.红,整个人有点儿不太对劲。
“你脸——”蓝芊芊松开领带。
这是被勒得透不过气缺氧才脸红的吧。
妈呀,差点失手勒死他。
霍向东趴着没动,眼角的泪静静地流淌。
蓝芊芊讪讪的:“对不起嘛,我不知道自己手劲这么大。但你也不至于……哭吧。”
霍向东无视她,站起来径直走进休息室。门一关,捂住怦怦跳的心脏。
“操。”他喘口气,抹了把眼角的清泪,“操几把蛋。”
让他如何解释,这不是疼哭,是被爽哭的。
生理性眼泪。
操。
他在休息室里磨蹭了好久,等身体恢复正常,换了件衬衫,又穿了件西服外套,板板正正严严实实。
十分高冷地走出来。
蓝芊芊发了条私人微博: 打总裁屁股,把他打哭了,怎么办,在线等。
微博几乎没什么粉丝,神奇的是这条微博刚发布出去,就有了好几个评论,全是起哄让她大胆上的。
现在的网友怎么比霍向东还沙雕。
正在吐槽,休息室的门被推开,霍向东阴着脸出来。目不斜视地路过她。
蓝芊芊站起来,讪笑:“有这么疼吗?你不要碰瓷。”
霍向东没理她,径直走出办公室。
绷着脸一路到停车场的车里,长长吐出一口气,扯开领带骂了句脏话。
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妖女:【准你碰瓷回来。】
霍向东一阵心烦意乱,摁熄手机屏幕。
他和蓝芊芊大学同校不同专业,当初认识纯属意外。
大二下学期,霍向东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队友,队友id“你爹临死前”。
“你爹临死前”是个男号,走高冷路线,全队连麦打怪,全程他一个字不说,技术挺牛,被称为“雕爷”。
有次霍向东带队,“你爹临死前”不知抽什么风,还没进峡谷就拉了一大波仇恨,专坑霍向东这个队长。霍向东气得直骂他,“你爹临死前”回头砍了他一刀,两人就此杠上。队员们打怪,他俩互殴,边殴边骂。
霍向东语音开麦,“你爹临死前”文字。
不知怎么,最后两个人居然骂到了天体物理。
队员们:“…………”
这局打完,队伍解散,他俩互加好友继续对骂。
最后“你爹临死前”撑不住:【我的猫饿了,不和傻逼论长短。】
霍向东语音:“沙雕,不论长短和粗细,你都赢不过老子。”
“你爹临死前”:【呵呵。绣花针确实硬。】
霍向东的id是“真命天秀”。
嘲讽他是绣花针?
霍向东直接甩过去一个地址,当面约架。“你爹临死前”爽快答应。
约在学校的一个小花园,傍晚时分,小花园里有不少学生,霍向东早早过去,观察了一遍附近的男生,没一个对上号的。
就在他想登陆游戏问对方是不是不敢来时,一只小狸猫蹭他裤腿,还挺可爱,他蹲下来撸了两下,小狸猫没躲,眯着眼睛任他撸。
撸的正欢的时候,一个穿长裙的女生走过来,弯腰唤猫:“咚咚。”
霍向东和小狸猫一起抬头看她。
“你的猫?”霍向东皱鼻子。
说实话,不太开心。咚咚和东东读音太像了,有种被侵犯的感觉。
女生蹲下来,看着他刘海上的草莓发卡:“你发卡什么牌子?挺好看,我也想买一个。”
暑假时剪的短发,现在半长不长,碎刘海一直遮挡视线,打理起来非常麻烦。
两个人由发卡聊到猫再聊到天气最后聊到游戏,互相吐槽在游戏里遇到的傻逼。
“咚咚踩在键盘上释放错了技能……我道过谦,他一直不听我解释,一个男生叨逼叨,娘炮一个,还约我来这里打架。”女生不屑地嗤了声,“好怕绣花针刺瞎我眼睛喔。”
霍向东脑子警铃大作,盯着她上上下下地看:“你爹临死前?”
女生:“?!”
霍向东:“雕爷?”
女生:“……”
霍向东看她裙子,突然想起女装大佬这样的存在:“掀起来比我大??”
女生想捂裙子已经来不及,霍向东扑过去掀她裙子。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小狸猫跳上跳下拉架,附近同学过来拉架……
这个女生就是蓝芊芊。
经管专业,本地人,老妈是学校的教授,老爸开了个公司。家庭条件挺好,性格有点爷们,一来二去,和霍向东混在了一起。
大学毕业后,蓝芊芊一直没有就业,满世界跑着玩。家里就她一个孩子,爸妈很看得开,只要她开心,任她胡闹。
阴差阳错和霍向东在同一张床上睡过后,突然转了性,要进老爸公司工作。老爸自然乐意,直接给了她一个副总的职位。
老爸公司和霍向东任职的公司在同一个工业园区,办公大楼挨着,ab栋。出入十分便利。
其实那晚他们什么也没发生,但两人都心知肚明,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现在的关系,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第二天晚上,秦则初约霍向东吃饭。霍向东赶过去才发现许央居然也在,问了原因之后,又被塞了一嘴狗粮。
秦则初今天把事情办完,返程票不好买,今天刚好周末,许央就买了票飞过来,明天两个人一起回海城。
“来回这么折腾,就为了在这里过一晚?”霍向东费解道,“多一个晚上能干什么?”
秦则初给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一晚上能干什么?能干一晚。
霍向东:“……”
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许央没注意到两个男人的眼神交流,手机屏幕朝向秦则初,问他哪只猫好看。
霍向东插嘴:“你们想养猫?”
秦则初摸许央的脑袋,眉眼含笑:“你撸猫,我撸你。”
许央抬脚踩他,对霍向东说:“想养一只,正在挑猫舍。”
霍向东突然一个念头:“想养什么品种的?”
许央:“没硬性要求,想要个萌的,可爱的。”
霍向东极力推销:“我家有一个小狸猫,比你还萌,比你还可爱。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但是这是别人的猫,我得问问。”
蓝芊芊的猫前段时间刚生产,她说一个人养不过来,放在他家里一只。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约蓝芊芊一起吃饭。
刚他在饭店门口看见她的车了。
霍向东当即给蓝芊芊发了条定位,又拍了张秦则初和许央的照片发过去:【他们想要养小咚咚。】
霍向东觉得自己目的很单纯,蓝芊芊过来一起吃饭,他就不用一直被强迫塞狗粮。
实在受不了这对小两口。
十五分钟后,蓝芊芊款款而来。
长发精心打理过,一袭浅蓝色的长裙,夸张的大红耳环摘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小巧的耳钉,非常衬她的肤色。
非常淑女。
相互介绍后,她在霍向东旁边坐下。
霍向东从鼻子里哼了声:“打扮成这样,相亲?”
蓝芊芊没否认也没承认:“我爸妈都在,陪他们吃饭。”
霍向东:“就你爸妈?”
蓝芊芊淡定:“不是,还有他们朋友一家。”
霍向东不再说话,气场冷了几度。
蓝芊芊也不高兴。
今天被爸妈按头相亲本来就已经很不爽,刚收到霍向东的微信,照片里的男人就是昨天中午办公室打霍向东屁股的爸爸,他身边的女人,看起来乖乖的。
突然就想起霍向东说过他们共同争一个女人的事。
就是她吧?
过来一看,本人比照片还要乖。
霍向东怎么形容她的?初恋脸,小软妹,人见人爱。
蓝芊芊不爽指数uuuuuuup.
霍向东什么意思?初恋被人抢走心情低落,所以拉她过来化解尴尬?化解就化解吧,居然还想把小咚咚给初恋?
气炸。
但是教养在,她把怒火强压下去,非常礼貌客气地和许央秦则初寒暄。
秦则初和许央当然看出来对面两个人的异样,想劝,不知从何劝起,索性不管。
许央眼神示意问秦则初蓝芊芊和霍向东的关系。
秦则初剥了个虾塞进她嘴巴里,小声说:“儿媳妇。”
许央过了半晌才琢磨出什么意思,伸手拧他胳膊:“他们好像吵架了,怎么帮忙?”
秦则初:“他就是欠揍,待会儿吃饱打一顿就好了。”
许央:“……”
霍向东没吃几口菜,全程喝闷酒。蓝芊芊说饭后要开车,只喝果汁。
秦则初等许央吃饱,借口去洗手间提前结了账,回来时蓝芊芊正要走。
霍向东有些醉态,一头栽在餐桌上,咕哝了句:“女王饶命,我投降。”
许央:“??”
秦则初:“……”
蓝芊芊耳根微微一红,赶紧上前去扶他,生怕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屁股撅起来让她打。
霍向东看她一眼,嘿嘿笑了两声:“妖女。”
蓝芊芊:“……”
按着他的脑袋又把他掼在餐桌上。
她抱歉笑:“麻烦你们把他送回家,我得去爸妈那边。”
秦则初把他抗出饭店,蓝芊芊跟爸妈打过招呼后又跟了出来。
看着秦则初把霍向东连推带踢往车厢里塞,她看了眼许央,大大方方说出来:“霍向东在你面前一直这样么?他平时酒量没这么差。”
同是女人,无需多言,许央立即接收到了蓝芊芊释放出来的敌意——把她当情敌了。
许央连忙跟她解释,越解释越乱,急得脸颊通红。
“我懂了。”蓝芊芊突然笑道,“他就是骚的。”
许央:“……你好像说的对。”
“小咚咚给你了,明早我给你们送过去。”蓝芊芊伸手在许央脸上捏了下,“霍向东说得对,你真是人见人爱,我是个女的就忍不住想捏你玩。”
许央:“……谢谢?”
我什么也没做啊,怎么就让她一个女人忍不住想捏着玩了。
蓝芊芊再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走过去从秦则初手里接过霍向东。
“操。儿子比儿媳妇能作。”秦则初拦腰抱起许央,“我换了个酒店,就在附近。”
本来订的和同事一间,许央突然飞过来,他换了家更高规格的酒店,顺便在附近请霍向东吃饭。
许央红着脸埋在他脖颈,小声:“我来之前洗过澡了。”
“干。”秦则初抱着她往酒店里跑。
霍向东醒来时已经是转天早上。
头有点疼,口干舌燥,挣扎着爬起来喝了杯水,不知怎的,想起秦则初醒来喝热水给许央看的情景。
胸闷气短。十分委屈。
把杯子一撂,找到手机噼里啪啦给蓝芊芊发过去一条语音:“蓝芊芊,我限你十分钟内端着一杯热水出现在我面前。”
半分钟后,蓝芊芊抱着猫推开卧室门:“你发什么神经?”
霍向东头还有歌手在礼堂献歌。”
“可是我想听你唱歌。”许央想了想秦则初在礼堂唱歌的画面,摇头,“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唱了,回家给我一个人唱。”
哼,就是不想让其他女人见识他的妩媚。
“傻子,没邀请我。”秦则初笑着牵她的手往礼堂里走,“我就是个小警察。在礼堂里上台演讲表演的都是社会知名度很高的名人。”
许央嘟嘴,国际学校有什么了不起,什么眼光,居然没邀请秦则初登台表演。
想不想他给别人唱歌是一回事,有没有被邀请又是另一回事。
两个人在礼堂后排入座。
许央还在愤愤不平:“你们学校功利心太重。警察怎么了?明星的影响力和人民警察比唔——”
秦则初吻上了她的唇。
礼堂后排角落比较昏暗,大家都在盯着礼堂的舞台看,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一对接吻的小情侣。
一个深吻过后,许央所有的怨气一扫而空,手心被秦则初的大手包裹着,心跳砰砰砰。台上好像有个明星在演讲,她没怎么听,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直回味着刚才那个吻。
演讲终于结束,掌声雷动,两分钟后,又一个人上台。
许央对这个人印象非常深刻,因为他只说了两句话。
“我是个性格内向的人,不太会说话。”他穿着衬衫长裤,一手插在裤兜里,站姿懒散,说完这句话,他停顿了下,又说,“我决定给母校捐一幢动漫馆,以此支持我妻子的创作。”
说完就放下话筒,潇洒离开。
礼堂轰动。
许央好奇:“他是谁啊?”
秦则初:“海城宋公子,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海城影视是他家的,他和咱们住在同一个小区。”秦则初一句话介绍完,思索了会儿,说,“你以前见过他。”
“什么时候?”
“高二暑假,你跟我回家,在小区里碰见过他。”秦则初跟她讲当年的情景。
那次来海城遇见的人不多,宋公子和一个女孩给她留的印象挺深刻,经秦则初提醒,许央完全回忆了起来。
不过她回忆最多的不是这位性格内向的宋公子,而是她跟秦则初“私奔”到海城的壮举……
从礼堂出来,秦则初带她去了他初三那年的教室。
校庆期间,学生不上课,教室是空的。
秦则初把许央按在他当年的课桌上,吮她耳朵:“宝宝。”
许央登时警铃大作,这个危险的信号她再熟悉不过。
这里怎么能行!何况是白天!
秦则初上下其手地哄:“我以前做过春.梦,就是在教室课桌上来一回。”
“不行。”许央被他亲得晕晕的,但是理智依旧在。
“我刚看过,这一层都没人。拉上窗帘没人知道。”秦则初吻她,“做完以后我把这张课桌带回家,不会给坐这里的同学留下任何坏的影响。”
“不要。”
“宝宝。”
走廊里突然响起脚步声,许央浑身一僵,秦则初抱着她躲到门后。
教室门被推开。
秦则初暗自骂了声,摸索着整理许央的衣服。
“差不多得了。”一个男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我要回家睡觉。”
一个女声:“不行。既然以你读书时的教室为背景,就要来实地取材。”
又一对故地重游的。
男子的声音有点耳熟,许央偷偷看了眼。
礼堂演讲的那位海城宋公子,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好像就是她高二暑假时见到的那个。几年过去,他们没什么变化。
“auv,我撑不住了。”宋公子半躺在一张课桌上,“要么现在回家睡觉,要么你现在上了我。”
auv砸过去一个粉笔头。
宋公子没躲,笑嘻嘻地:“上上就不困了。”
“……”auv站在讲台上拍照画简图,“快好了,刚阿姨打电话说宝宝醒了,吵着要吃奶。”
宋公子托着脑袋,眯着眼看她:“宝宝可以吃你的奶,我为什么不行?我不是你的宝宝么?”
许央:“!!”
秦则初:“……”
课桌碰撞的声音,宋公子朝auv走过去:“我突然渴了。”
秦则初面无表情地捂住许央的耳朵。
许央满脸通红,耳朵烫烫的。
性格内向宋公子?不会说话宋公子??
秦则初刚想咳嗽一声弄出声响走出去,宋公子的手机响。
他不耐烦地接听,听那边说了半分钟,他突然呵了声:“你全身上下也就只有手头紧了。”
面无波澜地挂断电话。
秦则初:“……”
低头检查了下捂在许央耳朵上的双手,嗯,很严实,她听不到。
auv貌似早已习惯了宋公子这样说话,面色如常地低头画简图。
宋公子把手机塞进裤兜里,主动跟她解释:“叫什么茹,刚在礼堂唱歌的一个女的,不知从哪里找到我的号码,说我和她是校友,上个月在拍卖会上见到我时,我对她笑了。还说什么她看上了璀璨之星的那串项链,但是手头紧,想问我借钱。”
auv很冷淡:“哦。”
“傻逼女的,我根本不记得她,如果我对她笑过,也只会是嘲笑。她眼瞎么?分不出来骚笑和嘲笑。”宋公子顿了下,看着她光秃秃的脖颈,“auv,你为什么不戴那什么璀璨之星?”
auv:“不好看。”
“下次我全买下来让你挑。”宋公子晃到讲台上,从后面抱住她,开始摸,“老婆,我刚说那么多话,更加口渴了。”
auv抬手肘别开他:“别捣乱。”
宋公子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眼睛看着草稿图:“教室里的人皮鼓多血腥,不好。会引起学生恐慌。”
auv白他一眼:“你居然会替学生着想?”
“很替他们着想。”宋公子低低笑,“所以我们在教室里新增一个单元吧。”
“什么单元?”
“做.爱。”宋公子顺着她的脖颈吻,“以我为蓝本,解锁新姿势。”
秦则初再也不听不下去,踢开教室后门,镇定地捂着许央的耳朵从后门角落里走出来。
教室里突然冒出两个人,auv吓得扔下笔转头埋在身后的宋公子怀里。
宋公子面色如常,全然没有被听墙根的羞耻感。
他抱着auv,神色淡定地轻轻顺她的背,抬眼看向后门的秦则初和许央,吹了声口哨。
秦则初:“打扰了,你们继续。”
宋公子拖着调:“小~孩长~大~了。”
说话自带波浪线。
不知是不是多想,秦则初居然从这五个字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小长大什么的。操。
许央红着脸,伸手拽秦则初,示意他快点走。虽然她什么都听不到,但这种场合想想就知道有多尴尬,一秒都不想多停留。
宋公子注意到她,哦呼了声:“小孩挺长~情的,这么多年居然没换个女朋友。”
简单两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挺大——高二暑假在小区碰见那次,不止秦则初记得,宋公子也记得。
秦则初淡声:“我们结婚了。”
宋公子:“了不起。”
秦则初对他点点头,保持双手捂许央耳朵的姿势走出教室。
满脑子都是魔鬼循环的那句“小长大,小孩挺长。”
简直不能好了。
许央没比他好多少,虽然后来的那些污言污言语没有听到,但是她耳朵里一直回荡着宋公子站在礼堂舞台上,说:“我是个性格内向的人,不太会说话。”
呵呵。
讲个笑话,性格内向宋公子。
“想他就去找他啊。”蓝芊芊趴在被窝里打电话,“明天周末,你再不去就要等到下周了。一周时间发生的事变数太大了唔——”
霍向东从被窝里钻出来,夺过她手里的手机,道:“许央,我是不是说过,如果秦则初是个女的,我就下药睡了他,湖城那么多美女和帅哥——”
蓝芊芊踹他。
霍向东哎哟了声,挂断电话,扑在她身上乱啃:“我还没怼够,再让我怼怼。”
“滚吧。”蓝芊芊把他踹下床,“你想下药睡秦则初?”
霍向东光着爬上床,嘿嘿笑:“就是个比喻。他是我爸爸,我怎么可能睡他。”
“找你爸爸去吧。”蓝芊芊再踹他。
“你如果想当我爸爸,也不是不可以。”霍向东厚着脸皮再扑过来,“爸爸,让我怼怼你。”
许央决定去湖城看望秦则初。
有件案子需要湖城警方的协助,单位派秦则初过去接洽,秦则初带上了武子期。走了半个月,虽然每天都会视频,但是存在电子产品中的人,怎么能跟现实相比?
想要真切地抱他亲他,不止是对着手机说么么哒。
怕秦则初担心她安全问题拦着不让去,飞机在湖城落地后,许央才给他发了条定位,说她到了湖城,不耽误他工作,当晚就回去。
秦则初正在忙,脱不开身,不太放心她一个人打车。湖城的一个小警察陆天枪得知情况后,自告奋勇开车过去接许央。
许央坐在破烂的吉普车里,心肝脾脏差点儿被颠出来。
陆天枪很热情,一路给他介绍湖城:“看到没有,那里是湖城最高档的别墅群,我们老大在那里有一套房。老大的亲表妹也住在那里,她是个演员,低调低调,我就不说她是哪个演员了,她老公是湖大的物理学教授,年轻有为超级帅。对了,她老公是我们老大老婆的哥哥,不是亲哥,是干哥哥,不过和亲哥哥差不多。这个关系网,你明白了么?”
许央:“……”
不想明白,她只想听听秦则初的近况。
许央:“请问,秦则初——”
“我们老大长得帅人特好,有钱不乱花,你看这辆吉普车很破是吧,我悄悄告诉你,他一条内裤两千八。”陆天枪无视‘秦则初’这三个字,“老大的老婆,也就是我嫂子,长得好脑子好性格好,标准三好警嫂……”
陆天枪嘴巴没停过,句句离不开他们老大。
老大好老大妙老大呱呱叫。
如果他们老大不是已婚人士,许央简直要怀疑陆天枪这是要撮合他们。
陆天枪时不时偷瞄许央,观察她的反应,以备向老大汇报。
老大正和那个从海城来的秦则初闹别扭。
其实也不是闹别扭,就是他们互相看不顺眼。
秦则初比老大小几岁,又是外来的,这次联合行动中出了不少风头。
比如他们意见不合,给出了不同方案,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老大带他执行a计划,秦则初带那个武子期实施b计划。
三回,秦则初赢了两回。
提起武子期,陆天枪就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