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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沙陀(1 / 1)

朱邪执宜说到沙陀族,岳穆清兀自懵懂,赵云旗猛省道:“沙陀,那是夹在吐蕃和回鹘两个国家之间的胡人部落。听说沙陀人骁勇善战,在战场上以一当十,可惜族内人丁不盛,是故屡受两大强国欺凌。”

赵云旗虽然性喜游玩不爱练武,但却熟读兵书战策,对天下形势颇有几分了解,此时朱邪执宜稍一提示,他便想了起来。

朱邪执宜点头道:“云旗师弟,你说得不错。百年前,大唐国力鼎盛,北庭、安西都护府尽归大唐所有,那时我沙陀与唐人相处十分敦睦。可惜天宝变乱之后,大唐国运日衰,而吐蕃、回鹘两国趁机崛起,竞相吞并西陲土地。”

“我族人困于两强之间,秦强则归秦,楚盛则事楚,更是数度背离故土,东迁西走,生计凋敝,屈辱不堪。”

“一十九年前,我的祖父病逝,父亲接任部族首领。其时部族归于回鹘,但回鹘却将我沙陀族视为贱民,征收极为严重的赋税,兼且任意欺凌,在律条中说回鹘人杀死一个沙陀人,只需赔偿母马一匹,但沙陀人只要胆敢打伤回鹘人,就须立刻处死。”

“我父亲早已不堪欺压,一继位便与吐蕃人达成密约,在一个风沙漫天的日子里,引导吐蕃军队攻陷了回鹘所控制的庭州,整个部族随后便迁徙到此处,在吐蕃国的保护下生存。”

“那时的吐蕃赞普(注:“赞普”即藏语“君长”之意)是位英明的君主,在他的孜孜治理之下,吐蕃国不仅内政修明、农桑兴盛,而且武力十分强悍,向南收服了南诏国,向西抵抗了黑衣大食,向东向北则逐步扩张,吞并了大唐和回鹘汗国的许多地方。我们沙陀部族位处吐蕃、回鹘前线,这位赞普想要借助我族之力,抗击回鹘大军,故而对我族待遇颇为优厚,常常有牛羊赏赐。”

“但后来几年,回鹘汗国频频内乱,大汗多次更迭,疆土逐渐缩小,我们沙陀族在赞普眼中也就变得没用了。慢慢的,赏赐没有了,需要缴纳的赋税和贡品却越来越多,而且赞普还时不时抽调部族中的精壮青年到远方去打仗,却放任老人和幼童留在家乡,无人奉养。”

“每当前方的战事结束,大军回程时,吐蕃国的军队满载着金银珠宝和牛羊布匹返回逻些城(注:即拉萨),我们却只能默默地将亲人的尸骨埋葬在天山脚下。”

“十三年前,那时我还只有十二岁,我父亲忽然差人来叫我去他帐中。我父亲脾气原本暴躁,那时节常常纵酒打人,我又天性刚强执拗,常常不肯顺他的意,因此父子关系冷淡。平日里我对他能避就避,免得无端受罚,但他如今差人来叫,我若不去,结果恐怕只有更坏。我没有办法,只得自认倒霉,拖拖拉拉地到了他的帐外。”

“不料我父亲唤我进去的声音十分欢快。我心怀诧异,走入帐中,看到帐中除了他自己,还站着一个瘦瘦高高、身穿汉人装束的中年汉子。”

“其时大唐退守陇右已久,西域的汉人在吐蕃或回鹘的治下,衣饰通常与两国土著相同,还穿着汉人装束的,多半是在穿梭于河西走廊、逐那什一之利的商贾。我心想部族中一些必需之物,正是与这些商贾交易得来,只不过往常这些事,都由我父亲和他的几个亲信操办,难道现在他见我年纪见长,要教我渐渐学习起来?心里想着,我便上前向父亲叩了个头。”

“我父亲说道:‘执宜,你来了。我向你引荐一下,这位是飞龙帮帮主尹霁月尹大侠,你来向尹大侠见个礼。’”

“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飞龙帮?那是什么?’”

“我父亲皱眉道:‘飞龙帮是大唐西疆威震一方的名门大派,派中大侠们马上步下功夫了得,你当真是孤陋寡闻,还敢脱口便问那是什么?’”

“尹帮主却拦住他道:‘单于何必动气,飞龙帮在西域匿迹已久,令郎又如此年轻,便是没听说过,也没有什么。’”

“我父亲满脸堆笑道:‘尹大侠说的是,犬子粗鄙浅陋,还请不要与他一般见识。’说着又瞪着我,不容置疑地道:‘从今日起,尹大侠便是你的师父,你须随他前去陇右,好生学习武艺。这部族之中,你不可再待了。’”

“我听了大吃一惊。我原本想到我父亲既然不喜欢我,将来部族首领的位置,多半便不会传给我,而是传给我的叔叔或者族兄弟们。那倒也没什么,反正做不做首领,我也不稀罕。但他现今的意思,竟是要将我赶出部族,可我生于斯长于斯,部族中多的是我的亲朋好友,他怎能不由分说,将我一言逐却?更何况这尹帮主我是第一次见,也不知他功夫如何,怎能就凭我父亲一语,便拜在他的门下?”

“于是我脖子一梗,大声道:‘好好的,为什么要赶我走?这人有什么本事,我为什么又非要拜在他的门下?’”

“父亲大怒,张口便要痛骂,尹帮主却却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为何要走,这话慢慢再说,等你明白了,想必不会拒绝。至于鄙人有没有本事,却很容易看得出来。’”

“我哼道:‘你有什么本事?’”

“尹帮主没有立即答话,而是问我:‘沙陀人纵横西疆,马上功夫最是了得。鄙人听说小王子年纪虽小,却弓马娴熟,能在马上使开二十斤重的铁枪,不知是不是真的?’”

“我点点头说:‘确实如此。’”

“尹帮主挑指赞道:‘了不起。既然如此,便请小王子提枪上马,和在下切磋切磋。若鄙人不能在三招之内胜过小王子,那鄙人掉头便走,这拜师二字,再也休提。小王子,你意下如何?’”

“我心想这人身材瘦削,一副酸儒模样,看样子连五斤重的东西都提不起来,能有什么本事?便大大咧咧地说:‘好,我跟你比。你用什么兵刃?’”

“尹帮主说:‘我用剑。’”

“我哈哈大笑起来:‘马上打仗,怎么能用短兵器?我这样的小孩儿都懂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你这个大侠却不懂么?’”

“尹帮主道:‘要是小王子觉得用剑不合适,那我就不用兵刃了。’”

“我心想,这人真是胡吹大气,他赤手空拳,怎能在三招内赢下我的长枪?当下却也懒得理他,便翻身上了我最喜爱的那匹黄骠马,身披轻甲,右手持枪。等我一切准备停当,抬眼望去,只见尹帮主负手立在当地,身上依然穿着那件布衣。”

“我大声喊道:‘喂,我用的这柄长枪虽然没有开刃,但终究是铁器,你若是一个没避开,可有性命之忧,还是穿上铠甲的好。’尹帮主只是微笑摇头。”

“我有点生气了,说:‘你是不相信我能伤着你呀?好吧,我们就来试试吧!’说罢提枪策马向前猛冲。到了近前,我看他还是好整以暇地站着,毫无抵抗之意,心想我这一枪扎过去,岂不是要将他扎个透心凉?咱们初次见面,可也不必要下此狠手。心里想着,就变刺为扫,将枪杆横着荡了过去。”

“没想到枪杆将要扫到他身侧时,他左手伸到右侧,在枪杆底下一托,右臂斜斜架起,右肘陡然一抬。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那一扫之力好像落入了虚空,长枪几乎向天上飞了出去。我连忙伸左手拽住了枪尾,这才避免了长枪脱手,可是这时眼前一花,尹帮主忽然腾身近前,右手拳轻轻送出,在我咽喉上轻轻一顶,然后足尖在马背上轻轻一点,向后翻落在地上,落地以后才轻笑一声道:‘小王子,承让。’”

“这时我父亲在一旁道:‘执宜,你输了。尹大侠的游龙拳法若当真打实了,这一拳便能击碎你的咽喉,当即要了你的命。’”

“我脸色发白,丢下铁枪,恨恨地道:‘哼,输了便输了,你不就是嫌我碍眼,想将我赶走么?我便随你的愿,跟他走好了。’”

“原料想父亲一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还会出手打我,却不料他闻言一怔,张口欲言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叹了口气,摆手道:‘你明日便出发吧。’”

“第二日,我便随着尹帮主去了飞龙帮。尹帮主果然是一代豪侠,他看我于武学一道颇有天分,便将自己的绝技吞云剑法和游龙拳法倾囊相授,我当时年纪幼小,还学不到深奥之处,但架子上总算也像模像样。只是他先前说过会慢慢告诉我为何要将我带到此处,这后来却再也没有提起了;我只当确是父亲存心要赶我走,因此也没有深究。”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直到有一天,尹帮主收到了一封信,那信封之上画着一个标记:一个涂黑三角下面套着一个圆环。”

赵云旗插嘴道:“又是这个标记,这是你父亲寄来的信吧?”

朱邪执宜点点头说:“没错,这三角代表天山,圆环代表蒲类海(注:即今巴里坤湖),那是我族人兴盛之地。这个标记颇为隐秘,等闲不能轻用,若是信函上用了这个标记,定是事关部族存亡的大事。”

“话说尹帮主看过这封信以后,将我叫到他的屋中,问道:‘执宜,当初你曾问你父亲为何非要将你送走,现在你想不想知道?’”

“我说:‘他不喜欢我,不想把首领的位子传给我,所以想把我送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去。’”

“尹帮主摇头叹气说:‘执宜,你可太小瞧你父亲了。他的胸襟气度,可比你想的要大得多了。’说罢将信递了给我。”

“我打开信来一瞧,里面写道:‘雨衡兄钧鉴:自延兄为西席,至是已逾年矣,未知犬子近况,弟甚念之。当日力迫小犬远走,一则为免吐蕃国质子之索,二则望其遍习东土韬略,救族众于水火。而今吐蕃逼迫更甚,生路艰险,弟心如焚。兄胸有沟壑,威望尊崇,惟愿兄不忘弟之重托,令执宜鱼化为龙,则弟一片赤心不致付诸东流矣。弟尽忠顿首再拜。’”

“看罢这封书信我才知道,原来当日父亲硬要逼我离开,是因为吐蕃国向他索要人质,他不得已才先将我送走,以免我落入蕃人手中;而他更是对我寄予厚望,盼我在东土学成本领,将来能带领族众摆脱被两强压迫的悲惨境遇。”

“尹帮主见我陷入沉思,便开口说道:‘你父亲之忧虑,见于笔端。可是天下何其广大,我们飞龙帮不过是陇右小帮,浅水难藏蛟龙。执宜,你肩负重任,该去个更好的地方。’我懵懂地问:‘去哪里?’他沉思片刻说:‘待我写几封信再说。’”

“又过了一段时间,尹帮主收到一封回信,他看罢信件,显得十分高兴。又过两天,从部族里来了四个人,其中三个是父亲最为亲信的青年侍卫,还有一个却是我四岁的妹妹玉露。”

“尹帮主将我们叫在一处,对我说:‘执宜,你在飞龙帮待得够久了,现在应该去另一个地方。这地方叫做琅琊剑派,它远在千里之外,淮水之南。但那是华夏武林的翘楚,不论武学造诣,抑或江湖地位,都远在飞龙帮之上。’”

“我知道我的使命,没有推脱,只是问道:‘他们也都要去么?还有我妹妹,她才四岁啊。’”

“尹帮主点头说:‘你们都要去,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一个部族复兴的火种,不能只有一颗。’”

“于是你们来到了琅琊山。”陈长空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幕,不由地接话道,“掌门早就收到了尹帮主的来信,也是在他的主持下,剑派收录了你们五人。只不过你们四个青年男子都拜在我玄元堂中,玉露那时候尚是幼童,无法拜师学艺,便由执事长老选派人手抚养,后来才拜在易师弟门下。”

朱邪玉露忽然问道:“阿兄,这些内情,你为什么从来不说?时至今日,我一直只当我们是暂时借住在琅琊剑派,长大了才会回到西域。我竟从来不知道部族的困苦,不知道爹爹对我们有这样深的期望……”说着说着,她咬住了细嫩的嘴唇,眼角溢出泪来,显得既是悔恨,又是不甘。

易飞廉慈爱地看着她:“你那时候年岁太小,有的事不明白,有的事记不得。我有数次想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你,但执宜却拦着不让。他说这部族兴亡的大事,该是男儿背负的责任,岂能将重担落在女子肩上?”

说着,他却又叹了口气,不无懊悔地道:“哎,因此我虽明知你贪玩,却也不大管教……如今你连自保的技艺都没有学到手,这实在是我的过错。”

朱邪执宜摇头道:“不,师叔,这不能怪你。我对舍妹貌似严厉,其实内心深处,也是宠爱多于管束。归根结底,我实在也不愿将她卷入此事,这不是她该有的生活。”

朱邪玉露饮泣不语,众人一时默然。

赵云旗见她悲伤,心中也有些怏怏不乐,但众人在侧,安慰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只好转移话题问道:“执宜师兄,既然十几年前沙陀族的情势已经十分危险,怎么你们还在剑派中待了十几年,却没有回去?为何到了现在,又忽然有密信传来?”

朱邪执宜叹了口气,徐徐道:“十二年前,当我们到达琅琊剑派之时,部族的生活已经十分窘迫。那时吐蕃国仍然穷兵黩武,不断压榨我族,部族从极盛之时的四万余人锐减至两万人,青壮年男子不满六千。”

“十一年前,我从飞龙帮辗转获得信函,得知我父亲正在准备起事,便打算回到族中。不料没过多久,吐蕃老国主病逝,朝中势力因争权而陷入混乱,一时无暇他顾,我们族人的日子反而一天天好过起来。于是我们几人便又留在剑派,这一留便是十一年。”

“这十一年来,吐蕃、回鹘两国均有国主更迭,但攻守之势已经逆转。吐蕃现任国主赤德松赞赞普执政较为保守,不似前几任那么喜欢用兵;而回鹘保义可汗却野心勃勃,他登基以来,西战南征,攻陷了凉州、龟兹等地。我沙陀族聚居之地原属吐蕃国内,也因此变为前线。赤德松赞赞普疑心我族会和回鹘人勾结,便动念要将我部族向吐蕃国腹地迁徙,我父亲因此写了这封书信。”

岳穆清不解道:“部族若是内迁,便可远离战乱,按理该是好事,为何令尊却如此焦虑,以至于要送出一封紧急密信?”

朱邪执宜道:“穆清师弟,你有所不知。吐蕃国腹地为高原苦寒之地,那里六畜不兴,五谷不生,气候风土远异于中土。蕃人在彼处世代蕃息,自有其生存之道,可是我沙陀族并不适应彼处风土,本来族内人丁便不旺盛,这一迁徙,岂不是自投死路?”

他越说越怒,击桌高声道:“我沙陀世为唐臣,不幸陷污已久,今若走萧关自归,不愈于绝种乎?”

众人听他说得激昂,皆为沙陀族的曲折命运而深感同情,不自禁地捏住了双拳。岳穆清问:“执宜师兄,那你打算怎么办?”

朱邪执宜看了两位堂主一眼,沉声道:“今日掌门在木兰亭召见我,正是为了此事。”

岳穆清听了,知道自己先前将谷听潮想得狭隘了,不禁脸上发烫。

赵云旗却问:“执宜师兄,此事于你们部族固然十分重要,但掌门他又是提前结束比剑之会,又是单独召见师兄,如此大动干戈,难道此事和我们琅琊剑派也有什么关系吗?”

易飞廉道:“云旗,掌门他老人家的眼光胸襟,绝非寻常江湖人士可比。下午他与执宜商讨时,也将我和陈师兄一并叫去。他所发的一番宏论,我等都受益匪浅。”

“不错。”陈长空接话道,“他老人家说,大唐东有渤海靺鞨,南有南诏,西有吐蕃,北有回鹘,其中渤海与南诏只是附庸之国,真正的对手,乃是吐蕃与回鹘。”

“昔年回鹘与我国曾有甥舅之亲,于是两者联手,方能将吐蕃困于一隅。可惜二十年来吐蕃愈强而回鹘愈弱,我国又无暇西顾,于是昔日的均势被颠覆。”

“如今回鹘保义可汗有卷土重来之势,竟能反扑吐蕃。但均势未就,已露不臣之心,将来西域局势如何,实难定论。”

“沙陀多年来为西域两强所驱使,如此左右摇摆,劳师困顿,何日可以脱出樊笼?何如率众东迁,归于大唐,此后与我大唐西北振武、天德、朔方等军互为犄角、遥相呼应,难道不是一条自全之道么?”

岳穆清听得似懂非懂,赵云旗却拍手道:“掌门师公说得有理!我大唐西北边陲,也是戈壁草原,与沙陀族故地风貌相似,而且愈加靠近长安,中原物资可以抵达,部族生活便有着落。而我大唐边军多年来抵抗外敌,正缺帮手,执宜师兄若能带领部族东归,与他们同仇敌忾,互为奥援,可不比被吐蕃、回鹘反复驱使强得多了?”

朱邪执宜目光坚定,决然道:“不错,掌门一席教诲,比执宜多年来所思所想,更加透彻。执宜已经下定决心,立刻出发返回族中,劝说我父亲率众东归,从此跳出这朝秦暮楚的怪圈!”

朱邪玉露听到此处,忽然拭去脸上泪水,大声道:“阿兄,我和你一起回去。”

朱邪执宜断然道:“不行,此去山高路远不说,此后率众东归,只怕必会惹怒吐蕃,到时候吐蕃大军来袭,还不知有多危险!”

朱邪玉露怒道:“你不怕危险,我也不怕!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让我做?”

朱邪执宜单掌一立,示意她不必多说,转而朝众人团团一揖道:“今日执宜特来青云堂,除了向舍妹说清此事因由,并与诸位告别之外,也是想将舍妹托付给诸位。”

“易师叔,你对舍妹管教之恩,执宜铭记在心,只盼将来能够报答。云旗、穆清两位师弟,你们与舍妹最是要好,往后她若有遇到艰险之时,还望两位不吝援手。执宜此去若是顺利,将来部族能够安定下来,便会尽早前来,接回舍妹。”他说到后来,极为动情,眼圈已然红了。

朱邪玉露的眼泪又刷刷流下:“不行,我要和你回去,我要和你回去!爹爹和你在那里受苦,我在这里做什么?你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我可怎么办啊?……”

赵云旗忽道:“执宜兄,玉露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危着想,你非要将她留在剑派,她又岂能安心?师伯、师父,我倒是有个想法,沙陀部族想要东归,这事于我大唐也是大有裨益,既然如此,我们琅琊剑派岂能作壁上观?不如我们玄元堂、青云堂,多派些人手,和执宜师兄他们一起回去,到时候多几把剑,成事也便更容易些,不是么?我先表个态,我去!”

他将手高高举起,朱玉露瞧着他,破涕为笑。

岳穆清忙道:“我也去。”他一时竟忘了,自己其实正和朱邪执宜竞争着入阁的资格。

易飞廉看了看陈长空,后者叹息摇头道:“不行。其实你们师父和我,今日在木兰亭便已如此表态。可惜掌门他老人家说,执宜和他的沙陀同伴们可以回去,但玄元、青云两堂的其余人等,一个也不许走。”

赵云旗一脸愕然:“为什么?”

易飞廉道:“掌门他老人家自有用意,咱们也不好揣度。”岳穆清觉得他目光闪烁,似乎心中藏事,却也不好直言相询。

朱邪执宜却道:“师父,师叔,你们的好意,执宜心领,但此事确实与琅琊剑派无涉,若牵连太多师兄弟在内,到时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执宜可怎么对得起诸位师长?更何况掌门说将会修书崆峒派与飞龙帮,请他们相机协助,有此一诺,沙陀族足感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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