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仿生像,方道然(上)
那些容易被遗漏的片段:六
2001年12月12日凌晨5点半。
“滴滴滴,滴滴滴”连续性的手机铃声在运动的汽车室内响起。
一双纤细的手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起放在仪表台上面的摩托牌手机看了一眼。下一秒,直接扣上了盖子。
车辆行驶至一幢有点残旧的红砖楼旁边停下。车上的人拿起车上的夹包,从里面掏出一串用牛皮纸袋包裹住的钥匙走下了车。
开车人紧走几步匆匆跑上三楼,左右转头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双白色手套戴在了手上。他小心地把门上的封条揭了下来,又拿起钥匙仔细看了看钥匙的样式,从中挑出一把,轻声地插进了面前那扇防盗门的钥匙孔里。
打开门,屋里昏暗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开车人小心的避开地面上的白色粉笔画出的印记,径直地走进了厕所里。
在厕所一个半墙柜里,开车人找到一小桶上面写着漂白水的东西,然后轻轻地旋转式的倒在了他身旁的马桶里,然后拉了一下马桶后面的绳子。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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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12月12日早上八点半左右。
一辆蓝条打底通体白色的长河面包警车停在了一家扁粉菜早餐摊的前面。
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短腰皮衣的年轻人,径直走到了门口第三个摊子上坐了下来:“王头,你本来不是让小高来吗?”
留着小胡子的王学礼用筷子按了一下碗里的饼,然后夹起碗里的粉条一股脑的全吸到了嘴里:“那家伙?一熬夜早上就叫不醒,给他家打电话,他老娘说今天上午请假。这能干事不能。”
“哈哈,这指定是昨天冻着了,典型的少爷病。”坐在一旁的皮衣青年说道。
“你吃饭了没胡儿?”王学礼抬头问道。
“吃了,我在家煮的面条。”胡爱民回答道。
“大早上就吃面条?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喜欢吃面条的啊?”王学礼疑问道。
“咱们这工作有时候一忙起来,说不准会到什么时候呢,面条顶饿呗。”胡爱民得意的回答道。
王学礼端起碗,把碗里剩下的一些粉条一股脑的全都送到了嘴里,然后拿起桌边的纸巾擦了擦嘴说:“走,出发。”
下一秒,两人一起起身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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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到达红旗路中段的殷安市第三实验高级中学门口停了下来。
驾驶位的窗户摇下来,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师傅,给开个门,跟你们马校长约好的。”
从学校旁边的传达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保安服的年轻人,他大概的打量了一下探出头的胡爱民,又看看车牌说道:“没听我们校长跟我说啊?”
“那你就打个电话问一下啊。”胡爱民不耐烦的说道。
“这校长的电话,咱哪敢随便打啊?”保安员有点无奈的说道。
“你别耽误时间啊,要不要我给你们管片的队长打电话?”胡爱民厉声说道。
保安一听,慢悠悠地走到大门中间,拿钥匙一边开锁链一边不耐烦的说道:“进院子看见大树就右转,走到头那个二层房子就是,这会上课期间,进院子不要按喇叭,这是规定。”
打开门,胡爱民一脚大油门便冲了进去。
“下来个人登记一下啊!喂!”保安冲着进院的车大喊道。
车上的王学礼笑笑说道:“你干嘛这么大火气,人家这也是工作。”
“那家伙是我警校同学,因为校内犯事被学校开除了。出来也不学好,要不是他家跟学校保卫科有关系,他连个保安都干不成。”胡爱民一把方向盘把车甩进了大树旁边的小道里。
“我去,胡爱民你王八蛋慢点!”下一秒,歪躺着的王学礼差点一头撞到副驾驶的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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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校长室内。
马校长从王学礼手中接过一个密封袋,仔细的观察了起来。
“马校长是这样的,第一你要看清楚这是不是你们学校的信纸,如果有异议,可以跟我们直接说明;第二这个信纸的使用情况;第三把咱们学校学生涉嫌犯罪或行为不太好的学生名单最好给我们统计一下给我们一份。”
马校长一边看着手里的密封袋,一边点头回答道:“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三五秒后,马校长抬头说道:“你们说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首先,虽然这个信纸被水打湿了,但是我肯定这个信纸是我们学校的东西。但是和我们现在用的信纸有点不同。”
马校长转身到侧面,从一摞放在桌子上的书的下面抽出一沓新的信纸:“王警官,你看看,这是我们现在在用的信纸。”
王学礼接过信纸仔细看了看,又把信纸转给旁边坐着的胡爱民。
马校长接着说道:“你们这个信纸应该是我们前几年用的老款的,使用时间大概是九七年以后到去年,也就是2000年。因为那批信纸后来用的差不多了,我们学校今年年初的时候又印了一批。最明显的区别是你们这个字体颜色是红色的,我们现在这里常用的都是青蓝色的。”
胡爱民起身把看过的信纸轻轻地放到校长的桌子上问:“这同一批信纸都是一个颜色吗?没有和其他颜色岔开印刷?”
“是的,以前那一批老的信纸有这种情况,会分蓝色和红色两种。因为当时学校的效益不是很好,所以在印刷的时候那批老信纸只有顶线和底线两条书写辅助线,书写面上没有书写辅助线,这样在印刷是会省一点印刷费用。后来我到学校任职以后,效益慢慢变好了,这点钱就不在乎了,所以去年校务处给我打报告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印的这一款,老师们也对这款新的比较满意,老的那款就逐渐淘汰了。”马校长站起身给两位警官续上开水继续说道,“至于这个信纸的使用情况嘛,就稍微有点复杂了。你也知道,学校现在光在职的教职员工就有40多人,还不包括外聘的保安、保洁、电工、维保、餐厅什么的,所有人加在一起得有80多人。他们都是有机会可以拿到信纸的。”
“那信纸一般都是由谁来保管发放的?”王学礼询问道。
“一般信纸我们都是在仓库里放着,学校专门有一个保管员,一般每周一下午开教职员大会的时候,教务组的老师会去领取信纸,在开会的时候分发给大家。一般一人两本,有人用的多就在会后找教务上去拿。”
“那这个取了也不用登记?”胡爱民问道。
“不用。你也知道,这信纸对于学校来说就是个消耗品,就跟粉笔一样,消耗的太大了。这要是老师取的信纸都要这边登记一下那边登记一下,时间长了学校老师会有意见的。”马校长笑着回答道,“不过这个老信纸倒是一个特殊。”
王学礼警惕的问道:“怎么个特殊法?”
“老信纸因为去年年底没剩多少了,所以去年学期期末的时候我都把它们分配给教音乐、美术的老师了。所以他们现在还在使用的可能比较大。”
“哦?”王学礼点了点头,“那一会带我们去音乐和美术老师的办公室去一趟吧,我们当面问问具体情况。”
“有这个必要吗?这个信纸使用情况这么复杂?”马校长疑问道。
“有这个必要。”王学礼肯定的回答道,“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一个线索也不能放过,一定要问清楚,查明白的。那一会辛苦一下马校长了。”
“好吧。那还有别的事吗?咱们这会就去?”马校长问道。
“不急,还有一个问题呢。”王学礼问道,“咱们学校现在的治安情况怎么样?学校违法犯罪的情况有没有一个具体的统计?”
马校长迟疑了一下,然后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嘛。哪个学校还没有一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啊,但是你要说有没有违法犯罪的学生,那学校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那是绝对没有的。平常最多也就是违反校规的一些小事,学校内部处理一下就行了。我们学校已经连续两年被市教育局评委平安校园了,今年这个评选又该开始了,要是在我这个管理下还治安不好,那教育局是要点名批评的。”
王学礼面带微笑的说道:“别多想啊马校长,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们别管有没有,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如实的把学校的情况反馈给我们。你也知道,这次的案件比较棘手,别因小失大。”
“我明白,我明白。能配合的咱一定配合。”马校长扭动了一下屁股,接着说道,“那这样,我们这会就去音乐、美术组办公室,顺路我把教导主任也带上,他对学生的情况比较了解,平常学校学生有个什么违反校规的行为都是他来抓的。”
“好,那咱现在走?”王学礼说完,起身站了起来。
“好,现在走,我给教导处打个电话。”马校长拿起手边的电话按了一个号码说道,“老李,这马上还有三、四分钟就下课了,我这来了两个市局公安的同志,我们出来转一圈。对,你在楼下等我吧。”
挂完电话,马校长起身绕过桌子,做出个请的手势,引两位警官出门。
走到楼下,王学礼看见一个头发秃顶略显老太的中年人背着双手站在楼口处。马校长走到他跟前,向两位警官做了介绍,三人双双握手。刚往前走了没多久,学校的下课铃响了起来。
一瞬间,刚才还寂静如斯的学校大院里便像开了水闸一样,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大水花朝着四面八方便冲散了过来。嘈杂、叫喊、嬉笑,瞬间填满了整个校园。
李主任带着四人走在学校的大路上,一会介绍学校的基本情况,一会讲述着学校的历史。说实话,此时的王学礼和胡爱民心里都在想,仿佛自己成了这个地方来莅临检查的领导,正在视察学校的具体工作。时不时的,李主任还会拉住一两个正在奔跑玩耍的学生,然后大吵一顿。一条大概只有三百多米的路,硬是从下课走到了上课。
走到学校操场后面的一排老式三角顶的房子门口时,马校长向两位民警说到:“王警官,胡警官。这一排就都是美术、音乐和体育老师的办公区。我们去他们的会议室吧,我已经让老师们在会议室里等着了。”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引两位走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走进房间后,一排排红色长条凳上稀稀散散的坐着几个老师模样的人。李主任首先开了话匣子:“怎么就你们几个?不是都通知过了吗?”
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女老师站起来说:“李主任,刚才说的太急,张老师和任老师这会有课,要是确实需要他们过来的话,我跑过去去叫。”
马校长严肃的说道:“这公安同志的情况比较特殊,必须全员到齐。那就麻烦你了小王,你去喊一下他们。”
过了十多分钟,三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会议室。
王校长看大家都坐好了,开始讲道:“现在有请我们市刑侦大队的王警官和胡警官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下一秒,热烈的掌声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王学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的有点懵。他胀红着脸,站到桌子中央,做了一个放下的手势说道:“谢谢,首先谢谢在场的所有老师另外还有马校长、李主任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我们的事情说起来简单,但也需要大家的努力帮助与配合。”说着,王学礼从夹包里拿出那个包有信纸的密封袋,然后展示给了大家,接着吩咐胡爱民传给最近的一个老师,让老师们开始传阅辨认。
“大家可以仔细的看看这个密封袋里的信纸,它是我们在犯罪现场发现的一个比较重要的物证,因为刚才已经跟咱们的马校长确认过了,这种老式的信纸,现在是咱们这些老师们用的最多,大家不要多想啊,没有怀疑大家的意思。只是想让大家都看看,另外想一想,这种信纸除了大家办公用之外,有没有给过别人或别人拿去使用过。希望大家集思广益,多给我们一些侦破线索。”
王学礼话音刚落,下面的老师便一边拿着信纸,一边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经过一个短暂的嘈杂声后,刚才出门去叫其他两位老师的那个姓王的女老师突然说道:“王警官,我看这个信纸的右上角好像是不是画着一个阿拉伯数字1?”
胡爱民一听,赶忙走到老师附近,从其中一个老师手里拿过来信纸仔细观察了起来,“看起来确实有点像阿拉伯数字的1。”
只看这个信纸的右上角的角落里,用黑色的细油性笔斜拉着画着一个较长的竖道,说是像1,又不太像。这个其实当时没有得到他们特别注意的原因是,大家都认为这个拿笔留下来的痕迹只是在使用者使用过程当中无意间留下的一道笔的划痕而已。但这次这个老师的一句话,让他们大为震惊。
“这位女老师,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右上角的竖道会是写的1呢?而不是学生们或你们无意之间画上去的笔尖划痕呢?”
王老师回答道:“这个我之前好像在哪个学生的本子上见过,但具体是谁我想不起来了。你也知道,我们一个礼拜就对一个班级最多上两到三节课,所以不太能记住是谁。另外如果这个痕迹要是书写的时候无意间碰上去的笔道,那我觉得应该是比较轻的,下笔不会这么重,而且落笔和起笔的时候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停顿。”
“好!不愧是老师啊!专业性就是不一样。”王学礼马上拿起笔记本,把那个王老师的意见记录在了本子上,“这位王老师给我们大家开了一个好头,大家继续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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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的询问过程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等王学礼和胡爱民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0点半了。
但是这次的询问过程收获还是不错的,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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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殷安市北大商业街的大街上。
正带领专案组增派成员一起调查犯罪嫌疑人脚印的王建,兜里的小灵通突然响了起来:“喂,王头,对,对。我现在正带着一组人在北大街上进行走访呢。嗯,没有,暂时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好,好。那太好了,我知道了。”
一旁的同事打趣道:“怎么了王警官?领导找你?”
王建挂掉电话把小灵通放进口袋说:“是啊,他们那都有进展了,咱们也得抓紧啊。”
说完,王建向同事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卖鞋的店铺径直走了进去。
“老板你好,我是咱市公安刑警队的,有个事问你一下。”说着,王建拿出本子里的一张照片问道,“老板你看看你这有没有鞋底是这种花纹的鞋。”
老板拿过照片看了看说:“不好说,咱这只看鞋面,很少注意着鞋底长啥样,你们要是查就直接翻过来看吧,我的鞋都在架子上了。”说完,老板随便拿了一双递给了王建。
王建接过鞋,也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同事去里面翻看鞋底。
他一边翻着鞋面一边问道:“老板,您整天卖鞋,肯定比我们专业的多。您看这鞋底的样式是什么鞋子才会设计成这样?”
老板把手里的照片又仔细看了看,想了一下说道:“看这个花纹四周没有包边,估计是那种比较便宜的运动鞋才会这么弄的。比较像以前我们穿的四星牌的鞋。”
“那你这有这个品牌的鞋吗?”王建问道。
“没有,我早好几年前就不卖这种便宜鞋了。”老板指了指他店铺周围说,“你看看我这四周,以前这条街叫黑市,啥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现在这条街叫啥?叫小西道,装修上来了,肯定卖的东西档次上也得上来。我觉得你要是想找这种鞋摊子,就得去以前的永安巷啊、园南巷那些老街去看看。估计那里这鞋还不少。不过假冒的也多。”
“哦,是吗?那您知道这些鞋都在哪里进货吗?”王建接着老板的话茬紧跟着问道。
老板迟疑了一下说:“ade大柏庄嘛。”说完,老板哈哈大笑起来。
王建听完老板的话,立马拿起手里的小灵通拨了出去:“王头,有个情况得向您汇报一下,估计您得跑一趟柏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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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访组的李峰在文峰区特种设备器材厂门口等厂里的接待人员等到将近10点多,才有人穿着厂里的工服来接待他们。
“是市局刑警队的同志吗?”穿工服的一位中年人弯着腰看向车上的窗户。
李峰拉下车窗,淡淡的说道:“哎呀,你们的人可终于出来了。我们都在门口呆了半个多小时了。”
工服男一听,也急得直跺脚:“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们刚才因为这个事在开会,领导说着说着就把你们在门口的事给忘了。真是不好意思!”
李峰淡笑道:“呵呵,我看你们还是不急啊。”
“咋能不急呢,要不领导也不会大早上开大会来研究对策了。”工服男向旁边让了一下身子,说道,“走走走,咱到厂里说。”
车辆按照工服男的指引开到了院子西侧的一排停车位。李峰带着众人下了车,南边办公楼门口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他们看李峰他们下了车,笑容满面的伸着手走向李峰几人。工服男看他们领导走了过来,向李峰几人说道:“这是我们董事长郭友富。”
李峰朝他们看去,一个略有富态的人依次向李峰几人握了握手说道:“不好意思啊几位领导,我们刚才开了个会,我让老张去接你们到会议室。谁知道这个老张,真是老糊涂的!我开完会才知道你们根本没进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李峰应和着点点头说:“郭董事长是吧。首先我们几个人也不是什么领导,就是跑腿办事的。另外干我们这行的什么情况也都遇见过,我们急着破案,你们急着找钱,大家方向还是一致的嘛,不过我看你们厂也是在制度上有问题啊,要不然咋啥事都传达不到人或找不到人呢?”
“哎呀,让你们见笑了。”领头男无奈的笑笑,然后引着一众人走进了办公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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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走进一间装修豪华的会议室里,郭友富很自然的坐到了会议桌的最前端,然后一只手抬起来示意所有人坐下。
李峰几人相继找了几个相近的座位坐了下来。
李峰首先开了话:“郭董事长,我叫李峰,旁边几位都是我们专案组的同事。首先是这样,我们来这主要有几个目的,一、了解一下何国章和周丽丽工作的具体情况;二、了解一下日常咱们厂发放工资这个事的一些细节;三、一会让我们去一下他们两口子的办公室,和他们的同事聊聊,再具体检查一下两人的个人物品。”
郭董事长抬了下手,旁边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拿起手中的托盘,从上面逐个拿下水杯,依次给李峰几人倒起水来。郭董事长说道:“嗯,好的。那具体的情况请我们的副厂长和财务主任说一下。”
坐在李峰对面的一个中年男的提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说道:“各位民警同志,我负责财务工作,是何国章的领导,姓刘,你们叫我老刘就行。这个何国章在我们单位工作也已经有将近七八年时间了,之前是通过厂内招聘的形式进的厂财务科,小伙子平时干活还是比较认真负责的,对工作算是一丝不苟,这几年基本上没有在工作上出过什么纰漏。平常厂里需要有些补助款发放啊、外聘人员工资结算啊什么的,加班从来没有过怨言。他们家的财务情况还是比较不错的,你们也知道,干我们财务这一方面工作的,一般单位都是会对其用人的人品、大致的家庭情况和平常的财务情况有些了解的。据我了解,他父亲是以前濮外油田的一个主任,再加上算是有害工种,退休后多少是有点积蓄的,后来在家里还开着小卖铺。小伙子平常花销也不大,不像现在很多年轻人,今天去这,明天去那,一个月不到头就把工资花完了。平常下班,她爱人还会等他,很少看见他俩生气吵架什么的。据我了解下班后他两口子接完孩子基本上就回家了,平时也没有特别的消遣活动。”
“那最近发现何国章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吗?”李峰问道。
“因为我自己平常有个办公室,和他们不在一个屋,所以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还真说不上来。哎,前几天还好好的一个人,这说没有就没有了。”刘主任感叹道。
李峰突然怔了一下,问道:“哦,您是在案发现场发现尸体的吧?”
刘主任摇了摇头回答道:“是啊,和我一起发现他们出事的还有我们厂里的办公室主任。”说完,他用手挥向旁边一个穿着土黄色西装的人。
“嗯,我叫孙喜,我是厂里的副厂长兼厂办公室的主任,也是周丽丽的直接领导。平常周丽丽就负责我工作上的一些日常辅助工作。昨天晚上我们厂里实在不放心,就和刘主任一起打听了一下周丽丽家的具体位置,然后和他们的老父亲联系上一起去的他们家,结果没想到这两口子这么惨。”孙喜语气低沉的说道。
“哦,那平常周丽丽为人怎么样?”李峰问道。
“周丽丽这个姑娘当时进厂是他爱人介绍来的。当时厂里缺几个形象好,学历高的年轻女孩做平常的接待工作。那时候两口子还没结婚,处于搞对象期间吧,小何就把小周拉过来应聘。当时我们本来想找个本科生,小周是大专,其实不太符合我们单位招聘的条件,但我们开会研究了一下。为了照顾厂里的职工,就让她过来了。上班后小周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这姑娘形象好,说话也甜,平常帮我处理一些工作也能随机应变。唯一就有一个毛病,就是爱美,整天的衣服不重样子,天天喷的香水都熏人,搞得整个办公室都是香水味。害得我老婆以为我跟她有点什么,这个厂里也处理过两次。”
郭友富抢过话茬子说道:“哎,孙副厂长,你这话题有点跑偏了!人家民警同志想了解的是小周的工作情况,你看你说到哪了?”
李峰赶忙接下话:“没事没事,郭董事长,我们的询问工作也是很广泛的,说不好哪个方向就是我们调查的一个起点。”
李峰拿笔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下接着问:“孙副厂长,也就是说这个周丽丽因为长相和打扮问题,容易被被人误会是吧?”
孙喜顿了顿,苦着脸说道:“是啊,你说我都五十多了,这小姑娘和我儿子岁数差不多,我们咋可能呢!要不是后来她爱人小何替我澄清,我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放。”
李峰忍着笑说道:“别这样孙副厂长,清者自清嘛。”
“对对对,这位警官说的是。”孙喜迎合着回答道。
“那最近一段时间发现周丽丽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或者最近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李峰继续问道。
“你说起来这个,我倒是想到了一点。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两口子好像是因为买什么东西在吵架,吵了几次了。我记得周五那天下午,她中午在厂里的食堂吃完饭回来,我到办公室时看见她在她自己的桌子上趴着哭。我问她咋了,她也没怎么说。就给我回了句他爱人不和她商量,私自买了个什么用不着的东西。后来下午上班她就正常了,跟我说晚上去和朋友一块吃饭,早走半个小时。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哦,好的,那基本上就这样,谢谢厂里两位领导的配合。”李峰说完,看向前面的郭友富说道:“那郭董事长,我们去两人办公的地方看看?”
“好啊,走!”郭友富爽快的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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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走出会议室转向旁边办公楼东面的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郭友富停在门口说道:“这个就是我们副厂长的办公室,对面是我的办公室,我就不陪你们几位了,有什么事,来对面找我。”说完,郭友富拍了拍孙喜的肩膀说道,“好好配合几位警官,有什么情况了记得告诉我。”
孙喜点点头。郭友富走后,孙喜请一行人进入了门口挂着副厂长牌子的办公室。
这是一间里外套间的办公室,外面的客厅门口,有一张较长的办公桌,桌面上摆放着一些文件盒和简单的办公用品。角落的电话上,用方形的棉质丝巾盖着,显得简单而不杂乱。
孙喜指着这张桌子说道:“这个桌子就是平常周丽丽的办公桌,里面有几个抽屉都是她个人的,你们可以随便看看。”
李峰听完,示意旁边的几位穿着制服的干警开始搜证。
几人分工还是比较清楚的,一人翻找左面从上至下的几个抽屉,一人在右面。另外两人一人翻找桌面上的文件和夹层,一人翻看桌子后面的文件柜。
不多时,一直翻找右面抽屉的干警说道:“李警官,这个抽屉打不开,拿钥匙锁着呢。”
李峰走过去看了一眼,只见一个抽屉的上端,一个半圆形的铁片被一把六环锁扣着锁在上面。他抬头看向孙喜:“孙副厂长,这个抽屉你这有钥匙吗?能不能打开?”
孙喜也凑了过去,然后看了看说:“哎,这个钥匙我也没有啊,估计都是小周的个人物品,我这也打不开啊。”
“那我们撬了没事吧?”李峰问道。
孙喜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事,撬就撬吧,反正人已经不在了。再说,万一能从里面找到我们工资款的下落呢。”
李峰起身点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干警。
下一秒,干警用力一拉,“嘭”的一声便把抽屉上的扣环给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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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抽屉后,里面散落着几件女士用品,几个小的笔记本,一小叠用文件夹夹着的票据。票据的下面放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李峰拍了一下正要搜索的干警说道:“来,让我来。”
说完,李峰蹲下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李峰把几件摆在上面的女士用品放到桌面上,拿起下面一小摞尺寸较小的笔记本依次的翻拨了起来,看到有文字页面的时候就会特别仔细的停下来查看。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翻看到最后一个笔记本的时候,李峰发现里面特别细致的写着一些日常花销的流水账目,虽然有点乱,但是写的十分工整,补录的地方还会特别画线标记清楚,看得出这个周丽丽还是一个比较细致的人。
翻看那沓票据的时候李峰发现这里是很多商铺的二联单,大多都是周丽丽签字。里面不是一些办公用品的票就是一些饭店的票,和那个小本子上的日期内容上下一比对,发现这些二联单都是周丽丽的支出,李峰有点疑惑的问道:“孙副厂长,你们这办公用品和外出业务都是需要这个秘书自己掏钱吗?”
孙喜有点尴尬的说道:“哎呀,我这个人总是忘事,怪不得这个小周有事没事的老给我要钱呢,这个小周记录的这么详细!”
“人家谁花了不该人家花的钱都总要有个记录吧,您这个领导做的也是真不错啊。”李峰淡笑道。
说完,李峰拿起抽屉里放在最下面的那个文件袋。将上面的绕绳解开,从里面抽出一个厚实的记账簿。
李峰将记账簿放在桌子上仔细的翻看起来。里面是从1998年至2001年12月份三年多的账目记录,李峰一边看一边问站在门口的财务主任:“刘主任在吗?过来一下。”
财务主任老刘听完,慌慌张张地从众人中挤了进来:“在呢,在呢。没敢远走。”
“刘主任你看看这个账目,是咱们厂里的东西吗?”李峰起身指向桌面上的账本。
财务主任走到桌子跟前,端起记账簿仔细翻看了起来。大概看了一会说道:“不是,这个不是我们厂里的账。”说完,又顿了顿语气说道,“这个倒很像是借款的账。”
“嗯,您是老财务了,一眼就看出来了。”李峰从财务主任手里拿过账本放在桌面上,随便翻出一页说道:“你们看,这个很明显是一个借贷的账目,日期、金额、借贷利息,归还时间、归还总金,后面连单次的盈利都有。很是专业的一个借贷账目啊!”
财务主任点头认可道:“是的,这些记录还是很明显的。”
“但是一个办公室的秘书为什么手里会有这么一个借贷用的记账簿呢?”李峰看着这厂里的两个领导疑惑的问道,“另外你们看看账目,这里少的有借1000的,多的有借两三万,这个周丽丽一个月能开多少钱?家底再厚也不可能这么去借贷吧?”
李峰看两个领导不说话,接着又说:“本来我还有个问题是要问你们财务呢,那这样正好。”说到一半,李峰转向几个正在搜证的干警说道:“你们两个继续在这里查找有用的线索,另外俩个跟我一块到他们厂财务室。”
“走吧,刘主任。”李峰一边收起账本,一边轻轻推了推旁边的财务主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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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三楼的厂财务室内后,屋里摆放着四张老式的办公桌,其中的三个桌子上各坐着一个人。
李峰和财务主任一行人走进房间后,李峰首先说道:“大家不要惊慌,我本人姓李,是咱市局刑警队负责何国章这个案子的。这会先停一下手里的工作,我呢,一会有几个问题问大家,希望大家积极配合,为了咱们的这个案子能尽早告破,作出自己的一份力。”说完,问向财务主任,“刘主任,这个是何国章的办公桌吗?”
刘主任轻声说道:“是的。这个就是何国章的位置。”说完,一手指向靠门口位置上的一个办公桌。
李峰点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两位干警,干警得到指令后开始翻查起办公桌的物品。
等待座位上的几人都停下了手里工作,李峰靠在何国章的桌子旁开始了问话:“在坐的三位都是和何国章每天朝夕相处的同事,大家有没有觉得最近何国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或比较反常的地方的。”
听完,三人都是只是摇头不说话。
李峰见大家可能都有点紧张,马上把语气缓和了下来,然后用手指了指靠近他的一位女士:“这位美女,你叫什么啊?”
“哦,我叫杨洋。”
“你平时负责什么工作啊?”
“我负责核算和稽核工作。”
“呀,这个工作很重要啊!肯定平常和何国章工作有很多交集吧。你觉得他这人咋样?”
“何国章这人平时人还是不错的,对老婆也好,我们都夸他是个好老公好丈夫呢。”
“那工作上呢?”
“工作上也还行,除了批报东西的时候有点太认真较真以外,别的没什么问题。这个我们领导是知道的。”
“哦,也就是说他比较按规章制度办事是吧?”
“不不不,我可没那么说。警察同志,你这几句话就把我给绕进去了。人家何国章和我们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你可别乱猜测啊,我可什么也没讲啊。”
“哈哈哈,没有没有,随便聊聊嘛。”
李峰又看向核算人员后面桌子上的一位男同事问道:“您这位又是具体工作什么内容的?”
他一听问到了他,紧张的拿起眼镜用旁边的眼镜布用力的擦了擦眼镜,然后简单的回答道:“我负责总账,我也不会说什么,您有什么事问我们领导吧。”说完,他用眼镜指了指李峰身后的财务主任。
李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财务主任,然后轻声说了句:“刘主任啊,没什么事了,您先回您的办公室吧,一会我去你们董事长办公室后您再过来。”
财务主任看了看四周的几位同事,然后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好吧,有什么事您叫我。”说完,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
待财务主任走后,李峰又和眼镜男聊了起来:“你们这么怕你们的主任啊?”
眼镜男把眼镜戴上,轻声说道:“不是怕,我只是一个员工,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会受牵连的。”
“首先呢,大家不要有什么顾虑。我们来,就是为大家解决你们出的这个事的,不仅何国章的命案要查,你们丢掉的那10多万工资款也要查。另外我们是刑警,不是税务,又不管你们工作上的事,所以为了大家能尽快恢复正常工作,我觉得大家就更应该配合我们。”
李峰讲完话,坐在房间最里面一张桌子上的一位有点花白头发的女士说起了话:“小杨、小杜。人家民警同志说的挺好,你们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李峰看向刚刚说话的女士问道:“这位大姐,您是具体负责什么工作的?”
女士按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用力的从眼镜框上面看了看李峰说道:“我是厂里的总会计师。”
“哟,那您也算是何国章的隶属领导了啊!”李峰惊讶道。
“什么直属领导啊,在这个屋的,都是一般职工,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我只不过是一个年龄比较大,见事比较多的大姐姐罢了。”
“但一看您就属于那种德高望重的人。”李峰恭维完之后问道,“正好有这么一个事我一直有个疑问,刚才当着你们董事长和财务主任的面没有问,你们厂里一般发放工资大致是一个什么流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丢了钱的情况发生呢?”
大姐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刚才都那么说了,我就把我们这的一些事情跟你大致的讲一下。我们厂这种情况已经好几年了。本来,我们厂里发放工作都是由我们出纳和办公室随机派个人,再加上厂里的保卫科再出两个人,一块去银行提款取钱。有时候资金数额比较大的时候也会上报银行,从银行内部出押运车直接给我们拉过来,我们财务再接手。这样第一安全,第二也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风险,毕竟我们厂也是纳税大户了。但是从四年前开始,也就是孙喜当上副厂长以后,他就不再让我们这么弄了,具体什么原因我们也不知道。现在就变成了只要到了我们10号发工资之前,财务的老刘会提前跟银行打个招呼,然后让小何去银行对接。钱少了就自己取出来自己带回来;钱多了,有时候就老刘带着小何去取,有时候就让小何自己取,最后和银行的车一块回来。这样说起来倒是省了我们办公室的事了,但是曾经有几次,工人们都快下班了钱才到位。也不知道这个老刘和小何在搞什么鬼。”
“我看你们这个财务主任是不是和这个孙副厂长有点不合啊?”
眼镜男听到这么一问,立马精神起来说道:“李警官,您看人真准,怎么看出来的?”
李峰笑笑说道:“你们几个都是副厂长副厂长的叫着,就这个财务主任叫他办公室主任,看来是对他工作的不认可啊!”
眼镜男听完也笑笑:“可不是嘛,这个孙副厂长整天和何国章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有事了就让我们主任顶雷,没事了就按他的方案执行财务报批。这不等于变相架空嘛。”
“您这个意思是”李峰正要追问点什么,此时在搜查线索的干警打断了李峰的话。
“李警官,这是在何国章的抽屉最下面垫着的一个东西。藏的这么隐蔽,上面还用一张旧报纸盖着,不仔细按压还真发现不了,你看看。”干警拿着一个用塑料袋包裹着的一小摞文件说道。
李峰接过文件,翻来了两下惊讶的念道:“常安岭木羚羊型轿车?价格四万八?时间:2001年12月7号”
李峰转过头问向前面的财务:“大姐,据你对何国章的了解,他最大的财务支出是多少?另外财政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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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容易被遗漏的片段:七
2001年12月9日晚7时许。
灯光闪烁的一家宾馆门口的停车场内。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影走近一辆车后面,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黑影用钥匙打开一辆两厢轿车的后备箱盖,然后掀起底部的一角地垫将怀里的包裹放了进去。放稳后拍平,似乎还是有点不放心,又左右看了看周围。
几分钟后,宾馆门口的大路旁,一个小孩在蹦蹦跳跳地玩着那几片从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残片。看到黑影走了过来,高兴的问道:“你说的大玩具在哪呢?”
“大宝贝,今天没时间看了,我们明天再看,好不好?”黑影弯下腰回答道。
小孩有点失落的说:“那好吧。”
“那我们买好吃的去?”黑影笑道。
“好的!我要吃一个很大很大的圆形棒棒糖!”小孩兴奋地说道。
“好的!走,去买一个很大很大的棒棒糖。”黑影抱起小孩,朝道路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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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设备器材厂厂办公楼的走廊上。
一个男子焦急地打着电话,等着对方接通。
“喂,喂,王头,我是李峰。”
电话那边:“哦,李峰啊,我这会正和小胡去柏庄的路上呢,有什么事你讲。”
“我们这可能发现了什么情况,是关于何国章两口子的。”
“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很有可能会跟那笔钱有关。我现在带人得去核实,下午的碰头会你帮我请个假,我查清楚了再回去汇报。”
“好的,不过尽快啊,今天下午的碰头会可能很重要,会确定侦查方向的。”
“我明白,放心吧你,查完我尽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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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返回案发现场的孙德海郁闷的坐在三楼和四楼拐角的台阶上抽着烟。
旁边站着的干警张宏斌抽了一大口烟说道:“这采证工作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事,哪次来这种案发现场采证,我都怵气的不行。”
“你觉得我不怵气啊?生怕采漏了什么,你没看昨天高局的那个态度啊?谁不吵,专吵我!”孙德海说道。
张宏斌轻声笑笑说道:“得了吧头,你这确实大意的有点过头了。”
“谁想到会那么寸!一泡屎还能拉出个好歹!我看我这升支队长的命算是搭在这了。”说完,孙德海把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张宏斌笑得声音越来越大起来:“头,就别想这个支队长的事了,先处理好你那泡屎吧。”
“妈的,连你小子也笑我是不是!”说着,孙德海起身朝张宏斌身上踢过去,“看我不踢死你!”
张宏斌看着脚要踢过来,麻溜地跑下几层台阶。
“让你有种笑话我!你别跑啊。”一脚落地,孙德海哎呀了一声,“操,快过来快过来,抻着腿了。”下一秒,一瘸一拐的点起了脚尖。
正在两人打闹时,从屋里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孙头,我们在马桶里发现了一个避孕套!”从屋里冲出来一个干警兴奋地说道。
孙德海松开胳膊下的张宏伟,马上正经起来:“哪呢?”
“这会王技术正在屋里采集呢。”
“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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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返回屋内的厕所门口,只见一个头戴一次性棉质白帽,身穿倒穿式手术服,脚上还套着鞋套,嘴上还捂着一个又大又厚实的口罩的女干警正在小心翼翼地将夹子上的避孕套往透明的证物袋里面放。
放好后,女干警转过头有点无奈地说:“我看这普及采证现场防污染的规定是一定要实施了,昨天采证的时候你们组的一些人就光着脚进来采证了,要不是我昨天有其他的案子,你们一个也进不来。”
“光着脚?”孙德海看向自己和赵宏伟的鞋,“晓梅,我们穿着鞋呢!”
“我说的光脚是鞋套!一点新刑侦采证的概念都没有!”王晓梅说完,转头喊了一声,“都给我出去!一会我出去跟你们聊!”
灰溜溜的孙德海退回到案发现场大门口斜靠着墙等了一两分钟后,王晓梅才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她摘下口罩,一手捏着证物袋的小角举到了孙德海的面前:“刚刚从厕所通道的上壁上发现的。可能是因为里面通道有些什么东西,正好挂住了它,要不然早被凶手冲走了。”
孙德海一看,下意识的伸手去拿。王晓梅一看孙德海的动作,很迅速地便将手缩了回去:“哎哎哎,干什么呢,只许看,不能摸!”
“不摸就不摸,看你紧张的!”孙德海脸红道。
“哎,你这话里有话啊!”张晓梅厉声说道,“这以后都是规矩,我报告都写好了。以后的案发现场,除了我们技术勘验、法医和以后成立的物理组,你们想进现场就得守规矩,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的王大技术,让我看看行不。”孙德海无奈地应和道。
王晓梅再次举起证物摆在了孙德海脸前说道:“看来昨天晚上高局的想法还是对的,这么重要的证物幸亏我们来复勘了,要不然很有可能就遗落了。不过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从厕所水的味道上来看,这个坐便里面很有可能是被倒入了漂白水或洁厕用的水,很大可能已经将证物污染了。”
“我看里面还是留了点精液的啊!”孙德海疑问道。
“这个你不太了解,漂白水里面的主要成为是次氯酸钠和氯化钠,两则溶于水后会产生次氯酸,是一种强氧化性的物质。如果这里的是漂白水的话,一般生物类样本如果碰过,就会破坏样本的dna序列,严重的还会直接毁掉样本。这个具体要看情况了,厕所水我已经采集过了,我这会就回去马上进行化验,希望下午碰头会的时候会有好的结果。”王晓梅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氯化钠、氧化钠的,还真不是很懂。”孙德海看着物证袋继续说,“反正大致意思就是不知道破坏样本了没有,好的结果就能查出是谁留的,不好的结果就是白搭了呗。”
“孙组长,你讲的非常之正确!”说完,王晓梅放下证物袋转身返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