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5)(1 / 1)

懂,答道,“不懂。”

徐长生一愣,“那你还给我作保?”

李承乾看了过来,“既然是朋友,不就该这样吗?”

所以说,李承乾是因为将他当成朋友,所以……不管相不相信,就替他作保了?

瞬间,徐长生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这样的朋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这时,李承乾又说了一句,“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徐长生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承乾:“……”

他这好基友怕不是有感情缺失症,“你以前没有朋友吗?”

李承乾:“不知道。”

徐长生:“……”

好难交流啊。

半响徐长生开始说正事,“甲状腺……就是那个大脖子病,拖久了也是会死人的,你赶紧让人去淮海一带,下海捕捞海带,就是这个东西含有大量的碘,专门治疗大脖子病,我等会给你画出来,还有就是让所有人多喝热水,注意卫生,不要引起发炎感染,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说道正事,李承乾就显示出来他少年监国的才能了,“我会下一道手令,让淮海地区官员帮助打捞你说的植物。”

他虽然不知道碘是什么,但徐长生说的植物他懂,就当成一种药材。

既然徐长生说淮海地带很多这种植物,那么当地人肯定认识,让他们打捞就行,也不用派人来回奔跑。

“至于感染的问题,我让太医院直接派人去稳住他们的病情。”

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太子的好处了,要是其他小官,想要动用太医院,门都没有。

太医院除了太医,还有很多医官的。

徐长生点点头,有太医院的医官,稳住病情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徐长生看向李承乾,“放心吧,不会让你白担保的,这事儿肯定成,让你在满朝文武面前涨涨脸。”

“拭目以待。”

……

由李承乾亲自操办此事,各官员肯定也不敢怠慢。

其实说起来也无甚大事,就是让他们捞点海带,然后水路运去江南道,随便运一点到长安,因为来长安那一队大脖子没走,还跪在玄武门那,天天又哭又闹,甚至咒骂徐长生,为什么拦住陛下祭天。

徐长生听闻后,也是叹了一口气,不想和无知愚民一般见识,他在救他们的命啊,要真只是祭天,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但有什么办法?他还能跑去和一群愚民对骂不成?

只得等事实胜于雄辩。

徐长生又恢复了三点一线的作息,每天都在不停的背背背。

他觉得他和这个时代越来越融洽了。

只是看似平静的长安,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和那群大脖子病人,要是他的方法治不好病,恐怕等待他的就是重罚了。

连一直看不惯他的礼学博士严文殊都没让他站门口了,而是问了一句,“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为何?”

徐长生知道他想说什么,所有人都在让陛下祭天,他为何不顾所有人的意见,冒着被重罚的危险去殿上说那一番任何人也听不懂的话,做那一番看似自寻死路的事。

徐长生过了半响才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严文殊沉默了很久。

徐长生一笑,他知道他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有些感叹的边走边道,“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严文殊猛地抬头,抛开徐家子的狂傲和不可理喻,他的才学哪怕是他也有些佩服。

接下来的日子基本就是在等待中度过。

直到几天后,一匹快马,由长安道奔驰而来,里面装着还没来得及晒干的长条海带。

能这么快运来,还多亏了李承乾牵扯进了这事。

李世民也不可能真看着李承乾因为这事深陷泥潭,加上他也想知道结果,所以他暗中发了一道密旨。

淮海地区的海带还在打捞,而这一批海带已经到了长安,途中累死了几匹马就不得而知了。

徐长生还在国子监上课的时候就得了消息,连忙向讲课的博士告假。

那博士也没有为难。

徐长生骑着大白一路狂奔,赶到玄武门的时候,太子李承乾已经在那了。

只是徐长生一到。

原本还没什么反应的那些大脖子病人就像发了疯一样,开始咒骂徐长生。

围观的人很多。

可以想象,一个孩子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什么场面。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徐长生确是面无表情,只是吩咐人按照他的要求开始煮海带。

看着那些大脖子病人喝下去之后,徐长生才骑着大白一言不发的离开。

全程他都没有争辩过什么。

因为他知道没有任何用,就像殿上百官,还是饱学之士,但可曾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说?

他现在的力量弱小得哪怕有理有据,也没有人相信。

那么,他只有高举起棒子,狠狠地将他们打醒,打得他们目瞪口呆,打得他们面红耳赤,不信打不醒他们。

而且,有了这次事件后,他以后说的话,至少有人会去思考一下了吧,而不是忙着否定。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所以,徐长生一点都不急。

只是他离开的时候,小小的背影,在别人看来说不出的孤寂。

李承乾眉头都不由得皱了一下,然后看向那群病人,“如果他救活了你们,救活了江南道百姓,你们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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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徐长生每天都去玄武门, 看着那些病人喝下海带炖的汤后,才安静的离开, 从来不为自己辩驳。

海带汤含有丰富的碘, 是能治本的, 但它也不是神药, 不可能立马见效。

在此期间, 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难免受到波及,生意都差了不少, 听说还有人用石头砸他们牌子, 砸完就跑, 人也抓不到。

最气愤的就是长柏哥儿, 出去玩的时候都被欺负了,天天和别人打架, “长生, 他们为什么要骂你, 你明明在救他们啊?”

对于徐家村的每一个人来说,他们坚信他们的小仙人肯定能救活那些人。

徐长生一笑, “他们愚昧呗。”

说完又看向长柏哥儿, “你以后想不想跟他们一样愚昧?”

长柏哥儿赶紧摇头, 他觉得那些人太可恶了,怎么可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那我教你读书吧。”徐长生说道,长柏哥儿的年龄也该是启蒙的时候了。

“我不想读书,读书不好玩,我想看杀猪。”长柏哥儿答道。

徐长生:“……”

这话怎么有点熟?好像是他说过的。

他这是带了一个不好的头啊。

徐长生说道, “不读书,以后就会变成他们一样,不明事理,愚昧不堪。”

长柏哥儿纠结了,他真的不想像那些人一样,一个劲骂长生,长生明明在救他们,每次听到他们骂人,他都气得想和他们打架。

徐长生也在思考,一个不喜欢读书的孩子,总不可能硬按着读吧。

看来只得慢慢培养长柏哥儿读书的兴趣了,那么首先他就得编一套有趣的儿童教科书才行,正好从小科普科学知识,一点一点改变他们那些陈旧的认知。

教育从来都是急不得的,不可能一蹶而就,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特别是在他教的东西可能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的时候,更不能贪功冒进,那样只会和这个时代发生剧烈的碰撞。

就比如日心说和地心说,这么简单的东西,当初也不发生过无数悲剧的事情吗?这在现代看来非常不可思议,但它就是事实。

一个全新的理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易让人接受,历史可鉴啊。

徐长生一边在国子监读书,一边跟着李承乾练字,每天也去关注他的病人,然后又分了些时间,编撰他的儿童教科书,名字就叫儿童科普读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天天来砸他们超市门匾的,天天在他们神仙食府故意大声骂人的,甚至故意用骂人来炫耀突显他们品质高尚的,徐长生都让族叔们不要理会,时间一到,他们自然会羞愧得没脸见人。

这个时间并没有多长。

大概十多天吧。

那些在玄武门不断辱骂的病人们首先声音小了下来,因为有人的脖子开始慢慢消肿了。

消肿的速度并不快,但也不慢,至少他们自己能够看得出来。

骂人的声音都弱了,他们心中也产生了疑惑,难道他们并未被什么妖魔附体,而是真的只是生病了?

他们心中突然冒出太子李承乾当初对他们说的一句话,要是徐长生救活了他们,救活了江南道百姓,他们当如何?

是啊,当初他们骂得痛快,如同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途径一样,但……如果徐家子真的是在救他们,他们当如何自处?

他们完全无法忘记,他们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所有都害怕他们,所有人都遗弃了他们。

如果徐家子说得是真的,那么在他们被世人遗弃的时候,也只有徐家子还在关心他们,可他们……

骂声熄灭,连每天看热闹的人都觉得奇怪了。

“他们怎么不咒骂了?”

“是徐家子阻止了陛下祭天,让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他们怎么不像前几天一样,悲愤得骂个不停?”

徐长生又来玄武门了。

看了看熬得干干净净的海带汤,因为怕这些熬汤的医官嫌弃这些病人,他每天都要检查。

用小手舀了一碗自己尝了尝,因为放了盐,味道还挺好喝,说道,“去分给他们喝吧。”

医官点点头,眼睛时不时闪烁地看着徐长生,这些病人的情况,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清楚,这些原本被认为被魔鬼所害的病人,开始好转了。

徐长生还是安静地看着这些病人喝汤。

不同的是,今天的病人特别安静,还时不时偷偷看向他。

围观的人并没有因为十多天的过去而减少,反而更多了。

徐长生见病人喝完,这才爬上大白背上准备离开。

但突然,“啪”地一声,碗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徐长生一愣,回头看了过去。

就看到一个老人突然瘫跪在了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老泪纵横。

随着老人痛哭,那些病人再也忍不住,哇地哭成了一片。

围观的人都震惊了,这又是怎么了?

今天不骂人,怎么开始哭了?

让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老人突然老泪纵横地对他们旁边的大人小孩道,“快,快给我们的大恩人磕头,是我们错怪他了。”

一排排的病人跪在了地上,脸上都是忏悔的眼泪。

周围的人都震惊了,然后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猛虎背上的孩子。

徐长生先是一愣,然后嘴角上扬,一句错怪他了,也……就够了,他要的就是这一句话,毕竟他们也是可怜人。

对那些医官道,“让他们起来吧,这事怪不得他们,要怪只能怪那些陈腐的思想太过害人。”

说完,又对着周围的人喊了一声,“祭天无用,知否?”

当初那么污垢他,现在他就用事实证明,他才是正确的。

“哗!”

周围的人一片喧哗,“徐家子居然是对的,我们……还有朝廷百官都错了,根本不是什么妖魔作祟,根本不是陛下德行有失,而仅仅只是一种病而已。”

“要是……要是没有徐家子,按照原来的旧制祭天,得死多少人啊。”

消息飞快地向整个长安散播,徐家子治好了那些大脖子病人,那真的只是病而已,消息传进了东宫,传进了皇宫。

李承乾只是“嗯”了一声,就埋头继续批阅奏章,可高兴坏了东宫的属官和近侍,原本愁云惨淡的东宫瞬间活力四射了起来,要知道,当初没有人看好徐家子,只有他们殿下肯站出来为徐家子作保,也是因为太子的担保,徐家子才能推行他的治病之法。

也就是说,没有太子,徐家子的治病之法根本实行不了,他们太子也算是救了整个江南道的百姓,太子的地位将更加稳固,那些老是往陛下皇后跟前跑的皇子能有他们太子这能耐?

皇宫中,李世民也高兴得拍了一下桌子,“好!看那百官还敢不敢暗地里揣测朕德行有失,徐家子不愧是我大唐才俊。”

他这一声称赞可没有避着任何人,那些公公宫女互相看了一眼,徐家子以后恐怕要得圣宠了。

此时,徐长生已经挺直了小身板向国子监而去。

而玄武门那些病人,怎么拉都不肯起来,一个劲地喊,“是我们错怪徐家子了。”

徐长生回到国子监的时候,国子监诸生基本也得到了消息,看向徐长生的目光,有些人羞愧的躲闪,有的人带着笑容点点头。

无论如何,徐长生发现,他不再是被众人排挤的那一个。

长柏哥儿提着书袋跟在徐长生后面,看见人就翻白眼,一副你们都是愚民的嚣张气焰,他最近见人骂徐长生都不知道怎么反驳,可气了。

徐长生走进学舍,这一课是书学博士欧阳询的课。

欧阳询是真正的书法大家,其楷书哪怕是后世也极为推崇。

能在国子监当博士,怎么也得有点真本事。

徐长生坐到了位置上,让他意外的是,原本都没有人愿意和他坐一起,现在周围的位置居然也坐了人,不由得一笑。

这时,欧阳询走了进来,还专门看了一眼徐长生,估计也听到了他治好那些病人的消息。

“你们上了我几天课,今天就进行小试,每人认真写一篇书法上交。”欧阳询摸着胡子说道。

下面窸窸窣窣开始摆上笔墨纸砚。

徐长生也是如此,因为他坐着还没桌子高的原因,他每天都带了一个垫子,坐垫子上,这次能将上半身露出桌面。

一群人都在埋头书写。

书学在科举中虽然没有专门的考试,但它却是评分的一个衡量标准,也就是说你的文章做得再好,要是字不好的话,想要得个高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徐长生最近跟着李承乾练字,也……颇有进步,当然这个进步是和他原来那些鸡爪爪相比较,在别人看来,还是一样的惨不忍睹。

书法,要么靠天赋要么靠日积月累,现在徐长生一条都不沾,所以哪怕有名师,也就那样。

不过他写得很认真。

大概一个时辰,所有人都写得差不多了。

欧阳询说道,“交了字就自行离开学舍。”

书学课占的时间相比其他课稍微要少一些。

徐长生稍微写得慢一点,他周围的同窗都站了起来向外走,经过徐长生旁边的时候就走不动了,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看着那个认认真真在写字的小孩子,按理一个孩子写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但他们怎么看怎么有种违和感?这就是将颜弘文吓得不敢比书法的徐家子的真实水平?

脸上的表情那个精彩。

上面,欧阳询也看见了,说道,“莫要大惊小怪,徐家子出自大儒徐文远一脉,徐文远的字哪怕是我也得赞上一声,加上徐家子最近正跟着太子练习书法,你们有所不如也是正常的。”

他还怕他这些学生被打击到失了学习的信心,所以出言安慰道。

那几位同窗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先生是在夸徐家子的字写得好吗?

欧阳询也奇怪,这些学生怎么回事?难道徐家子的字真的好到让他们木若呆鸡的程度?

不由得也心生好奇,从上面走了下去。

走到徐长生旁边,看了过去。

然后跟吞了整整一只死耗子一样,整个脸都白了。

这……是他的学生写出来的字?

他以后打死都不敢承认,手都直哆嗦。

这时,徐长生刚好写完,抬起头不由得一愣,这些人的表情怎么一抽一抽的?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溜下凳子就跑,“先生,我的课业完成了,我先走了。”

才说完,后面就传来一群怒吼,“徐家子休走,快去通知颜弘文,立刻和徐家子比试书法,为我们国子监诸生报仇。”

当初,打他们脸打得多肿啊,到现在他们都还感觉痛。

那可是六对一,连败五场,最后一场还以是对方谦逊,故意给他们留了一点遮羞布。

但现在……

“徐家子,哪里逃!”

“休走!休走!”

徐长生吓得撒丫子跑得更快了,他们一定会找他报仇,然后将他脸打肿,说不定还要将他的字贴到国子监的每一个地方。

太可怕了。

徐长生喘着气,但这次跑掉了下一次可怎么办啊?

总不可能不来国子监吧。

唉声叹气的向神仙食府走去,他得吃点豆花压压惊。

走进神仙食府,已经坐了好些人。

见徐长生进来,那些食客都投来关注的目光,然后小声议论,“就是他力排众议,不顾辱骂救了那些大脖子病人,听说江南道那边也开始用他的方子开始救人了。”

“你们不知道,当初那些人指着他鼻子骂,他都一声不吭,现如今好了,那些辱骂他的人估计都不好意思见人,特别是那些以为自己多了不起,高调得到处说徐家子坏话的人。”

“他这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啊,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还有人劝我们不要来这家,简直岂有此理,以后我们非得带些三朋好友一起来。”

徐长生心道,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了。

走向柜台,“十九叔,生意怎么样?还有没有人用石头砸我们的门?”

十九叔最近也憋屈得很,生意都差了好多,闻言,眼睛都瞪了起来,“他们敢,他们还好意思来,一群颠倒黑白的混蛋。”

说完又道,“今天有人来砸门,被邻居发现后暴打了一顿,现在生意也开始恢复了。”

徐长生点点头,消息传开后,他们这的生意就不再受影响了。

神仙食府现在就一个豆花,还是单调了一点,有这么多食客,也算不错,但徐长生怎么可能满足。

看来得想办法给神仙食府添加一些菜色。

徐长生跑上楼,没想到长柏哥儿也在,正坐在桌子上一口一口吃豆花。

这小子没事就跑来这蹭吃的,以前干瘪瘪的身体最近都圆润了不少。

让长柏哥儿一天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

他这几天编撰的儿童科普读物已经差不多了。

但也遇到了一个问题,他用原稿教长柏哥儿是没有问题,可徐家村还有那么多孩子,得人手一本启蒙教科书。

得想个办法印刷出来。

可……他写的教科书和现在的书籍有很大不同,为了提高长柏哥儿这种不爱读书的小孩子的兴趣,他画了很多有趣的图,相当于是图文结合的一本儿童读物吧。

但,这要怎么印刷?现在的印刷工艺还是很落后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学生还买不起书,更别说将他的图印出来了。

徐长生想了想,恐怕还是得靠自己。

眼睛一亮,雕版印刷就不错,雕版印刷可是被称为印刷界的“活化石”,被使用了上千年,而且简单,可见其实用价值。

而且,只要将墨换成染布的染料,还能印出彩色版本来,在现在黑白印刷都十分困难的情况下,是十分先进的。

至于他的那些画,也只能让十六叔用雕版印刷的原理,硬生生雕刻了。

虽然麻烦了些,但能一劳永逸。

徐长生笑眯眯地就跑去将他的雕版印刷术的原理写在纸上,准备让人带回徐家村,交给十六叔研究研究,他写得详细,一看就懂。

长柏哥儿一愣一愣的,长生怎么不吃饭?在鼓弄什么?

徐长生下午还有课,还得去国子监。

印刷术都还没写完,看看时间已经不够了,只得三两下吃了点东西,将纸带上,他去国子监继续写。

偷偷摸摸地回到国子监,只是一进学舍,齐刷刷地眼睛看着他。

“徐家子,你骗得我们好苦,还以为你真的谦逊了才不和颜弘文比书法。”

徐长生心道,才没有骗人,他只是没有说而已。

“徐家子,你个狂生,羞辱了国子监诸生后,这次看你如何逃?”

徐长生弱弱地道,“我……我现在也是国子监学生,同窗切磋,不算辱没国子监。”

“不管,你什么时候和颜弘文比书法?我们也承认你才华出众,但就是想看你被打脸,怎么的?”

估计是以前太嘚瑟太张狂了,现在这些人完全明目张胆的落井下石啊。

少年人嘛,总是比较热血的。

起哄的人还不少。

其实徐长生现在是国子监诸生之一,就算当初赢了他们,现在也只是算同窗之间的切磋了。

他们也没有什么报复之心,就是想看热闹而已。

徐长生心道,躲不掉啊,这可咋办?

“徐家子,快约个时间,到时候我们一定都去观看你的比试。”

徐长生一咬牙,“七……七日之后。”

想打他的脸没门。

一群想看他出丑的家伙,他才不会随了他们的心愿。

周围的人一愣,徐家子居然答应了?

他们真的是起哄而已,就像逗小孩子。

以徐家子那天怒人怨的书法去和颜弘文比?

有人已经跑出学舍去告诉颜弘文这个消息了。

七天之后,徐家子和颜弘文比试书法的消息不胫而走,弄得沸沸扬扬。

颜弘文还专门跑去欧阳询那看了徐长生的书法,然后硬是没忍住大笑了好久,还被欧阳询训了一顿有失体统。

徐家子哪来的自信和他比?

他都有点不好意思欺负人了,因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完全辗压。

学舍中。

徐长生已经开始不理人了,他开始继续写他的雕版印刷的原理。

随便在后面又写上了一些东西,画了个木棒一样的东西,能不能化险为夷,就靠它了。

国子监中,因为徐长生的进入,从来没有过的充满了活力。

当然也有人觉得他们太跳了,整天黑着个脸看着徐长生这个罪魁祸首,嗯,就是严文殊那个小老头。

徐长生觉得,严文殊一定是个好教导主任,知道有多严格吗?

连他走路一蹬一蹬的习惯都要管,连他的步伐走得快了也要管,连他手甩得高了也要管。

一举一动非得规规矩矩没有半点错误才行。

老古板老古板。

徐长生有时候都觉得,他不是在国子监当学生,而是在皇宫当妃子,而严文殊小老头就是那个教礼仪的嬷嬷。

好处就是,他现在愈发有点古代读书人的味道了,行走间不紧不慢,从容大方。

正在向一个小古板发展。

谁叫他是个好学生,学什么都快,嗯,除了书法。

其实,都是被逼的,他要是不这样,严文殊那小老头就拿着教尺,说一句“不学礼,无以立”,然后就往你屁屁上抽,太可怕了。

……

徐长生的信第一时间被送回了徐家村。

心惊胆战地等着十六叔的回复,要是十六叔不能将他要的东西弄出来,真得被人打脸了。

长安城中,也安详了起来。

那群大脖子病们,在玄武门呆了几天后,等脖子都消肿了,也回江南道了。

或许因为愧疚,离开的时候跑到徐家超市门口,赌咒发誓的对徐家的人说,他们回去后,一定会将徐家子和太子对他们江南道的恩情告诉所有人。

徐家的人受了好几天气,但别人都这样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了高傲的表情,居然敢质疑他们家小仙人,现在知道错了吧?

徐长生没能看到这一幕,因为他在国子监进学。

徐家子之名,也随着这群大脖子病的彻底治愈,再次声传长安。

如果以前,长安百姓以及朝廷百官都还在将徐长生当成一个孩子,那么现在,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地开始改变。

徐家子先是解决了他们无法解决的突厥借粮问题,现在又解决了他们无法解决的江南道怪病问题,他们不得不忽略徐家子的年龄,去看他的才智。

皇宫中,李世民也在等江南道的消息传来,一旦有好消息,他准备好好赏赐一番徐长生,这次可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而徐长生,又在完还哈哈大笑。

不就是想说他上次借肚子疼逃过一劫,现在嘲讽他嘛,这些读书人真是的,直接说嘛,还遮遮掩掩地,好像他听不懂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国子监诸生就没有将徐长生当成一个孩子看,完全没有觉得和一个四岁孩子比试有什么不对。

想想也是,这个四岁孩子可是赢了他们五场,五场啊,已经完全可以让他们忽视掉年龄的差距。

徐长生看着一群不怀好意拿捏他的人,一脸严肃地道,“你们围在这里,知道我第一节课是什么吗?”

跟个小古板一样。

“我们提前来看看你绝望的样子,其他博士也管不着吧。”

徐长生不说话,而是腰杆挺直,目不斜视,向前走了几步,每一步分毫不差,手的动作也协调自然,不高一分不低一分,然后做了一个标准的学生礼,“严博士,早!”

原本热闹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真的,瞬间落针可闻的程度。

严……严博士?严文殊?徐家子第一课是礼学博士严文殊的课?

刷!

一群人站得笔直,拱手,作礼,“严博士,早!”

却没有得到回答,而是徐长生哈哈的大笑声,撒腿冲进学舍,看看,严老头有多厉害,光是名字瞬间就能镇压住这群小子。

“徐家子,你敢调侃我等?”

徐长生心道,怎么就不敢了,他连李二都调侃过,当然现在让他去调侃李二,他在多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徐家子,你就嘚瑟吧,等会书法比试,看你当如何?”

徐长生爬上凳子,哼,他才不怕。

有一点,他没有说慌,第一堂课真的是严老头的礼学课。

外面的人闹吧,等会有他们好受的。

外面的人现在哪管这么多,面红耳赤地朝着徐长生叫唤。

不过,很快叫唤声就没有了,而是严文殊那老古板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身为国子监学生,如此行径成何体统?难道你等以后上了金殿也是这般德行?”

然后,学舍外站了好长一排人,在那齐颂《礼记》三十一篇。

徐长生捂住小嘴,他怕他笑出声来,都给他们说了,第一堂是严老头的课,非不听。

严文殊走进学舍看了一样徐长生。

徐长生条件反射的,连脸上的笑容都给硬憋回去了,严老头最讨厌人嬉皮笑脸。

上午的学舍还算安静,看热闹的人都不敢靠近了。

在严老头那独特的,不快一点不慢一点的语调中,度过了一上午。

下学后。

学舍的学生愣是没有一个人走。

严文殊抬起眼皮子,他知道这些学生在等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别太过了。”

然后离开。

徐长生一愣,严老头这是在帮他说话吗?

原来严老头也不是特别讨厌他嘛。

严文殊一走,整个学舍立马变了另外一个样子。

“徐家子休想逃走。”

“快跟我们去比试。”

他们为什么不走?就是怕徐长生开溜。

徐长生哼了一声,然后拿起他的小书袋昂首挺胸的向外面走。

周围的人一愣,徐家子这个时候了哪来的自信?

徐长生是被一群人围着去往比试现场的,就在国子监的正院之中。

人满为患。

国子监的正院是特别大的,但现在却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头。

哼,都是来看他笑话的。

正院中,已经摆好了两张桌子,一高一矮。

颜弘文已经站在桌子边上了,见徐长生前来,说道,“徐家子,不是我要为难你,而是……盛情难却啊,大家拉着我上。”

呸,徐长生心道,你高兴得嘴角都翘起来了,还说不愿意?

徐长生昂首挺胸,“不就是比书法吗?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比,比完我还要去神仙食府食饭。”

亏得他还请颜弘文吃了豆花,居然笑得这么开心,下次一定收他双倍价钱。

“哈哈,同去同去。”颜弘文说道。

徐长生嘴角也小小的翘了一下,就怕等会你就不想一起同去。

两人开始摆笔墨纸砚,周围的人为了不影响两人发挥,已经自动让开一段距离。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声音传来,“就由老夫来主持这场比试如何?”

徐长生都愣住了,居然是书学博士欧阳询。

徐长生和颜弘文面面相觑。

当然也无法拒绝。

欧阳询也是一时好奇,徐家子哪来的勇气和颜弘文比试书法,也就过来看个热闹。

不过,令人更惊讶的是,又有陆陆续续好些博士都过来了,连国子监孔祭酒都来了。

一场如同玩笑一样的比试,居然来了这么多博士,颜弘文表情都严肃了。

两人行了一礼,继续摆弄笔墨纸砚。

欧阳询看了一眼,道,“开始吧。”

颜弘文将纸铺平,压好,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落笔,他们要默写《论语》微子篇,大概需要半个时辰。

徐长生也有模有样地压好纸,他这块镇纸还是大祖父以前用过的。

基本所有的目光都在看着他两人,虽然看不见写的字,但一个好的写字习惯也在书学之列。

古时候,穿的是长袍,墨不沾袖是最基本的要求。

但令人惊讶地是,徐长生并没有拿出毛笔,也没有研墨。

而是,在众人面前拿出了根小木棍。

对,就是一根规规矩矩的小木棍。

然后用手压在纸上,埋头写了起来。

和毛笔书写的姿势大有不同,写毛笔字时,身体是离纸一定距离的,而徐长生就用手臂压住纸,用那小木棍在上面戳。

徐家子这是在干什么?那小木棍是什么?

莫名其妙的举动,让一群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些博士。

但比试之中,他们又不好上前打扰。

眼睛不由得看向欧阳询。

欧阳询也惊讶莫名,徐家子放弃了吗?但行为举止也太怪异了点。

他是裁判,是可以靠近旁观的。

不由得上前几步,看向徐长生桌上的纸张。

先是一愣,然后久久移不开眼睛。

欧阳询是楷书大家,徐长生那规规矩矩的方块字,连大小形体都一模一样,就像用格子框起来的一样,毛笔比较大开大合,要做到这点是很不容易的,非大家不可为,而且字不可能写得这么小。

楷书讲究的就是方正,同中求异,所以欧阳询才这么惊讶,甚至有点震惊,可以说,徐长生的这些字,是最标准的楷书。

他是国子监博士,每年科举他也是阅卷博士,所以想得更多一点,为了让科举更加公平,唐朝已经有一些防御舞弊的制度,但似乎效果一般。

因为每个考生的字迹实在太好认了,特别是稍微有才学一点的学生,他们一看字体,几乎都能认出来。

要是考生都采用这么规范的楷书答卷的话,倒是可以杜绝这个问题。

欧阳询又有趣地看向徐长生手中的小木棍,这又是什么?

不用沾墨也可以书写,而且……速度好快,几乎是毛笔的好几倍,用这东西来誊写老旧的藏书倒是不错的选择。

欧阳询又看了几眼,这才默不作声的退了回去。

“如何?徐家子这是在干什么?”相熟的博士问道。

欧阳询想了想,回了一句,“不知道如何说起。”

那些博士和周围的人都愣住了。

不知道如何说起?这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徐家子放弃了比试,在糊弄什么吗?

曾经见过徐长生字的人说道,“就算他真弄出什么幺蛾子,但他的字总不可能几天时间就突飞猛进吧?徐家子不可能赢。”

欧阳询却皱起了眉头,答了一句,“不好说。”

徐长生的楷书太别开生面了,他都不好拿来和别人比较。

要说徐长生的楷书,可以说是最标准的,但似乎又缺少了点什么。

怎么说勒,就是标准得有些过头了,但你能说他的字不好吗?不能,因为它就是最标准的。

但就是太标准,反而失去了点什么。

众人哑口无言,欧阳博士可是书学大家,为什么他会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像无法评论一样?

这怎么可能?

这时,徐长生已经抬起了头,将镇纸拿开,取下纸张,恭恭敬敬地道,“先生,我的已经完成。”

众人一愣,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才多少时间?默写《论语》微子篇的标准时间大概在半个时辰,他们是比试书法,肯定每一个字更加用心。

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完成?

不由得看向徐长生桌上的小木棍,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徐家子就是用那小木棍书写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连颜弘文都不由得抬起了头,墨差点洒纸上,眉头一皱,徐家子在搞什么名堂?

欧阳询接过徐长生递过来的纸张,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倒是他旁边的那些博士,一个个给他使眼色,快给他们看看。

他们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奇过一个学生的笔墨。

欧阳询一笑,反正都是要给他们看的,递了过去。

一个个博士传阅了起来,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他们大概知道欧阳询刚才为什么回答了一个不好说。

因为徐家子的字看上去和现在的字差距很大,说它不好,也不对,说他好,也不对。

总的来说就是根本没法进行比较,这是一种新的……楷书,标准得难以置信。

一群学生看得心都急了,这些博士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徐家子的字难道不是丑得让他们难以下咽吗?

但要是那么丑,这些博士不应该是这表情啊。

可惜他们再急现在也看不到徐长生的字。

半个时辰后,颜弘文也写完了。

颜弘文不愧是书法大家颜师古后辈,字虽然还欠缺了一点火候,差了点笔力,但已经算得上上好了。

一群博士相互传阅了一番,不断的点点头。

颜弘文也特别有信心,“请各位博士评判。”

欧阳询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几位博士,几位博士点点头,似乎达成一致。

然后欧阳询说出了让在场所有学生无法置信的一个字,“平!”

平局?

那些看过徐长生字的人一脸不可置信。

其他人也愣住了,不是说徐家子的字跟鸡抓过的一样吗?看着都能让人恶心好几天。

怎么可能是一个平局?

“不可能。”有人喊道,但马上意识到这是在质疑书学博士的判断。

不过,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是平局,说道,“还请先生公示徐家子的笔墨。”

其他人学生也喊道,“还请先生公示徐家子的笔墨。”

欧阳询叹了一口气,要是在之前,有人说徐家子的书法能和颜弘文打成平手,他也不会相信。

说道:“可。”

徐长生无奈,但又有什么办法,在古代,老师是能替学生做这种主的。

徐长生那张纸被贴在了墙壁上。

一群学生围了过去,看过的学生都愣住了。

徐家子的字不是这样的啊,他们都知道。

但,刚才徐家子就是在他们面前写的,做不得假。

对了,他刚才不是用毛笔写的,而是用一根小木棍。

这时,有声音道,“字这么小,根本毫无用处,而且是用独特的方式写出,根本就是离经叛道。”

徐长生都愣住了,离经叛道?他不就是用铅笔书写,怎么就离经叛道了?

众人看向书学博士欧阳询。

欧阳询犹豫了一下,“老夫只是从书法的层面上进行判断,其他的不管。”

但这个解释,有些学生还是无法接受,他们不敢质疑国子监博士,所以看向徐长生。

“徐家子,你为何标新立异,用这无用的写法来进行比试?”

标新立异?无用?

徐长生看向质问的人,“何为标新立异?当第一只毛笔出现的时候,如果大家都说它是标新立异,又怎么能发展到现在人人都使用毛笔?”

“这……”

徐长生继续道,“你们只是无法接受新的事物在找借口而已,时代在进步,新的东西会层出不穷,我们只有去适应它,而不是抱着一颗排斥的心。”

“说得好像你那小木棍能取代毛笔一样。”

徐长生心道,你还真说对了,毛笔最终也会变成一种兴趣爱好而已。

又有人道,“那又如何,这么小的字,和现在的完全不同,有什么用?”

徐长生看了过去,然后又看向周围所有的人,说道,

“想必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功勋之后,又或者来自世家,你们根本无法想象,你们手中的一只笔一叠纸,最便宜的也值半两银子,而半两银子,已经足够寒门中人一家子一个月的生活还有余,你们生活在优渥的环境中,所以不了解决寒门弟子读书有多困难,而我这样的笔一支只需要二十文,还不用墨和砚台,用我这笔写出来的字很小,占用的纸也就少,也就是说可以节约大量的纸张,如果天下人都用这样的笔,可以想象,每一天能节约下来多少纸张,会让整个大唐节约多少开支,你们还觉得它无用吗?”

徐长生的声音,让在场的博士都不由得一震。

在场的学生也愣住了,在他们一心还在读书的时候,徐家子已经在做为天下先的事情了吗?

似乎徐家子真的有什么和他们不一样的地方。

这时,徐长生扭扭捏捏地声音响起,“各位同窗,这种笔在我们徐家超市就有卖,只要二十文,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说完,掉头就跑,他这广告打得牛逼吧。

众人:“……”

“徐家子,你个欺世盗名的混蛋!”

亏得他们刚刚还感慨了一下,还以为徐家子全身上下开始发光了,结果……他居然在宣传他家的生意。

徐长生跑得飞快,半路上拿出书袋里的一本书,正是他让十六叔用他说的雕版印刷术印出来的儿童科普读物。

翻开书,啧啧,画是彩色的,真棒。

虽然还是略显粗糙,但在这个时代来说,绝对是绝无仅有的。

或许是走得太快,砰地一下撞到了人。

书都掉了。

撞到的是一个小胖子。

小胖子没倒,他自己坐地上了。

正要伸手去捡掉地上的儿童科普读物。

那小胖子却“咦”地一声将翻开的书抢了去。

“你把书还我。”徐长生喊道,这书印了好多本,但他都还没有仔细看。

但那小胖子看着书眼睛都亮了,然后拿着书撒腿就跑,“你撞了我,这是赔偿。”

徐长生愣神地看着撒丫子跑掉的小胖子,半响才反应过来,“抢……抢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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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徐长生看着拿着书撒腿就跑的小胖子, 一愣一愣的。

然后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抢劫啊!”

追了上去。

大白天的, 在国子监, 他居然被抢了。

别看那小胖子胖, 跑起来脚下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不过徐长生也不是省油的灯。

“你……你别追了。”小胖子将书抱得死死的,“不就是一本书, 我用其他孤本和你换,你想要几本给你几本。”

徐长生心道,以为他会相信?

看他不将这小胖子抓住揍一顿, 小小年纪不学好。

结果,逼得太紧, 小胖子爬上了院中间的一颗大树。

小胖子都惊呆了,他居然还有这天赋!

徐长生小胳膊小腿的,愣是爬不上去。

不过他找了个杆子, 准备戳人。

但杆子稍微短了一点, 而且他怕出事,也不敢真戳,只能威胁道, “你将书还我,我就不戳你。”

那小胖子正在擦汗, 看着下面抱着杆子奶凶奶凶的徐长生,心道明明就是杆子不够长,还想威胁他。

根本不理人,将怀里的书拿出来, 就那么坐在树上看了起来。

越看眼睛越透亮,这些彩色的画真有意思,看看这人,怎么能画成这样?太搞笑了,脑袋和身子一样长,表情也特别夸张,明明没有多少笔画,看着却特别喜庆。

其实就是二头身的漫画风,专门为小朋友定制的画风,当然可爱搞笑了。

就是书上的内容,让他看不太懂,也不是不懂,而是和他学的有些不一样,比如天上下雨,不是由风伯雨师龙王等负责吗?这书上非说是什么由水的形态转化而来,还说这是科学依据,上面还有一个简单的实验过程。

徐长生看着上面看书的小胖子,硬是拿对方没办法,“你……最好下次不要被我遇到,不然抽你。”

小胖子心道,你才不敢。

徐长生气呼呼的走了,不就是一本书,他印了好多,不稀罕。

小胖子见徐长生走后,松了一口气,准备下去,但他发现,他下不去。

皇宫中。

长孙皇后和李二陛下正在吃饭。

长孙皇后有些皱眉,“平时这个时候青雀早该来了,今天怎么没见人?”

李二也愣了一下,然后对外面唤来一个公公,“去看看青雀在干什么。”

青雀李泰,是长孙皇后和李世民的心肝宝贝。

太子李承乾人太成熟,加上已经大了,做什么都规规矩矩的,总会少了些乐趣,而李泰就不一样了,性格天生活泼讨人喜欢,又是逗趣的年龄,所以两人将天伦之乐基本灌注在了李泰身上。

不多时,那公公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禀陛下和娘娘,魏王被人逼得爬上了一棵大树,现在下不来。”

李二和长孙皇后都愣住了。

李世民说道,“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朕的皇子都敢欺负。”

“这……好像是徐家子,起因似乎是因为魏王抢了徐家子一本书,徐家子不忿,追赶中,魏王心急就爬上了一棵大树。”

两人:“……”

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他们也不甚在意,“青雀现在下来了吗?”

“已经有侍卫前去了,不过魏王说他今儿就不来和陛下和娘娘吃饭了,而是要回去做什么实验。”

李二和长孙皇后听得一愣一愣的,青雀还能做什么实验?

不过有了李泰的消息,他们也就放心了。

小胖子正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第二个儿子,李泰。

回去后就开始让人鼓弄了起来,他才不相信书上说的,明明下雨就是风伯雨师龙王等的事情,书上非说,人工都能造雨,这不是歪理学说吗?他年纪虽小,学识却十分不错,平时深得各位老师夸奖。

小胖子看着书上第一课的内容,书上还画了风伯雨师小人人下雨的场景,只是在上面打了一个红色的叉,旁批“封建迷信”!要多唾弃有多唾弃。

小胖子将书捂得死死的,也不给人看,让一群忙碌的公公宮女面面相觑,魏王这是在干什么?

一口大锅被摆在了院子中间。

锅中放了好大一块冰。

小胖子背着人,偷偷摸摸地看了看书,搞得神神秘秘地,书上说水有三种形态,而下雨不过是水的形态转变而已,并不是什么神仙弄出来的东西。

“点火。”小胖子手一挥,他就用书上的方法试试,等他拆穿了书上的谎言就去找那小孩理论,什么歪理学说,他才不稀罕这样的书,居然将他堂堂魏王逼得爬树上下不来。

小胖子时不时看看书,又时不时看看锅。

他正在试验书上说的水的第一个形态变化,冰受热化成水,也就是固态向液态的转化。

随着锅下面的火力越来越大,锅中冰开始融化。

小胖子看看书又看看锅,“这……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定是瞎猫遇到死耗子。”

继续观察,锅中的水已经开始变成白色的水雾了。

“这是水的液态向气态转化?”

眼睛一闪一闪的,又有些疑惑,水不都是一个状态吗?

怎么这书上说有三个状态,而且,好像说得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关键是他亲眼所见。

这时,那些蒸腾的水雾遇到头上一句,“徐家子为我们寒门子弟做了件大好事啊,这样我们寒门子弟能节约下来不少钱。”

或许那些官宦世家中人没什么感觉,但这些寒门子弟确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好处。

徐家超市本来是将几家铺子一起连接起来的,看上去很大,但因为生意好,还是有点拥挤。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来闲逛的人实在太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了,这些人的稀奇劲儿怎么还没有散去。

徐长生在外面看了一眼都不想进去,“人好多啊,他们这样挤来挤去难道不觉得不舒服?”

徐家超市和周围的店铺是有很大差别的,光是迎宾的那一盆盆花别人都学不来。

徐长生摇头晃脑了一阵,“看来得想办法扩充一下店面了,不然老是这样挤来挤去,体验也不好,可是……只卖油,豆干,铅笔也太单调了,谁家的超市只卖三样东西!”

徐长生骑着大白离开,边走边逛,他看看能不能为徐家超市提供一点新产品。

路过一卖鸡的地方。

老板将鸡爪子剁了,放在一边,分开在卖。

徐长生跑了上去,“大叔,你怎么将鸡爪分开卖?”

大叔一愣,“徐家子?那个将一百头小猪阉了的徐家子?”

徐长生:“……”

为毛他的才名都那么大了,这些市井中的商人,就记住了这一点,他那是有原因的。

也不解释,而是看向大叔。

大叔说了一句,“都是这样卖的,鸡爪没什么肉,价格低很多。”

徐长生眼睛都凉了,啧啧,鸡爪可比鸡肉还值钱啊。

他现在有辣椒,其他作料也还算齐全,正好可以做一道泡椒凤爪。

想到那味道,徐长生口水都流出来。

小手一挥,“大叔,凤爪我全要了。”

大叔一愣,凤……凤爪?徐家子怕是要被砍脑袋。

徐长生也一惊,这可不是现代,赶紧改口,“鸡爪鸡爪。”

徐长生是带着一大包鸡爪回去的。

长柏哥儿迎了出来,“长生,你又买什么东西了?上次买猪崽都将钱花得差不多了,以后读书可咋办”

谁说不是,上次那一百只猪崽将他卖小鸡的钱都掏空了,不过,下一批小鸡应该也该到了。

不怕,等卖了鸡崽他又有钱了。

徐长生将手上一大包鸡爪扬了扬,“好东西,吃不?”

长柏哥儿眼睛都亮了,自从有了豆花和香辣豆干之后,他已经嫌弃原来的豆饼了。

长生弄的东西都太好吃了。

赶紧跑了过去,“我帮你提,我帮你提。”

打开一看,居然是鸡爪,没什么肉啊。

不过对没怎么吃肉的长柏哥儿来说,这也是好东西,眼睛都笑眯了。

两个小孩子是肯定不敢直接起火弄吃的。

找来一个族叔帮忙。

“破开,切成两半。”徐长生在一旁指挥。

长柏哥儿已经被他打发去剥大蒜,洗辣椒了,哪怕这样还时不时跑过来看两眼,高兴得不得了。

用盐水将辣椒和大蒜生姜之类泡好。

泡椒鸡爪其实十分简单,主要是泡椒的水,因为是现做,味道估计稍微会差那么一点,不过没关系,以后就先将泡椒水准备好。

将鸡爪煮得稍微软了一些,这样容易入味,以后倒是不用煮这么软。

然后将煮好的鸡爪都淹在泡椒水里面。

长柏哥儿舔了舔嘴唇,“可以吃了吗?”

哪有那么快,徐长生说道,“明天吧,泡久一点入味。”

长柏哥儿瞬间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居然还要等这么久啊。

徐长生又去找来点其他蔬菜,泡在了泡椒里面,好大一盆。

长柏哥儿根本就没离开过那个盆。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恋恋不舍。

这个小吃货,比他还贪吃。

第二天,天还没亮,徐长生都还迷迷糊糊的,就听到道一个声音在一起喊他。

“长生长生……”

徐长生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就看到长柏哥儿正站在他床边,“长生,鸡爪可以吃了吗?”

徐长生:“……”

看了看外面都还是蒙蒙亮的天。

叹了口气,爬了起来。

两人跑到昨天的盆子旁边,揭开。

然后你一个我一个的分了起来。

因为煮得稍微软了一点的原因,一晚上已经入味了,当然,要是再泡一下就更安逸了。

不过,长柏哥儿怎么可能忍得住。

“好吃吧?”徐长生问道。

两人吃得嘶嘶的。

长柏哥儿脑袋点得跟小鸡一样,“辣。”

当然辣了,为了快点入味,他放了好多霸王辣椒,是真辣,不过味道真心不错。

徐长生吃了几个就不得不去喝水,太辣了,长柏哥儿舌头直吐,但就是舍不得将嘴离开那看上去又白又干净的鸡爪。

徐长生想了想,这么好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忘了他的好基友。

找来食盒装了一些,然后对长柏哥儿道,“等会你让其他族叔都尝尝,然后让族叔多去收购一些鸡爪,我们徐家超市和神仙食府同时卖。”

长柏哥儿眼睛都笑眯了,自家卖,以后想吃多少吃多少,长生说的这个泡椒鸡爪已经荣升成他的最爱,豆花和香辣豆干荣居第二。

徐长生说完,就提着食盒出门,现在天已经蒙蒙亮,给好基友送完吃的,他正好去国子监,时间正好。

走出门,带上大白。

他现在是东宫的常客,都不用通报,就有人带他进去。

李承乾要上朝,起来的时间肯定比他早,因为早朝的时间比国子监上课要早得多。

古时候当官,那是真的鸡还没叫就得起床。

徐长生跟着近侍向府邸内走去。

还没走多远,不由得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一个贼头贼脑的小胖子,在墙上偷偷摸摸地画什么。

不由得一愣,这不是那个在国子监抢他书的小胖子吗?怎么跑东宫来了。

“勿那小贼,还我书来。”徐长生撒腿就跑了上去。

上次这小胖子欺负他不会爬树,硬是将他的书抢走了。

李泰本来就偷偷摸摸地,他准备用神仙书上凭空显字的方法吓一吓太子哥哥,让他一天板着个脸。

闻言,吓得一哆嗦,这小孩怎么跑东宫来了?

等等,他的诡计要被识破。

小胖子也不跑,反而迎了上去,一把捂住徐长生的嘴巴,“别叫别叫。”

但这里是东宫,刚才徐长生那么大声音,怎么可能没人注意到。

一群人都围了过来。

徐长生还在想,好胆,这小胖子不仅不逃跑,还敢上前。

正准备揭露这小贼抢他书的行径,这时,突然一声惊呼响起,是一个宫娥的声音,“字,蓝色的字,皇宫的恶鬼跑我们东宫来了。”

然后是一片哗然。

有胆小的宫娥居然吓得跌坐在地上,软作一团,吓得直发抖。

皇宫闹鬼的事情现在谁不知道啊,现在和皇宫里面一模一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们面前。

连侍卫心底都有些发寒,因为墙上蓝色的字在他们面前一点一点显示,就如同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他们面前写字一样。

太诡异了。

未知的东西,总让人畏惧。

李承乾也被惊动了,赶了过来。

眼睛不由得一皱。

徐长生看着墙上蓝色的字体,眼睛睁得老大,这不是碘遇到淀粉变蓝的现象吗?

有人居然用它来装神弄鬼?他才将这个现象写入他的儿童科普读物中,没想到就遇到了。

等等,刚才这小胖子不就在偷偷摸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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