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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何时方休(1 / 1)

叶霄渺说得这些,又何尝不是叶霄云的真实想法。

他继任掌门之位后,自知门派里还有叶霄渺这种德高望重的元老存在,而对于叶霄云而言,叶霄渺是会威胁到他掌门之位的,他不容许自己的地位受到别人的挑战。

因此他故意冷落叶霄渺,使其失意,最终无奈搬离云霄峰。

然而已经过去十余年了,随着心境的沉淀,叶霄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气盛、心胸狭隘、毫无肚量的少掌门,这些年愈发怀念起少年时期的师兄弟情谊,心中自然是有所愧疚,如今听曾经肝胆相照同甘共苦的师兄这样诉说自己的不是,更是狠不下心来去反击对方,只得见招拆招,只求自保。

叶霄渺见对方无言,更是愤怒,以为叶霄云不屑与自己解释这些事由,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余,继续骂道:“倘若你只欺辱我一人也罢,然而我儿萦心,襁褓时便认你为干爹,这些年不伺候亲爹伺候干爹,给你做牛做马,鞍前马后地替你处理门派纷多事务,让你得以闲暇去修习那狗屁心法,然而你却练成武功,一脚踹开我儿,让你闺女继任掌门之位,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可笑我叶霄渺一家老少,为你叶霄云做了这么些年的奴才,你们却丝毫没有记挂我父子二人的付出!”

叶霄云听闻如此,心中愧歉难当,想不到自己的私心,却如此伤害到师兄,再面对叶霄渺刺来的剑时,竟然放弃了抵挡,任由剑刃刺入胸口。

叶霄渺剑招随着情绪越使越快,在习惯了叶霄云有招拆招的抵挡后,看出自己师弟无意与自己以命相搏,也权当发泄一般,嘴上骂着,剑招却已故意简单了起来,却不曾想这一剑竟然刺入师弟胸膛,虽有诧异,却还以为是叶霄云武功终不及自己,还是露出了破绽,又想到师弟有凌云心法这种绝妙内功护身,也没什么大碍,便有意试试心法功力,手臂使劲,将长剑刺得更深。

“师弟,原来你这功法,也没练到家啊不对!师弟,你!”叶霄渺刚想开口嘲讽一番,却发现剑刃所触及肌肤之处,毫无内力抵挡,用力之下,剑身竟然贯穿叶霄云胸口。

一旁交手的叶萦合、叶萦心,以及观战的陆无涯等人,见此变故,纷纷大惊。

叶萦合挥剑朝叶霄渺斩去,被叶萦心及时格挡。

“合儿,不要伤你师伯!”叶霄云制止道,那两名晚辈见状,也纷纷收剑,叶萦心护在叶霄渺身边,萦合则抱住父亲,眼中含泪。

陆无涯一直观战,听闻二人对话,多少也明白其中缘由,抽过身边一弟子的佩剑,也护在叶萦合身边,提防叶萦心偷袭。

叶霄渺见师弟竟没有使用内功抵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师弟剑法本就不弱于自己,而且刚才自己所使的不过是寻常招式,师弟又怎么可能会抵挡不住呢?

“师弟你这是为何”叶霄渺松开长剑向后跌退几步,长剑已深深刺入叶霄云胸腔,萦合不敢贸然拔出,一旁的叶霄远、叶霄离纷纷围上前,一个点穴止血,一个撕开师兄的衣衫试图缓缓拔出长剑。

叶霄云按住霄离拔剑的手,摇摇头苦笑道:“让我把话说完,你拔了剑,我登时便死了。”

六师弟叶霄离点点头不再冒失。

只见叶霄云扶住胸前的剑柄,挺身站着,抚摸着叶萦合的头,对师兄说道:“师兄,这些年来,霄云做了太多错事了。”

叶霄渺摇头:“不,你没做错是我”

“师兄,我对你不起。”叶霄云声音渐渐微弱下来:“只是,冤冤相报,何时了结?回头看看吧,三师妹、四师弟,这些无辜的人,都因为你我的纠葛而枉送了性命,我只求今日我死后,你就此收手,不要再害无辜人的性命了,好不好,不要再为难萦合了,好不好,师兄”

话说到最后,叶霄云已经气若游丝,叶萦合哭着喊:“爹爹!爹爹!你不要说话了!你不会死!”叶萦合这一路本就经历磨难,看着自己长大的师叔叶霄遥被毒害在泰山,管教自己的师父叶霄英死在自己回来的前一个时辰,如今父女相聚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却又要阴阳相隔,自己实在无法接受这一连串接踵而至的打击,情绪已然崩溃。

叶霄渺则看着渐渐失去生机的师弟,这些年来的仇怨在这一刻,忽然释然。胸中的嫉妒也好、怨恨也罢,忽然随着师弟的生命,共同消逝在了风里,他怔怔回头,看向地下师妹叶霄英的尸体,回想自己做的事情,喃喃道:“不师弟是我错了”

他再看向叶霄云时,叶霄云朝他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双眼渐渐失去光彩,抚摸着叶萦合头发的手,也渐渐僵硬起来。

但是叶霄云仍然站着。一手扶住胸前剑柄,一手抚摸女儿头发,朝着师兄露出一丝微笑,就保持这样的姿势,一直站着,僵硬的身体伫立在那,任由徐风掠过他的头发,仿佛他还在动。

“爹爹!爹爹!”叶萦合跪了下来,嘶声力竭地喊着父亲,希望父亲的手,能再撩动一次她的头发。

外面的弟子们见叶萦合哭着跪下,知道掌门师父已经逝世,纷纷跪了下来,或有啜泣或有呜咽之声。

“父亲,咱们还等什么!杀了叶萦合,云霄派就是我们的了!”叶萦心见状,意欲除掉叶萦合,却看到陆无涯在一旁红着眼盯着自己。叶萦心没有与陆无涯打过交道,还以为陆无涯武功与叶萦合相差无几,自己怕没有胜算,便怂恿自己父亲出手。

然而谁曾想,叶霄渺却双目失神,走向叶霄云站立着的尸首处,喃喃道:“师弟是我错了师弟是我错了”

叶萦合抬头,目光凶狠地盯着叶霄渺:“你还要怎样!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陆无涯则抽剑护住叶萦合:“师伯,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休再伤人了!”

叶霄渺本就被师弟临死前那番话给说得自悔自恨,想起当年“云霄六侠”的同门情谊,如今却是他这个六侠之首的大师兄亲手屠戮了师弟师妹,还安排奸人毒害另一位师弟,心中陷入对自己的质疑与责怪之中无法自拔,现在又听闻陆无涯这句话,让他幡然悔悟,本是自诩名门正派的自己,怎么做出如此邪魔歪道之事?禽兽不如,愧对师门,更无颜面对眼前师弟的遗女。

“好侄女是伯伯错了”叶霄渺伸手去摸叶萦合的头,却被叶萦合厌恶地打开,叶霄渺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微微颤抖,两只眼睛呆滞的看着师弟遗容,喃喃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又径直朝外走去,外面跪着的弟子们哪里敢招惹大师伯,纷纷起身让开一条路。

“父亲!你要哪里去!父亲!”叶萦心追到门口呼喊父亲,只见叶霄渺弓着身,低着头喃喃自语地走远,仿佛没听见儿子的呼喊。

“大师兄作恶太多,竟然已经痴呆了。”叶霄远小声道,却还是被叶萦心听见了,回头恶狠狠地瞥了自己师叔一眼。

叶霄远当即住嘴不谈。叶萦心仍不死心,呼唤自己同党,将叶萦合团团围住。这时弟子之中,与叶萦合同门的师兄叶萦仁、裴萦信、崔萦凡三人站了出来,召集其余叶霄云、叶霄英门下弟子,纷纷护住叶萦合。

叶萦仁与叶萦心针锋相对,朗声道:“你父亲都已悔改,你还执迷不悟吗!”

叶萦心丧心病狂一般,仰天大笑:“如今老东西们都死的死,走的走,我看今天还有谁敢拦我!”随即一群党羽聚在叶萦心身后,与叶萦仁、裴萦仁等人对峙起来,双方剑拔弩张。

“够了!萦心,收手吧!”叶霄远与叶霄离二人看不过去了,此时他们二人,乃是云霄派最后的一代弟子了,也是唯二的长老,在叶萦合继任掌门之前,此时只能由他们暂时掌管大局。

可是叶萦心丝毫不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冷笑道:“你俩啰唣什么?掀开袖子,看看你们的双臂吧!”

二人听闻,忙解开袖口,却发现不知何时,两条胳膊上各渗出一条黑线,随着胳膊上的脉络向上延伸。

“你竟然施毒?”叶霄离惊道。

“公孙烛那么多毒物,不借来用用,岂不是太可惜了。”叶萦心戏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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