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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番外 非日常家庭小事 (2)(1 / 1)

城一家著名私人会所门口。

楚慈没来过这,但他知道韩越是会所的常客一一老板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朋友,平时总有些不方便在家或在单位跟人商量的事情,要带到这里来处理。

韩越下了车,亲手打开楚慈那边车门,笑道:“跟我来。”

楚慈微微眯起眼打量他片刻,似乎觉得有哪里怪异,但又猜不出具体发生了什么,便一言不发地下了车,随即韩越在他身后关上了车门。

会所装修富丽堂皇,但只有大厅的侍应生稍多一些,顺电梯上二楼之后,走廊里铺着厚厚的浅色地毯,两边的包厢门都紧紧关闭,除了悠扬的钢琴曲从水榭过道上传来之外,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化着淡妆装束得体的服务小姐把他们领到一扇包厢门前,欠了欠身,也不多话,悄无声息地主动退了下去。

韩越对楚慈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来,然后一手拉着他,一手就伸向包厢门把手。

楚慈却刹那间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按住他的手:“韩越……”

“嗯?”

四目对视,楚慈轻声道:“算了吧,其实……”

韩越没等他说完,径自打开了门。

包厢装潢豪华,辉煌明亮,进门一张巨大圆桌上琳琅满目摆着菜肴,桌旁赫然已经坐满了人。

楚慈登时一愣,却被韩越搂着肩膀推了进去,紧接着咔哒一声房门落锁。

偌大的包厢里没人出声,也没人动作,满桌子的山珍海味愣是一筷子都没动。每个人都直挺挺地坐在桌前,齐刷刷紧盯韩越和楚慈二人,乍看上去就像一尊尊僵冷的石像,空气中充满了火药般一触即发的气味。韩越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然而那笑意之后却透出更加深邃的森寒:

“晚上好。”

没有人回答,楚慈清清楚楚看见几个人牙关咬紧了,甚至面色都憋出了强压怒火的暗红。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韩越视若无睹,自然而然地拉起楚慈的手,依次指向圆桌边各位客人,笑道,“其实都是熟人,不过你之前应该没见过。这一位是侯宏昌堂弟,后面是侯家手下的朋友;这几位是赵廷赵老板的亲戚,也有道上歃血为盟拜了关公的弟兄;再后面这几位……”

他一一介绍过去,静悄悄的包厢中,只回响着他平稳到可怕的声音。

——那竟然都是楚慈当年结下的仇家!

韩越每点到谁的名,谁的面色就越发紧绷阴沉,有几个年轻气盛的忍不住,几欲咬牙跳起来,但在韩越冰冷的目光下又被硕生生压了回去。

“这是高家的几个堂兄弟,”韩越道,“高良庆生前是他家最争气的一个,堂兄弟都在下面县里,我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们都请上北京。”

楚慈的目光落在高家一个年轻人身上。

那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可能还在上大学,褪去了仇恨和疯狂的面孔显得格外青涩。仔细打量的话,五官其实跟高良庆颇有神似,不过此时这张脸已经被恐惧、慌乱和孤注一掷的愤怒所支配了,甚至连轮廓都有些微微的扭曲。

楚慈和他对视片刻,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

满包厢死寂,只听见众人或长或短粗重的呼吸声。就在那快要凝固般的空气中,韩越把所有人都介绍完一圈,然后回头笑了笑:

“楚慈,前段时间你路上遇见了个抢包的,今天他应该就坐在这里。”

“我费了几个星期工夫才把这些人集齐,你看着谁眼熟,现在就告诉我。”

一一鸿门宴。

不知道韩越是怎么查出疑点,又是如何锁定这些目标并把他们集合在一起的,但他今天能让所有人都齐刷刷坐在这场鸿门宴上,本身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了。

楚慈略一踌躇,刚微微开口,就只听席上一人霍然起身:“韩二,你他妈别太过分!”

这一声堪称平地炸响,众人齐刷刷望去,只见候家席位上站起一个年轻人,咬牙切齿地一步前——然而紧接着邻座上他亲戚猛地把他胳膊一抓,怒道:“候彤!”

叫侯彤的年轻人把手一甩说道:“韩二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这么嚣张……”

韩越打断道:“韩二两个字,也是你叫得的?”

侯彤一哽,只见韩越又转向餐桌边其他人,嘴角微微一勾:

“一一各位,今天把大家请过来,想必心里不服的不仅是候彤一个。我这人虽然偶尔急躁些,但绝大多数时候还是通情达理的,要是在座哪位真不想待在这里,现在尽管站出来无妨。”

周围完全沉默,有人不安地动了动,但终究没发出声音。

整个包厢里只听见侯彤一人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赵家一个亲戚站起身,只见他约莫四十来岁,文质彬彬,开口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脸上表情竟然还很诚恳:“韩先生多虑了。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问心无愧,也就不怕被请来吃顿饭——”

他拖长音调,环视周围一圈。只见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神色都有些微妙的松动,之前几个跃跃欲动的年轻人也都一僵,继而强自按捺了下去。

“何况今天好酒好菜,招待得也周到妥善,我们有什么值得不满?”姓赵的顿了顿,笑道,“您几位有什么事尽管商量,等事情完了以后呢,我可是要好好吃一顿的。”

赵家不愧是生意人,识时务的速度简直令旁人望尘莫及,既帮忙缓和了气氛,又不失时机地透出了我们家当真无辜,问心无愧的意思。

韩越闻言笑了起来,却也不多说,只打了个安抚的手势:“赵老板请坐,你说的我心里都知道。”

姓赵的赔笑坐下了,韩越又转向其他人,问:“各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次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了,空气就像某种冰冷厚重的液体,从每一个人的鼻腔中缓缓路过。有人佯作不知,自顾自转向面前的餐盘,似乎突然对空荡荡的雪白瓷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有人偷觑四顾,仿佛心怀不忿又不敢开口,想通过观察来试探别人的态度。

韩越耐心等候半晌,见没人应声,眼底浮现出一丝讽刺的神色。

他转向侯彤——整张餐桌上只有他一人孤零零站着,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侯家其他几个亲戚都转过头,一脸无言以对的表情。

“一一侯先生,”韩越问,“你还有什么话说?”

侯彤急促呼吸,目光在韩越和楚慈脸上来回移动,终于憨出一句:“……你别太猖狂了,姓韩的!虽然侯宏昌死了,但我们家的人没死绝,出去后我就会把今天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我大哥……”

“你大哥侯瑜?”韩越仿佛觉得很有意思,便问,“你以为是谁,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手下人的?”

侯彤开始没反应过来,紧接着脸色剧变:

“不可能!你这是一一一”

韩越也不跟他多啰嗦,径自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号码,几乎在几秒钟内那边就接通了。

“喂韩越,什么事儿?”

四下里一片安静,那短短几个字无比清晰地传出来,赫然就是侯瑜的声音!

韩越也不去看侯彤青红交错的脸,便对着手机轻轻松松道:“也没什么事儿,我现在在酒店里,你堂弟侯彤跟我似乎有些误会……”

“你别告诉我就是那狗娘养的小子干的?!”

“不是不是,”韩越笑道,“你自己跟他说吧。”

韩越走到侯彤面前,微笑着将手机递了过去。而侯彤条件反射迟疑了下,但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再废话,只得接过手机贴在耳边:“喂,大哥……”

“你他妈在给我搞什么鬼?!”

侯彤被骂懵了:“我只是……”

紧接着电话那边传来侯瑜毫不留情的破口大骂,内容不外乎要真是你干的我就把你手撕了,不是你干的就乖乖待那别瞎几把说话,再给老子惹麻烦就他妈搞死你,老子天天在外面累死累活容易吗,这家里要不是我撑着你们几个都得去喝西北风……

一包厢里只听见侯瑜骂街的声音,他堂弟脸上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抓着桌沿的手上青筋直爆。

最终还是韩越拿回手机,笑着打了个圆场:“侯瑜你脾气别这么大,咱堂弟只是年纪轻不懂事,你这么说倒显得我多不讲理似的。”

那边侯瑜又悻悻骂了几句,怒道:“告诉那龟孙子,乖乖待着!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敢给我不消停,今儿个谁敢先走,老子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侯瑜这几年顺风顺水,发展迅速,如今脾气架子都见长了。他这斩钉截铁的话一出,所有人心里都瞬间一沉。

这果然不是韩越一个人办成的事情,或者至少,韩越得到了更多力量的默许甚至支持。

包厢里气氛微妙变化,韩越却视若无睹,随手挂断了电话,笑问:“各位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人应声,半晌侯家一个表兄弟伸手暗暗用力把傻站着的候彤拉回座位,笑道:“既然我们家大哥都已经知道了,那还有什么话说?要是在座真有人抢了楚工的包,那肯定是要找出来的,我们就等着完事后吃饭好了。”

下面这才有人点头称是,应和声渐渐连成一片。

楚慈沉默地站在门边,眼神微动,向席上扫了一眼。基本所有人的神态都算正常,只个别有点急切,大概怕表态晚了真被怀疑上;但高家那个年轻人却僵硬地绷在那,仔细看的话牙关咬得极以紧甚至连太阳穴都有些微微凸出。

“楚慈,”韩越回头对他伸出手,“过来。”

楚慈走上前,韩越就这么拉着他的手指向众人,道:“那天抢你包的那个孙子,今天应该就坐在这里。你仔细认,慢慢来,别搞错了人,但也别放过了真凶。”

楚慈的目光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

那些表情迥异、各不相同的麋难控,恍惚间都化作了同样模糊的符号,从视线中渐渐远去,甚至让他再也想不起当初第一次面对这些人时的心境。

所有人,也许连韩越都以为,他心中只有单纯又强烈的憎恨。

只有他自己知道,更多的其实是恐惧。

他是个普通人,当然害怕强权,害怕不公,害怕自己如蝼蚁般被轻易碾碎,像泡沫般无声无息消失在深夜的街角一一最初他在调查养母死亡的内幕时,看到那一个个背景深厚权势惊天的姓氏,第一感觉到的都不是愤怒,而是胆寒。

他怕过韩越,怕自己被这个疯子活活搞死,无数次他深夜梦醒,都要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勉强克制住伸手把枕边这个男人掐死的冲动。

他还怕过自己,在越过法律血腥复仇的快感中丧失自我,理智崩溃精神垮塌,最终扭曲成自己最厌恶的,最恐惧的,最不想成为的恶魔。

那隐秘的畏惧一直深深根植在他心底,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然而今天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张张面孔时,沸腾不息的憎恨和冰冷森寒的恐惧却突然平息下去,犹如烈焰骤然化作炭灰中零散的火星。

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和平静,从灵魂深处渐渐浮起。

那感觉来自于他坚实的后背。

一一那是韩越站立的方向。

楚慈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几秒钟后他睁开眼,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上前,站定在桌边,拿起一只空杯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

“十多年前我上京念书,我妈跟我说,皇城根上天子脚下,数不清的达官贵人,叫我小心别惹事,帝都街上遛的一只狗我们都未必赔得起。寒门小户不求飞黄腾达,平平安安一家人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强。”

“只可惜后来,时也命也,我与各位的恩怨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仅绝对解不开,也没必要解开了。”

楚慈这话一出,下面气氛就发生了轻微耸动,众人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他却视若无睹,将斟满了酒的杯子往桌面上轻轻一跺。

“昔日死在我手里的人,基本都是一刀毙命,而我那天被刺的是两刀,照理说绝对不该有活命之理,今天能站在这里纯粹是偶然。所以说,不管前头谁欠的恩怨血债比较多,到我这里应该都还完了。”

“不过我也知道,这一次侥幸没死,并不代表就永远能侥幸不死;在座各位也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想必整天活在被人盯住的阴影中,那滋味也不会太好受。”

“所以今天请各位来,也是为了做个决断。”

楚慈举起酒杯,向周围晃了一圈:

“从今以后,你我两方恩怨断绝,互不相欠。”

“逝者已矣,我不会去追究与此没有直接关系的人,相应你们也永远别再来找我的麻烦。同意这一点的,这杯酒喝了,以后见面就是路人;否则未来某天横尸街头,切记是各位先招惹的我。”

下面人人目光微悚,侯彤第一个忍不住怒问:“别他妈说大话,要是你先被做掉了呢?”

楚慈不答言,转过头。

韩越正站在身后,深深地凝视着他。

“一一那韩越一定会为我复仇。”

楚慈回身将酒一饮而尽,众目睽睽之下,随手把杯子砸碎在了桌面上!

半小时后,酒店停车场。

楚慈推开门,快步走下台阶,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正站在车门边抽烟,火星在昏暗处明明灭灭。

“都喝了?”韩越转过身问。

“嗯。”

韩越点点头,回头猛地抽了一大口烟,徐徐吐出白雾。

“韩越,”楚慈在他身后说,“我不是不……懂你的意思,只是我真的没看清凶手长什么样,就算今天他在这里我都认不出来。不管怎么说,现在事情都暂时结束了,以后……”

“是高良庆他堂弟。”

楚慈一怔。

“你进门时,目光在高家那边停了一下,我挨个介绍的时候你又频频往高家那几个人身上看。而且,高良庆他堂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但今天竟然全程憋住了一个字没说,同时不敢跟你目光对视,整个身体动作都显出一种下意识往别人身后躲的姿态。”

韩越看向楚慈,微微一笑:“你已经认出了凶手,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楚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望着阴影交界处韩越英俊的脸,半晌才勉强发出一句:“对不起,我一一”

“对不起我什么?”

“……”

“在医院里不肯告诉我任何线索,刚才又装认不出来,是怕我再被牵扯进这滩浑水,树立起更多敌人,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才能保住你对不对?”

两人对视良久,楚慈无言以对,只得掩饰般揉了揉眉心:

“根本没这回事,我只是怕麻烦……”

“话说回来真难得听你跟我说对不起。”韩越却觉得很有意思一般打断了他,“第二次吧这是?第一次是你杀韩强之后,在医院里,还主动抱了我一下”

“……”

“楚慈,”韩越说,“这件事的前提是我爱你。”

一一他这话倒并不像表白,也没什么情绪激荡,倒仿佛是在解释某种动机或原因似的。

“我想保护你,想照顾你,想跟你一起走完人生剩下的几十年时光。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对你的感情就从来没有消退过,只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加深,直到成为我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所以我做这些事都是自己愿意的,我付出的所有代价也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感觉亏欠什么,也不要想还给我什么,只要你平平安安活在这个不尽如人意的世界上,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报偿了。”

楚慈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又止住了,片刻后才浮现出一丝有些复杂,又有点无可奈何的笑意。

“你这种人……”

余音袅袅消散在空气里,半晌他又喃喃道:

“我为什么会遇上……你这种人……”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霓虹绚丽的光晕从夜空中映照而来,与混合着都市繁华气息的夜风一起,交织成迷离的光影。

韩越随手把烟头摁熄,丢进下水道,上前抱住楚慈。

那是个坚实到甚至有点疼痛的拥抱,一如他自始至终给人的感觉,炙热,直接,难以拒绝。韩越把脸深深埋进楚慈的颈窝,半晌才沉闷地笑了一声:“今天的事,既然你想这么办,那就这么办吧。”

“……”

“虽然我并不太相信你跟他们的谈判效力能顶一辈子,但我会一直看着你,保护你,不让你脱离我的视线范围。如果某天你不在了,或者出事了,我一定会找到相应的人来为你报仇。”

“但在那之前,我有信心咱俩能好好过完下半生。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就是说咱俩有一天,都会变成弯腰驼背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

楚慈视线有些模糊,嘴里却立刻反驳:“你才是糟老头子。”

“是是,我是老头,你就算老了也一样帅。”韩越抱住楚慈的头,在他鬓发上用力吻了一下,说,“我爱你,你呢?”

昏暗中楚慈的眼睫骤然颤了一下,过了很久很久才缓缓闭上。

他沙哑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反手拍拍韩越宽厚的背,感觉有力的脉搏从火热肌肤下穿透掌心。

“……我知道。”

广袤繁星,万家灯火,在巨大都市的夜空下汇聚成壮丽的光河。无数光点向前奔流,将黑夜中所有过往都抛在身后,向那光辉灿烂的前方而去。

在高楼林立的钢铁森林中,有一扇不起眼的窗户隐没在无数灯火里,正等待着熟悉的脚步响起,将它点亮。

一一那是奔波归处,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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