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 1)

小唐总被人揍了。

不仅全无还手之力, 还被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在下属面前展示了一圈。

看到话的好地方,也就道,“咱们做下属的,总该帮老大考虑考虑自己心情以外的事。”

“……唐总只是一时拗不过弯来,而且那位乱七八糟的消息实在太多了。”助理犹豫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位牧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大小姐这么上心?”

“这不是我们该管的。”李秘书面色不变,一边说道,“倒是小唐总,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是那么肤浅的人啊。”

助理听出李秘书话里的嘲讽,但他跟着小唐总远没有李明竹跟着顾大小姐的时间久,这时候也不敢插什么话,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内心倒是腹诽着赞同了李秘书的话。

小唐总在私事上就是有些拎不清,说好听点就爱憎分明,说难听点就叫全靠刻板印象意气行事。

对于看得上眼的人,小唐总那是百般爱护,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当鸡崽似的护在身后。

然而一旦在小唐总那里沾了点负面的印象,他便再难以公正地看待某个人,待人全凭有无利用价值,最多只能保持表面的礼貌——有些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能抛到脑后。

显然牧归荑在小唐总这里属于后者。

也就在牧归荑出手拧脱他的胳膊的时候,小唐总才对她稍有改观——至少光看这角度和力道的控制,这位跟单纯的花瓶完全搭不上边。

但也仅此而已了。

直到被顾维桢粗鲁地丢进会议室,唐明湖还在嘀嘀咕咕地顾左右而言他。

顾维桢也不理会他那一副闹小脾气的样子,随意拖了张凳子出来坐下,双手环着胸,便冷笑着看唐明湖。

“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

“不就是让我照顾一下你那个小情人,话说回来我已经够关照她的了吧,公司里最好的经纪人分给她了,最好的主唱也给她了,该撑腰的也撑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唐总撇了撇嘴,又道:“这该是有个什么标准,要不你一并告诉我呗,我回去叫人照着这个标准来。”

顾维桢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唐明湖看。

她自然听得出唐明湖话中的不满之意。

唐明湖强作不在意的表象有些撑不住,被顾维桢盯得冷汗直冒。

这世上大概没多少人敢去直面顾维桢盛怒的眼睛,尤其是她将怒气沉淀下去,化成一汪漆黑的海的时候,多看一眼便是铺天盖地的巨网,足以生生将人拖进冰冷刺骨的深海溺亡。

唐明湖下意识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顾维桢再度开口。

“你跟牧小姐说了什么。”顾维桢的声音比之前还要平静,却更让人心慌,“给我一字一句地重复一遍。”

唐明湖下意识回头,顾维桢此刻的表情平静的吓人,但他了解她,立刻就明白这绝不像是过去的小打小闹。

顾维桢这是真的生气了。

从小到大,唐明湖也只看到顾维桢生气过一次,那还是在她父母刚因车祸过世,分家的人便迫不及待地找上来露出贪婪丑陋的面孔的时候。

那一次顾维桢也是这样的平静,平静到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的表象之下压抑着滔天的怒浪。

后来没两年的时候,顾维桢便彻底重掌顾氏,成为名副其实的现任当家,而当初被她用这种目光看过的人,至今还在监狱里做着未完成的黄粱美梦。

唐明湖心下有些慌乱,一边不解这牧归荑到底是有多大的魔力,能将一向冷情的顾维桢迷到这种地步,但他嘴上却不受控制,老老实实地交待了他与牧归荑之间的对话内容。

拜那开过头的玩笑所赐,他脱臼的手需得养上小半个月,对于这样惨痛的下场,他的印象自然深刻,每句话都还留在记忆里。

唐明湖每多说一个字,顾维桢周身的气压便低上几分。

直到最后一个字音落定,唐明湖已经冒了一头的冷汗,无端地生出几分心虚,这就像是当吃他试图调戏顾维桢未果,反被她和父亲一块揍了一顿那样的复杂,只是多了几分未知的恐惧和忐忑。

顾维桢这样的反应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直到半分钟之前,唐明湖都死也不信顾维桢会对什么人一见钟情,但直到此刻,看着顾维桢那肃穆冷冽的表情,他才敢揣测她这次是动了真格的。

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唐明湖隐约生出些懊恼和后悔。

他是真的打心底敬重这位姐姐的,旧时的情谊暂且不提,单就顾维桢执掌顾家的魄力与能力就让他自叹不如,他一向自认在同样的情况之下,他绝对无法做到顾维桢那样的高度。

这样的人,不应该也不能够被怀疑,包括她看人的眼光。

然而他却将自身的情况代入到了顾维桢的身上,自以为是地将牧归荑划到了为了钱或利而不择手段勾|引别人的投机者上。

“你将她当做了什么?”顾维桢的语气并不强硬,却像刀锋刺入唐明湖的皮肉骨血,戳破他的自以为是,“我知道你平时怎么待人——明湖,你告诉我,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小唐总荒唐名声在外,但能将一个公司从死亡境地拉回到巅峰的人,待人也绝不可能真的像幼时那样轻佻无礼。

不说谈论公事,他对待常人也始终恪守着礼貌的距离,就像他虽然嘴上会跟叶清商油嘴滑舌几句,却绝对不会对她动手动脚和开下|流的玩笑。

他会那样跟牧归荑说话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从一开始就没把牧归荑当成一个正经人来看。

换句话来说,他的潜意识就是单纯的在羞辱牧归荑。

这也是顾维桢愤怒的根源。

唐明湖已经多少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这时候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低下了头,没去做早就准备好的辩驳。

虽然还没有开口道歉,但这已经是他认识到错误的表现了。

顾维桢稍稍放缓了语气:“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把她送到你那里去,而不是自己帮她处理好一切吗?”

唐明湖下意识回道:“你嫌麻烦?”

话一出口,唐明湖就意识到了不对,如今顾维桢能为他一句话就气势汹汹地上来讨说法,自然不会因为这等小事嫌麻烦。

毫不夸张地说,顾维桢完全可以入股甚至买下另外两家公司,投入全部的资源去捧牧归荑一个人——无论是钱是势,顾维桢都不缺。

但她没有。

她只是将人送到了唐明湖的手下,拜托好友照顾她,偶尔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自己却并不干涉她任何工作上的事,一概都交由她自己和队友经纪人抉择。

从一开始,她就给予了牧归荑全部的信任,终归也是要牧归荑遵守圈内的规则,自己一步步地走下去。

光从这点来说,牧归荑就绝不是顾维桢圈养在家里的小情人,而是被当做一个平等的独立的人。

唐明湖越发沉默下去,此刻他几乎已经有些窘迫了,整个人都坐立不安地扭来扭去。

但顾维桢的理由却不仅仅如此。

“我不想干涉她的选择只是其一。”顾维桢看了唐明湖一眼,神情莫名,含着失望与怒意,“另一个理由,是我觉得你会很乐意照顾她。”

唐明湖沉默片刻,苦笑道:“……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眼光——”

顾维桢直接打断了唐明湖的话,冷声提醒道:“她姓牧。”

这才是真正的理由,然而本该意识到的人却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顾维桢脸上失望的神色渐深。

“牧小姐随她母亲姓。”顾维桢提醒道,“我想你总不至于连你的救命恩人姓什么都忘记了吧。”

这话再直白不过,如果再反应不过来,那唐明湖的脑子就白长了。

他脸色煞白,一个踉跄险些撞上桌角,他扶着桌角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是不敢置信还混着懊恼羞愧。

“牧……牧小姐就是牧阿姨的女儿?”唐明湖话到嘴边连称呼都自觉地改了,“我还以为她……”

顾维桢说道:“当初牧阿姨过世的时候,我人在国外,之后我父母又过世,这么多年终于安稳下来,却始终没能找到她的人,先前是我正好在路上遇到她,她根本不记得我。”

“但于情,牧家与你我两家是世交,牧小姐也算是你的妹妹,我们总该帮他们多关照女儿,于理,牧阿姨救过你的命,就当是还恩,你也不能那样对待牧小姐。”

顾维桢说的话句句都像针扎在唐明湖脸上,火辣辣的痛,他全然无法反驳。

他少时顽皮险些丢了性命,全靠牧阿姨及时反应救回了他的命,否则如今他已经是躺在英年早逝的碑文之下,而不是站在这里作天作地了。

只是他不曾见过牧阿姨的女儿,之后不久救命恩人也因病去世,家中又一片忙乱,他只能将这份恩情记在心底。

他并非忘恩负义的人,也因此内心只剩下愧疚与惶然。

看他对救命恩人的女儿做了什么呢?

一想到自己之前说的话做的事,片刻之前的讽意此刻尽数化成了尖锥,戳刺着他的脊梁骨,让他恨不得将脸埋到石缝里去。

唐明湖最终涨红了脸,讷讷地说道:“我真不知道那就是她……”

“我不是在怪你。自从遇到她之后,我就在想,为什么没有早点找到她呢,我为什么没有更努力地去找她呢。”顾维桢顿了顿,又道,“也怪我没有跟你说清楚。”

“只是,我这一生也没有对什么人在意过,唯一记了这么多年的遗憾只有牧小姐。”顾维桢将视线移到窗外,低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再说,自从那些事过去之后,我的心早就死了,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再对什么人动心吗。我还以为你能看得出来。”

唐明湖一时语塞,他知道顾维桢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走得多不容易,父母亲友相继离世,过去美满和睦的记忆转瞬之间便化为梦中的泡影。

好不容易有个旧时的影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自然会伸手抓牢。

何况那又是她自幼就心心念念的小妹妹,回到身边已是来之不易,自然要将最好的一切双手奉于她的面前,爱她、护她,只让她笑,只让她欢喜。

如此一想,就更显得自己先前的想法狭隘自私,自以为是,唐明湖又是心酸又是愧疚,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他倒是无比期望有一个时光机存在,好让他回到一天之前,抽死那个阴暗狭隘的自己。

顾维桢似乎也说累了,没有再开口,只是抱着臂沉着脸看向窗外。

这回唐明湖总算懂事了一回,讷讷半晌之后,才鼓起勇气先开了口:“姐,我能见见牧小姐吗,我想给她当面道歉——不,应该是负荆请罪。”

“你自己问她愿不愿意。”顾维桢淡淡地扫了一眼唐明湖,不置可否,“号码你应该有吧。”

“……有、有!肯定有!”小唐总哆嗦了一下,不敢说没有,应完就提高了音量叫外面的助理,“肖澜!赶快给我打牧小姐的电话,我要去道歉!”

门外等着的助理闻言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之后就更加懵逼,他根本就没有牧归荑的电话,这要怎么打?

旁边的李秘书见状轻咳了一声,像是早就意识到这一步似的,将手机屏幕在助理面前晃了晃。

“这是谭姐的电话。”李秘书提示道,“就是牧小姐的经纪人。”

助理反应也很快,立刻记下电话,快步走到角落的位置去联系那位金牌经纪人,询问牧小姐的资料了。

很快助理就折回身,进门在唐明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的眼睛一亮,显然是得了想要的结果。

“我在家等你。”顾维桢抬起指尖敲了敲桌面,朝唐明湖轻轻浅浅地一笑,“你最好想好了再来说——都说清楚了,包括‘婚约’什么的。”

看着顾维桢似笑非笑的神情,唐明湖生生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没有将这个玩笑解释清楚,那么下面等待他的就绝对不是猪头脸和手腕脱臼这么简单的下场了。

出于某种本能的求生欲,小唐总连连点头:“我一定解释清楚!”

一边点头,小唐总已经一边在心底草拟起了解释的腹稿。

什么狗屁婚约,他们根本绝对没有什么超过友情和亲情界限的关系!就是单纯的姐姐弟弟,之前都是他嘴贱,他们之间绝对是清白的……

——等等,他为什么要一直强调他们之间是清白的?

等到顾维桢起身推门出去的时候,唐明湖才陡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早先由于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小唐总直接将牧归荑当成了顾维桢的小情人,但误会解开之后,他对牧归荑的定位被“恩人的女儿”所覆盖了。

但是直到这时候,他才将这两个定位重合起来。

牧归荑是恩人的女儿、世交家的小妹妹不假,但她对外的身份同时却也是顾维桢的女朋友。

顾维桢绝对不可能故意拿这种事来羞辱牧归荑的,那么也只可能是……

“维桢,你不会是真的喜欢牧小姐吧?”唐明湖略带惊恐地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问。

“你说呢。”顾维桢挑唇一笑,一双温润的杏眼也挑出几分如水的柔情,“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喜欢到爱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么。”

……

牧归荑接受小唐总的道歉申请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一张猪头脸和一大捧鲜红的玫瑰。

小唐总脸上青青紫紫,看起来分外狰狞,连松松垮垮的衣襟内侧都布满了淤青,显然被揍得不轻。

然而被揍过一顿的小唐总此刻却仿佛一个变态,一边胳膊还吊着,脸上却全是灿烂讨好的笑容。

考虑到他们并不愉快的初见,牧归荑不由开始怀疑小唐总的脑袋是不是被敲坏了,这才做出这么反常的反应。

更别提他怀里那大捧惊悚的红玫瑰了。

牧归荑开门与小唐总对视片刻,险些又直接将门甩到他脸上去。

“诶诶诶等等!我真的是道歉的!”小唐总连忙抵住门,一边硬往里挤,“先说好等会儿别打脸啊!”

牧归荑下意识伸手扶住门,然而她刚一抬手,小唐总就下意识捂住了脸,仿佛生怕她就要照着他脸上来一拳似的。

小唐总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连忙又补充道:“还有给我留条胳膊处理文件就行,其他的随你处置!”

这么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看得牧归荑一阵无语,原本心底积聚的担忧与怒意也减淡了不少。

再一抬头看看小唐总身上的伤,几乎是专往疼的和容易显出伤的地方来的,倒不至于真的伤筋动骨,也就是一些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牧归荑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世上敢这么揍小唐总的人大概没有多少个,再联系到当中复杂的人际关系,那么这是谁的杰作也就不言而喻了。

虽说顾维桢自己大概并不会很在意,但牧归荑真的不想再给她添更多的麻烦了。

小唐总看起来要比上一次诚心许多,八道,上次那个什么未婚妻婚约什么的都是骗你的,要是我俩真有什么,我爹绝对第一个打断我的腿,毕竟我们这算是乱|伦!你放心,我当维桢——姐就只是当姐,就凭她的武力值一般人也不敢肖想是不是……”

小唐总唠唠叨叨,一解释起来就说个不停,牧归荑只听到了他的前半句话,之后便盯着花中的贺卡嘴角抽搐,手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原本在厨房烧水的顾维桢走出来,目光落到那捧玫瑰上停顿片刻,随即又走到牧归荑的身边,越过她的肩看到花中的贺卡,不由失笑。

白皙修长的手越过牧归荑的耳侧,带来一点微末的温度,又带回了那张卡片。

牧归荑微怔,侧过头去便正对上顾维桢挑眉浅笑的脸。

“百年好合——也就算了……”

顾维桢轻声念着卡片上的狗爬字,落到近旁的牧归荑耳中,便带起一阵颤栗的热度,她不自在地蹭了蹭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廓。

待她转过头,正对上顾维桢含着笑意的眼。

但她的话却是对唐明湖说的:“……这个早生贵子又是怎么回事?你的常识被狗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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