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1)

宣宗时在上书房读书,闻变,与内监登垣瞭敌……举枪射击之,未命中,怪而察之,知为空弹。因急取衣服间银扣作丸,再射之,应声毙。教徒不敢逾垣进,积此二因,遂缄名金匮。”银扣能否作枪弹,待考。

绵宁少年射鹿,青年射敌,都属武事。长于武事,证明到他这一代,清皇族尚未丢掉弓马打天下的优良传统。而他两枪击毙两敌的经历也创造了一个纪录:即入关以后,满族皇帝唯一亲手杀敌者。雄武如康熙、乾隆,何曾在两军对垒中亲手杀过敌人?

历史,似乎期待这位皇子在未来的岁月中显现武德武功。

五、嘉庆指责“因循怠玩”

九月十九日(10月12日)辰时,嘉庆帝乘马入都,兵民夹道迎拜。缓辔入宫后,随即下《罪己诏》。太监宣读,诸王大臣集乾清门跪听之。其《诏》曰:

朕绍承大统,不敢暇逸,不敢为虐民之事,自川楚教匪平后,方期与吾民共享承平之福,乃昨九月十五日,大内突有非常之事,汉唐宋明之所未有,朕实恧焉。然变起一朝,祸积有素,当今大患,惟在因循怠玩。虽经再三诰诫,舌敝笔秃,终不足以动诸臣之听。朕惟返躬修省耳。诸臣愿为忠良,即尽心力匡朕之咎,正民之志,切勿依前尸位,益增朕失。·輥·輯·訛

诏中“因循怠玩”四字,找到了病症。

仅以天理教闯宫为例,即足证清朝官吏“因循怠玩”已成流行病。

河南巡抚高杞、卫辉知府郎锦麒,可合为一例。将基层报告,置若罔闻,一再请命,均不理睬,这是造成权力体系半身不遂、乃至全身瘫痪的人为因由。高、郎二人倘稍有责任感,强克捷一家可以不死,滑县可以不失,嘉庆十八年深秋持续九十天的平叛大围剿可以不举,直隶、河南、山东数省则可以太平矣。

步军统领吉伦,负责禁御之外的京师护卫。营员屡次申报逆情,他皆以“非吾所辖”为借口,不加追究。乘着秋高气爽,吉伦邀客携酒游西山香界寺,吟咏忘归。直到九月十五日,他仍然游兴未足,对部下说,某将迎驾白涧,又率一干扈从飞马出都。左营参将某攀舆相告:“都中情形,大有叵测,尚书请留。”吉伦厉声喝道:“近日太平如此,何有叵测?尔乃作疯语乎!”挥舆驱骑竟去。吉伦逸游离职,造成京中部队群龙无首。

豫亲王裕丰,为清太祖努尔哈赤第十五子多铎后代。说起多铎,那可是大清皇朝定都北京后的特级功臣。而传到裕丰一代,已经无复祖上豪情。林清党众中那个领队闯宫的祝现,就是豫王府包衣人,居京郊桑岱屯,充豫府庄头,家资富饶,遂生非分之想,成为林清天理教骨干分子。其弟祝富庆,对他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知其反期已决,遂奔告豫亲王裕丰。裕丰闻言大惊;谋逆为乱,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呀!身为皇族亲王,理应检举揭发之。但转念一想,他又怕了。去年皇上阅兵南海子,自己随行,食宿不便,就曾寓居宋家庄林清大院。与乱党教匪有染,这又是辨不明的关系!越想越乱,越乱越怕,裕丰索性做起了缩头乌龟。倘若裕丰以亲王的身份入朝相报,防患于未然,平乱岂不易如反掌!·輥·輰·訛

顺天府尹某公,于九月十四日接到卢沟桥巡检司报告,说祝现奉林清之命,已集合天理教教众,暗携兵器入京,定于次日闯宫举事。林清乱党,已经过卢沟桥进城。该府尹闻报,摇头不信。朗朗乾坤,皓皓日月,京师金城汤池之固,谁人敢为蚍蜉撼树之举?荒唐!荒唐!莫信!莫信!敢冒昧声张者,滚!由于这位京城地方官的玩忽职守,第二天果然发生了禁宫惊变。

上几例,皆发生于事变前夕。而此前一年、即嘉庆十七年(1812)春,台湾淡水同知兵备赵崇华一上任,即访获妖言惑众的高妈达。捕而讯之,具供其党刘林(即林清)、祝现等,将于明年秋在京师举事。赵崇华笔录供词后,亟通详请奏,并建议直隶顺天府协查乱党。·輥·輱·訛奏上,大吏们认为此消息荒诞不经,耸人听闻,故匿压不报;仅依寻常传布邪教律判决了高妈达。设若“大吏”们有一丝警觉、一丝责任,早早谋之,岂有日后之乱?

问题很明显:个体的怠玩,造成整体的垮塌;个体的脱钩,造成整体的短路;大清皇朝的国家机器因为“人”的锈蚀而出现全局性失调、失控、失效。物质性的变异,起于精神性的病灶;家国危难,源于情性迷误;政治家(如果有的话,多数顶着“政治家”冠冕的人实为“权力者”)戳了纰漏,需要哲学家把脉问疾。这真是忙人忙于事、闲人闲于话的风景。

嘉庆皇帝指出了“因循怠玩”的政治病症,还算他清醒。诊病重要,开方更重要,可惜嘉庆皇帝只是说嘴郎中。

大清皇朝的病,日重一日。当那位颇有些尚武精神及武略风采的皇子绵宁,在他继承大统,乾纲独断的时候,还能阻滞颓败,实现中兴吗?

男性权力一“代”又一“代”(专制权力是用“代”计数运命的,而民主政治则用“届”。)的血缘传承,因为女性的介入,它的雄性遗传因子以几何级数逆减或稀释。满族的爱新觉罗氏家族,到底在何时、何地遗失了努尔哈赤的雄杰、皇太极的神勇、玄烨的刚毅、胤祯的严明了呢?

让我们回到大清朝的道光时代,在世界格局的国际较量中看尚武精神的失落,看男儿气概的消解,看有疆无防的疏漏,看大国无兵的败局。当然,“鸦片战争”只是本书历史反思的。即便延续到国名革新,国体变更的“中华民国”时代,作为“大国”的中国,仍然摆脱不了兵弱将懦,被动挨打的屈辱。拈出紫禁城兵变,仅仅是为了指证:国家防务的虚设,已经将战乱引入天安门之内。乱入内廷,能不警乎!

有强权而无强兵。

有残民术而无御辱策。

“富国强兵”流行为自大的粉饰性宣传、或自慰性民族欺骗。

这诸多的隐疾,正是本书的焦虑所在。庶民的焦虑自古便被讥为杞人忧天。或许因为还模糊地记得天下兴亡与匹夫之责的连带关系,或许因为由“画饼”不能充饥联想到“纸上谈兵”的误人误国,本书作者只冷静地将本书的文化使命框定在“照照镜子提个醒”的有限度量之内。国事,肉食者谋之;庶民百姓,蔬食动物,偶有啼鸣,大抵只显现着黑夜将尽,黎明渐至,又一个日出而作就要开始。

[注释]

1 《清史纪事本末》卷三十八。

2 《清朝野史大观》卷三《嘉庆癸酉之变》,永璇《啸亭杂录》,兰簃外史《靖逆记》互见。

3 《罗瘿公笔记选·教匪林清变纪》。

4 《清朝野史大观·强忠烈破李文成之功》。

5 兰簃外史《靖逆记》、并《清史演义》四十六回。

6 永璇《啸亭杂录》。

710 《清史稿·宣宗纪》。

8 《清史稿·列传八·诸王传》。

9 《南亭笔记·道光神弹》。

《清史稿·仁宗纪》。

兰簃外史《靖逆记》。

《清朝野史大观》卷三《林清之变》。

第一篇:中国被一女子征服了

中国被一女子征服了

道光二十二年(1842)七月二十四日(8月29日),中国南京,下关长江江面,英国战舰林立,簇拥着那艘舰身高大的旗舰“皋华丽号”。水兵持枪列队,欢迎花翎锦袍的清国谈判代表登舰。

弯腰曲背、鱼贯而入者为清朝钦差大臣广州将军耆英、四品卿衔乍浦副都统尹里布、两江总督牛鉴、原吉林副都统四等侍卫咸龄、署江宁布政使江苏按察使黄恩彤,还有暂戴五品顶戴的尹里布家仆张喜等人。

英方出席者有全权代表璞鼎查、海军司令巴加、陆军司令郭富、谈判代表麻恭少校、马儒翰翻译等人。

讨价还价的谈判从七月初开始,先在舰上谈,后因天热改在岸上(南京仪凤门外静海寺)谈,直到七月二十一日(8月26日)璞鼎查等人应邀进入南京城,在上江县考棚双方交换和约文本,“和谈”才告一段落。而今天的登舰相会,则是为了双方正式加盖关防印鉴,签字画押。红印一盖,大名一签,中英《江宁条约》即被后人习惯称呼的《南京条约》遂告生效。

签字仪式结束,送走了中国官员,那几个不苟言笑的英国贵族军人心里早已乐不可支。一个参与谈判的英国军官在其回忆录中用大写的英文字母写道:china has been nquerd by a wan(中国被一女子征服了)。1

这“女子”,当然是指英国女王亚历山德娜·维多利亚女士。此时,她二十三岁。中国人想不到,一个窈窕淑女领导下的政府,这个政府派出的一支规模不太大的远征军,竟然战胜了四十倍于自己的中国军队,迫使大清皇朝那位万民仰视的帝王低下他一贯高昂的冠冕。

一、“皇帝”选择了战争

“鸦片战争”是英国人发动的侵华战争。

本节标题却用了“皇帝选择”,可能有冒大不韪之嫌。

在下无意颠倒“侵略”与“被侵略”的历史关系。

谁如果对近代的中外关系(自然包括中英关系)做一些粗线条的梳理,谁如果跳出单项的历史谴责或历史表彰、而具备了一点汲取历史教训的理性,他都会对中国人(自然包括“皇帝”)在“鸦片战争”中的“战争责任”予以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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