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锦囊(1 / 1)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姜沅随着谢湛一道入了垂花门,终于见到了谢家女眷。谢夫人居前,着着清淡颜色的衣衫,典雅又内敛,尽管有意打扮得老成,却难掩眉目的清秀。谢冰卿也映衬着她母亲,穿着很是素净,绿萼暗纹白底褙子,玉色烟罗裙,手持着绢扇,如此炎热的天气却也不见她一丝一毫的懈怠。

姜沅不禁暗暗佩服这一家人。

“许久不见妹妹,竟又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谢冰卿迎过去,不住地打量着姜沅。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几月不见,不仅个头高了些许,眉眼也长开,即便衣衫素淡些,也压不住少女艳丽。

姜沅向谢夫人行了礼,身后的嬷嬷将随礼一道送上。

谢夫人对姜沅得印象不错,再加上前阵子出得纰漏,害得姜沅受了伤,态度很是温和,丝毫不见世家夫人该摆的架子。

姜沅将陈氏的叮嘱一一记牢,行事说话也是滴水不漏。谢冰卿眼见着小姑娘成长迅速,很是欣慰。

几位女眷入了内厅,说了会子话,谢夫人就找借口先一步离开了,留出空间给她们小孩子玩耍。

谢夫人一走,谢冰卿与姜沅不觉都松弛下来,谈话也随意起来。姜沅这才知道,被邀来避暑的不止她这一家,还有沈家的两位表小姐,自幼在谢府中跟着她们外祖母生活,和谢冰卿他们很是相熟。如今与姜沅一般岁数,于明日才来。

“我那两位妹妹表面上看是孤傲些,其实心地不坏,你莫要忧心与她们相处。”谢冰卿安慰道。

沈家那二位小姐姜沅前世是有所耳闻的。其中一位沈天静是谢湛的第一任还未成婚就惨死他乡的夫人,另外一位沈无风先是准备走她堂姐沈梦泽老路入宫为妃,可惜那时正巧逢了党锢之乱,许玄暴毙,这一桩事就此耽搁,再后来听闻她的消息,则是新皇继位,前朝对后位空悬多有言论,由臣子们拟了名册递进宫中,姜沅在其中无意间看到过沈无风的名字。

姜沅倒是不担心同那二位贵女如何相处,世家教养出来的子女,说好听点是懂分寸,难听些则是冷漠,除非侵犯到她们的利益,否则不会特意甩脸子为难人。毕竟涵养摆在那里。

用了晚膳,时间骤然漫长起来,两个人没什么好玩的,谢冰卿便寻了棋盘来与姜沅对弈。姜沅的棋艺本就不错,再加上前几日与王衍博弈,学到不少,是越发精进了,就连以才名著称的谢冰卿也难以招架,没过多久棋局就显出颓态,再之后招招连败,一败涂地。

谢冰卿赞叹:“妹妹当真是学得一手好棋艺。”

姜沅被谢冰卿这样直白地夸赞,有些羞赧。

“我阿弟也是个好棋的,改日有时间,你可与他切磋一二。”

“姐姐谬赞了。谢公子棋艺,我不及一分。”

“何故妄自菲薄。”谢冰卿笑她太过小心谨慎,“我阿弟应该还没歇下,不如就趁现在请他来与你下一局。”

姜沅一听,忙要制止。谢冰卿却已派了人去请谢湛来。

“我那些不是虚话,谢公子水平远在我之上,怕是不到半柱香就要败下阵来。”姜沅为难。她连王衍都赢不了,对上谢湛更是没什么胜算。

谢冰卿笑道:“半柱香已很了不得了,妹妹的悟性不差,少的不过是经验。”

姜沅没敢接话。从前世到今生,她经验不差,少的反而是悟性。

不多时谢湛便来了。夏日闷热,他已经换了单薄衣衫,与白日里相比,更随性一些。

谢冰卿与他寒暄一二,便请他入席。既已是定局,姜沅也不再退让什么,坦然地与他相对入座。

两人面对面坐着,中间只隔着一几棋局。恍惚间,又像是回到了曾经的年岁。她与那不苟言笑的新皇也是这样对坐着。

姜沅不免有了几分伤感。

“既要对阵,不如要些彩头如何?”谢冰卿笑吟吟的,突然提议。

又是要赏头。

姜沅一怔,抬眼看去,正正好对上谢湛的眼眸。黑漆漆的,不见其中有何种情绪。

“也无妨。”谢湛应下了谢冰卿的话,又看向姜沅,“四姑娘以为如何?”

正主都这样说了,姜沅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近日来一个个都问她要赏头,也不知是交了什么霉运。

谢湛并不因她是谢府的女客而手下留情。刚刚半柱香,姜沅便败下阵来。

谢冰卿笑着摇摇头,对上姜沅可怜兮兮的眼神:“我原以为阿弟会让你一些的。”

谢湛却道:“阿姐不说还好,既说了要彩头,自然是让不了的。”

姜沅浑身不自在,莫名其妙有种被这姐弟俩耍的团团转的错觉。

姜沅愿赌服输:“谢公子要些什么?我尽力而为。”

谢湛垂眸,将棋局上的棋子一枚枚放回篓子里:“不如请四姑娘做个荷包给我吧。”

这要求简直熟悉得过分,惊得姜沅抬眼看他,却不见他有任何异样。

仅仅只是巧合吗?

姜沅心中有怀疑,却又觉得不太可能。

“既然阿沅给了彩头,我也不能不作数。”谢冰卿说着,看向姜沅,“上局我输与了你,理应也要给的。我这边做了些锦囊,绣工非我擅长,妹妹不要嫌弃才好。”她说完,身后的大丫鬟就很有眼色地将东西呈上。

姜沅接过,发现锦囊中另有他物。她沉住气,只是道了谢。

看来这一切是早有安排的。

时辰不早了。

姜沅借口有些困倦,由谢府下人引着先一步离开。到了她住的屋子,姜沅将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书烟也不例外。等只剩下她一人,方才打开那绣样精致的锦囊。

里面放着一信笺,上书:流萤阁。

那字若是谢冰卿写得,未免过于飘逸了些。姜沅不是蠢人,很快想清前因后果。这次避暑一游,恐怕并非谢夫人,而是他的主意。

一时间困惑多得解不开。谢湛何故要这么做?荷包的事是他故意为之还是仅仅巧合罢了?流萤阁又所言为何?

姜沅心事重重,一夜未曾睡好。

第二日起来,书烟不免惊诧:“姑娘这是怎么了?”

姜沅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张扬出去:“换了新地方,睡不惯罢了。”

正说着,屋外有谢府的侍女来报。书烟出去相迎,进来后手中捧着一白瓷小瓶。

姜沅纳罕:“这是什么?”

书烟道:“清水露。是谢姑娘命人送来的,说是怕姑娘认床睡不好,可以用此遮遮倦容。谢姑娘当真是处事周到。”

姜沅漫不经心应了声。心下却想,这是谁的主意还不一定呢。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忽的,一个念头闪过。姜沅一惊,险些失手打了手中的东西。

“姑娘?”书烟担忧地问她。

“无碍,没休息好便是。”姜沅垂下长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越想压抑那个想法,就越是忍不住去想。

万一谢湛……也与她一般是从前遭回来的呢?万一他一早就识得她是谁呢?万一他明晰前世一切,姜家一族的命运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想法看着荒诞不经,可是更光怪离陆的事她都经历过,不得不畏惧起来。

姜沅越发焦虑。

书烟不知姜沅心中的种种担忧,只是尽职地为她打扮一番。命着小丫鬟替姜沅梳了垂花髻,挑了浅紫鸢尾交领小褂配白色长裙,往着成熟一些去。

等做好这一切,书烟才帮着姜沅敷上清水露。那清水露的功效奇佳,抹在脸上怪清爽,又能遮去眼下的青黑。

书烟不禁叹奇。就连姜沅也道,谢家的东西当真不是凡品。

早膳是与谢冰卿一道用的。谢冰卿说庄子的厨子是专门从苏州请来的,做的当地吃食很有些讲究。姜沅尝了一块软香糕,有薄荷淡淡的清香,果真与幽京这边的口味不同。

用过膳,二人闲聊。姜沅试探谢冰卿,状似无意提到:“姐姐昨日给我的锦囊甚是好看,不知里面的东西……也是姐姐给我的?”

谢冰卿如此聪慧的一个人,怎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摇摇头,笑道:“妹妹冰雪聪明,其间的事不用我点破也应明了了。这趟邀约是我阿弟央我去求的阿娘,至于他想做什么,我并不知。”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都明了了。想必那棋局也是其中一环,为的就是将这锦囊递到她手里。

姜沅想着流萤阁三个字,却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她只得将这件事藏在心底,打算回府之后再找人去查看。

谢冰卿有一搭没一搭与姜沅聊了会子,说的是衣服的样式之类无关紧要的闲话。至日头上来,外面有人来报,道是沈府的马车已经进了庄子。

谢冰卿引着姜沅一道出去,那车子刚刚好停在园中。从外看来,车子自是不比姜家的豪华,却修得古朴大气,世家与他们这种后起之秀的差距何止一星半点,如此一比即知品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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