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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平叛(1 / 1)

三人大踏步来到风陵渡口,只见水面宽广,足有五十丈开外,河面上静悄悄的没有风浪,目力所及之处,只有靠近北岸之处,有一艘小舟静静停泊。

曲默笑运足真力,喝道:“船家,可否摆渡我们过河?”

曲默笑内力之强,可称琅琊四侠之中翘楚,纵观天下武林,能胜过他的也寥寥可数,此时运力送声,可及一里之外。

俄尔,那小舟调转船头,向南岸驶来。船至南岸,小舟上扳桨的汉子点点头道:“上来罢,每人五文钱。”

三人先后上船,易飞廉瞟了那汉子一眼,见那汉子年纪总在四旬开外,身材粗壮,手长脚长,因头戴一顶斗笠,看不清楚眼神,但看面相却甚是憨厚。

易飞廉问道:“船家,我听说这风陵渡是大渡口,怎的也没什么船?”

那汉子仿佛不怎么爱说话,沉默了一阵才简单地答道:“北面打仗,逃走的多,便没人摆渡了。”

曲默笑道:“原来如此。那么老弟怎的却不害怕,仍旧在河上摆渡?”

那汉子憨厚一笑,隔了半晌才道:“若无人摆渡,百姓南逃,如何过河?”

宓延钊讥笑道:“原来你这郎君倒是一番侠义心肠,不过这些天来渡河人多船少,每人五文,尊驾恐怕也是大发其财。”

汉子这回接话却快:“客官你错了,从南向北渡每人五文,从北向南渡却不要钱。”

易飞廉诧异问道:“你这规矩可也忒怪,来回一样的路,怎么价钱却不同?”

汉子道:“向南渡河都是逃命去的,死生在旦夕之间,何忍再雪上加霜?”

船上众人闻言恻然,一时无语,惟曲默笑脸上红气一盛,忽又退去。

到了北岸,三人下船,待那小舟远远荡开,曲默笑忽道:“怪哉,怪哉!”

宓延钊道:“不错,我也觉得此人甚怪。”

易飞廉却问:“曲师兄,你以灭焰功试了试他?”

曲默笑道:“嗯,此人身上一派武林中人的气息,怎的竟无丝毫真气流转的迹象,难道我们师叔侄三人,都看走了眼?”

易飞廉所言灭焰功,乃是曲默笑的独门绝技。

练此功时需以内力突然催动真气离体,扑灭蜡烛的焰火,距离越远,品级越高。

修炼此功者内力绵延悠长,实战时可不断隔空压迫对手的内息,以长力取胜,而尚未争斗之时,也可突然运出灭焰功,试探对方的内力强弱。

方才易飞廉坐得离曲默笑稍近,因此感到了灭焰功的压力,丹田中真气自然发动,抵御侵袭。

而照曲默笑的说法,那汉子身上却毫无真气流动的迹象,自然也不是内修之人。

宓延钊摆手道:“这汉子心地不坏,况且也未与咱们为敌,咱们倒也不必这般猜疑。”

曲默笑微微一笑:“师叔说的是,默笑倒是孟浪了。”

过了风陵渡再往前走,左手边黄河河道忽折向北,右手边则地形陡变,拔地而起,形成山脉。

方才在风陵渡南,三人已问清当地人,知道只要在山河之间的平原上一直北进二十里许,便能到达河中府。

此时易飞廉忽灵机一动道:“宓师叔、曲师兄,咱们不如上山而行。”

宓延钊道:“你这鬼小子,又在想什么花招?”

易飞廉微笑道:“不敢。师侄是在想,如今咱们只知两军对峙于河中府,河中府辖地方圆数十里,两军究竟屯于何处,谁攻谁守,孰强孰弱,咱们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咱们从平路上这般大剌剌去了,倘不慎误入叛军阵营,那么不消说什么帮忙,只怕咱们自己想要脱身,也要颇费一些周折。”

宓延钊闻言点头道:“那也说的是。”转头去看曲默笑。

曲默笑想了想,点头道:“师弟所言有理,咱们若沿平路而去,虽然快则快些,但一运轻功赶路,易惹人注意,若误入敌营,反而多生事端。”

“不如上了山去,一则山上人烟稀少,咱们不需顾虑,二则居高临下,可以先看清楚战场局势。”

方略既定,三人便折向右,直奔中条山北麓。

这三位都是当世高人,易飞廉素以轻功著称,宓延钊、曲默笑与他相比,轻身功夫虽略有不如,但内功修为却还在其之上。

三人一时衣袂飘飘,去势疾如奔马。

这一去便是二十几里路,加之山路崎岖,陡上陡下,三人奔行虽快,却也用了半个时辰。

眼见红日西垂,只听西北方向呼喝喊杀、金铁相击与马匹嘶鸣之声,渐渐传入耳中。

三人拣了一个便于俯瞰的平台,向下望去。只见河中府的城郭便立在西北方十余里外,从城郭向东十里处,叛军军营连绵密布,只不过此时营中火光冲天,激战正酣。

举黄色旗帜的讨逆军分作两股,一股从军营北面绕过,形成一道屏障,阻住了叛军向北退却的通道,一股则如利剑一般直插叛军军营。

此时大势已明,举黑色旗帜的叛军军营被焚,又抵挡不住讨逆军的强袭,只能勉强汇成一支,向南败逃而来,讨逆军旗帜高扬,在后猛追。

宓延钊摇了摇头,道:“易师侄,你所说的那位高将军,用兵可也不怎么样。”

易飞廉道:“师叔何出此言?师侄看战场形势,朝廷军队已然大获全胜了。”

宓延钊道:“以多击少,以强击弱,纵使获胜,又有什么可炫耀的?兵法上都说,围师遗阙,穷寇勿迫,这高将军非要将对方残兵逼上绝路,所谓困兽犹斗,只怕朝廷军队还要有无谓伤亡。”

易飞廉摇头道:“高将军既这么安排,必有用意。”

不一会儿,叛军到达山脚,勉强收拢阵营,中军令旗一摆,全军转过身来,背向山崖,面向讨逆军。

讨逆军鼓声隆隆,却并不忙进攻,而是从正面向侧翼逐渐展开。

易飞廉在山上略一观望,觉得叛军人数总还在两千上下,朝廷军队却仿佛潮水不绝涌来,呈圆弧状将叛军包围在山脚之下。

叛军中军主将越众而出,高声叫道:“高崇文何在?高崇文何在?!”

此时战场距三人已经甚近,虽然战场人声喧哗,但三人耳音灵敏,听得分明。

接着又见讨逆军中一员骁将策马而出,大声道:“杨贼,高将军的名讳也是你叫得的?天兵降临,尔等已陷绝境,还不快快下马束手就擒?”

那主将道:“洛明合,我杨惠琳昔日与你同在高将军麾下效力,你对在下为人,最是清楚。敢问尊驾,在下可曾做过一件半件对不起高将军的事?何以今日却要斩尽杀绝,不给杨某留一条生路?”

洛明合哼声道:“杨贼,你昔日事主忠诚不假,但你如今妄指陛下得位不正,兴乱兵侵扰江山,高将军奉命前来讨逆,早与你势成水火,岂能枉顾私谊,不问公义?”

话音未落,一骑从洛明合身后缓缓踱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杨节帅,别来无恙啊。”

杨惠琳一愣,怒气少抑,在马上一拱手道:“高老将军,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便施礼。”

高崇文苦笑道:“杨节帅,什么礼数都是虚的。两军交战至今,死伤已然逾万,大干天和。死者已矣,那也不必说了,但是幸存之人,家中尚有父母亲眷。你若肯自缚投诚,免去他们的无妄之灾,高某就很承你的情了。”

杨惠琳回头看看部众,只见人人眼中都流露出恐惧疲惫的神情,知道在神策军数万之众的压迫之下,麾下残兵早已失去了抗争的勇气,如若战端再启,只有被就地全歼一条道路。

他闭上眼睛,惨然一笑:“杨某一念之差,酿成大错,夫复何言!”

“那些无耻之徒,豪言于前,龟缩于后,借来杨某之刀,却又弃我等于不顾。嘿嘿,杨某自食其果,可笑可笑!只怜我三军将士,空死沙场……”

他忽然圆睁双目,厉声道:“高老将军,你若还念故人之情,待我死后,还望善待夏州兵卒,务使生者全身归乡!”说罢拔出佩刀,横在颈上。

高崇文一伸手:“慢着。”

杨惠琳双眼一黯:“高将军定要斩尽杀绝么?”

高崇文叹息着摇了摇头:“高某临行之前,摄政皇太子曾与高某深谈,说将军向来忠诚直率,多年来镇守边疆亦颇有苦劳,此次却不知为何突然犯上作乱,言语中颇以将军为憾,亦且多有疑惑。”

“方才听杨节帅所言,此事似乎确有别情。”

“杨节帅,你若信得过老夫,便请下马归降,自缚还京,将此事前因后果、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杨节帅若肯听从,高某愿全力为你作保,虽未必能救你一条性命,却至少可免你家人后患,不必阖族遭难,自己又死得不明不白。”

杨惠琳灰败的目光陡然一亮,颤声道:“高将军,你真能保住我家人的性命?”

高崇文尚未答话,身后却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高亢地笑道:“笑话,谋反大罪,例应诛尽本家男丁,妇幼尽数充入掖庭宫。高将军,你可不能因为与叛臣有旧,就徇私舞弊啊。”

杨惠琳脸色一变,手中佩刀一紧,厉声道:“不错,高将军,历来谋逆皆属株连之罪,你不要再欺瞒我了。”

高崇文忙道:“且慢!摄政皇太子有言在先,杨惠琳若肯归降,可不问攻讦皇上、意图谋反的罪名,仅以统军不力,纵兵为乱论处!高某有太子令旨在此!”说罢从怀中掏出一轴黄绢,在手中扬了扬。

那尖细的声音又道:“高将军,你劝杨贼归降,说些谎话,原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家也都明白。但你若编造摄政皇太子的旨意,这可也属欺君之罪,犯不上啊。”

杨惠琳手持佩刀,心乱如麻,不由大声喝道:“谁在说话?”

高崇文道:“此乃韩国公、知内侍省事、招讨军观军容使俱文珍公,此次代天而来,你不可君前失礼。”

杨惠琳脸色大变:“你,你就是俱文珍?”

俱文珍眉头皱起,旁边一名近侍喝道:“放肆,俱知事的名讳,也是你胡乱叫得的?”

杨惠琳脸一沉,强压心头火气,将佩刀一指俱文珍,冷声道:“俱知事一心想要杨某横死当场,不过是想灭了杨某这张口罢?”

高崇文在马背上一挺身子,急问道:“杨节帅何出此言?”

俱文珍却眉头竖起,大喝道:“杨贼!你起兵叛乱,已是灭门死罪,如何还敢造谣生事,污蔑咱家?”

杨惠琳纵马上前两步,大声喝道:“事已至此,我……”话音未落,只听弩机声响,数支弩箭朝杨惠琳攒射而去。

此时杨惠琳与讨逆军相去不远,虽然身有甲胄,却仍有一箭射在他喉部,一箭则穿过环甲缝隙,正中心脏。杨惠琳喝声陡止,倒头摔下马来。

叛军哗然,数骑奔出,惨声呼道:“杨节帅,杨节帅!”纷纷滚鞍落马,去探杨惠琳的鼻息,却哪里还有出气?

高崇文知道弩箭是从俱文珍身后发出,不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一挥右臂。

只见军中令旗摇了一摇,两侧骑兵身后,突然穿插出数百名暴雨营的士兵,手持弩机,斜指天空。

高崇文朗声道:“各位从夏州远道而来,想来未必愿意枉死他乡。如今首领已经伏诛,只要尔等放下兵刃,本将保证将尔等遣散回乡,绝不追究叛乱罪责。但有一人反抗,暴雨营万箭齐发之下,枉自多添人命,还望诸位好自为之!”

夏、绥、银三州靠近西北边陲,士兵长年与吐蕃、回鹘等国交战,悍勇凶狠,不易屈服。但此时胜负之数已定,谁都知道如若抵抗只有死路一条,放下兵器投降,总还有一线生机。杨惠琳虽然素来待他们不坏,但若真要以死报之,却也不易做到。

一片默然之中,不知道谁率先扔下兵器,接着就仿佛瘟疫蔓延一般,重物落地的扑扑之声不绝传来。

高崇文放下右手,左手一挥,身后兵马突出,将叛军团团围住。在神策军虎视眈眈之下,叛军只得列队接受整顿。

神策军大军分前中后三股,将叛军夹在中间,向河中府方向行进。只高崇文所领中军,见主将未动,也驻足停留。

三人在山冈之上,眼见叛乱被平定得如此迅速,不禁都颇觉意外。

半晌,宓延钊才语带萧索地道:“嘿,易师侄,咱们紧赶慢赶而来,还是晚到了一步。叛乱既已平定,咱们就改道去长安罢。”

易飞廉默然无语,曲默笑却摇头道:“师叔莫急,以师侄看来,好戏还在后头呢。”

宓延钊道:“何出此言?”

曲默笑神秘一笑,以手指点山下,示意宓延钊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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