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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反噬(1 / 1)

岳穆清循声望去,便见林间人影闪动。此时他耳聪目明,遥遥便见到几个大汉将一个女子塞入马车轿厢,那女子身形俨然便是苏菁。

岳穆清长声喝道:“放开她!”拔腿便向林中扑去。围着他的武士个个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只想丢下兵器,捂住耳朵,谁也不敢拦他。

徐成川绝望喊道:“拦住他!拦住他!”他这时气血已经平息,从地上窜起来,向岳穆清追去。丁成山只是稍一愣神,立刻抢回金背环刀,也跟着追了上去。

岳穆清疾奔如风,几十步内便将两百步的路途跑完。那几名武士将苏菁塞回车厢,纵马便想将马车开走,但手忙脚乱之间,居然已经被岳穆清追近。岳穆清唯恐他们驾车逃走,便再也救不下苏菁,右手脱手掷刀,刀锋直奔策马的骑手,左掌聚力一拍,拍的是推苏菁进车厢的那名武士。

他没练过“长虹贯日”那一招,掷剑的准头难说有多高明,但这时候距离已近,手上劲力又强,这一刀竟然先贯穿了骑士的身体,又钉入马匹后脑。左掌那一掌则拍在武士的后心,那人竟然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横飞二丈,口中鲜血凌空飞溅,落地便死。

剩下两名陆家堡武士心胆俱裂,乱喊乱叫,从马车上逃了下去。岳穆清无暇追击他们,掀开帘幕,正与苏菁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苏菁喊道:“李大哥!李大哥!”向前一扑,扑到岳穆清怀里,放声大哭。她被陆家群雄绑架的这一路来,从未失态,但只是靠那一股子倔强之气强撑而已,说不害怕也不是真的。此时陡然被人所救,而对方正是自己所要寻找之人,当下悲喜交集,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竟然抱着岳穆清大哭起来。

岳穆清正是铁血杀伐之际,忽然软香温玉入怀,一下子愣住了,手也不知该怎么放,犹豫了一下才抬起右手,轻拍苏菁肩膀,以示安慰。

便在这时,丁成山、徐成川二人已经追至。两人对岳穆清已有七分敬畏,不敢下手容情,趁着他正背对二人,刀锏联手攻他背部。苏菁虽正泪眼朦胧,但也看得见他们二人凶恶杀来,惊呼道:“小心!”

岳穆清早已听得身后异动,当下右手轻轻环住苏菁,脚下劲力发出,向前纵出八尺有余,避开了两人的合攻。一转身将苏菁护在身后,大声道:“你在一旁稍候,待我收拾掉这两个坏蛋再说。”

他当日在随县初遇苏菁时,也曾以裹布的长剑数招逼退沧浪派帮众,但那时只是剑法精妙而已,内功却只平平,气质更是谨慎内敛,全不像今日这般霸气外露。苏菁方才已见到他身手惊人,此时更听他语气笃定,虽然面对的两个敌人武功高强,心中亦感安定,顿时破涕为笑。

徐成川忽然道:“岳小兄弟,那本秘籍果然在你手里,是不是?否则我们在苏家擒你时,你还束手无策,这才过去半个来月,你内力竟已精进如斯,天下间哪还有什么别的武功,能有这般速成法?”

岳穆清哼了一声,咬牙道:“什么秘籍,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们不是都搜过了吗?”他这时感觉周身真气鼓荡,只欲大打一场,将力气都释放出来,一旦停下来说话,便觉得十分焦躁,语气也不耐烦起来。

丁、徐二人对视一眼,徐成川率先道:“岳少侠,先前我们兄弟举止鲁莽了些,多有得罪,实在抱歉。只是我家主人指示,一定要请动岳少侠到冀州一叙,咱们兄弟就是挠破了脑袋,也要想办法做到。”

“这样吧,就算我们兄弟做东,请岳少侠和苏二姑娘一起到冀州游玩一趟,我们一定以上宾之礼对待两位,来回路上的挑费,都算我们兄弟的;待二位和主人叙完了话,我们亲自送二位出来,临走之时,还要多多奉上金银珠宝,好教二位不白跑。两位郎才女貌,难得有这携手出游的机会,苏二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徐成川心思活络,知道即使与丁成山联手,要硬拿岳穆清也有些吃力,到时候偷鸡不着蚀把米,回去更加无法交差,于是主动服软,欲以财宝为饵,引诱岳穆清这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他又见岳苏二人关系似不一般,便又挑动苏菁,希望这少女能说服岳穆清,跟随他们北上。

苏菁没有答他的话,却怔怔地看着岳穆清:“李大哥,你……你不姓李?”

岳穆清只觉体内气机越来越盛,竟似不能约束,开始向未通的经脉中狂乱冲突,一颗心“咚咚”直跳,难以平静,更加无心与苏菁探讨这姓甚名谁的麻烦事,只是长啸一声,厉声喝道:“要想带我走,你们来啊!”双目发赤,“呼”的一掌向徐成川拍去。

他说打就打,徐成川心惊胆战,急出双锏交叉相架。只听“喀啦啦”几声脆响,徐成川双锏回砸到自己胸前,撞断了几根肋骨,人也向后倒飞七八尺,躺在地下吐血。

丁成山惊呼:“老四!”

岳穆清周身燥热,又痛恨徐成川诡计多端,“嘿”的一声大喝,纵起身来,一拳向徐成川抡去。这会儿他离徐成川更近,丁成山已经救援不及。

徐成川闭目待死,却没料想落在他脸上的那一拳,竟然轻飘飘的,毫无真气附着。初时的那一瞬,他以为对面这个如神如魔的年轻人忽然心生慈悲,饶了他一命;但当他睁眼望去,却见岳穆清满脸通红,双目发直,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李大哥!”苏菁花容失色,不顾身在险地,冲过来扶起岳穆清身体,却只见他眼眸无神,浑身颤抖,牙关“咯咯咯”地打个不停。

“老四!”丁成山趁此余裕抢上前去,扶起徐成川。徐成川指了指肋部,摇了摇手,勉强笑道:“些许小伤,不碍事。”还有十余名武士,先前已远远围过来,这时见主将受伤,而对方则已经倒下,便加速奔上前来。

丁成山松了口气。徐成川的武功与他在伯仲之间,但竟被岳穆清一掌击倒,此时对方若还健康,自己绝非其敌。可就这当口上,这小子竟然自己发病栽倒,这机会若是白白放过,那可真是“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了。当即指着岳穆清喊道:“将这小子五花大绑起来,给我捆结实了!”

苏菁脆声喝道:“谁敢!”

当日她被徐成川发现,想要和对方动手,却无奈实力相差远甚,没两招就被对方力透要穴,瘫倒在地,此后一路上也没反抗,因此陆家堡武士都道这小姑娘是只“肉鸡”,浑没将她放在心上。一名陆家堡武士冲到近前,伸手要将她推开。苏菁左手一摆,晃了个虚招,右手疾速探出,“啪啪”两声,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

那人陡然遇袭,一时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苏菁出手如此之快。跟在他身后的几名武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觉眼前人影一晃,接着个个脸上都是“啪啪”作响,有的还在肩背胸腹上被打了几掌,虽然谈不上受了多重的伤,但个个东倒西歪,狼狈不堪。

苏菁打得兴起,浅黄色衣衫幻化出重影来,在陆家众人之间穿梭。正打得兴起,一掌拍出时,手腕前忽然多了一把大刀。这要是拍实上去,等于是自己将自己的腕子削断了,手掌急急一顿。便在那时,右肩被人拿住,半身都麻痹下来,丁成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二姑娘,老丁是个粗人,得罪莫怪。”

苏菁就擒,众人便将还在抖个不停的岳穆清结结实实地绑缚起来。这回,他们都知道岳穆清内力不凡,于是用手指粗的麻绳在他全身上下绑了几个来回,又将他双手反背,捆扎得结结实实,便是天神罗汉降世,也决计逃不出来。

一切收拾停当,岳穆清和苏菁都被塞入车厢,徐成川忍着痛上了马,对丁成山道:“三哥,咱们赶紧上路,尽早赶回堡里,可别再横生枝节。他娘的,这小子内功如此古怪,一定和百川神功脱不了干系,咱们好歹立下点功劳,这些苦头就没白吃。”

怕什么就来什么。陆家众人策马驱车,才向前走了百来步路,前方便来了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身穿粗褐布衣,头戴一顶斗笠,步履稳健。见了陆家的马队,这人不但不避在一边,反而迎了上来。

徐成川心生警惕,和丁成山交换了一个眼色,双双勒停了马匹,陆家整个马队竟然便停在了大路一侧,意思是为前面人让出空间,让他先行通过。

那人不理马队的暗示,径直上前面对着丁、徐二人,道:“劳驾两位,问个人。”嗓音浑厚中带了三分沙哑,显得有些疲惫。

徐成川沉吟道:“阁下要问什么?”

那人问:“各位从襄州出发,辗转千里,一直在找一个人,不知找到了没有?”

丁、徐二人心头剧震。为了追踪岳穆清的去向,他们每到一个地方,确实都要拿着岳穆清的画像四处询问,但从山南东道到都畿道,又没人知道岳穆清的真实身份,哪能想到会惊动一个有心人,竟然跟在他们身后千里追踪?

丁成山脾气火爆,既然来者不善,那就没必要留手了。他冷哼一声:“多管闲事!”纵马上前,一扯缰绳,那坐骑得主人指示,前蹄腾空,人立起来,接着便要蹬踏下去。

那大汉并未躲避,反而踏上一步,抢先一掌击在马胸上。只听沉闷的“嘭”的一声响,马儿哀鸣一声,向后便倒。丁成山不及反应,被那畜生压在身下,手中的大环刀也飞了开去。

褐衣大汉转向徐成川道:“他不肯答,你来说。”

徐成川心胆俱裂,以这大汉的掌力而言,其内功造诣只怕不在乃师之下,自己这边虽然人多,在他眼中恐怕不过是蝼蚁而已!当下急急拨转马头,大喊道:“掉头!快走!”

大汉伸手便拉住了他坐骑的尾巴,那畜生嘶鸣一声,四蹄发力,却纹丝不动。陆家众人急急拉着马车转向,那大汉又喝问道:“车里除了那小姑娘,还有什么人?”

这话虽是问话,他却没等旁人回答,纵身上前,“呼”的一掌向马车侧边拍去,侧边的木板承不住他掌击之力,整块垮塌下来,岳穆清、苏菁和一名看守武士从轿厢内滚了出来,倒在地上。

那大汉见岳穆清浑身被绑,躺在地下抖个不停,怒声问道:“谁将这孩子伤成这样?谁干的?谁干的?”声音惊怒交加,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顺手将地上那名武士提了起来。那人身材也不算矮,但被这大汉拎在手中,就像老鹰擒小鸡一般。大汉狂怒问道:“你干的吗?啊?”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不是,不是!”话没说完,那大汉抓在他腕子上,这人全身剧震,脸颊一下子就变得通红,紧接着七窍都喷出血来。

大汉将他丢了,又长身一探,抓过近处的一人,仍是一样的问法。对方还没来得及摇头,就又被活活震死。

徐成川吓得魂飞天外。他是北武林翘楚梁平原之徒,自问眼界已然甚高,但这褐衣大汉并未发力,被他抓住的人就七窍喷血而亡,这显然是极其罕见的高明内功,甚至也非梁平原所能比拟!他顾不上被压在马下奄奄一息的丁成山,也顾不上被追逐得四散奔逃的众武士,拨转马头便要逃跑。

褐衣大汉厉声大喝,声如霹雳,徐成川座下马匹惊得四蹄酸软,跪倒下来。便在这时,褐衣大汉飞纵而来,在徐成川后心上拍了一掌,徐成川全身骨骼一阵怪响,飞出两丈之外,摔在地下,身体奇怪地扭曲着,望向天空的目光已没有了生机。

褐衣大汉“嗬嗬”连声,在场中左冲右突,见人就抓,一抓必杀。陆家堡众武士虽然向四面八方逃窜,想令他难以兼顾,但他轻功之强远胜鬼魅,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不过一炷香工夫,陆家堡众武士如砧板上的鱼肉,被他独力全歼于方圆一里之内。

这大汉诛却众人,杀意不减,对着身边大树,一掌一掌地拍出去,每一掌过后,都有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干被打折。

他打断十余棵大树之后,狂乱的眼神才慢慢凝聚起来,出掌也越来越慢。终于,他的出掌陡然一顿,嘴唇却开始哆嗦起来:“孩子,孩子……”

这大汉猛的纵出,看向满地尸首,双手剧烈抖动起来:“孩子,孩子……”

他念念有词,在尸首中穿行,辨认他们的面目。半晌,他终于将场内死尸都辨认完毕,确认自己所害怕的事情并未发生,登时腿一软,跪倒下来,忽然“嗬嗬”大哭,泪如雨下。

哭了半晌,他终于站起身来,喃喃念道:“天可怜见,我总算是没有犯下大错,孩子,孩子,你又去了哪里?”站起身来,昏昏沉沉地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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