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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微山惩恶(1 / 1)

待三人稍作收拾后,齐齐下楼。陆无涯被眼前那一地狼藉惊到,那个店小二畏缩在大堂一隅,见有人下楼,更是怕得把头埋在怀里,不敢直视三人。

“小二,你可认得这几个歹人?”叶霄遥问道。

店小二不敢抬头,忙摇脑袋:“不认得不认得,他们突然就来霸占我们客栈,还杀了掌柜的一家。”

叶霄遥让他抬起头来,叮嘱他待他们离开后再去报官,这时发现,眼前这个店小二跟先前招待自己的不是同一个人。

“果然是精心设下的局啊。”叶霄遥心中暗道。

三人走到门外,所幸先前骑来的马还在。叶萦合问向陆无涯:“陆师弟,你可会骑马?”

陆无涯点点头,看着眼前两匹马,三个人,还少一匹马。这时霄遥师叔从院内牵了一匹不知谁骑来的马,将缰绳递给陆无涯:“别想跟我们萦合共乘一匹马,没那好事。”

似乎是说中了陆无涯内心所想,陆无涯脸颊发红,忙接过缰绳。

“师叔,你乱说什么呢!”叶萦合娇嗔道。

“跟我一匹马也不行!”叶霄遥继续打趣道。

纵马向北,直至天色将晚,暮色四合,一行人已至微山地界。一路上,叶霄遥将云霄派发生的事情七七八八向陆无涯说了个大概:从云霄六侠叶霄云与叶霄渺的决裂,到第二代弟子叶萦合与叶萦心的明争暗斗,以及一路上发生的针对叶萦合的阴谋,令陆无涯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场门派斗争里,有些稍稍怀疑自己刚才冲动拜师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怎么?后悔了?”叶霄遥看着出神的陆无涯,问道。

“我师父,我只是担心师姐。”陆无涯虽然有闪过那个质疑的念头,但更坚定的信念让自己彻底击碎那不坚定的想法:死都不怕,怕什么勾心斗角的权力纷争?如果自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那可就愧对侠义二字,更愧读这些年的圣贤书了。

只是,他看着前面那个少女的背影,她一路不语,沉默之中,好像背负了太多东西,她能应对得了这些事情吗?这些连她的父辈都解决不好的问题,如今又落到她的身上。

叶萦合好像没有听到陆无涯的话,毫无反应。叶霄遥则一改之前大大咧咧形象,沉声道:“你可小瞧你师姐了,能担当云霄派掌门之位,岂是需要你担心的?你别让你师姐替你费心就好。”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无涯。

微山地处东魏南部,距离叶霄遥所说的目的地泰山郡还有三百多里远。

临近村落时,叶霄遥提出,一天的奔波,人马俱疲,不妨找个人家借宿一晚。另外二人点点头,待进村子时,三人纷纷下马,牵马步行进入,恐马蹄惊到有些已经歇息的百姓人家。

但似乎这个村子的百姓都像躲什么东西似的,家家紧闭门户,也不点灯,整个村子没有一户烛光点亮、一处炊烟升起。

“真是奇怪,这显得也太瘆人了吧?”叶萦合疑惑道,虽说她一路已经见过太多饱受战乱折磨的难民场景,但眼前这个村庄,房屋错落有致,家家农具整齐摆放在院子里,根本没有残缺破败的样子,说明这个村子还是有人打理的。然而此刻,这个村庄却如无人之境一般的静谧场面,叶萦合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在躲避马匪。”陆无涯道:“我们不该来这里,我们到了马匪的地盘了。”这些年的白马村,其实跟眼前这个小村子没什么两样。

“不错,是有匪患。”叶霄遥毕竟闯荡江湖多年,对此场景也是有所了解,可是,他却不怕马匪:“我们不该来吗?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来这里。”

三人选了一处稍大点的院落,将马拴好,叶萦合去敲门:“有人吗?可以借宿一晚吗?”

半天无人回应。

三个人杵在院子里,久久无人来开门,场面似乎有些尴尬。

“那儿屋没人!在这儿呢!”院子角落一处被野草遮住的枯井爬上来一个孩童,也不知他在井口观察他们多久了。

“你们是?”孩童警惕地打量三人。

“你别怕,我们只是路过村子,想在此借宿一晚。”

“你们是剑客?”那孩子看到叶萦合与叶霄遥背着的剑,问道。

叶萦合点头。

“那你们可以帮我们打跑马匪吗?我们村子可以给你们凑银子。”

“当然可以,不需要银子,我们只是想在这里休息一晚。”叶萦合耐心地回答孩子的问题。

“惩奸除恶本就是我们的职责。”叶霄遥道。

“那你们等一下。”孩子说罢,飞快地跑向井边:“爹爹、奶奶,是好人,是路过咱们这儿的剑客!”

“这小家伙,还是这儿的斥候呢。”叶霄遥见孩子敏捷的动作、机警的神情,笑道。

只见枯井内缓缓爬出来一中年男子和一老妪,男子也带有些防范之心,揽过孩子护在井边,不敢向三人靠近。

“你一个大人,怎么舍得让孩子一个人出来给你们望风?”陆无涯对此行为颇有意见。

那人无奈道:“三位有所不知,这孩子比我们大人都身手矫健,遇到危险还能及时跑开,不易被人发现,若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们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啊。”

“你不必害怕,我们又不是马匪,我们乃是武林正派云霄派中人,只是路过此地想借宿一晚而已,不会伤害你们的。”叶霄遥见那人仍离着很远不肯过来,忙上前解释道。

“三位大侠,不是小的不肯留你们,只是这里有马匪逞凶肆虐,一会儿又要来村里‘收贡’了,我们自保都顾不得,哪还敢收留你们过夜啊。”那人叫苦不迭,也是出于好心,怕陆无涯三人遭马匪劫掠,善意提醒,婉拒借宿的请求。

叶霄遥仰天大笑三声,豪迈道:“伙计,饶你山野匹夫,不晓得我云霄派的威名,也罢,也罢,总得拿出真家伙来,才能让人信服不是么,来,管他什么马匪猪匪,今天定教他一个有来无回!”

说罢,自顾自取下后背的剑,径直走向村道路中央,那人一看,眼前这气宇轩昂的壮汉竟夸下如此海口,再要是不信就显得太不给他面子了,忙走上前,打开房门让叶萦合和陆无涯先进去坐着歇息一下,又想把站在路中央的叶霄遥喊回来,毕竟他如此招摇大摆,而那马匪也不是吃素的,实在太过冒险了。

“萦合!徒弟!你们快出来!”叶霄遥反而呼唤起屋内的二人,叶萦合警觉,拎起长剑出门,扭头一看陆无涯空荡荡的手里没有一件趁手兵器,便叮嘱他不要出门,注意安全。

陆无涯坚持要跟着她一起,叶萦合无奈,将手里的剑递给了他。

待二人走到叶霄遥身边,叶霄遥指了指前方,对着那村民说道:“就那几个马匪?”

陆无涯和那村民往前方看去,由于天色已晚,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几个黑点,随着隐隐地马蹄声,黑点越来越大。

“马匪来了!”那村民惨叫一声,撒腿往屋里逃去。

“师父,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陆无涯提出心中疑惑。

叶霄遥看了一眼陆无涯,似乎在看一个傻子一样:“明天为师就教你修炼内功。”

说罢,剑出鞘。

“萦合,徒弟,你们站一边看着就好,尤其是你小子,仔细看着,这就是我要教你的,与寻常云霄剑法不一样的东西。萦合,你也学学,会用得上的。”

叶霄遥身为云霄六侠,自然剑法造诣是极高的,而他通过徐州城一战,知道自家剑法已经遭到了泄露,而他误打误撞中从实战演化而来的反使云霄剑法,则是破局的绝佳之法,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如何将这套反着来的剑法梳理清晰有序,用在不仅仅是敌人针对云霄剑法的场景中。这次,他要利用实战,来证明自己的想法。

此时,还不知情的马匪正沉浸在刚才烧杀抢掠邻村的嗜血兴奋中,由于长期在此地独霸一方,无人抵抗,所以每次抢掠行动仅仅是派了一支几人组成的小队而已。

眼前这五个马匪,趁着夜色,还没看清前方道路中间有一个魁梧壮汉在等着他们。

近了,近了。

叶霄遥脚踏太一游霄步,提剑迎了上去。

“砰砰”几声闷响,五个人全部跌落下马。原来叶霄遥剑剑刺向马腿,马儿吃痛摔倒,那五个马匪也就成了土匪。

“怎么回事?”为首一人尚还蒙在鼓里,不明所以,几人互相搀扶起来,又弯腰在地上搜寻一顿,还以为有什么绊马索。

叶霄遥走向他们。这几个马匪平日里习惯了他们一来,百姓就藏,然后他们挨家挨户砸开门进去搜刮那点儿少得可怜的油米柴盐这套流程,这时突然有一个人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还不怕他们,真是反常的有些吊诡。

五人从腰间拔出刀,其中一人刚要举刀指向叶霄遥做出警告动作,却被叶霄遥挥剑斩向右手,刀落,再一剑划向咽喉,一命呜呼。

看似简单的动作,此乃云霄剑法第一式“蟠龙伏尾”的反招,“蟠龙不伏尾,蟠龙甩尾。”

另外四人见来者不善,忘记了自己才是来者,现在的他们以受害者自居,四人抱团,采用两两攻击战术,先来左右两人砍向叶霄遥两臂,再来两人攻向叶霄遥面门和下三路。

一旁观战的陆无涯低呼一声,担心自己晌午拜的师父天黑就要送走吃席。

谁送走谁呢?

只见叶霄遥挽了个剑花,剑芒点点,寒光闪烁如星,尽皆刺向左右二人,随即收剑格挡攻自己下三路的刀刃,扬剑反手劈向攻自己面门的那人。

云霄剑法第五式“残月揽星”的反招,“众星捧月。”

“好剑法!”陆无涯和叶萦合异口同声道。

电光火石之间,又解决三人。

只剩下那个爱攻人下三路的家伙了,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身边平日里一起为非作歹的死党,都死于眼前这个看不清脸的剑客手里,只剩自己,他有些崩溃,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脱,于是他。

扔下了武器,跪在了地上。

“大侠,饶”话未说完,已被一剑带走。

叶霄遥收剑,一挥袖子,冷道:“真没骨气。”

云霄剑法第三式,“袖里乾坤”的反招,“袖外乾坤。”

叶霄遥边使招式,边向一旁的陆无涯、叶萦合二人解释此招由来,虽然名字显得有些随意。

倏忽之间已结束战斗。陆无涯和叶萦合忙围上前。

“师父,您动作太快了,我没看清楚”陆无涯低头惭愧道。

叶霄遥当然知道,陆无涯现在只是一个门外汉,自然是看不清其中奥妙的,于是看向叶萦合。

“师叔,剑法招式虽有些生硬,但最巧妙处在于剑法反用,对于某些有备而来的人,倒是可以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叶萦合道。

“确实,目前来说,招式还是太过于刻意了,显得有些死板,还需要我慢慢融会贯通才行。”叶霄遥点点头。

这时,一直躲在屋里观望外面战况的村民见尘埃落定,魁梧大汉证实了自己的实力,这才放心的打开门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大侠!大侠!”三人齐转身,似乎都以为叫的是自己。

那村民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破锣,“咣咣咣”有节奏的敲打几声,高呼:“乡亲们!快出来啊!咱们葛家庄来了三位大恩人!”

话音落下不久,只听得簌簌几声响,只见有从屋顶翻下来的、有从地窖爬上来的、还有藏在水缸里的,不一会儿,十几名村民们围了过来,还有一些仍不放心的,躲在远处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陆无涯看在眼里,心中一阵酸楚与忿怒:身处乱世,东西两魏连年交战,百姓本就饱受苛刻的徭役赋税与战乱的折磨,现在还有这么一群只知道烧杀劫掠、欺压百姓、占山为王的地头蛇,弄得村民惶惶不可终日,被逼得想尽法子四处躲藏有家不能回。

一时间,陆无涯终于找到了自己拜叶霄遥为师的理由:正是这世间太多不公的事,让他的满腔侠义热血喷薄而发,而自己只有身负过人的武功,才能像叶霄遥一样,可以豪迈地在他人需要出手相助的时刻,从容不迫、胸有成竹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惩奸除恶,伸张正义。

村民见到马匪的尸体,有几个青年壮起胆子,朝其中一具狠狠地踹了几脚。为首一老者走上前,紧紧握住叶霄遥的手,激动道:“大侠,我们葛家庄终于盼来了大侠了!”

先前那村民忙招呼三人去他家歇息,叶霄遥也不客气,大摇大摆进了屋,其他村民纷纷从家中找出藏匿起来的食物,往那人家里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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