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做客(1 / 1)

姜沅知道这些出格的话虽对陈氏有所撼动,但陈氏到底不完全信她。多说无益,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姜沅也只得表现得像是安了心,吃了一整碗的杨梅,等天气凉爽些,才同书烟回到沁芳阁中。

书烟看她神情凝重,不觉忧心:“姑娘在烦恼何事?”

姜沅摇摇头,却仍是不能完全放下心。她派人去寻姜景,结果偏巧他出去了,并不在府中。姜沅想了想,唤书烟过来,压低声音叮嘱她一二。

书烟听到姜沅的话,大惊:“姑娘,这……”

“嘘。”姜沅朝她比了手势,看了眼门外,见无人才又道:“这事你尽管吩咐下去就好,至于旁的,我来担着就好。”

书烟满腹狐疑,却又不敢再多问,唯唯应了声。自打姜沅落水醒来后,就彻彻底底变了一个人,心性也大不相同了,如今做的事一件比一件离奇。

书烟走后,姜沅无所事事,又捞了那绣到一般和荷包出来,索性算是打发时间。

另一旁,陈氏院中,姜斯下了朝回府,换下官服时,他见陈氏神情怏怏,问道:“近来日头不好,可是白天热着了?”

二人成婚二十年,姜斯待她情好日密,仍是时时将她的事放心上。陈氏不觉感到稍稍宽慰,但一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不免又面露担忧。

“无碍,待会儿再说罢。”陈氏替姜斯理好衣襟,打发了屋里的下人出去,又着意让银雀守在外面以防隔墙有耳。

姜斯见她这般大费周章,不禁好笑:“何事需要如此阵仗。”

陈氏就着坐在几旁。彼时天色已稍稍暗下来。她燃起一只油灯,才道:“常三的那件事处理得如何了?”

姜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事来:“……你说常叔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事,改明儿我去知会一声,后日就能放了他出来。”

陈氏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又看了眼门口,才说道:“这事倒是不急,只不过……今天阿沅特意来找过我。”

姜斯对自己的幺女也是极宠爱的,闻言,不觉笑道:“这小祖宗又有什么事难为你。”

陈氏摇摇头,也不再踌躇,将上午姜沅的话一字不落地说与了姜斯听。

听着听着,姜斯脸色变了。

“……前段时间阿沅感了风寒,病里喊了宫中那位的名讳,后来我暗中试探过几次,均不见她有什么不寻常的反应,是以也没放在心上,如今这孩子对我说了这些……”

姜斯不语。

陈氏见姜斯面色凝重,似在思索着什么,也不说话,静静等他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姜斯才艰难出声:“……阿沅所说,并不无道理。”

陈氏点头,也对这一点很赞同。但是她忧虑的是姜沅。自那次落水后醒来,她就与以往有些不同。旁人或许还察觉不到,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是一早就隐隐感觉出端倪。

姜斯道:“阿沅这些话你不要再讲与旁人听。姜家从阿耶至今,一直只进未退。树大招风,这个节骨眼也是该好好考虑了。”

陈氏忧心:“这些话我自当是不会和旁人提起的。只是阿沅……往日她什么脾性你也是见过的,若说是读书读多了变得懂事,也不是说不过去。可那日我明明……明明就听到她说了那位的名讳。所以我觉得……这一切的转变未必是好事。”

姜斯并未如陈氏想的那么深:“夫人以为如何?”

“我怕阿沅……中了邪。”

姜斯摇摇头:“夫人过虑了。我倒认为阿沅是我们姜家的小福星……朝堂上的事情我未曾与你提及过多,但目前局面着实不容小觑。阿沅这些话无疑当头一棒,大有裨益。”

陈氏叹口气,仍是不放心。

“若还是忧虑阿沅,过几日有北国的僧人南渡讲经,夫人不如趁这个机会带阿沅去金觉寺住上几日。佛家净地,焉有不净之物敢作祟。”姜斯如此提议。

陈氏应了下来。

姜斯回府不久,姜景也回来了。他一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听说姜沅找她。也未来得及洗漱更衣,就急急来了沁芳阁。

姜沅心中已有了主意,倒不如之前急着见他,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笑着嫌弃道:“如此不修边幅,可让我以后的嫂嫂怎么办。”

“你是越发胆大了。”姜景无奈地摇头,却也拿她没法,“你找我来所谓何事?不会专是为着羞辱我吧?”

姜沅这边还在等着消息,并不愿再多说常三的事。她让人从屋中取了荷包来,递给姜景:“这物件做好了,劳烦你递一趟。”

姜景没想到姜沅真的乖乖照办。他捧着那荷包,啧啧称奇,却又忍不住损她:“阿衍阿兄是与你有多大仇,你送他这样一件破烂,如何让人戴得出去?”

姜沅懒得同他计较:“绣的不好正是要告诉那人不准戴出去。可懂?”

第二日一早,书烟进来帮衬着为姜沅梳发髻,打点好后,姜沅屏退了其余人,只留了书烟:“昨儿的事办好了?”

书烟有些垂头丧气,并不答话。

“怎么了?”

“姑娘……”书烟迟疑道,“这事不好办。”

姜沅倒是奇了:“不过是让人查一查常三在外与什么人有往来罢了。”

书烟看了看四周,方才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不管家,有些事情是不知晓的。那常爷是府中红人,底下的僮儿有好些个是经他手里进来的,昨儿我听姑娘的吩咐,想找人去查查,可却是无人敢应下来,一个个都装傻充愣说什么都不愿理揽下这个棘手的活儿。”

姜沅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前世一心只顾着赏风弄月,竟是连家中的事都糊糊涂涂。

“姑娘……”

书烟还想说什么,姜沅却打断了她:“你寻几个还算靠得住的僮儿来,其余我来办就好。”

书烟有些犹豫,可姜沅态度坚决,也只得应下。

天气闷热,连带着人也没有什么食欲,小厨房做了些容易克化的吃食送来。姜沅神情怏怏,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

书烟从外回来,依在姜沅耳边道了几句。姜沅让她将屋外的人请进来。

那是一排统一着青色夏衫的小厮,隔着幔帐影影绰绰,朝着里间的姜沅道了安。

姜沅一个个叫进去探看一番,才放了心。她也不故弄玄虚,摆什么大架子,直截了当吩咐了任务下去,打赏了些许,全作鼓舞人心。

书烟在一旁瞧着,不禁暗叹,她家姑娘如今是越发有模有样了。

临了下午,罕见的,谢府递了帖子来。为的还是之前害姜沅受伤那事。毕竟人是在他们会府遭的灾。之前天气尚热,出行多有不便,如今温度稍稍降下,遂才递了帖子来再度表明歉意,顺道作为补偿,邀姜家去郊外的庄子上避避暑。

姜氏心有纳罕,却也未说明,只道是天气炎热,不与多打扰,推辞了去。她自有些考量。与谢家来往自然是有益无害,可也犯不着把孩子也搭在里面。上次姜沅受伤的事仍历历在目。

第二日谢府又回了帖,仍是相邀,大热天的,谢夫人与谢冰卿还亲自来了一趟。这让陈氏受宠若惊,也不再造作什么,道了谢后,定下个日子。谢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那日,谁知姜家临时出了些状况。与谢家这边又不好失约,只得备了马车,将姜沅一个人送去。陈氏担心再出什么状况,特意拘了姜景在家,要他将姜沅送到了地方再回来。

这一路走得异常沉闷。

车厢里倒是宽敞,书烟在一旁为姜沅扇着扇子,倒也不热。姜沅却总也心神不宁,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盘中的果脯,心思却不知到了哪里。

相安无事送到了郊外的庄子,姜景才算是卸了重担。来接姜沅的是谢湛,少年着白衫,端坐在马背上,自是一派风流。直至他们近到了跟前,他才悠闲地下马来。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即知是有武艺傍身的。姜景此前也听过不少关于谢湛的传说,如今亲自见了他,方才知那些传闻不及他真人一二,登时即为他的风度折服。只是两人一个簪缨世族的名门,一个奸佞之臣的纨绔,所处圈子不一,就是往后也鲜有什么机会相接触。姜景不觉暗叹。他叮嘱了自家妹妹几句,又与谢湛客套一阵,遂才折返。

姜沅没想到竟是谢湛亲自来接她,不免有些慌乱。待姜景走远,谢湛才噙着笑回望她:“四姑娘请吧。”

姜沅这才又上了谢家专门为她备好的马车上。

谢湛也上了马,与姜沅并道而行。

姜沅对这位日后开宗立代的新皇多有忌惮,一路上屏气凝神,未敢多说什么。

谢湛也未多言,只驭马默默走在一边。有好几次帘子被风拂开,姜沅都不经意看见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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