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自晋州之后,一路再无灵教中人设伏,二人快马加鞭,一日后,已抵达云霄峰山下。
陆无涯初来此地,只见山势峥嵘,层峦叠嶂,苍翠森然,三座主峰直入云端,周围稍矮一些的小山头环列拱屹,更是衬托出三座主峰的巍然磅礴之势。
“三峰五峦,陆师弟,这就是云霄派所在,云霄峰。”叶萦合指向中间那座高峰,对陆无涯说道。
“所谓‘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说得便是眼前这副景象吧。”陆无涯感叹道:“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争高直指,千百成峰!叔庠诚不欺我!”陆无涯看着眼前壮景,愈发激动。
叶萦合听不懂他说的吴叔庠、陶通明这些梁国诗人的话,但知晓陆无涯是在称赞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乡,紧张的心也稍稍缓和下来,莞尔道:“陆师弟,跟好我的脚步,我派前辈们在山脚参照九宫八卦阵设置了机关,一草一木,皆含阵法,稍不留神,就会迷失在阵中。”
陆无涯听闻,忙打起精神,聚精会神跟着叶萦合走入山路之中,两匹马因山路难行,不得不解开缰绳放马自由归去。
兜兜转转之下,两人上了山腰,登时前路宽阔起来,道路也变得平坦不少,路一好走,二人便加快了速度,疾步赶回山上云霄派中。
叶萦合刚一回来,来不及与同门师兄弟们解释什么,问清楚大体状况后,连忙朝议事厅内赶去,正遇上自己父亲与叶霄渺交手处于下风,危机之间,将自己的剑掷了过去。
叶霄云接过长剑,随手使出云霄剑法抵挡叶霄渺的攻势,瞬间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此时女儿已平安归来,自己也无心恋战,逼退叶霄渺后,纵身跃至叶萦合身边,关切问道:“合儿,你无事吧!”
叶萦合见到父亲,挤压已久的情绪终于按压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旁的陆无涯持剑护在二人身边。
叶霄云安抚女儿:“没事,没事,有爹爹在,任谁也休得伤你!”
“爹爹,霄遥师叔被灵教公孙烛给害死了。”叶萦合含泪道。
叶霄云点点头:“合儿,你师父也”
叶萦合循着叶霄云目光看去,只见大厅一隅自己师父叶霄英尸首,心中更是哀痛,夺过陆无涯手中的剑,意欲冲上前将叶霄渺父子先诛之而后快。
陆无涯拦住冲动的叶萦合,叶霄云见陌生人上山,问道:“这位是”
“晚辈陆萦知,拜见掌门师伯。”陆无涯恭敬道。
“爹爹,陆师弟先前救过我,后来被霄遥师叔收作为徒。”叶萦合一边死死盯着叶萦心,一边解释道。
“不必多礼,是四师弟的徒弟啊四师弟”叶霄云神情似乎有些迷离,喃喃道。
对面的叶萦心则见事端越来越乱,本该安排好了在路上就该被除掉的叶萦合,以及本该在闭关过程中就解决掉的叶霄云,此时一个个都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的对面,随时就要将自己苦心设计下的阴谋给破坏掉,自己那看似唾手可得的掌门之位,也似乎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父亲,咱们还等什么?趁现在就他们三个人,咱们四人把他们解决掉!”叶萦心催促自己父亲快点动手,可叶霄渺却似乎不着急,看着叶霄云父女重逢,彼此之间把话说完。
叶霄渺手中把玩着剑柄,踱步走向叶霄云:“师弟,侄女,你们看看,看看一手造成的惨剧,看看如今支离破碎的云霄派,告诉我,你们心里惭愧么?”
“该惭愧的应该是你!”叶萦合抢道:“你们勾结灵教,出卖本派剑法,作贱自己尊严,抹黑云霄派脸面,残害同门手足,岂不是武林正派之耻辱?”
“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正是你和你的好父亲么?”叶霄渺讥笑道。
“多说无益,你们多次害我,还害死了师父师叔,今日必将血债血偿!”叶萦合举剑刺去。
叶萦心见状,也拾起地上长剑,替父亲挡住叶萦合的攻击,叶霄云与叶霄渺也几乎同时出手,四人在议事厅内激斗起来。
厅外,云霄派的二代弟子、三代弟子们都聚了过来,任谁也不敢上前,只敢保持着距离远远观望着。
厅内叶霄远、叶霄离与陆无涯三人赤手空拳,更是无法上前干预,只能眼睁睁看着四人剑光飞舞,杀气腾腾。
叶萦心长剑挡住叶萦合攻势之后,立即欺身上前与其缠斗起来,一旁叶霄云与叶霄渺则针锋相对,彼此之间使出互相再熟稔不过的同门剑法再决生死。
叶霄渺隐居的这几年来,一直潜心修炼自己的独门掌法云霄掌,此时将其独门绝技施展开来,左手挥掌,右手挺剑,剑掌交替,招招逼得叶霄云退无可退。
“师弟,还藏着什么!你的十三式云霄剑法还不肯全使出来吗!那可是你的江湖成名招式啊!”叶霄渺一边激将还不肯使出绝招的叶霄云,一边剑、掌攻击凌厉,逐渐施加压力。
叶霄云见师兄来势汹汹,颇有不杀自己不罢休的架势,自己也不再留有情面,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挥着长剑,划出九朵剑莲,迅猛无比地刺向叶霄渺胸口,叶霄渺正巴不得师弟使出云霄剑法,将右手长剑横挡在胸前上下格挡,一一化解攻势,左掌趁叶霄云旧招退去新招未生之际,直接朝腰间拍去。
依照叶霄渺自己认为,这含了自己十成功力的云霄掌摧骨式,足以将师弟的腰椎拍断,届时胜负便以毫无悬念。
谁曾想,叶霄渺这一掌拍出,接触到叶霄云身子后,却软绵绵的好似打在了棉花上似的,全力贯注的一掌竟使不出一丝内力,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冲力从手掌处传来,将叶霄渺胳膊打了出去,好在他内力深厚,硬生生抗住这股冲力,只是左臂被震开,自己勉强稳住身形,不至于踉跄摔倒。
“师弟你这是?”叶霄渺神色大变,伫在原地竟不再上前。
“没错!师兄,正是云霄内功,凌云心法!”叶霄云自知自己的云霄派独门内功“凌云心法”已然大成,心中自然是胜券在握,昂首朗声回道。
“果然果然啊”叶霄渺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着头喃喃自语一番,猛地抬头,面目狰狞地笑道:“果然师父还是最疼爱你啊就连这凌云心法,也只传给了你一人,好啊,很好!”
说罢,叶霄渺挺剑继续刺向叶霄云:“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这凌云心法的能耐吧!”
叶霄云虽身负独门内功,却仍不敢轻视叶霄渺凌厉的剑法,见叶霄渺使出一招云霄剑法第九式“雁门剑雨”,自己忙举剑一一化解杀招。
“师父一直对你偏爱有加,让你做掌门,让你在江湖之中逞威风,让你抢了咱们‘云霄六侠’的大功劳,还把自己悟了一辈子的内功传给了你,什么好处都是你叶霄云的,什么好处都是你叶家嫡子的,我呢?我们其他师弟呢?我们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你叶家云霄派的喽啰跟班罢了,是也不是?”
叶霄渺越说越愤懑,剑招越出越快,云霄剑法十三式使了个遍,又如雨点般挥舞左掌,一番攻势,却被叶霄云统统化解。
“师兄,你在胡说什么!这套凌云心法,只因父亲时日不多,当初匆忙传授于我,叫我日后如练大成至臻之境时,再一一授予诸位同门,这些年来我苦苦钻研,只怕悟不透彻反而误教心法,再让师弟们修习不当走火入魔,所以才迟迟不肯公布心法口诀,更是寻你不到,才没有和你说明这些事情的!”叶霄云一边抵挡叶霄渺的攻击,迟迟不肯下死手反击,一边苦口解释道。
“你是掌门,自然你说了算!这等高深内功,我们哪配修习!”叶霄渺丝毫不理会师弟的话,手中长剑不断挥舞,铿铿之声始终不绝,一边剑招掌法齐使,一边嘴上不住口的咒骂埋怨,似乎要把这些年心里的怨火统统发泄出来:“当年你我师兄弟六人下山行走江湖,哪次出事不是我替你扛下了,门派之中,论修行论武学造诣,你都差我半截,论威望我堂堂大师兄更是无人出其右,然而师父还是将掌门之位传给了你!我只道师兄弟情谊还在,毋需和你争名抢功,可你呢?上任掌门以来,何曾看过我一眼,何曾与我再掏心窝地说过一句话?那天你掌门大典,你只顾自己风光得意,何曾找我喝过一杯庆酒!”
叶霄云愣住,他不知道自己的师兄竟然如此在意二人的感情,仓促抵挡剑招之间,只得低声嗫嚅道:“我我怎不记得这样”
“你是堂堂云霄派掌门,风光无限,人人敬仰,日理万机,威震武林,你又怎能有心思来记下这些东西呢!我搬离云霄峰后,你可曾去找过我?你不知道吧!我就住在萦霄峰下,他们晚辈都知道,你岂能不知?你只巴不得我早些离开云霄峰,离开你视线,好少一个与你作对的吧!”叶霄渺咄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