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叶霄远与叶霄离师兄弟二人,为了那唯一的一份解药,将反目成仇,激斗起来,叶萦心作为始作俑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煽风点火。
叶霄远武功略高于六师弟叶霄离,可要想取胜也并非容易,毕竟师出同门,彼此之间招式套路也都互相熟稔,双方僵持不下,身形腾挪之际,不知不觉间便朝着叶萦心靠近。
“师弟,让我来试试你的云霄剑法第十一式练的怎么样了吧!”叶霄远一声喝道,手中长剑快速抖动几圈,随着腕力带动剑身,划出几道首尾相连的连环剑圈,直冲叶霄离而来。
“好!师兄果然练成‘九转剑锋’了!那你再瞧瞧我的!”叶霄离猛地向后倒跃,闪身躲过叶霄远的连环剑圈,自己手中长剑也不住抖动,划出与叶霄远相同的几个连环剑圈,两人两剑竟共同朝叶萦心而来。
叶萦心早有所提防,自知避让不开二位师叔的“九转剑锋”攻势,索性向后一仰,将座椅放倒,自己双手撑地,顾不得狼狈,倒着爬了两步躲开剑锋,嘴上大喊:“师叔饶命!萦心知道错啦!”
叶霄离冷哼一声,道:“你小子利欲熏心,狂妄自负,还会有认错的时候么?”说罢挺剑刺去,叶萦心仓促之间举剑格挡,跌退几步。
这时叶霄远打起圆场来:“萦心,我们之前看在你父亲面子上,答应助你登上这掌门之位,可是如今你一出卖剑法,二勾结灵教,三残害同门,罪大至深,愧担掌门之责,更何况你父亲也已回头,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还请将毒害我俩的解药一并交出来,之前的事,咱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只怕我交了解药,你们转头就将我绑了送给叶萦合做投名状吧!”叶萦心在心中暗道,嘴上却说:“五师叔,我不敢骗您,真的只有这一份解药了。”
叶霄离见他装出一副无辜模样,更是怒不可遏,一剑拨开叶萦心手中兵刃,反手又是一剑直接挑开叶萦心胸前衣襟,果然从他怀中调出几粒一模一样的药丸。
“你撒谎成性,还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叶霄离边呵斥,边将药丸拾起,递给师兄:“还想凭着小小把戏便想让我师兄弟二人自相残杀?”
叶萦心见事已至此,不再言语,只是低着头抬起眼睛看着二人,见到二人将药丸服下后,阴森森笑了出来:“二位师叔,怎么样,有效果吗?”
二人将袖子挽上去,看到黑线逐渐褪去,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有效果,有效果,解了毒了,萦心侄儿,与我们一同去找萦合好好谈谈吧!”
“哈哈哈哈——”叶萦心突然仰天大笑:“谈谈?有什么好谈的,事已至此,自然是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了。”
叶霄远摇摇头:“我们不可让云霄派毁在你的手里。”
“毁在我的手里?只怕是会毁在叶萦合的手里吧,她一个女子,有什么能力去带领好云霄派的前途!”叶萦心不屑道。
“你是无可救药了,我只能替门派清理门户了!”叶霄离见叶萦心如此执迷不悟,挺剑欲刺。
可叶萦心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任由叶霄离举剑刺来,这一举动倒是让叶霄离不敢轻举妄动了。
“怎么,刚给你解药,你就想杀我了么,六师叔?”叶萦心冷声道:“杀了我,不出三日,你和五师叔,都得化作一滩又臭又脏的脓水,替我陪葬。”
“你说什么!”二人大惊。
“给你们的解药,虽然解了黑血经络毒,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解药本身,就是一种奇毒呢?不过是以毒攻毒罢了,七十二个时辰后,再来找我求解药吧,不过,没有根除的解药,只有抑制的解药,此后每七十二个时辰,都需要服药,为了让你们能够找到我,我就恩赐你们二人,云霄派掌门左、右护法之职位,永远不得离开我的视线,明白了么?”叶萦心此时掌控他二人生死,颔首冷声威胁道。
叶霄远与叶霄离面面相觑,见到对方额头上果然冒出几个红色脓包,又感到自己双臂没有力气,竟有些握不住兵刃,纷纷信以为真,二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师侄竟然如此阴险狠毒,心下一阵绝望,伫在那沉默许久。
“退下吧,我还有事要做,哦对了,不要试图威胁我拿出所有的解药了,这种东西,我只能现用现做,七十二个时辰嘛,来得及,来得及。”叶萦心这番话更是彻底打消了二人的希望,只能默默退出议事厅,不敢再有所反抗。
叶萦心端着架子,见两人被震慑住,无言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好唬住了他们。”
原来这解药并不是什么奇毒,只不过是药三分毒,服下之后,产生的不良反应便是乏力、虚弱,面颊过敏红肿、起疹起痘流脓等都是正常不良反应而已,却偏偏被叶萦心说的有板有眼,加上二人本就怀疑叶萦心不安好心,这才信以为真,以为解药本就是一种奇毒,这才甘愿受叶萦心摆布。
但只要二人壮胆运作内力,即可明白经络贯通,内力充盈,并非是中剧毒的症状,可是二人紧张之下,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就是中了奇毒,倘若催动内功,还怕加速毒性的扩散,蔓延到经脉里面让自己死的更快。
可怜云霄六侠的五侠叶霄远与六侠叶霄离,就这样成了叶萦心的傀儡护法,从此不敢再拂逆叶萦心半句意旨。
而陆无涯那边,则在萦霄峰山下的一处僻静处,跟着叶霄渺修习叶霄渺自己独创的掌法。
“好师侄,师伯这套‘云霄形影掌’,就授予你,你好好学着,学成之后,尽管拿我练手,打不过我便再练,打得过我就顺势那么一掌拍下,将我拍死,为你师父报仇,你晓不晓得?”叶霄渺朝陆无涯郑重其事道。
但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的叶霄渺却令陆无涯难以再对他怀有那么大的敌意。先前他与叶霄云的对话也全让陆无涯听了去,陆无涯只觉得,他们师兄弟之间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却产生了那么多的妒忌与偏见,欲望与仇恨,最终酿成那么多无辜人死亡的惨剧。
叶霄渺见陆无涯不作声,便自顾自道:“我这套‘云霄形影掌’乃是化用昔日好友五柳先生诗歌而来,掌法共九式,每式又分两招,是以全部十八招掌法,我便演示给你看看,你好好瞧着”
“第一式,‘天地长不灭,山川无改时!’”
“第二式,‘试剑在世中,庵去靡归期!’”
“第三式,‘我无腾化术,必尔不复疑!’”
“第九式,‘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
一套掌法完整使完,看得陆无涯一阵头晕目眩,虽说记不清具体招式动作,可是陶渊明的《形、影、神》三首诗自己确是背得过来的,想不到叶霄渺竟然曾与陶先生交好,甚至还从陶先生诗中提炼出武学口诀,化用而成九式云霄形影掌,陆无涯心中不禁大为敬佩。加之陆无涯知道自己武功差劲,为了能帮助叶萦合击败叶萦心、亲自诛杀公孙烛,便下定决心学会这套云霄形影掌,当下立即练了起来。
叶霄渺虽然精神状态大不如从前,每当想起师弟诸人时,脑袋受了刺激便会疯疯癫癫,自言自语,但武学造诣仍是当下武林之巅峰的存在,清醒时便耐心教导陆无涯武功窍门,掌法、剑法、内功心法尽皆倾囊相授,仅仅过了几日,陆无涯武功便大为精进,逐渐摸到武学门槛。
又一日,陆无涯还和前两天一样,从一宿的打坐修习内功中醒来,天才刚蒙蒙亮,陆无涯起身去屋外接水,只见叶霄渺正在不远处树林中立身不动,隐身在一株大树后面。
陆无涯发觉事有蹊跷,便静步朝叶霄渺走去,叶霄渺发觉陆无涯身形,转头朝陆无涯做一个藏起来的动作,陆无涯会意,立刻猫腰在草丛中。
此时天色仍处黎明之际,天幕如灰纱般黯淡,林中薄雾冥冥尚未散去,陆无涯自内功修行精进之后,视力、听觉极为灵敏,看到前方出现四道身影,正朝这边的茅草屋而来,隐约中听到四人对话,其中一人道:“大哥,咱们这几天来,差不多将这萦霄峰搜了个遍,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如今还不回去吗?”
被唤作大哥的那人则略带倦意道:“一会儿搜完前面那间破茅屋就回去。”
另一个声音则说:“咱们四虎帮如此为思门卖命,这次搜山还让我们四虎亲自前来,只怕公孙烛得势之后,忘恩负义,卸磨杀驴,大哥,咱们还是留一手为妙,不必替公孙烛拼死。”
先前发问的那人则打趣道:“二哥,你这么说,不就把咱们四虎给说成四驴了么!”
四虎之首却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同意老二的观点。
陆无涯在一旁悄悄听着,心中暗道:“原来是先前阻拦过我和萦合师姐的四虎帮,原来这四人就是那所谓的‘四虎’,只是听他们所说,跟什么灵教思门,什么公孙烛的关系也不是一心一意的好,彼此之间还是充满了防备,真是可笑,难道这世上就没有真心对待真心的伙伴了么?”想到这,陆无涯又想起了还在云霄峰上苦苦坚持的叶萦合,不禁担心了起来:“四虎帮来这里要做什么,难道灵教也干预云霄派内斗之事了吗?”
只见那四人越来越近,四人步履匆忙,全然没有发现树后的叶霄渺,叶霄渺待四人走过他身旁,猛地闪身出来,接连四掌拍去,打得四人措不及防,纷纷中掌,巨大的掌力拍得四人身子朝陆无涯那边飞了过去。
“好侄儿,这四个小厮就给你练练掌法了!”叶霄渺道。
“什么人!竟然偷袭本大爷!”四虎之首是个虬髯汉子,身形魁梧硬朗,加上叶霄渺本就无意伤人,并没有施太多内力,这一掌自然也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另外三虎武功虽不如首虎高强,却也只是因跌飞出去受了点皮肉之伤,并无大碍,纷纷爬起来做出御敌之姿。
陆无涯听叶霄渺如此说道,也不再躲藏,纵身一跃,冲其中三虎挥掌拍去。
那四人早已有所防范,见身前突然跃起一人,虽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立马做出反击,三虎双臂交叉护胸,硬是扛了陆无涯一掌,整个人受掌力冲击倒退出去,另外二虎、四虎左右齐上,一拳一掌,冲陆无涯打去。
陆无涯嘴中念着口诀,两臂打一个圆圈,挥动摆圆之际,右臂下拍,左臂上抬,轻松格挡二人拳掌之势,待双臂画圆相交于胸口处时,再猛地朝左右拍去,正中二人肩头,二人纷纷跌退。
“我无腾化术,必尔不复疑!”陆无涯所使,正是云霄形影掌第三式,无需身形闪动避让攻击,两掌连贯挥舞,即可化解敌手进攻。
首虎见三个师弟都被眼前这个陌生的青年给打中,知道这个青年虽然武功不甚高强,招式之间生硬许多,却也不容小觑那颇有玄妙的掌法,喝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倒是武功大成,使得一手好掌法,在下佩服,在下四虎帮帮主胡啸山,敢问小兄弟英雄大名?”
叶霄渺在一旁听胡啸山夸赞自己掌法,不禁一乐,笑道:“好侄儿,告诉他也无妨。”
陆无涯听闻,拱手道:“在下云霄派陆萦知!”
“原来是云霄派中的好手,我们也是受贵派掌门叶萦心邀请,前来相助贵派铲除叛徒的,原来是误会!”胡啸山回道,又听闻叶霄渺声音,却不见叶霄渺人在哪,只得喊道:“那位可是叶霄渺叶大侠叶大爷吗?我们受您孩儿叶萦心掌门所托,前来寻您老人家的。”
叶霄渺也不愿露面,只是喊道:“寻我作甚,我那孩儿想做掌门就做去吧,我不管他了,你们也别来烦我了,好侄儿,跟他过几招,试试水平,赶他们走吧!”
陆无涯不等叶霄渺喊完这句话,便就几欲动手了,他听闻胡啸山称呼叶萦心为掌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掌拍去:“叶萦心算哪门子掌门,我萦合师姐答应了吗!”
胡啸山见对方不由分说便就动手,颇感纳闷,情急之下也不得不还手反击,只得一边嘴上喊道:“那就得罪了!”一边伸掌硬接陆无涯掌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