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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神功(1 / 1)

那徐成川心思原较丁成山缜密,再加丁成山受伤后心情低落,他俨然便成了众人的首脑。见岳穆清喊饿,他便主张道:“大家伙儿折腾了半宿,又饿又累,不妨先歇一歇,吃点干粮再走吧。”

于是众人便在道边席地而坐,几个黑衣人从包袱中拿出几张胡麻饼分了一分,就着清水食用。丁成山咬了两口,便将饼子扔回包袱中,抱怨道:“他奶奶的,一路上尽是吃这玩意儿,一点荤腥都没尝过,嘴里淡出个鸟来!”

徐成川知他心情不佳,安慰道:“再忍忍,晚些时候上了岘山,兄弟给你打些野味来尝尝。”

岳穆清双手被绑,吃饼颇不方便,但那些黑衣人忌惮他身有功夫,不肯给他松绑,他只得勉强将就。或许是徐成川绑缚时勒得太紧,他初时感觉手腕处几个穴道突突直跳,这会儿穴道弹跳的感觉竟延伸到了小臂处。但他不肯向敌人示弱,虽然不舒服,却也默默隐忍。

众人吃完饼子,又站起来赶路。这一走又是半日,等爬上半山腰,进了伏羲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陆家堡众人一宿未眠,又赶了大半天的路,一进伏羲庙便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只有徐成川依旧精神饱满。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想了想道:“两位师叔给我们打掩护,还要将队伍拉出来,料是比我们要晚一些,但也晚不了多久。这会儿趁着天光还好,我去山林里找找野味,晚上大家伙说不定还能打打牙祭。”

听他这么说,有两个黑衣人站起身来,要去帮他的忙。徐成川却指着岳穆清道:“你们不用来,将他看仔细了便是。”说罢大摇大摆地走了。

徐成川一走,岳穆清心里暗暗激动。陆家堡普通武士的身手,岳穆清在琅琊之乱、苏家夜袭中都见过,他若能脱出束缚、抢到兵刃,就算一个打三个也有七分把握。但那金眉雕丁成山如若健康,他要一对一就有些吃力。银翅鹫徐成川虽未露过功夫,但从捉他时的手上劲力来看,多半和丁成山相仿。

如今最棘手的徐成川离开,只剩一个受伤的丁成山和三个普通武士,要是能脱出束缚,还真未必不能一战。

这可能是石瑜亮、唐馥英带队到来之前,他最后的机会了。

但问题是,手腕被绑得这么紧,怎么才能脱缚?

岳穆清闭上眼睛假寐,心中却在紧张盘算。这么粗的麻绳,崩断是不可能的;身上硬物都被徐成川拿走,想要割断绳子,却也没东西可用;手指够不到绳结,若是用牙齿去咬,动作太大,会被看守发现,除非看守太过麻痹,才可能觅到时机。但他将左眼偷偷睁开一条缝观看,除了丁成山拿了一个蒲团当枕头,躺在地下之外,其余三人都面对着自己,或倚或坐,面上表情甚是戒备。

岳穆清见对方警惕,一时难以找到空子,索性背对他们三人躺了下来,腕部藏在身前,不着痕迹地轻轻扭动,想找绳结的薄弱之处。其实徐成川将那麻绳绕了好几圈,打的也是死结,根本不可能扭脱。但不知为何,他整条手臂上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少商诸穴突然同时一跳,一股巨大的内力陡然生出,带动手臂微微一扯,竟将绳圈扯开了三分。

岳穆清吓了一跳,唯恐黑衣人过来查看,还好他这个动作十分隐蔽,那几人未觉有异,仍是坐在原地,眼皮渐渐的沉重起来。

岳穆清听身后没有动静,放下心来,好奇心却又大起。在自身内息之外突然爆发真气,这是他练功五六年来,从未遇到过的情形。

师父易飞廉曾告诫他,修习内功是个寸积铢累的苦活,内修之人最初经年累月地打坐修炼,也只能练出丹田气海中的微微一缕真气,渐渐的那缕真气能够随意识而运动,受修炼者引导,去逐穴打通全身各条经脉,并在不断的修习和使用中慢慢增厚。练一年则厚一分,练两年则厚两分,只有循序渐进,毫无取巧之道。

但这次手太阴肺经诸穴突然异动,那股真气绝非来自丹田气海,不像是自己修炼得来,反而像是一位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

他想来想去,这只能与他所背默的《归海集》有关。一路上,为了防止记忆错漏,他每看完一章,便以章节中所述的内息运行之法,调用真气进行试验。当然,他能够诸穴打通的经脉只有四条,因此大部分行气之法,只能在心中存想、手上比划,并不能付诸实施。

但诸脉之中,手太阴肺经是他最早修炼的经脉,真气的运转也最为通畅,在下意识间,他于此脉上的真气导引也便最多。难道便是因此,那百川神功竟然起效,而自行生出真气来?

此时强敌在侧,他没有余裕细究其中原因,只是再度运起丹田内息,去冲击手太阴肺经一路。果然,内冲外迫之下,那股真气再度响应,两股真气忽的合二为一,岳穆清双臂劲力一发,只听那麻绳“嘣”的一声轻响,中间有一小股竟然断了。

一名黑衣人觉察有异,扬声问道:“小子,你瞎动什么?”手按刀柄,走了过去。

按他的猜想,岳穆清多半在试图挣脱绳索,但这麻绳系得甚紧,他们方才都检查过,因而这种尝试也是徒劳。但他作为看守,有必要时常在“囚徒”面前显现一下权威,好阻遏对方的不轨企图,因而大声呵斥,走了过去,想吓唬一下对方。

他走到近前,见岳穆清仍是背对自己,不敢答话,便又粗声大气地嚷道:“不许乱动,听到没有?”拿着刀鞘去打岳穆清的脑袋。

就在那一瞬间,岳穆清忽从地上弹起,右手已然脱缚,成掌刀在那黑衣人咽喉处一戳。

黑衣人眼前一花,还来不及抽刀,喉头陡然遇袭,剧痛传来,下意识地用手去捂。岳穆清右手探他腰间,已将横刀拔在手中,刺穿对方腹部要害。

另两名黑衣人正昏昏欲睡间,眼见同伴陡然遇袭被杀,瞬间神志清醒,“哎呀”大叫,都从地上弹起,拔刀在手。

丁成山听见众人喊叫,情知不妙,不顾膝上疼痛,在地上一滚便起了身,顺手将金背环刀抄在手中。

岳穆清横刀在手,胆气便壮了许多。唐代横刀的制式不同于后世的大刀,刀身平直,除了单面开刃之外,与剑差相仿佛。岳穆清知道徐成川一旦回归,局势便重归复杂,于是快刀抢出,一招“三日同辉”,直奔两个黑衣人而去。

那两名黑衣人虽然震惊于他的脱缚,但毕竟是以三敌一,首先想的自然不是跑出去呼救,而是并肩上来和他交手。

这两人错开身形,分列左右,欲使岳穆清的横刀不能兼顾,随后双双出刀劈砍。

岳穆清脚上虽还缚着沙袋,但危机关头,劲力尤强,只是似左实右的一窜,左边那人的刀便够不着他。

右边那人的刀虽然劈了下来,但岳穆清迅捷以归云剑法第四招“古树盘根”相应,在空中“当”的一交,随即变推挡之力为粘滞之力,压着对方的刀背向地上砍去。

那人欲要收刀变招,但觉对方手上劲力绵绵不绝,哪里抽得出刀来?这招“古树盘根”,要诀在于如藤缠树,下劈兵刃,上斩头颅。岳穆清一招得手,哪容旁人反应,立刻扬刀向上,一击毙命。

丁成山既惊且怒,虎吼一声,金背大砍刀风声赫赫,便冲着岳穆清的背脊劈砍下来。他膝盖固然受伤,手上劲力可不受影响,这一劈既快且猛。

岳穆清早听得背后异动,但对方刀来如此之快,还是大出他意料,只得着地一滚,向剩下那黑衣人滚了过去。

那黑衣人哇呀怪叫,纵起身来,朝着地上的岳穆清劈砍下来。但岳穆清这一下滚地却不全是躲避,而是另有后招,只转一圈便腾身弹起,反刀上劈。这一招是归云剑法中的第五招“鹞子翻身”。那黑衣人做梦也想不到他出招竟然如此诡异,手上钢刀才下劈一半,便被岳穆清劈开胸腹,倒地便死。

丁成山大骇,先前存有的那一丝轻视之心,登时冰消雪融。但他毕竟是江湖中成名人物,持刀虚劈两个刀花,沉声喝道:“岳少侠身手不凡,了不起!来和老丁过一过手,怎么样?”

岳穆清既非残忍好杀之辈,也非鲁莽冲动之徒,方才之所以连下辣手,是为了防止黑衣众人一边纠缠住他,一边跑出去向徐成川报信。可眼前这丁成山的本事,他是见过的。对方刀势沉重凶猛之余,法度也颇为严谨,就算左膝受伤追击不便,可要是立足于防守,也是个棘手的敌人。

这么一转念,他便没有上前邀击,而是不紧不慢地用横刀将脚腕沙袋的系绳挑断,接着还刀入鞘,嘿嘿笑了一声:“丁兄本领高强,在下不是对手,就此别过,后会无期!”说罢展开清风步,逃出庙去了。

丁成山眼见他飘摇而去,有心要追,但这左膝的疼痛越发钻心起来,原来方才强行起身,伤口又再崩裂,只得叹口气,坐回地上。事情发生得突然,他心中沮丧,一时竟没想起来鸣哨示警,等到想起来时,早已失了先机。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才听见外面人声相杂,徐成川的声音道:“两位师叔,这山道碎石多,行路须小心些。”听这意思,石瑜亮、唐馥英他们也到了。

丁成山失了人犯,难以交差,但这时也只得硬着头皮起身,拄着刀一瘸一拐地迎出去。

徐成川见他出来,忙道:“三哥,你这膝上有伤,还是少走动为是。我在外面迎到两位师叔带队上山,便带他们一起过来了。”

丁成山没答他的话,却面对着石瑜亮,强忍疼痛跪倒下去道:“师侄无能,让那人犯……跑了……”

石瑜亮眉头一皱,闪身进庙,便见三具黑衣人尸首倒在地下。徐成川也大惊失色,跟进庙门四处一转,从地下捡起那团麻绳,仔细辨视了一会儿,变色道:“那小子……崩断了麻绳?”

石瑜亮面有愠色,哼道:“胡说八道!那小子小小年纪,就算从出娘胎便开始修习内功,又能有多少修为,能够崩断麻绳?分明是你们自己看管不周,绳子系得不紧,又或者是让他偷到了什么利刃,割断了绳索!”

徐成川见那绳索断痕,不像是被利刃所割,但他深知石瑜亮性情喜怒无常,最讨厌底下的人与他顶嘴,与其和他辩驳,还不如先老实认错,便赶紧跪了下来:“师叔教训得是!都是我们兄弟见这小子年轻,马虎大意了。人犯刚刚逃走不久,我们兄弟立刻带人去追,保证把他抓回来!”

徐成川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一事,忙道:“对了,两位师叔,那小子身上,我们已经都搜过了,没搜到那本秘籍。”说着从腰囊中取出岳穆清的诸样物事,摆在地下给石、唐二人看。

唐馥英看了,对石瑜亮道:“二哥,依我看,那本秘籍多半不在这小子身上。想那百川神功是何等厉害的功夫,易飞廉就算有心要使诈,也未必放心把秘籍交给这么个半大小子。大哥这封飞鸽传书来得甚急,他和莫师侄在宋州和不及老道对峙,正是难解难分之际,若是我们二人尽早赶到,帮他逐退那老道,易飞廉还不是手到擒来?这姓岳的小子嘛,丢了也就丢了。”

石瑜亮盘算了一番,答道:“大哥既然找到了易飞廉,只是被贼道人所阻,咱们自然是该快去帮忙。但偷袭苏家带来的这些堡中兄弟,脚程赶不上咱们,这趟倒也不必跑了。哼,我总觉得那岳小子身上透着古怪,就算他真的没有秘籍,难道杀了我们这些兄弟,就白白放他走了?”

丁成山听他口风,似乎并不打算责罚自己,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忙接话道:“师叔说得是!你老人家放心,我和四弟带着这些兄弟们,再下山去搜索这岳小子的下落,到时候将他抓了,五花大绑地送到师叔面前,就算他没有秘籍,也要剜了他的心,祭奠死难的兄弟们!”

石瑜亮不耐烦地挥手道:“他若是没有秘籍,怎么处置是你们的事,就不要来劳烦我了。”

丁、徐二人齐声道:“是!”

石瑜亮对唐馥英道:“夜长梦多,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出发。”两人衣袂飘然,径自奔下山去了。

徐成川松了口气,将丁成山从地上扶起,道:“这次师叔没有大加责罚,真是侥幸了。看来咱们这次大动干戈,找到的人却并不是堡主想要的人。”

丁成山悻悻然地道:“正主自然是那易飞廉,否则师父师叔他们,为何都抢着要走那条线?咱们没有大师兄内功深厚、轻功高明,自然也就不带我们兄弟玩。”

徐成川安慰他道:“听说那不及道人武功出神入化,连师父和大师兄联手都拿不下他,这么硬的点子,不碰也有不碰的好处。咱们如今人手齐整,去拿了那岳小子来,就算他没有秘籍,多少也要问出些消息来,也算将功折过。”

两人相互安慰打气一阵,清点了在场人数。此次夜袭苏家,陆家堡所调用的人马颇多,损失也不少,但石瑜亮、唐馥英二人后来稳住局面,仍将主力部队撤了出来,再加上接应的人员,除丁、徐二人之外,还有十八人之多。

徐成川振奋道:“有众位兄弟帮忙,还有那岳小子的肖像在此,咱们下山去搜捕他,仍是大有希望。”

于是众人一起下山。只是岳穆清单人逃亡,可供追踪的线索太少,丁、徐二人命众人搜查痕迹,又对山下农家进行讯问,勉强追回到檀溪湖边,便又失了他的踪迹。

徐成川皱眉凝思片刻,三两下上了湖边一棵大树,举目四望,忽然咧嘴笑道:“老三,咱们兄弟命好,将功折过的机会,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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