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血缘(1 / 1)

麦教练最终还是离开了,在纽约的另一家俱乐部找了份差事,时常回“飞跃仙境”看望旧日同僚和学生。本以为婚礼会在年下举行,却迟迟没有收到观礼的请柬,进度比她预象的慢。可麦教练的表情看起来很幸福,好象在说即便这辈子结不成婚也够了,枉费她处心积虑替他谋划。所以陈教练打来电话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是好事近了,却没料到是谈花样滑冰社的事,于是挂了电话赶过去。

递过来一杯奶茶,陈教练把饼干盘子往丁丁面前推了推,“我想知道你的决定和去年发生的意外是否有关?”

丁丁正把饼干往嘴里推,闻言迟疑了一下,“不能说毫无关系,不过至少不是主要原因,我想过了,我要尝试一下。”

陈教练的手艺非常合她口味,真是没说的,她举双手支持麦教练的求婚。不对,那样的话,婀娜不是要叫麦教练爸爸,那么算起来茜茜就是姨妈的辈分,她和茜茜姐妹相称,婀娜岂非要叫她阿姨?

想到这里她呛了一下,“婀娜呢?她不在家?”

“她跟一位朋友去了德国,说是去看看小时候住过的修道院,下个月就回来了……慢点吃,别噎着。”

陈教练拿自己的手帕为丁丁擦了擦嘴上的奶茶沫,她的动作温柔而熟练,象是母亲对待女儿,再自然不过。丁丁胸口一窒,婀娜找到了母亲,也找到了丁逸,她呢?

陈教练又说,“我是想确认一下,你选择了花样滑冰,是因为你真的喜欢,是吗?”

瞬间她有些犹豫,“说不清,感觉有点怪,就象……就象是曾经喜欢过的人,也许随着时间的消逝,爱情被淡忘了,记忆被消磨了,却总有些事情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

“没关系,慢慢来。”陈教练轻轻摩挲几下她的头顶。

两人交谈了片刻,丁丁把带来资料交给陈教练,陈教练交代丁丁在这里等一会儿,起身走出去。

即使是走路这样一个平常的举动,在这个女性身上也显得如此美丽而优雅。如果她是婀娜,也会因为有这样一位母亲而骄傲。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握着手里的奶茶杯子起身,随意打量周围环境。

这里陈教练的私人休息室,左右两面墙都是精致的陈列柜,摆放着她职业生涯中的部分荣誉,奖杯、奖牌、证书和一些珍贵照片。

她从右手边开始参观,转了半圈走到左手的角落里,视线停留在一张泛黄的旧照片上。照片很老了,用巴掌大小的纯银相架装着,相架更老,象是几个世纪前的老古董,但手工精致之极。

照片里两个少女背靠背坐在岸边,一个正回过头来看另一个。两人都是少见的美丽,旁观者却能轻而易举地发觉彼此气质的不同,一个纯净灿烂,一个矜持润华。

她认出后者正是陈教练,那么另一个就是她曾提起过的雷哈娜了,丝光水滑的黑发,眼眉口鼻无不精致灵秀,左眼角下有一颗泪珠般朱砂痣,回眸时眼波流动,似乎要开口说话。她感觉心脏似乎被什么扯住了,身体一动都不能动,眼光紧紧盯着照片里蕾哈娜的脸,喉咙里热滚滚地,似乎要涌出什么东西来。

“在尼罗河传说摩西出生地的留影,那年我十六岁,小雷十九。”陈教练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手握相架转过身,陈教练黯然接过照片,掏出丝巾轻轻擦拭。

“雷哈娜,那个时代最杰出的花样滑冰选手,指的不仅是职业素养,她被叫做精灵,人品相貌可想而知。对其他的选手来说,生活在有她存在的冰雪世界,是一种恩赐,更是一种残忍。她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我曾竭尽全力向她学习,学她的技术,学她的为人处世,甚至学她的一颦一笑和走路姿态。她是个百年难遇的天才,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花滑、冰舞、速滑,甚至女子冰球之中的任何一项。她离开之后,我的成绩不断下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那段时间我生活得很堕落,轻易地接受了另一个男人的诱惑,让麦伤心离去……转眼都二十多年了,她也有这样一张照片,实际上,这相架是她送我的。”

一周以后丁丁到花滑社报到,陈教练把她介绍给了大家。两年内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到初出茅庐的惊才绝艳,之后又成为全国皆知的新闻主角,一直是以短道速滑的希望之星形象出现的,忽然宣布转入花样滑冰,一时哗然。因为健康、兴趣或者更容易出成绩各种原因,转项的选手并不少见。“fly farey”花滑社里这样的选手已经有三个,公主、婀娜和今天来的丁丁,可巧又都是短道速滑转过来的。

这才是开始,陈教练并没有确定地把她分到女单或双人滑,她的意思是再过一阶段看看。婀娜带头鼓掌,她自幼学花滑的,这次算是光荣回归,又在两个领域都建立过相当的根基,大家对她都存着敬畏之心。转到花滑的这些日子,她也逐渐展露了领袖风采,多数人已经唯她马首是瞻,因此也跟着鼓起掌来。

丁丁朝她送去感谢的微笑。人群里她看到了公主,美国分站赛一别,她们就再没见过。她在考虑进花滑的时候,根本都没想到公主也在这里。这样更好,她们三个又能再一起了。哦,茜茜,可惜她不在。

俱乐部活动结束后,婀娜约了公主一起吃饭,想让她也一起去。如今的她和过去已经大大不同了,很乐意与朋友相处,即便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倾听,也是一种幸福。

从饭店出来,外面下起了大雨。把婀娜送上出租,公主与她同路取车,丁丁弯下腰卷起了裤腿,公主看着她的腿,忽然道,“疼吗?”

她一怔,呆呆望着指尖下陈旧的伤痕。因为伤口太深,当时的皮肤整形不是很彻底,还留着一道淡淡的红色疤痕,这是她不肯穿膝盖以上裙子的原因。

公主淡淡地道,“那伤疤,是怎么来的?”

“不记得了……也许是小时候调皮摔的?”她象是捡到了线球的线头,可是前方迷雾蒙蒙,看不见究竟通向何处,“真的不记得了。我的脑颅以前受过严重的外伤,失去了14岁之前所有的记忆,到现在还有后遗症。”

公主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盯着她的嘴巴,“全都忘记了?”

她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再一次摇头,“忘记了。”

公主拉开车门坐进去,嘴角的笑容看着象刺痛,“是好事,所有不愉快的感受都可以当作垃圾一样扔掉,不留痕迹。”

丁丁瞥到车尾灯是非常独特的钢琴式样,记起那枚银光闪闪的车钥匙,这车可不便宜。

公主似乎看出她的想法,眉梢微挑,拍了拍方向盘,“我姐买的,可惜没开上,就留给我用了。你也是回市区吗?”

倒没听说过公主有个姐姐,丁丁有点好奇,可要是问了,只怕有点交浅言深,“不,我去玫瑰饭店,跟我兄弟约好了在那里碰面的。”

她说的兄弟是丁杉,当晚他将随同lazy品牌去往欧洲,准备在那里举行的秋季时装发布会,这顿饭算为他饯行。饭店是丁杉订的,当她到达那里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位子上了。

“我迟到了,对不起。”丁丁在他对面坐下来,侍者接过她手里的大衣,她打量着周围环境。

浅灰与黑色系的餐厅内饰安静而优雅,黑胶唱片在老式留声机里悠悠旋转,大厅里弥漫着低沉慵懒的爵士乐,正是丁杉喜好的那种风格。

服务生悄无声息在身边站定,丁杉接过菜单点好,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三分钟,还好。你是我认识的女人里少数有时间观念的。”

绣着银色花纹的浅灰色桌布,银丝云烟花瓶松松蓬蓬摆着一大捧紫色桔梗,香气淡淡的飘过来,丁丁摆弄着花瓶腰际线上的金色缎带,掩着嘴角笑起来,“你认识的女人?你认识几个女人?”丁杉刚过25岁生日,迄今为止他房里连只母猫都没出现过。

丁杉想了想,用叉子点着桔梗花一瓣一瓣地数,“你,小舞,柳柳,小琪……”

丁丁无力地扶住额头,“行了行了,你不会连妹妹和女朋友有什么分别都不知道吧?”

“我们有血缘关系吗?”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光射出来,清澈,执着,毫无掩饰,看得她心慌意乱。

“如果是在担心我找不到恋爱对象,那么放心,生活糜烂的设计师大有人在,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屈从就范。每周来应征的模特就有几百个,倒也不乏单纯漂亮的类型,我可以考虑看看。”他的独特气质早已吸引了不少爱慕的眼光,加上曾为某些品牌代言,多少有些眼熟,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他在生气,她看着他咬了咬嘴唇,伸出食指放到他眉心轻轻揉动,“这是我所有兄弟中最英俊的面孔,如果不想继续招蜂引蝶,就别摆出那种眼神。”

他才不在乎有没有人在看。别人的眼光,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感受,对他毫无意义。他凝神看着她,忽然放下刀叉,抓住了她的手按到桌面上。

“嫁给我。”

微笑在丁丁脸上僵住,脑子里象被轰了一炮,烟雾弥漫,余震萦耳,脑海里一片空白。

“三个月的时间考虑,无论答案是什么,给我答复。”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枚小巧的钻石指环,打开她手掌,放在她手心。她的手很冷,那枚戒指却在他口袋里捂得挺暖,她似乎感受到它在勃勃跳动,就象丁杉的脉搏,坚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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