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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自相残杀(1 / 1)

陆无涯被崔萦凡带下云霄峰后,崔萦凡朝陆无涯一抱拳:“陆师弟,山上形势严峻,恕在下不能远送了,沿着这条小路走下去,即可出山。”

陆无涯明白现在叶萦合身边需要人手相助,便回道:“多谢崔师兄护送,事不宜迟,师兄快些回去帮助叶师姐吧。”

崔萦凡点点头:“正是,陆师弟,后会有期!”

望着崔萦凡敏捷灵动的背影在山路中点点跳跃,逐渐离去,陆无涯的心中渐渐黯淡下来,呢喃自语道:“就连这位初次相遇的崔师兄,都能与我说句后会有期的告别话,可是萦合师姐她却只是催促我快些去寻找陈师兄。”

“也可能是局势仓促,不及说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吧,毕竟我答应过萦合师姐,如她有需要,我定在所不辞”陆无涯自己安慰自己,低头循着一条窄窄的山路向山外走去,山路曲径通幽,不知不觉间,反而愈走树林愈茂密,陆无涯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错了路,转入了云霄峰山下的树林深处。

云霄峰乃是东西魏交界处的吕梁山脉其中的一支支脉,主峰云霄峰与左右的萦霄峰、桦霄峰接连一起,绵延百里,从小便在这种深山里长大的崔萦凡看来,认准一条路走下去,即可出山,却不曾想陆无涯在此间初来乍到,哪里会辨认地出哪条山路、哪个方向才是正确的,遂在此渐渐迷了路。

陆无涯不懂山中常识,见四周景色不似之前叶萦合与自己来时的样子,着急之下,只顾得快步沿着当前的山路走下去,走了半天,却还是没有走出这片树林,向前方望去,自己走的这条山路蜿蜒而去,直入树林深处,看不到边际。

陆无涯摇摇头,意识到自己是迷了路了,又怕林中有豺狼虎豹等野兽,紧张之间,下意识握紧了叶霄遥留给他的那柄宝剑。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陆无涯听到一阵簌簌地声音传来,立即警觉起来,忙侧身躲到一棵树后,悄悄露出头看向前方。

只见前方一排一排的树尽皆成排倒地,发现原来有人正在树林之中穿梭,两只手臂不断拍打树干,所到之处,树木皆被一掌拦腰拍断。

眼前这场面让陆无涯大为震惊,心中暗道:“这人膂力如此过人!掌法如此之强!若是一掌拍在我身上,只怕当场便要了我的命!”

只见那人离陆无涯越来越近,附近的树纷纷断裂倒地,陆无涯不禁紧张起来:“虽说我在这里遇到他是巧合,可是见这人癫狂的状态,只怕他不由分说的便向我下毒手,更何况这里荒山野岭,就算他杀了我,又有谁会知道呢?只可惜我还没有给师父报仇,还没有找到陈师兄去帮助萦合师姐擒住叶萦心!不,我决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人手里!”

陆无涯一手按住剑鞘,一手紧紧握住剑柄,只等那人过来时,先打他个措不及防,以便让自己占据上风。

可那人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有些累了,走向一棵树前,双手轻轻抚着树干粗糙的外皮,喃喃自语。

陆无涯屏气侧耳听着,那人略带哭腔,一直重复着:“师弟是我错了”

这下更令陆无涯大惊:“原来这人是大师伯叶霄渺,原来是这个恶人!我还想趁他不备偷袭他,可是以他的武功造诣,只怕动动手指便就戳死了我。他怎么会在这里,对了,先前他就有些疯疯癫癫了,他儿子喊他,都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离开,只怕是心中愧疚太深,让他神志不清,走火入魔了吧。”

只见叶霄渺低声轻诉一番后,又往树林深处走去,那边是叶霄渺的隐居场所,陆无涯好奇这人反常行为,便悄悄跟在后面,随着叶霄渺向萦霄峰走去。

但见叶霄渺脚力极快,腾挪之间,早已甩开陆无涯一大截,陆无涯无奈,只得拼力跑着追赶,远远瞧着叶霄渺边走,手中边不断比划着什么,看似杂乱无章的胡乱挥舞,实际则暗藏门道。

陆无涯自从听从师父叶霄遥的方法修习云霄内功后,视力变得极佳,因此虽然距离叶霄渺有些远,但也能看清他的举动,刚开始只觉得这个大师伯举止疯癫,但看得久了,忍不住自己也模仿着叶霄渺的动作挥舞起双臂来,有样学样地拍了两下,忽觉掌中不自觉地便蕴含了一些力道,可明明自己并没有刻意用力,这才意识到原来叶霄渺是正在使一套掌法,于是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自己停下脚步,也不急着去追赶叶霄渺,凝神自顾自地又模仿着打了一套掌法。

两掌挥动之下,竟然带起猎猎劲风,陆无涯心中又惊又喜,喜得是这套不起眼的掌法竟然使出来一股磅礴之气,隐隐有种山岳巍峨之意,实在是上乘掌法,惊得却是这大师伯武功如此精深,自己又该如何杀了他为自己的霄遥师父,为萦合师姐的父亲与师父报仇。

待陆无涯似像非像地模仿完这套掌法后,抬头继续朝叶霄渺地方向看去,想多学一点掌法,可是哪里还寻得到叶霄渺的身影,陆无涯只得心里暗叫:“不该走神的!”随即朝前方跑去,试图追上叶霄渺。

陆无涯刚跑没两步,只觉身后有人,猛的一回头,发现叶霄渺的脸贴了过来,吓得他大惊失色,惨叫一声。

叶霄渺一手提起陆无涯,一手伸出点中他喉头,陆无涯只觉一股巨大疼痛感自咽喉传来,张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跟着老夫作甚!”叶霄渺喝道。

“啊啊”陆无涯张大嘴巴,却喑哑地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咿呀咿呀的回应。

“糊涂了糊涂了,点了你这小毛贼的哑穴了。”

叶霄渺伸手朝陆无涯喉头出再点了一下,陆无涯方才痛苦地咳嗽两声,回道:“我我是迷路了。”

“哼,迷路了?那你学老夫掌法作甚!”叶霄渺左掌顶在陆无涯右肩,只待他稍有一句话令他不满意,当场便运力震碎他肩胛骨,取他性命。

“我只瞧师伯掌法奇特,颇有好奇,试着练将起来,发觉掌法精妙绝伦,情不自禁之下,才偷学师伯两招。”陆无涯想到自己性命已在叶霄渺手中,只得说些好话,让叶霄渺听得舒服些,放松对自己的警惕。再者,叶霄渺掌法也确实令陆无涯心悦诚服,说得一番好话也确实没有阿谀奉承、违心虚伪之意。

叶霄渺听这个晚辈对自己地掌法推崇有加,不禁洋洋自得,松开陆无涯肩旁,又听见陆无涯喊自己师伯,便仔细打量陆无涯一番,这才认了出来:“你就是先前在议事厅那,自称霄遥师弟徒弟的那小子么?”

陆无涯点点头:“正是,弟子陆萦知见”陆无涯刚想说出见过师伯这几个字,却想起眼前这个师伯刚刚害死萦合的师父霄英女侠,逼死萦合父亲霄云掌门的罪魁祸首,甚至自己师父的死,都与眼前这人有关,顿时说不出那几个字来。

“霄遥师弟霄遥师弟”叶霄渺似乎是已然悔改,良心发现,低头黯然神伤起来。

陆无涯见他这番神情,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默默站在一边,看着叶霄渺嘴中呢喃着“师兄错了对你不起”之类的言语,令陆无涯自己也情绪复杂,不知所措。

叶霄渺眼中蓦地流下两行清泪,回头朝着陆无涯道:“你既然是霄遥师弟的弟子,那便也是我叶霄渺的弟子了。你不是对我这云霄掌有所好奇么,来,跟我学,我统统教给你!”

叶霄渺只觉得自己被名利、嫉妒、贪欲和怨恨所冲昏了头脑,既纵容自己儿子肆意妄为,利用自己身份勾结灵教,出卖本派剑法,又亲自指使公孙烛毒害四师弟叶霄遥,手刃三师妹叶霄英,逼死二师弟叶霄云,将本是蒸蒸日上的云霄派折腾地四分五裂,手足相残。而自己身为罪魁祸首,以死都不可、都不足谢罪。而他看着自己师弟的徒弟,对师弟的愧歉之情,只能先转化为对眼前陆无涯的倾囊相授,无私相助,以弥补一些愧疚,使他心里能好受一些。

陆无涯受宠若惊,只道叶霄渺是别有用心,犹豫片刻,一时之间不敢答应。

叶霄渺见陆无涯皱着眉头毫无兴奋之意,以为陆无涯仍对自己所作所为耿耿于怀,不肯学他的武功,顿时着急:“怎么还不想学了!你快学啊!学会了就可以一掌拍死我,为你师父报仇啦!”

陆无涯见他又有些疯癫状态,恐他急火攻心再癫狂起来,到时候失了理智,一掌拍死自己也是有可能的,便点点头应道:“师伯,我学,我学。”

叶霄渺大喜,便一手提起陆无涯,登时施展轻功飞奔起来。

陆无涯只觉得自己犹如凌空飞行一般,眼前树木景色飞快向身后略去,耳边风声呼呼作响,直吹得自己头晕目眩,心中暗暗赞叹道:“大师伯不愧是云霄六侠之首,轻功如此造诣,只怕我师父的轻功远远不及师伯”但又想到了师父叶霄遥,陆无涯心中又难过起来,心想:“师父的死,定是与师伯有关,可是师伯教我武功,我又去学了,不知道对不对得起师父。师伯刚才说,学会了他的掌法,便一掌拍死他,为师父报仇,如果是先前也就罢了,现在他既然已经悔改,我又如何下得了手”

也不知叶霄渺带着陆无涯走了多久,叶霄渺来到一处山脚下的茅屋处,方才停下脚步。

“陆师侄,进屋歇息一会儿吧,这是萦霄峰南麓,我闭关修炼的地方,绝无旁人叨扰我俩。”

而此时,云霄峰上,叶萦心正在议事厅内听几名师弟汇报自己父亲行踪,一群人寻遍了萦霄峰都没有找到自己父亲,叶萦心本就被叶萦合的那些事情弄得心烦意乱,听闻搜寻无果,更是勃然大怒:“一群没用的东西,叶萦合那边让他们苟延残喘了这么久,我父亲那边还什么线索都没有,快给我滚。”

那几名师弟不敢吭声,竟然真的躺倒在地,侧着身滚出了议事厅。

剩下一人则见其余人滚出议事厅后,上前交出几只打下来的游隼,道:“掌门师兄,这是我命人在山顶射下来的几只带有信封的游隼,正是叶萦合一众叛徒向外求援的信件,请掌门师兄过目。”

叶萦心接过游隼腿中绑着的信件,摆摆手示意那人也走开,那人应声而退。

叶萦心见四下已无外人,这才唤心腹上前,低声耳语一番,心腹听后,担忧道:“此前形式,万一灵教趁火打劫,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了。”

叶萦心摇摇头:“公孙烛还需要我们的帮忙,不可能反咬我们一口的,现在想彻底铲除掉叶萦合的势力,仅仅靠我们自己还是不够的,需要灵教来帮忙。”

心腹听后,点点头:“我这就去联系公孙烛。”说罢转身离开,正当心腹出门后,叶霄远与叶霄离二人走了进来。

叶萦心见到两位师叔前来,似笑非笑道:“二位师叔,身体可好?”

叶霄离阴沉着脸,冷声道:“萦心,咱们就废话少说,解药拿来,你与叶萦合的恩怨,我们一概不管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将云霄派折腾成什么样子!”

叶萦心玩味地笑道:“六师叔,你怎么不管呢,你可要帮助我,得到掌门之位啊。”

“你叶萦心天大的本事,又怎么会需要我们这群老东西的帮助呢。”叶霄离哼道。

“那你们既然不肯帮我,那就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了,既然没用处了,那我又何须管你们的死活呢?”

叶霄离听闻大怒,几欲发作,一旁叶霄远拦住他,好声劝道:“萦心侄儿,你六师叔糊涂,没看清当前形势,他的脾气你也知道,说话做事从不肯过过脑子,你也别往心里去,只是我俩毒性发作,这几个时辰全凭内力压制,还请你先赐予解药,缓解我们俩的毒性,届时也方便助你一臂之力,总不能你带着我们两个病秧子帮你助阵,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吧。”

叶萦心听闻,更是得意,睥睨着叶霄离道:“还是五师叔的话中听,五师叔说话很有道理,解药自然是有的,只是”说着,叶萦心故作迟疑。

“只是什么?”叶霄离问道。

“只是这解药啊,只有一人份的。”说罢,叶萦心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放在厅中桌子上,自己走向一边:“你们两个人,只有一份药,哎,这可怎么办啊,二位师叔?”

叶霄远与叶霄离二人对视一眼,相互退后两步,叶霄远道:“这自然好办的很。”

叶霄离则道:“杀掉一个,不就好办了么!”

“正是!正是!二位师叔,你们可太聪明啦!”叶萦心恶毒地仰天大笑几声,拍拍手笑道:“还不快快动手!再耽搁一会儿就该毒发身亡啦!”

叶霄远与叶霄离同时拔剑,互相行礼:“师兄,得罪了!”“师弟,对不住了!”

不等话音落毕,两柄剑便铿铿角斗在一起。

“古有二桃杀三士,今有一药除双侠!”叶萦心心中暗自笑道,此时他不动声色,坐在一旁静看两人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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