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泮问付敏道，有没有见过开门钟敲响后的午夜街道。这让他想起，有一年的游冥节，文丞相的二公子招了一帮狐朋狗友在行歌楼，要看什么百鬼夜行。结果开门钟还没响，这帮人就已经醉的七荤八素，别说百鬼，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唯一有趣的是，把崔侑吓得几天都不敢出门。听下人们打听回来的小道消息，崔侑抱着一堆符文、宝剑，身旁十二个时辰不离人，就那么待了好几天。最后，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导致他一病不起，后来就失去了消息。
“那个——”付敏道想到这件事，就想到了崔侑，“你说的穷舍门同门，他们来干嘛啊？”
慕泮笑着回他：“你不就是想问崔侑的事吗？干嘛非得拐个弯说话，不累啊？”
付敏道讨个没意思，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厚着脸皮笑说：“习惯了，习惯了。那个崔侑——”
“他们来干什么，我不能告诉你。”慕泮很直接的拒绝了他，“但是，我用了点小手段，他已经不记得你了。”
“哦。”付敏道长舒一口气。
“但是，”慕泮就是看不得他心情舒畅，“他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总有一天？什么时候？”付敏道立刻紧张起来，要是崔侑偏偏挑在不该想起来的时候想起来，那就不是糟糕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谁知道呢？比如，他受到了什么刺激；又比如，有人发现他被下了遗忘的术法；还比如，他担任溯缘镜的守卫，好多情况呢。”慕泮声音轻快，像她脚下的步伐一样。
下山的路多有崎岖，雨中的山林里也多是泥地，付敏道走在路上，感觉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心情忽高忽低真是难受到了极点：“穷舍门不是没人懂法阵、术法什么的吗？溯缘镜是怎么回事？”
“谁跟你说穷舍门没人懂术法，他们的三师兄穷乞可是个中好手。”慕泮说的很坦诚。
“穷乞？没听说过。不过，他和你谁更强一些？”付敏道好奇的问道。
“不知道。我和他走的路子不一样，没得比。”慕泮说。
“额——”付敏道暗中记下这个名字，回头一定要和公子说一嘴，可能还是个潜在的威胁呢，“那溯缘镜呢？”
“哦，那个啊。”慕泮想了想说，“溯缘镜原来是慕天门的一件法器，后来因为派斗的时候输了，就被穷舍门要走了，当成了他们的镇殿之物。”她先解释了一下溯缘镜的归属，以便让付敏道理解，为什么自己会知道它的事情，“我师傅曾说过，被拉进溯缘镜的人，会被里面的镜灵诱惑，进而有心想事成的错觉。有的人，浑浑噩噩就在镜子里过完了自己的一生，但是在镜子里死去，就会变成镜灵的一部分，再也无法脱离。从而，滋生怨念。怨念越强烈，溯缘镜的威力就越大。然而，如果有人能够摆脱镜灵，他身上所有的诅咒和术法都会被解除。清明的意识，可以让他们脱离溯缘镜，重新回到现世。”
付敏道嘴里应付着：“嗯，嗯，原来是这样。”可是，他心里还是有些懵，理解不了的事情，那么就硬记下来吧，到时候告诉公子，其余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
“诶？不对啊，自己刚才不是问冥灵侍从的事吗，怎么转到溯缘镜了？”付敏道想着，赶紧又问，“那冥灵侍从是怎么回事？”
“哎，还以为你忘了呢。”慕泮叹息一声，周身的雾气加重，更加无法看不清她的面孔，“刚才说到哪儿了？”
付敏道心中腹诽，但还是乖乖接下话茬儿：“慕霭师兄是棺生子，还有百鬼潮。”
“哦，哦，”朦胧中，能看到慕泮幅度很大的点了点头，“慕霭师兄的体质，容易招惹一些冥灵，有几次差点就被带走了。师傅为了让他能活下来，就找了几个冥灵，调教后作为他的侍从。冥灵当然能看到冥灵，也就能够保护慕霭师兄。慕霭师兄成年后，自己也会驯服冥灵了，就弄了很多。现在，估计除了师傅，没人能知道他的冥灵侍从有多少个了。”
“你师傅从哪儿找的冥灵？荒山野地里掳的？怎么听着跟土匪一样？”付敏道还有话含在嘴里没有说，这种做法，简直就和绑架没什么两样嘛！
慕泮应该是回头看了他一样，笑着说：“听大师兄说，师傅最初逮到的冥灵，是从万安寺带回来的。那里冥灵成灾，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是大师兄很怕二师兄的冥灵侍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和二师兄照面。就算二师兄找他去，也要把冥侍遣出一里以外。”
“可是你大师兄不是每年都去万安寺吗？”付敏道听元柯说，慕横舟每年都要去万安寺安抚里面的冥灵，起初是他师傅带着去，近几年都是自己去的。这样一个人，不应该惧怕冥灵啊。
“很奇怪，对不对？我也觉得奇怪，问过大师兄，他也说不出什么。就是害怕。”慕泮说。
“哦。”付敏道也问不下去了，心想，侍天殿果然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万安寺真的不太平？但是，从来没听说里面有冥灵害人啊？”
“冥灵平日里都被镇在下面，我们在里面下了界，可以保证它们逃不出来。可是，这样的话，冥灵的怨气就会暴增。这日复一日——”慕泮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
“饮鸩止渴啊。”付敏道小声接了下去，“那万一你们压制不住冥灵了，倒霉的不就是我们王城里的人？”
慕泮摇了摇食指，不赞同他的说法：“那冥灵自古就有，侍天殿不过出于道义，才帮着整治。就算最后不能压制，也是你们命该如此，怪不到侍天殿的头上。再者，明年就是大限之期，正好借着元柯的王位之争，将这个隐患解除掉。不然，你以为我师傅为什么将派斗安排在鸣国王城？明明有更好的地方选择。”
“自古就有。”付敏道突然想到，之前慕知秋确实提过，又联想到刚刚他讲的那个故事，“你是说，万安寺就是曾经坑杀异人军队的地方？我们王城，就是公子丹和结最后的战场？你们的溯缘镜，就是来自缘国的那个宝贝？”
慕泮笑道：“你的问题还真多。不过也说的不错。”
付敏道还想问些什么，就听慕泮轻声说：“诶，我们到了。那就是我二师兄，慕霭。”
付敏道顺势看过去，心头不禁一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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