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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奥秘(1 / 1)

升阁三日,岳穆清发现抱朴院的作息远较青云堂严格,周遭师兄练剑也更为勤勉。但他素来刻苦自律,倒也适应得很快。

因谷听潮抱恙在身,这几日指点新弟子的是一位传功师兄,名叫韦寻智。岳穆清早听孟惊涛说,这位韦师兄以前是曲师伯的弟子,比师父易飞廉也小不了几岁,公认是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再过两年,多半也要从云峰阁中放出去,独立开堂收徒的。孟惊涛说时,谭青山和陈学义都露出了钦羡与憧憬的神情。

韦寻智性情严肃板正,倒是与玄元堂堂主陈长空有几分相似。岳穆清体察他的用剑路数,似乎比易飞廉更多一丝宏大之气,较陈长空则要潇洒三分。若当真与两位堂主较量,一两百招内也未必输阵,确是剑派中罕见的好手。

不过韦寻智传剑的路子,也都是依循剑派常规,岳穆清事先得易飞廉的告诫,便只老实学剑,不再拿善忘僧的奇招去请教师兄,各自也便相安无事。

到了第四日晨,岳穆清正在苦练“天马行空”这一招。韦寻智教他体会似东实西的剑意,剑尖务须抖动不停,他脑中却总是想起善忘僧教他“二龙戏珠”一招时所说的话:“此招名为‘二龙’,但剑身只有一条,所蕴含的方位奇变,实由步法来完成,剑招则简洁明快,绝不拖泥带水。贫僧观天地二部剑法之中,颇有些招式以虚招繁盛为要,这样的招式练起来极为烦难,实战时又过于浪费精力,剑手陷入其中,只怕是要蹉跎岁月了。”

他也知不能以此与韦寻智争辩,但要依循其法练剑时,内心总有个声音在暗暗抵触,进境愈加缓慢。

正苦恼间,忽见宁乐匆匆向练武场走来,在韦寻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韦寻智面露惊讶之色,回问一句,宁乐点了点头,便自行走开了。

韦寻智走回场内,又分别指点了四名新弟子几句,忽道:“今晨的剑法先练到这里,各位可回到静思室去打坐吐纳,修习一下内功。岳穆清,你跟我来,有事找你。”

掌门不在,传功师兄之言如同师父之命,众人都收了剑,依言行事。谭青山性情活泼,这几日已和岳穆清厮混得熟了,冲他哈哈一笑:“岳师弟,韦师兄给你开小灶了,你可别辜负了韦师兄一番苦心。”

孟惊涛也是冲他微微一笑:“岳师弟,一会儿静思室等你。”

只有陈学义仍是一言不发,将练功铁剑归位之后,便扬长而去。

待这三人离去,韦寻智才肃容道:“岳师弟,请你即刻上云峰阁去,掌门单独召见你。”

“召见我?单独?”岳穆清不禁惊讶万分。

“是啊,单独。你们升阁那日,掌门突发旧疾,按日子推算,今日也只刚刚好转而已,此时便单独召你相见……岳师弟,你福缘深厚,可要好好珍惜。”

瞧韦寻智的神色,对于谷听潮为何单独传召岳穆清,也是十分诧异。但他心思敏捷,为免他人凭空生出妒忌之意,因而故意先遣开三人,才向岳穆清传话。岳穆清年纪虽然不大,但十分敏感,已猜到韦寻智好意,当下恭敬一拜道:“多谢师兄。”也不多言,径自赶上云峰阁去。

到了云峰阁,宁乐并不在场,倒是宁安在阁门外守候。见岳穆清来,宁安点点头,带着他穿过正堂,走到后堂掌门休憩之处,在屋外小声禀道:“掌门,岳穆清来了。”

便听屋内一个苍老的声音吃力地道:“叫他进来。宁安,你在屋外候着。”

宁安道:“是。”对岳穆清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进去。

岳穆清心头忐忑,匆匆进了卧室。掌门卧室似乎并不比抱朴院厢房为大,陈设亦颇为简朴,除了一床一柜之外,只有一张硕大的书案惹人注目,上面放满了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还有一堆横七竖八的书籍,似是本派典籍。

岳穆清无暇细看,匆匆到床榻前拜倒:“弟子岳穆清见过掌门师公。”

斜倚在床榻上的老者正是谷听潮本人。他这几日被病痛折磨,满面皱纹,眼圈发黑,更显衰老之相。他抬起略有些昏黄的眼眸,扫视了岳穆清一眼,缓缓地道:“岳穆清,你来了。”

“是,听闻掌门传召,弟子便立刻来了。掌门师公,你,可好些了么?”

谷听潮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忽尔问道:“执宜已经西返了么?”

岳穆清愣了一愣,忙点头应道:“是,接到族内急信后,执宜师兄第二日便走了。”

“谁和他一起走了?”

“玄元堂三位沙陀族的师兄,他们四人一起走的。玉露师姐本来一定要走,可是执宜师兄不肯答应。而且玉露师姐一说要走,云旗师兄就非要跟着去,师父说这不合掌门的意思,就把他们关了两天。等到两天以后,执宜师兄他们早已不知所踪,玉露师姐没有办法,只好留了下来。”

谷听潮点了点头,叹气道:“按飞廉自己的意思,恐怕他还想拉着长空一起西去。我这道掌门令大违他心意,难为他还奉行不误。”

岳穆清鼓起勇气问:“掌门师公,你为什么不让大家伙儿帮执宜师兄的忙?他们要做的事,实在是难得很。”

谷听潮摇头苦笑,许久不答,却忽然问道:“岳穆清,你看我是不是老了许多?”

岳穆清张口结舌,不知是否该直言相告,许久才道:“没有,掌门师公一直是这个样子,没有变老啊。”

谷听潮微笑道:“你这孩子,却不大会撒谎,口中说着没有,眼神分明是说有。”

他叹了口气:“我身上有一种病,此病一旦发作,便全身颤抖,四肢无力,但一段时间之后,又不药而愈。三四年前,这病还是两三个月才发作一次,两三日之内又便自愈,但是最近,发病间隔却短了许多。”

“大半个月前,我刚刚发病一次,不过那时候恰逢闭关,我便叫宁氏兄弟秘而不宣,此事便也无人知道。没料想还不足月,到你们升阁之日,竟然又再行发作。”

岳穆清既是担心,又是害怕,忙道:“掌门师公,你为什么不请郎中来瞧病?郎中给你把一把脉,开几味药一服,也许病就好了。”

谷听潮露出一丝温和的苦笑:“穆清,你可想得太容易了,有些病,药是医不好的。”

岳穆清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却想:掌门专程将我叫来,不知是为了执宜师兄的事,还是为了他这个病?若是想问执宜师兄的事,问陈师伯和师父皆可,何必传我来问?若是为了他这个病,可我也不会治病啊!

谷听潮看了他一眼,像是看透了他的内心:“穆清,你一定在想,掌门师公为什么要告诉我他身上的病?我可不会治病。”

岳穆清脸上一片通红,忙道:“弟子年纪幼小,本领低微,什么都不懂,叫掌门师公失望了。”

谷听潮却摇摇头,话题忽又跳跃开去:“那个教你剑法的和尚,你后来可又再遇到过?”

岳穆清又是一愣:“师公是问善忘大师么?后来,后来我没见过他了。”

“嗯,”谷听潮凝目看向空中,沉吟一会儿才道,“这位善忘大师,可向你透露过他的出身?”

“他……他说他原本是少林寺的大和尚。”

“哦?”谷听潮的脸上忽然现出了笑容,似乎这个答案很对他的胃口,“少林众僧眼下按‘信了真如’排辈,‘善忘’这个法号,恐怕是他下山以后才自拟的。他说过他为何下山么?”

岳穆清努力回忆善忘僧离去前给自己讲的故事:“大师说他在少林寺里,曾经和一个寺外的高手比武功,第一次他占了上风,约了十年以后再比。十年后的那次,他却走火入魔,不小心走下少室山去,然后就游历四方,寻找治病的法子去了。”

谷听潮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呵呵呵,原来如此。那么这位善忘大师的身份,老朽便猜到了。”

岳穆清眼前一亮:“真的?”

谷听潮“嗯”了一声:“这位大师有没有告诉你,少林寺立寺三百余年来,自达摩祖师以下,练就少林绝技最多者,就属他‘十三绝神僧’了?”

岳穆清茫然道:“大师没有提过这个名号,但他似乎确实提到过,他会很多种少林绝技。”

谷听潮道:“这位大师下山以前,乃是少林寺最年轻的达摩堂首座。当时天下间有一位不世出的武林高手,江湖人称其‘天下武绝,塞北异客’,塞北异客打遍四海无敌手,唯独在这位大师身上没有占到便宜。江湖人都称这位大师为‘万世佛光,少林奇僧’。他下山前的法号,叫做‘了觉’。”

“了觉……原来善忘大师,应当叫做了觉大师。”

“不错,不过七年以前,江湖中有传言说,塞北异客重上少林,了觉大师因此失踪。我曾以此事询问少林了明方丈,方丈却避而不谈。可是此后了觉大师确实从未现身,再与你如今所说相对照,看来传言不假。”

说到此处,谷听潮却顿了一顿:“不过,这位大师的身份,我其实只猜到一半,他兴许还有一个身份,我却猜不准了。”

岳穆清糊涂了:“掌门师公,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善忘是了觉,却不仅仅是了觉。”谷听潮翻身下榻,走到书案边,“岳穆清,你来看。”

他拿起一本反扣在书案上的书,递给了岳穆清。岳穆清接过来,一看封面,上面写着《历代掌门起居注·卷三·曾道同》。

曾道同是继顾文昭之后,琅琊剑派的第三任掌门。岳穆清吓了一跳,迟疑道:“这……弟子能看吗?”

谷听潮摆摆手:“老朽让你看,难道还有人来问罪于你么?”

岳穆清道:“是。”便将书翻过来,去看谷听潮翻出的那一页。

这掌门起居注,大多是弟子记录的掌门日常所言,但也有一些是掌门亲自记录想法,待其百年之后,由弟子统一编撰起来。岳穆清所看之处,便是曾道同在天宝五年(注:即公元746年)七月某日所记录的两段话:

“……至午间,又有手脚麻痹之相,不可使动内息,一动内息则二十经络如万针攒刺,苦不堪言。唯有习练归云剑法无碍。尚忆自‘仙人指路’至‘旋风抹额’十一招,乃依序舞之,气血稍平,停剑则故态复萌,终难克制。”

“呜呼!忆昔旧事,庭霄师叔传剑裂派,自非良行,然我师同室操戈,逼迫过甚,恐亦失当。归云之技,或能克百川之弊,纵不得解,亦无伤于师祖立派之威名。而今师叔携傅师姊破门远走,绝迹江湖,余生岂有复返之念欤?惜哉!惜哉!”

岳穆清读罢,微微抬头出神。谷听潮问:“怎么样,穆清,你可看懂了?”

岳穆清忙道:“掌门明鉴,弟子于旧事所知无多,但看曾祖师写的这些话,依稀说的是他师父顾祖师那一辈的掌门之争。弟子以前听说,那位骆庭霄祖师因为自创归云剑法,闹得派内分裂,才因此被顾祖师囚禁,后来他又偷偷逃跑了。曾祖师却好像对顾祖师的做法,也颇有微词。还有,这‘归云之技’克‘百川之弊’,又是什么意思?”

谷听潮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却用手指点着“尚忆自‘仙人指路’至‘旋风抹额’十一招”那句话,问道:“这句话,你看懂了没有?”

岳穆清依稀开始明白谷听潮单独传召他的用意,他定了定神,道:“回掌门师公的话,善忘大师教过我的剑招中,第一招就叫做‘仙人指路’,但‘旋风抹额’这一招,我却没有听过。对了,他教我的,正好是十一招。”

谷听潮若有所思,随后从墙上取下一柄铁剑,递给岳穆清道:“穆清,你且练给我瞧瞧。”

善忘僧教给岳穆清的十一招,岳穆清早已练习了何止百千遍,当下一边口述剑招之名,一边使出。

谷听潮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又问:“善忘大师教你剑招之时,有没有教你气机配合之法?”

岳穆清闻言佩服道:“掌门师公,你可真厉害。大师一开始传剑时,只是他随手练剑,我照着学而已,不知有什么气机配合之法。后来学了几日,他才告诉我,练这些剑招时,若能善用内息,可使剑招威力倍增。不过他也说,他当年修习这些剑招时,年纪尚幼,也无内功根基,因此那内息调用之法,他只是强记心中,并未练过。如今虽仍记得,但兴许细节处未必全然准确,嘱我练时要多加小心。”

谷听潮微微沉吟:“嗯,这些剑招他是幼年所学,想必是拜入少林以前的事了……无妨,他怎么教你的,你便再给我复述一遍。”

岳穆清便将十一招的内息调用之术,一一讲给谷听潮听。谷听潮听了,闭目凝思,缓缓点头,似极首肯。待岳穆清讲完,他从岳穆清手中取过铁剑,自“仙人指路”开始,一路舞将下去,到最后一式“打草惊蛇”练完,岳穆清忍不住鼓掌赞道:“掌门师公,你只是看我练了一遍,怎么就和善忘大师使得一模一样?”

谷听潮没有回答,闭目想了一阵,又从头练了一遍。一遍练罢,忽然将铁剑抛下,一屁股坐在榻上,失望叹气道:“不对,不对。”

这老人向来沉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时却露出极为沮丧的神情,岳穆清看了亦觉吃惊,忍不住问:“掌门师公,我看你使得挺对的,哪里不对呢?”

谷听潮没有回答,又取过那本起居注,喃喃念道:“乃依序舞之,乃依序舞之……”

忽有所悟,自语道:“嗯,体察剑招之名,‘打草惊蛇’绝不是‘旋风抹额’的别名,这根本是不同的两招。”

说到这里,他又问岳穆清:“善忘大师可曾说过,这套剑法共有几招?”

岳穆清挠头道:“善忘大师从未说过,这是一套剑法,弟子更不知道里面共有几招。”

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道:“哎哟,弟子想起一事。”

“什么事?”

“弟子年初时犯了错,掌门师公罚我在回首居中面壁。那回首居中挂着一副书法,上面只有一个‘悔’字。那副书法夜里用烛火一照,能照出剑法来,弟子在那里看到了好多剑招,有些像是善忘大师教我的,有些我从来没见过!”

“当真?”谷听潮闻声而起,踱了两步,神情中多了些激动,“你知道那副书法是谁写的么?”

“谁?”

“庭霄祖师。当年他被顾祖师关入回首居,便写了这幅字挂在墙上。顾祖师原本或有清理门户之念,但一来庭霄祖师是祖师爷嫡子,二来他又似有悔过之意,顾祖师便只命他在回首居长久思过。”

言罢,谷听潮走到门口,开门向宁安交代了几句,岳穆清依稀听到谷听潮是让宁安去回首居取来那副卷轴。宁安领命去了。

谷听潮返回榻前,忽然对岳穆清郑重叉手拜道:“穆清,无论此事成与不成,老朽都要为琅琊剑派百代基业,拜谢你的大恩。”

岳穆清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跪拜在地,连连磕头:“掌门师公,你这是做什么?弟子怎么承当得起?”

谷听潮将他扶起道:“怎么当不起?此事若是功成,琅琊剑派累卵之危,或许还有法可解。”

岳穆清愈加震惊:“掌门师公,大家都好好的,有什么危险?”

“哎。”谷听潮轻轻摇头,“今日传你的用意,我还未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你,不过你当能猜到几分。”

岳穆清强压纷乱的心神,思索着道:“是,弟子方才看那掌门起居注,似乎曾祖师身上的病,和掌门师公的病十分相仿,而弟子从善忘大师那里学来的剑招,又似乎与当年的归云剑法相似。按照曾祖师的说法,难道归云剑法可以用来……用来治病?”

谷听潮点点头:“你心思聪敏,远胜同辈。穆清,你可知道百川神功?”

“知道。这是本派不传之秘,唯有掌门可以习得。弟子听说,这是极厉害的内功。”

“不错,是极厉害的内功。世间人修习内功,均需逐脉修炼,旷日持久,而百川神功是二十经络同时修炼,同生真气,一日之中数次激荡,反复汇于膻中气海,又散回诸脉,有如潮汐。《淮南子》曾曰:‘百川异源,而皆归于海。’百川神功由此得名。祖师爷创出这等内功,实是震古烁今的武学奇才。”

“然而,百川神功却有一等弊端,因其进境过速,经脉震荡过于激烈,且真气愈强,震荡愈重,一旦身体衰弱,则将无法承受。本派历代掌门,均在晚年暴病而亡,这病根,恐怕便在百川神功之上。”

“今年以来,老朽病情加重,我便仔细查找本派历史典籍,想看看先人是否留下一些这方面的记载。结果通读之下,发现庭霄祖师当年创制‘归云剑法’,其用意或许并非谋夺掌门之位,而是希望以此来帮助祖师爷,克制百川神功之弊。”

“可惜其功未就,祖师爷便猝然仙逝。而顾祖师误以为庭霄祖师怀有二心,故而将其囚禁,并禁绝归云剑法。曾祖师继任之时,庭霄祖师已然远走,而曾祖师所习得的归云剑法,大约也不完全,因而效用寥寥。在他身后,这剑法便完全失传了。”

“你师父因你习得怪招,将你带上云峰阁来请罪时,我只是觉得你所学的剑招,朴实精简,可用而已。直至前不久,我通读旧日典籍,将分散在各处的只言片语联系起来,才隐约猜到当年归云之乱的真相。适逢你阴差阳错,自望日台上脱颖而出,直升云峰阁,如此一来,我要与你共同参详这归云剑法的奥秘,倒也方便了许多。”

“与我……参详归云剑法的奥秘?弟子本领低微,如何能够……”

“你根基虽浅,但阖派之中,唯有你曾见识过真正的归云剑法,老朽不与你商量,更与何人说?那‘悔’字卷轴中,可也没有详细说明用剑之法啊!”

岳穆清还待要谦辞,却见谷听潮忽然立起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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