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咱们真得好好干了,要不对得起谁?”

刘顺明和元豹相对赞叹,又一起拧过脸,目不转睛地崇拜地望着小绅士。“接着说,接着说。”“我给你们说,中国文学要走和世界还有很长距离。”小绅士拿起一支牙签慢条斯理也剔着牙,“我们的青年作家大都功力不行。象我们那个时候,随便提拎出一个作家都会讲几句洋话,有的教过女中有的吃过洋饭,念过私塾那是很普遍的。你说国学你说西学,哪个不是两头都来,上下均很平坦。现在的年轻人呵就差这一手,似乎很热闹很新鲜,现代派啦寻根啦,不客气地说,你那现代派是我们玩剩下的。我们年轻的时候比你们玩得血乎,当然啦,那时社会提供的条件也比现在好,烟馆啦窑子啦赌场啦应有尽有,美国怎么样?黑暗吧?比各位旧中国差远了,要说吃喝嫖赌抽,咱们中国人那是世界始作俑者、集大成者。我看过那些如铃津津乐道谈虎色变的黄色录像,没有什么新招儿嘛,很明显是抄我们的《金瓶梅》。我说这些的意思,就是,不要唬人,我们都是过来人啦,要说纨裤气恶习流氓叛逆什么的我们比你们基本功扎实,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咱咱唬唬目空一切一副谁都瞧不起的样子其中有儿个是经得起推敲的贵族?我们那一代可净是大地主的儿子,什么呀?”那群男孩一个个手插在西服背心里,端着酒,不消地瞅着远处那位喋喋不休的不绅土,对刘顺明,“他不会别的,到哪儿都是他的美国梦寻,我怀疑他已经改换门庭,入美国共产党。”

“把你们哥们儿也叫过来,甭理他,让他一个人对着墙说去,他那毛病都是你们惯出来的。”

“那好吗?”刘顺明为难地说,“刚讲过要积阴德。”

‘你不好意思,我们叫。”

男孩子招呼元豹,元豹转过身,男孩们冲他打手势,元豹向小绅士致歉,走了过来。

“累不累?累不累?”男孩子撇着嘴问元豹:“发扬革命人道主义也得分场合。”

“是是,我心里那个焦急哟,就盼着你们叫我呢。”

“这是我的最新作品,”刘顺明拍着元豹对男孩们说,“提提意见,哪儿咸了哪淡了?”

“脸有点愤怒青年。”“不对,倒不如说是垮掉的一代。”

“腿长得有点结构现实主义。”

“衣裳穿的挺后现代的。”

男孩们莫衷一是,各执一词。

“这孩子有点象李承晚,不过没那么漂亮。”

“仔细看还是象阿里斯顿,只不过阿里期顿是对眼,这孩子一个眼儿东一个眼儿西。”

“肤浅、做作、油滑。”有的勇孩批评元豹。“比我们孩子差远了。有的男孩护着元豹,同批评者激烈争吵:“噢,你们家孩子是人,我们家孩子就是王八蛋?”

“不要吵不要吵。”刘顺明拍手嚷嚷,“我们下面做个游戏好不好?这游戏的规则很筒单,每人针对元豹说一句说。但不许说别人的说过的话,只许用自己的话说。”

男孩们静了下来,片刻,一个个开口。

“愤怒青年。”“垮掉一代。”“结构……结构……结构现实主义。”

“后现代主义。”小绅土寂寞地站在空无一人的书房窗前,逗挂在窗上笼子里的八哥。“八哥八哥,叫x主席。”

第十二章

巨大的书库,一望无尽、重重叠叠充斥着空阎每个角落的书。刘顺明手牵着元豹象导盲犬领着它的主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在,书架间穿行着,仰起脸转着圈儿地望着四周顶天立地的书。元豹眼里充满敬畏和迷惘。

“这景色是不是象天堂的景色?”“可我众没去过天堂。”

“那你现在就算到天堂了。”刘顺明庄严地说,“天堂也就这样了。”“是吗?怪不得有人灯肯下地狱。”元豹同样庄严地问刘顺明,“我该激动对吗?”“噎死,你应该激动不得不能自持,同时应该升华。想想吧,你是和谁在一起。”“升华的感觉是不是和头晕的感觉差不多?”

“差不多,姊姊花。”“那我升华了。”“在这儿你可以成为你希望的人。书可以给你一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么管用?”“管用,你以为那些牛逼蛋侃的主儿是他们自个的本事么?说吧,你希望成为什么人?”

“文化人。”元豹羞涩地看了眼刘顺明,“我这个要求是不是过高了?我没别的想法,我就是特羡慕……”

“不用难为情。”刘顺明含笑说,“我还没见过不想当文化人的呢。文化人多好呵,到哪儿都给别人讲课,自己也过着特高级特丰富的精神生活。”

“就是,也不用去跟外国人打架生光头嘴。”

“永远身兼着良心和旗手二职——你可真会挑人儿。”刘顺明笑瞅着元豹,“好吧,就依你。”

“那我现在就是文化人了?”元豹兴奋地说,“我现在就想去讲课。”“你以为说判就判?”刘顺明沉吟着,“当文化人也得先扒几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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